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亭亭的心高高吊起,她抿了抿唇,扭頭看向窗台上的蘭草,想起每日陪伴自己晨跑和澆花的那個陽光少年,咬牙道,
&不起,爸爸,我不願意離開他。尤其不願意是因為一個女人的逼迫才離開他,即使我要離開,那也是不喜歡之後,我自動離開!」
這是她第一次在何學面前這樣坦陳自己的感情和想法,說得十分直白,不像過去那樣羞澀,猶抱琵琶半遮面。
&不愧是我何學的女兒!我女兒喜歡的人,絕對沒有拱手讓給別人的道理!所以,我們就爭到底。哈哈哈……」何學說完暢快地笑起來。
何亭亭懷疑自己聽錯了,爸爸他不但不訓斥她,竟然還支持她死磕到底?
一直湊近聽的何玄連也有些凌亂,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目光明亮,一握拳頭,「沒錯,憑什麼是我們退讓啊!亭亭,你忘了三哥之前說的話,這次我們跟他們死磕到底,看誰怕誰!」
他原本就不是個願意認輸的人,之前讓何亭亭放棄,不過是覺得王建雲會給何亭亭帶來傷害而已。現在聽了何學的話,驀地頓悟了。
同樣喜歡劉君酌,憑什麼他妹妹要退讓啊?
論樣貌、才華、家世,他妹妹都是天之嬌女,憑什麼要給王建雲讓道啊?京城的又如何,他妹妹更是特區的呢!
何學聽到何玄連的聲音,便道,「老三,你在鵬城也經營了這麼多年了,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脈。明天開始,你去打聽打聽這件事到底是誰出手的,涉及了哪些人,並查清楚他們在南方到底有什麼生意……」
何玄連一邊聽一邊點頭,聽著聽著忍不住將手機從何亭亭手中搶過來,「爸你說慢點,我去拿筆記下來。為了妹夫,我得好好記,免得被搶走了。」
&小子,你胡亂叫什麼?」何學笑罵道。他雖然支持女兒不把劉君酌讓出去,但是也沒說就認定了劉君酌啊。那小子沾花惹草,惹來這麼大的麻煩,想過他這一關>
何亭亭愣愣地看著何玄連拿著大哥大走向書房,忙也起身跟著進去了。
之後幾日,何亭亭和何玄連陷入了忙碌,兄妹倆分工合作,去聯絡朋友的聯絡朋友,去打聽消息的打聽消息,忙得腳不沾地,把悠閒的國慶假期過得比上學還要充實。
國慶假期結束了,這事還沒有告一段落,何亭亭不得不將這件事託付給沈湘芸和林蓉,自己和何玄連準備回校上課。
而到這個時候,何玄連也查出來了,這件事估計還真不是王建雲動的手,但是和她也有很密切的關係。
動手的人叫做趙志雲,是京城趙家的子弟,趙家權勢和劉家、王家相當。趙志雲比王建雲大兩歲,打小喜歡王建雲,長大之後更是到了痴戀的地步。
這次王建云為了劉君酌南下讀書,趙志雲知道之後嫉妒萬分,他沒有讀大學,所以要去哪裡比王建雲方便,處理完手上的事之後,當即跟著南下了。
他南下之後,一邊開始在黃金遍地的鵬城投資做生意,一邊打聽王建雲的消息——事關王建雲的,他喜歡事無巨細地打聽清楚,對王建雲來說,是個控制欲十足、異常恐怖的追求者。
經過打聽,趙志雲知道王建雲竟然被何亭亭一個南蠻之地的少女掌摑過,當即就恨得發了狂,在事業還沒站穩腳跟,就開始了報復——對他來說,欺負王建雲,比欺負他難受多了。
何亭亭知道這事,並未消氣,歸根到底,這事還是和王建雲有關,如果不是王建雲,她的生意絕對不會出事。
不過這件事她打算自己私下動手,因此再三叮囑何玄連不要和劉君酌提起。
何玄連聽了很不爽,「歸根到底是劉君酌惹來的麻煩,為什麼不告訴他啊?再說了,他要是喜歡你,就該為你遮風擋雨。你看那個趙志雲,沒得什麼王建雲的好臉色,照樣護著王建雲。和人家比起來,劉君酌簡直不要太差。」
&能一樣!」何亭亭聽不得自己三哥貶低劉君酌,反駁道,「我只知道,我也是有自己的主意的。我願意他尊重我的意見,而不是把我當柔弱的小花,什麼都瞞著我,自己去衝鋒陷陣。像趙志雲那樣,聽起來特別恐怖!」
何玄連恨鐵不成鋼,「心意,心意你懂不懂?還有,三哥告訴你吧,男人喜歡柔弱一點的女人,太強勢的女強人,一開始還讓人有好感,久了就膩了煩了的。你呀,適當要柔弱一點。」
&也沒有很強啊,我只是這次很生氣而已。」何亭亭反駁道,「我討厭別人牽連到我家人身上,十分討厭!」
說得更準確一點,家裡人就是她的逆鱗,是絕對不可碰觸的!
