遠朝人界那些記憶是被埋沒,但仿佛那些生活習性與文華還留在心裡。聖幽藍總是一不小心就說出與大荒不著邊際的話來。她自己覺得是這樣。
聖幽藍一路上將自己失憶的事情告訴了神射車良。他很是同情,說讓她從此在神箭家族住下。
神箭門是個不太大又不小的家族門派,地居鎮郊,居處背靠山而依。離聖幽藍出現的第一地,幾乎是兩個城鎮的距離。
神箭門門外四周眾多傭兵環繞,一身身「靈物化衣」鎧甲,緊緊包裹每個人,一派意氣風發之象。
聖幽藍曾為青鸞身在天界時,好不容易下界一回,就被天帝打入天牢,根本沒有機會在人界游賞。此時才感到人界的龐大,迎面微風令她感到新鮮,眼前的情景,激發了她一種感慨。那時的自己多麼渺小,不知如今,自己是否掙脫天界的枷鎖了。
「看,這就是我們神射氏家族的居處了。」神射車良嘴裡「驢」一聲,勒住馬韁繩,從她背後傳來溫婉之聲。
聖幽藍淡然吐氣,心若止水,隨口嘆道:「好哇。真是個好地方,靠山之象罩族耀門,有朝一日,此族名聲一定能光大無匹。」
神射車良不知一個弱女子會說出如此瀾壯美詞,欣然眸子一亮道:「姑娘氣勢大也。」
聖幽藍是祖鳳與祖凰之子,一生下來便天賦異凜,對天文地理認知廣博,許多感慨一言道不盡。他豈知?
聖幽藍尚有四位姐妹,祖凰降生五胎,分別是她自己青鸞,另外是朱雀、鵷雛、鴻鵠、鸑鷟。聖幽藍與四姐妹分別居於五方,黃色鵷雛居中,屬光。青鸞位於東方,屬風。朱紅色朱雀位於南方,屬火。白色鴻鵠位居西方,屬水。紫黑色鸑鷟位居北方,屬電。其中朱雀兼四方聖獸之職。
而她們每方鎮守之處,有一聖潔「瓊漿玉液池」。這瓊漿玉液,乃是上貢天庭專取之水。任何人不得碰觸,更不能不得聖令任意採取。
聖幽藍方才聽他一言,莞爾一笑,輕吐道:「平常之見也。無何氣勢。兄弟見笑了。」
神射車良聽她稱呼自己「兄弟」,看她小,截然道:「以後你就稱呼我『車良大哥』吧。我名『神射車良』。軍車的車,優良的良。」
其實聖幽藍從人界回來,停留在二十七年歲。只是童顏美貌依舊、氣質不老。不了解的人看著才會歧思她原本年歲。神射車良就以為她才將至碧玉之年。
聖幽藍暗自回味著他的名,仿佛之前在他和大漢打鬥時聽到過。[車良車良,車載心良],看來他父母心也耿直,否則不會予孩子起這樣的名。
不過想到自己長他那麼多歲,他卻要自己稱呼他大哥,心中難免彆扭。回頭就安慰自己,反正你在人界已轉生幾世,意識雖比他老,但年歲也算比他小。過於介意這些繁縟禮俗干何?也許是自己呆在天界,束縛太久的原因吧。
思忖著,潛意識裡她予自己取了個和遠朝人界時「風鈴」相似的名字。她卻然根本不記得遠朝人界時的姓名。僅是有點點零碎的熟悉印象而已。隨口訕訕地編道:「我雖然失去記憶……但之前在路上聽一個人喚我『寧風宛』。我想我就是這個名字吧。很幸會認識你,車良大哥。以後你也叫我『寧風宛』吧。應該是,安寧……微風……宛妙這三個詞意。」
神射車良爽快一聲「好」,格外欣賞她的隨和性情,賞心悅目噙著一絲笑意,跨下馬背再伸手向她,欲將她讓自己接下來。
寧風宛卻又老毛病犯起,總是欲手又回,因男女授受不清之事而矛盾不決。神射車良笑著索性將她從馬背上拉下來。寧風宛正好落在他懷裡,神射車良看著懷裡的她,暢然笑道:「再怎麼說我是你救命恩人,現在也是你年長大哥。你用的著這樣避諱嗎?走吧。」
見他不屈於那些男女不清的落俗,寧風宛也瀟灑露開笑顏,反因自己剛才的舉止感到羞愧,「寧風宛方才失態。望請大哥莫要見怪。」
寧風宛想,該要入鄉隨俗了,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應當改就了。
神射車良點頭一笑,與她並行,齊步向神箭家族大宅門邁去。大門兩旁排立傭兵,一路呼喊著,恭迎大少爺回門!恭迎大少爺回門!
