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主看著眼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徒兒,她卻是天界祖凰的女兒。他從未幻想過有一天彼此會成為你敬我尊的真正師徒關係。可形勢上其實早已是了,這一點和任何學子的關係相似,只是從沒有一個人表現出來而已。而現在,現實卻就擺在眼前,他幾乎不敢相信,她會如此真正渴望認自己為師父。院主眼波顫動,不敢喘氣地將她扶起來,忖度了許久,才喚道:「徒兒……」
寧風宛痴痴地看著他,聽到這一聲忍不住笑了,刁難道:「那五位戒塵說『不知道』和『院主不讓說』是什麼意思?」師父明明知道我到來,卻故意這麼做。
[這,這丫頭……]院主噗嗤一笑,他幹的事他自己知道。一化剛才僵硬的氣氛,「你這鬼精,不是說要尊師重道嗎?既如此,做師父的總不能去迎接徒弟吧?」
這麼說,卻也相當於,她其實在他在心裡早就是一個徒兒的。只是剛剛才得到了回應而已。
寧風宛眄視去,指了指師父。院主面上萬般拘束,僅淡然一笑。卻心中仍然感動。
師徒兩人話罷,巨藍風隊一擁而上,當著院主和戒塵的面將寧風宛往天空拋起來「哦……哦……哦」,哄涌的人群像起伏的山巒。歆思導師笑著來到戒塵身邊,和大家一塊看起了熱鬧,「真沒想到,一個地階學子,救了未來。」
封了方古洞,止了無數英雄的無為犧牲,便是救了未來。
可他們豈知,方古洞不是被寧風宛封的,是因自然的緣起緣滅而消失。元紀星龍是赴緣而來,最終因緣而去,由它所造成的魔界之門便就此消失。
戒塵們其實也有些懷疑這其中的曲折,若有所思地道:「天意……」
神射車良、穆雪依、羽妃燕、芷蘭、猴齊幾個擁先而上將寧風宛包圍。接著是晁玉和藍少英、白敏擁進去。克奇覲和瘴焰糜一旁跟著笑便宜。現場一片雜亂,沒上沒下。
「宛宛,你頭上的鸞羽角呢?還有。你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神射車良是她重臨大荒第一個認識的人,感情當然是最深的。神射車良牢牢抓著她兩隻胳膊。
「說來話長。」寧風宛抽開一隻手,指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寧風宛只在這裡和大家胡亂猴跳了一通。扯了些不相干的東西熱鬧熱鬧。
忽然綠衣公子過飛雲竄進來。他也是對她莫名其妙離開學院一百幾十年感到特別奇怪,還記得她當初說要到對角派奪回滅魄神弓的事,藉此他就順便湊熱鬧來了,「呃……那個……巨藍風隊長……」
過晴嫣則在一旁似小偷一樣,暗暗地窺望著。
寧風宛顧著和大家鬧。卻也沒忘觀察旁邊的環境,跟著聲音望過來,發現是過飛雲,接著就想起他爹過可歡一天赤身倮倮,光天化日之下和幾個女人摟摟抱抱的齷齪情景,以及他們那裡見不得天日的昧著良心的行為。說什麼重男輕女,他自己的兒女卻是平等高貴,在學院裡過的好好的,還欺軟凌弱。
但如今事情也算都過去了,若是連成谷還敢再犯同樣的錯誤。她保證會讓他們日子不好過,包括過飛雲和過晴嫣也得跟著受苦。再讓他倆回去親自給老爹上幾堂教育課。
「你有何話要說?」寧風宛回神時顯露幾分陰森,語氣十分老成。
「那個……滅魄神弓,你拿到了嗎?」過飛雲試著打聽道。若是她拿到了,那則證明父親吃了虧。反之,則是她吃虧了。
「喲,你還記著這事呢。不瞞你說,我的確拿到了。不過這中曲折嘛,你還是自己回去問你爹吧。」
問他爹也頂不了什麼,大不了父子倆猜來猜去。因為當初他爹說。滅魄神弓在砥礪派那。至於「結果」,他一定想不到對方是如何拿到的。
神射車良聽到「滅魄神弓」四個字,神精敏銳的頓像抽筋一般猛然一震,「你剛才說什麼!」
「師兄……我們到隱秘處再談。」寧風宛淡淡一笑。有許多話想對大家說。不用他著急的。
「隨為師過來吧,同宛宛較親近的人也可以一塊過來。」院主瞧著寧風宛的眼睛,狐疑不斷,哀聲嘆息道。
這一句簡單的話,大家心知肚明與她親近的人都是誰。克奇覲和瘴焰糜、神射車良、穆雪依、羽妃燕、晁玉、藍少英包括白敏也都跟著湊熱鬧去了。
「你說她吧,一個小小的女子。咋一轉眼總添人手呢。穿紫衣那個我好像認識,紫衣是後來才穿上去的吧,他修為很高,誰知竟甘願當她座騎。
穿黃棕色鹿皮襖的那個,應該是新來的。不會又是只法力高強的鹿精吧?