何玄連一想,自己妹妹平時還真是個軟萌可愛的少女,便轉了話題,「你聽三哥的,這事你雖然有主意,但還是告知劉君酌一聲。你讓不讓他做點什麼另外說,好歹讓他知道,你因為他受委屈了。」
何亭亭原本是不願意的,但是因何玄連堅持,因此便無奈地同意了。
剛回到宿舍,何亭亭才將東西放下來,就接到出版社朱先生的電話,「朦朧詩派的幾個詩人隱約知道你的身份,想一起聚一聚,你願意去嗎?」
何亭亭聽了這話吃了一驚,「聚會嗎?在哪裡聚會?我短期內估計都沒有空。」她處理好和詩潤膚霜的事之後,還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估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很忙碌。
&們知道你是學生,所以打算來鵬城聚。時間大概是15號,剛好是周日,你有空嗎?」朱先生語氣溫和地問道,「我打聽過了,他們人都挺好的,年紀都比你大,不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他以為何亭亭是擔心去了會被排擠,所以便提前說明。
&號應該是有時間的。」何亭亭回道,接著又有些遲疑,「其實嚴格說起來,我的詩集算是新朦朧詩派,而他們是朦朧詩派……」
朱先生笑起來,「這個沒關係的,即使是小說家,他們估計也會互相交往。畢竟往大了說,都是文人,都在文壇上耕耘的呢。你這麼年輕,他們對你可好奇了。」
何亭亭聽了,便答應下來,也同意朱先生將自己的大哥大告訴其他人。
回到宿舍,何亭亭坐下來,方碧荷促狹地問,「劉君酌打來的?這麼迫不及待?」
&有,不是他。」何亭亭並不欲多說,放好大哥大就將從家裡帶來的東西收拾好,又給種在案桌上的花澆了水,這才拿出書慢慢看起來。
方碧荷看看宿舍,見羅子怡和李梅子都還沒回來,想了又想,敲了敲桌子,「亭亭,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天。」
何亭亭放下書,「有空的,你想聊什麼?」
在學校里,除了有很多男生給她寫情書,還有很多女同學喜歡找她談心事。她雖然不明白是為什麼,但是倒也習慣了被人拉著傾訴。
方碧荷起身走到寢室門口,拉開門看了看,見沒人,便將門反鎖好,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來,拿手指玩了又玩,半晌才紅著臉低聲道,
&兩個人在給我寫情書追求我,一個是幹部家庭的,家境很不錯,另一個是詩人,家境雖然比較差,但是寫的詩很動人,雖然不及你,但是真的很好,我讀了心不住地跳……這兩個人,我不知道選哪個。」
何亭亭聽了,問,「那你心裡到底喜歡哪個?」
&也不知道……」方碧荷為難地嘆了口氣,說道。
何亭亭想了想,又問,「兩個都是我們學校的嗎?」
&是,兩個都不在我們學校,都是社會人士……」方碧荷回道,「一個是兼職認識的,一個是在車上認識的。」
何亭亭點點頭,「假設這兩個人都是真心的,你和哪個人在一起心裡比較愉快?哪個更符合你的要求?你一條一條列出來,然後逐條排除,剩下的估計就是你想要的了。」
對來找她談心事的人,她向來是只給建議,不會說你該怎麼做云云的。畢竟那是別人的事,真正有決策權的是別人自己,她最多也就給個參考意見。
&果是你,你會選哪個?」方碧荷一邊拿出紙筆,一邊問道。
何亭亭毫不猶豫回道,「你問我的意見呀?我會選我喜歡的那個。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將來不說大富大貴,肯定能夠到小康的,但是喜歡的人,我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遇上。」