寧風宛隨神射車良到神箭豪宅大堂房,神箭家族老老少少都圍繞屋落痴痴而立,對新來的客人詫然萬分,如此裝束的人他們第一次見到。尚且對她身上的衣物無語名狀。她頭上釵飾雖是極為平凡的燦燦耀耀,並非靈物所化之物,卻襯得她光彩奪目,璀璨如明星。眾人搽搽眼又望望,一時間目不遐接。
他們不知,這是寧風宛從人界回來,世子夫人的裝束。但她在人界轉世,不僅僅是落在王朝,還在現代人界走過一遭,這才又穿回王朝。最後便是如今回到的大荒。那段經歷真真是驚心動魄。這中曲曲折折寧風宛有親身體會,可惜已是絲毫不記得了。
神射車良對寧風宛依依介紹「大堂房」上座,是神箭家族上輩祖父祖母。左邊是父母大人,右邊是父親大人的親戚姑爺姑姑。下座是兄弟姐妹與師兄師妹。而他自己是神箭家族長子。大家雙方互相認識後,對眼前看似異常尊貴的寧風宛產生疑問。可惜寧風宛有很多難言之隱,又沒有提前編好身世,對他們的提問是三問無一答。
他們對寧風宛的舉止倍常失望,認為她不誠,同時旁座姑姑一直看她不順眼,這就開始對她撿三挑四。
「車良怎麼不問人家身世,就隨意將外生人帶回來。莫非你光是看人家一身『尊裝』,就決定將她帶回來了?若她是仇家所派細作,在家族裡設計親人們該怎麼辦?」看她那狐媚樣,一看就不是好貨色。姑姑一面審訓之態。
祖父祖母也對不誠實的人感到忌諱,搖頭嘆息道:「良兒還是將她從哪來送回哪去吧。」
神箭家族雖在「銅邡鎮」來說不算大,但父親神射冀華,做為族中執掌,理應權宜捍衛家族安全,對一切來歷不明的人士,應當逐之方外。神射冀華一本嚴態,犀利目光,道:「將她送回去。否則別怪為父親自動手。」
寧風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對人情事故卻不甚了解。
見大家對自己忌諱的面態,是抱以奇怪面對,竟不感到難堪。又看看身邊神射車良為難的神色,寧風宛思忖陣子,道:「各位別擔心,我這就告訴你們實情。事實上,我是因為失去記憶,連怎麼到大街上的都不知道。突然路遇惡人盯上自己,多虧車良大哥相救,風宛這才跟隨大哥來到神箭家族。我真的是失去記憶,不知怎麼回家才隨車良大哥來到這的。望大家不嫌棄,還收留風宛吧。」
寧風宛認為不知者無罪,所以不管他們如何怪罪指責自己,都被她視為無知無罪。但同他們爭論,也就自然而然沒有意義,而無心。
誰知他們仍然不依,非要將她逐走不可。寧風宛對天皇的狠心敏感,遂將他們的反應也掛在了這同一狀況上。有些惱怒地道:[都要趕我……你們也非要趕我走是嗎?真是一群無知的人類。不懂慈悲。我還非就賴這不可了。不然我一無縛雞之力,你們要置我於何地?]
如今是非常時期,難得遇上一個好人收留自己,寧風宛必須要為自己著想。不然任自己被惡狼啃噬,任別人袖手旁觀嗎?見神射車良猶豫不決間,機靈一動道:「車良大哥,你不會忍心讓一個失去記憶,任人宰割的小女子再流落街頭吧?」
神射車良神色震動,再次想起她被幾個大漢擄著,叫天天不應的情景。暗道:[如此,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護住這位姑娘。]
神射車良即嚴厲地對父親道:「爹,我們講的不是仁義道德嗎?孩兒『車良』一名為何而來?為何到了這時,我們又要對『難民』視而不見?這不是虛情偽義嗎?」
親兄弟姐妹仍在猜酌,不曾做聲。倒是旁邊一位聲稱是小師妹,非常純摯、眉目間總是對他流露著顧盼生輝的一個水靈小姑娘瑾鶯兒,這時開口,眄視著寧風宛,一邊道:「大師兄,師父不同意的事情你就別爭了。來歷不明的人理應不待見的。這本也是族中的規矩啊。」
二少爺他的親兄弟神射耑明,也對前面寧風宛掃一眼,道:「這位姑娘看上去就很特殊。她應是位貴人。既是失憶,家人也一定在四處找她,哥哥若將她放在家裡,那她的家人還怎麼找她呢?」
聽著似是在替哥哥解圍,也替外人著想。實際上只不過順著父親的意思將話說的好聽些。
神射車良不是分不出輕重的人,她失憶,哪能自保還等家人到來。聽出二弟的意思。看著家中一個個人,他突然想,他們平日裡是否都無一點慈悲之心。怒吸一氣,牽著寧風宛就往門外走,「我去找師父!這不用你們管了吧。」
好心好意想讓大家認識一下,沒想到造成這樣不堪的局面。也是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在外救下的人兒不少,可這卻是第一次將救下的人帶回家。下次,打死他他也不會帶著人往家裡鑽。寧願和他們在外面過,一輩子不回家,誓言也不會有這樣的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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