不過沒準,他們也是早就認識的。」白敏道。
若不是回來對晁玉講起,在外遇到他們一直以來的好友「巨藍風隊長」,以白敏傲慢的性子,才不會和他倆站在一塊兒,可能到現在依然是對峙狀態。誰知也就因這麼一件事,三人從此永遠都化敵為友了。
「早知道會遇到她,那日我便應該和你一塊去展堂的。」藍少英嗟悔不及道。瀟灑英俊的氣度全給五丈前方的聖袍背影抹卻了。
「瞧你,像失了魂似的。」晁玉嘲弄道。
「嗨,你好。」打個招呼不得罪人吧。白敏向克奇覲打招呼。
克奇覲看他就不像真誠交往之人,沒心情理會他。可又覺得不露一手,不夠打發他們的意思,遂紅眸對他冷森一笑,一股莫大的鬼靈黑霧,霎時在周身幾十丈開外散出,籠罩的範圍就包括晁玉三人所站的位置。
白敏頓與兩哥們兒加速向前行去。
瘴焰糜推攘了他一下,調侃道:「有沒搞錯,這是人家的地盤,你還嚇唬人家。別把人家嚇壞了。」
克奇覲手搭在他肩上,兩人個頭相當,站著齊肩。克奇覲呵呵笑道:「我忽然發現,你幽默起來一樣不含糊。」
……
院主本是想在一級中層教練場,讓寧風宛和大家聚一聚的,誰知最終還是得來到自己的高議堂。現在這裡只有自己人。除了和寧風宛平時較親近的一些人,便是五位戒塵。連衛將也被打發到最遠的前門去看守了。
「先說說,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院主一手於腹,威嚴前方。
大家七零八亂地站著。也正想知道這件事。聽到這,全體一塊兒集中起精神。
寧風宛看看身後跟來的人,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若是說了,糟大家擔心,群起追問該怎麼辦?
在師父的再三逼問下。寧風宛最後還是招了,「師父,您見識廣博,有沒有聽說過絕三叉?」
院主登時一愣,隨即意識到她這樣回答的原因,提重語氣,道:「為師知道!他是鬼界第二代長老!」
「啊?鬼界第二代長老!
沒聽說過。宛宛遇上了嗎?」大家問。
曾經院主和九天宗末代弟子巡遊天下時,途中就遇到過他,當時正看到他吸一個人的血,而他身後已被吸過的人。都變成了神識不清的藍眸活死人。院主倒抽一氣,如果她也被他吸過的話,按理說應該當時就失去意識才對,可為何,她還能安然回到學院?
院主大愕,好險。雖然有些羞駭,但依是迫使自己來到她身邊,兩指尋索到她脖子上,檢查有無被吸過的牙洞。誰知不出所料,果然有。院主由不住踉蹌了一步。眼幕一合:「晚了。據說他的毒沒有任何人可以解。你能不失去意識,還安然到達學院,已是世間罕事了。」說著一愣,又問:「你自己可知道是為什麼嗎?」
寧風宛聽完師父上一段話。腦海里轟隆一響,看師父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猛然回神的那一刻,她知道在那之前,自己差點被某物奪取意識,只不過後來僥倖被自己抗拒了而已。可後來也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寧風宛原地踱了兩步。默然有些惶恐起來,如果一輩子都不能恢復,我的世界裡就永遠都是紅色,這怎麼行。半晌後,想起自己是三陽聖體的事,不好意思地窺了大家一眼,便湊到師父耳邊,悄悄將自己的體質見告,又問:「您說這樣,以後還會有發作的可能嗎?」
她是指自己有無「失去意識」的發作可能性。
大家聽不到她說的話,互相猜度起來。
對於三陽聖體的事,院主尚了解一些,知道它有個三大好處的優勢。雖然具體不知道是哪三大好處,但猜擁有這樣體質的人,一般是可以自行化解一些物質與元素的。比如當前,她就沒有被絕三叉的毒素所影響,只是變了眸色而已。這就說明,她還是有特殊免疫力的。
值得高興的是,他還因此,得知到她是三陽聖體這件事,所以同時也覺得可喜可賀。忽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總之你是吉凶摻半,一憂一喜呀。
為師想,你應該有自己抵抗力的特殊效果的。但願不會發作吧。
但如果你平日多吃一些解毒或者以毒攻毒、百毒類的東西,加上你本身的抵抗力,或許可以達到與別人糟遇相同,卻效果不同的境遇。
這件事,就交給師父來為你操辦吧。」
院主又擔心又憐惜地看向她,眸子裡不帶任何複雜的色彩,看上去是那樣清純透澈,可是裡面卻載滿愛。寧風宛看著激動一顫,這種感覺她曾經不久,只在當年大哥的眼裡看到過,如今卻竟在師父的眼裡找到這種感覺,她瞬間被感化了,[看來師父決擇為自己花五百萬金貝去拍買那隱力丹,不只是一番苦心,還是無私的大愛,是沒有一點欲求不渴望一絲回報的大愛……]
寧風宛極少與師父直視,可是現在緩緩地抬起,釋放那一直嬌羞怯色的眸芒,與他四目相對時,看到他這一「眸」,心裡竟忍不住也立時充滿了愛,發現那是被偉大親情無盡灌溉的感覺。[師父……他真的是我的好師父……真正的師父……他完全配的上,擔此稱號一點也不必羞愧……
師父一生都在為學子們,雖然某方面無情冷酷一些,但他是有默默付出的。
可卻從沒有人真正為他著想過。]
雖然那五百萬金貝並未成功花出去,那是因為被她劫持了。否則師父定然是會虧得血本無歸的。
寧風宛忘了,院主師父是可以聽到人家內心話語的,院主聽到她心聲,只覺莫名一陣溫暖,抿然一笑,「徒兒……」
寧風宛不知他為何突然喚自己,沉醉著在大家面前就這樣栽倒他懷裡,雙臂柔柔地環過他單薄的身子,抱著他好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親切,不自禁道:「天寒茫茫遺株草,秋殘逢霜又冰荒,幸遇紅日換落陽,復甦夕垂永青長……
師父,你真好……」
紅日升起來,光海芒芒,費盡心機融化一片冰荒,只為拯救渺小的一顆快要無救的小草,卻將它自己燃盡,墜落了。
為這首詩,院主師父也情不自禁沉浸下去,從原本當著大家的羞駭,逐而變成了從容面對。任她抱著自己,不敢與不忍動彈一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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