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聽趙莘夏這樣問,立刻從地下爬起來,衝著男人開罵,「當年說好的,老娘嫁給你但你不能帶著拖油瓶,你這個天打雷劈的騙了老娘啊,老娘心腸好才給他個住的地方,現在你那好兒子惹了事,休想我拿出錢來解決!」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去,狠狠的把門給摔上了。
那中年男人啐了一口,才對著有些目瞪口呆的趙莘夏開口,「我是沒有錢,你們年輕人的事兒,年輕人自己解決去。」
說完也走了回去。
事情的發展實在是出乎趙莘夏的意料,她盯著那扇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頗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為什麼他們就認定了宗錫寒闖了禍,而自己是上門找茬的呢?
旁邊的老太倒是不屑的開口了,「自己心思不正,就覺得世上沒有好人,小姑娘你別搭理他們,寒寒可是個好孩子,你找他有什麼事兒?」
找宗錫寒有什麼事兒?
那倒是真沒有,但是現在她更加的好奇,宗錫寒到底是在怎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的。
於是她接過老太手中拎著的菜籃子,「奶奶您家在哪啊,你拿著這麼多東西多沉,我送你回去。」
漂亮的小姑娘總是討人喜歡,而且這時候還沒有那麼多奇葩詐騙出現,所以老太很高興的就帶著趙莘夏回家了。
「奶奶,那家,就是那個宗破爛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太可怕了,簡直都嚇死我了。」
漂亮的孩子從來就招人疼,於是老太努努嘴,「那家,不要臉的誰都惹不起。」
「啊?」趙莘夏表示了驚訝。
「他們原本住的那個胡同裡面有好幾戶人家呢,結果他們做那破爛生意,也不收拾,弄的那叫一個臭啊,鄰居找過去,他們就撒潑耍賴滿地打滾的和人吵架,還半夜往人家門上弄髒東西,攪得人都住不下去了。」
「那報警啊!」
「報警?警察來了就好上那麼幾天,過幾天就又那樣了,後來鄰居實在住不下去了,都搬走了,他們就把人家房子給都占了,你說,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麼?」
還有這麼沒王法的事情!這在趙莘夏看起來簡直是不可想像的,還有房子也能說不要就不要?
很快她就又發現自己錯了,錯在又用十幾年後的思維來思考現在的事情。
宗錫寒家附近都是老舊的泥草房,頂多就是一兩千的事兒,可不像後來k中發展起來之後,建了各種各樣的樓房,那時候幾千上萬一平米。
「我聽剛剛他們的意思,好像對宗錫寒很不好,啊,奶奶你不知道吧,宗錫寒在我們學校,可是好學生呢。」
「哎,寒寒這孩子命苦啊,他媽活著的時候還好一點,後來沒了媽,他爸那樣你也看到了,又給他找了後媽,簡直不把他當人看,就把搬走了的鄰居家的一個倉房給他住,連飯都不給他吃,更別說給他學費了,我們這些老鄰居看不過去,給寒寒送點吃的用的,他那後媽還打上門來,寒寒不願意讓我們難做,我們就算偷偷給他東西,他也不肯要了,只能每天自己出去找工作,累得要死要活的才能念書……」老太太說到這裡,抹了抹眼淚。
而趙莘夏似乎明白了,為什麼自己那麼一點點的善意,就能讓宗錫寒記憶那麼深刻了。
想到這裡,趙莘夏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連忙開口,「奶奶,您知道宗錫寒現在在哪工作麼?」
「我聽我兒子說,好像城南那邊有家蓋房子請人,他在那當小工呢。」
趙莘夏把老太太送回了家,立刻馬上就朝著城南那邊跑過去了。
半路上下起了雨,趙莘夏沒有傘,但是此刻她滿心的焦急,就算是下冰雹,她也不會停下。
好不容易到了城南,她立刻就開始打聽哪家在蓋房子。
現在蓋房子還算光宗耀祖的大事,所以附近的人都知道,趙莘夏一腳泥一腳水的,很快就來到了蓋房子的胡家。
因為下雨,所以今天算是沒法施工了,來幹活的人都三三兩兩的離開。
趙莘夏走到胡家所在的胡同口,仔細的看向離開的這些人,發現裡面並沒有宗錫寒。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出來,雖然覺得宗錫寒可能已經走了,但她還是有些不死心,因此往胡同裡面走了進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個人影靠著牆根坐在地上,大雨瓢潑一樣的澆在那個人的身上,濺起一片片的水霧,讓那人看起來孤單又可憐。