林蓉曾經跟她感嘆過,在最美好的年華遇上喜歡的那個人,是上天的恩賜。她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是她覺得遇上劉君酌,和劉君酌在一起,她心裡很快活,就像口袋裡總是裝著蜜糖,時刻能感受到甜蜜。
所以現在她遇上想跟她搶蜜糖的人,心裡想的是把搶蜜糖的人打一頓趕走,而不是把蜜糖丟掉不引人覬覦。
&啊,選喜歡那個……」方碧荷面容泛起亮色,可是眸光掃過何亭亭通身的氣派,慢慢又暗淡下去了,她和何亭亭是不能比的。何亭亭有個很好的家世,這樣的家世讓她有底氣隨心所欲地選擇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事,而她沒有。
她過慣了苦日子,小時曾經經歷過沒有油炒菜只能吃水煮青菜的日子,那青菜像餵豬的潲水,她現在想起來一點食慾都沒有,可小時卻還是吃得津津有味。她也經歷過沒有肉、沒有青菜吃的日子,最後母親沒辦法,摘了很老的豆角葉,搓了又搓,炒了吃,大家嚼了很久都咽不下去。
她和何亭亭是不同的,所以她不能像何亭亭那樣有底氣地做選擇。
這麼想著,方碧荷按照何亭亭說的,將兩個人的優點挨個寫下來,然後慢慢去排除。
一個小時後,方碧荷就做出了選擇——她選的是幹部家庭出身的那個人。
何亭亭見了,點點頭,她知道,方碧荷是一定會選這個人的。方碧荷善於鑽營的性格讓她註定不由自主地向物質靠攏,因為她潛意識追求的就是這個。
何亭亭並沒有看不起方碧荷,她反而有點佩服她。在現在的時代氛圍里,稍微有點知識和文化的女孩子,喜歡和敬佩的都是有才華有能力的男人,她們看不起追逐物質的可憐蟲,認為這些女人滿身銅臭。
就連校園裡喜歡劉君酌的眾多女生,也是因為劉君酌長相高大俊朗,在軍營里是所有學生的模範,各種拳打得虎虎生威,射擊和攝影被人豎起大拇指來贊。
而何亭亭自己,因為有才女這個光環,在校園內一直屹立不倒。即使王建雲容貌勝過她,在校園內也遠沒有她的擁躉多,影響力更比不上她。
現在所有人都還很純真,所有人都還像古代那樣,敬佩和戀慕的是有才華的人。物質雖然誘人,但是對他們來說,流於淺薄。
方碧荷和她的大堂姐是其中的異類,她們更專注於自我,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們遠比一般女孩子成熟和世故,在韶華之齡就懂得為自己很久遠的未來做物質打算。
何亭亭不知道怎麼評價這樣的人,但是她尊重每一個人經過深思熟慮並不傷害他人的選擇。
方碧荷看著紙上留下的名字流淚,輕輕地說道,「我一定要擺脫貧窮,讓我的後人可以隨心所欲地做選擇。」
詩人有才華,是她真心喜歡的,可是詩人的經濟並不穩定,寫一首詩雖然能有一筆可觀的稿費,可是詩人的靈感不會永遠存在,而是偶然出現,她賭不起偶然。
何亭亭嘆口氣,「荷花,你雖然選了,但是千萬要仔細看人,別被騙了。現在社會很亂,什麼樣的騙子都有。還有,我只是給了你一個建議,你自己最好還是再慎重地思考一段時間。」
街上的電線杆經常貼有搭客的摩托車主人在某地於某時死亡求線索的告示,還有某某某因某罪被判處什麼罪的說明告示,顯然由於經濟發展,這個城市魚龍混雜,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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