儘管隔了十幾年的時光,但趙莘夏還是瞬間就認出了那是宗錫寒。
她朝著宗錫寒走過去,發現他整個人蜷縮在那裡,緊緊的捂著胃部,眼睛閉著,眉心緊緊的湊在一起,而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
她的記憶似乎一下子被打開了……
上輩子,大概也是這個時候,自己正為父母的去世而傷心絕望,每天食不下咽,而那時候她叔叔嬸子還沒把事情做絕,每個月還給她幾十塊錢的生活費,她為了不讓齊老師擔心,每天中午都給自己買麵包和牛奶……
然後應該是某一天,宗錫寒難得來了學校,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去了食堂,只有她和宗錫寒在教室,她聽到了宗錫寒肚子的叫聲,還看到了他臉上不正常的潮紅,當時他就是這個姿勢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
反正她也吃不下任何東西,所以乾脆的把麵包牛奶給了宗錫寒,又出去給他買了最便宜的傷風感冒膠囊,讓他吃下去。
後來的幾天,她都把自己的麵包牛奶給了宗錫寒,之所以不記得,完全是因為她覺得是宗錫寒幫自己解決了自己吃不下的食物,自己反而應該感謝宗錫寒……
只不過是幾塊麵包幾包牛奶和幾粒藥而已……
趙莘夏很明白自己現在心中泛起的酸澀感叫做心疼,於是她加快步伐來的宗錫寒的身邊蹲下,小心又堅定的將手臂伸到宗錫寒的腋下,一邊扶起他一邊開口詢問,「還能走麼?」
宗錫寒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大雨天來搭理自己,迷濛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和自己一樣,被大雨澆的狼狽不堪的人,而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
還好他的記憶力一向十分良好,所以即使發燒發的迷迷糊糊的,還是認出這是同班同學,好像叫趙莘夏。
他疑惑的皺眉,「你怎麼在這?」
「應該我問你吧,這大雨天的,你怎麼在這?」
一句話把宗錫寒問的無話可說,他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可憐來博取同情的話,肯定不至於出來搬磚篩沙子,以他的成績,k中一定可以學雜費全免,可他除了自己應得的獎學金外,從來沒有尋求過幫助。
趙莘夏自然是理解宗錫寒的想法的,她家的事故在小城來說實在是太大,瞞都瞞不住,否則她也肯定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才能一句話就把宗錫寒給堵回去。
「能不能走?」她又問了一遍。
宗錫寒此刻正頭暈,根本不如往日精明,所以條件反射就點了頭。
趙莘夏於是扶著宗錫寒就往外走。
然而走幾步她就發現宗錫寒高估了他自己的體力,她相信他是可以憑藉堅強的意志來堅持的,但他本來就在發燒,似乎還餓的不輕,真這樣硬生生的走回去,非加重病情不可。
於是勉強走到胡同口,趙莘夏連忙叫了一輛在旁邊休息的三輪車,把宗錫寒扶上去之後,直接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宗錫寒即使迷濛著也掙扎了一下,「送我回家就行,我家地址……」
「別廢話了,送你回家車費多一倍知道麼?我家剛出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麼多錢。」
於是宗錫寒不說話了,只打定主意下了車之後自己回去。
趙莘夏也沒再和宗錫寒說什麼,宗錫寒也沒再出聲,只是臉色潮紅的靠在三輪車的椅背上,積攢著體力,小小的空間裡,只有雨滴敲打在塑料篷布上的聲音。
然而趙莘夏的心裡卻並不平靜,她原本只是想找一個答案而已,但現在卻見到了這樣的宗錫寒,知道了他不堪的處境,她覺得自己無法無動於衷,就算沒有前世的事情,她的本性也做不到把這樣一個人送回去!
所以她首先要幫宗錫寒度過眼前的難關,他極其成功的未來自己已經見過,而自己要做的只是給他一些幫助,讓他在成功之前,至少不要那麼辛苦。
幫人要錢,報答老師也要錢……
她得加快步伐去把被她叔叔嬸子占了的賠償款給拿回來了!
三輪車很快就把他們送回了家,倆人下了車,宗錫寒正想開口告辭,就看趙莘夏的表情有些害羞,聲音有些為難的開口,「那個什麼,你會點火麼?我不會,好幾天沒吃飯了,你能幫幫忙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4s 3.53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