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在輕垂著眼婕開口說這話的時候,仿佛就已經預料到了林悠眼下所可能表現出來的反應。
她此刻倒是毫不意外地在那裡耐心跟她解釋:「林悠姐,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
「在已經邁步走進新世紀的今天,難道憑藉著你的商業敏感,還沒能觀察到最近這幾年傳媒業的發展到底有多快?」
不說別的,就拿九寒她父親來說,當初的木材廠虧損是迫於生計,才不得不在她的提議下,試著跟當地的報社合作,搭了一個臨時的戲班。
而現在,隨著時間的推移,陸父當初所搭建起來的簡單戲班,現在儼然已經在九寒有意無意的影響下,形成了一個十分系統的傳媒體系。
其背後不僅兼具傳統紙媒影響力,還同時有各方面的新興媒體管理運營。
在這一技術層面,九寒腦子裡儼然想的是,要讓這些東西儘快地跟她未來所要決心發展的華晟電子有效結合起來。
畢竟,在經歷了她上一世那樣的網際網路時代之後,現在無疑是更想要能一口吞下這個滿含商機的大餅。
偏偏這個時代的人,遠沒有她上一世所了解到的那些人一樣有遠見。
於是,九寒才在這時向林悠提出了她的主要看法。
她在那裡認真著神色說道:「林悠姐,你仔細想想在我們手裡的華晟地產和廣聚堂已經足夠吸金之後,為什麼我還想要往網際網路這一個看似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面進軍。」
「其實,理由很簡單。」
「我們現在的華晟地產之所以能大刀闊斧的在全國各地做著開發,除了離不開政府的支持,則還是有廣大人民群眾對眼下這種房地產的物質需要。」
「但是,我們如果一旦遇到市場飽和期,或者離開了政府的支持,再也沒有土地可以開發了該怎麼辦?」
「那我們華晟上萬的員工,豈不是全都該飢不果腹,隨時有可能被餓死?」
九寒在對林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悠原本帶了點漫不經心的目光,已經漸漸變了。
她的眸色在此刻不禁閃過一抹凝重。
畢竟,最近這幾年,她從整個地產業里所分割下來的蛋糕,實在是太大了。
這讓她不得不被這樣一個甜餅所誘惑。
因此,她並沒有像九寒一樣在巨大的誘惑面前,還能保持出這種清醒看待問題的理智,不得不承認,在這方面,的確是她,想得太少了。
九寒在對眼下的商機給林悠進行過深度剖析之後,見她的臉色有所變幻,也倒不由得跟著鬆了一口氣。
九寒抿抿唇,深思片刻後,不禁再次開口對林悠說道:「只有這樣,我才積極地想出了進軍第三產業,發展網際網路的想法。」
「不過當然,我們前期的那麼多工作也並不是白做的。華晟地產和廣聚堂這兩樣,完全沒必要來跟將來的華晟電子當陪襯。」
「林悠姐,你需要知道最主要的,則是我們要把這三大產業捆綁在一起,努力實現利益最大化。」
「而我這裡,恰好,針對廣聚堂最近所涉及到的問題,有一個不錯的方案。那便是我要決定做一套鑒寶綜藝!」
鑒寶綜藝?
這四個字,如果放在九寒上一世的時候還好,但這一世眼下的人們,卻幾乎是聽都沒有從旁人的耳里聽說過。
畢竟,現在還是兩千年初,別說他們華國好多家庭里連電視都買不起,就算買上了,都還不一定能夠負擔得起那一筆堪稱高昂的閉路費用支出。
不過這些卻是對京城的大部分人們來說並不存在。
他們在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大都在華國的這些年休養生息之中,早早地也跟著盤好了自己的腰包。
然後,他們那些自詡為十分有商業眼光的人,則是老早的就盤算起,對於他們腰包里辛苦賺來的一沓錢,到底該如何使用。
大型鑒寶類的節目綜藝,幾乎就是在這樣的時機里應運而生。
九寒記得,在她上一世的時候,這樣的大型鑒寶類節目,在播出之後,可謂是一下就火遍了全國各地。
那個時候,不論走到哪裡,似乎都有一股十分令人為之感到振奮的收藏熱情。
尤其是,在人人都做著發財夢的今天,若是等這樣的節目真正在他們華國各地徹底打響之後,可以說到時不僅僅是整個廣聚堂,連帶著古玩界,都應該會狠狠的跟著火一把!
因此,九寒在讓林悠跟著她一起做這個項目的時候,倒並不像林悠那樣為這後面的發展擔心。
而至於在這樣的節目前期籌備的時候,九寒則是兵分兩頭,先一邊找了鍾叔過來商量,然後又叫林悠跟著她一起去調查了市場。
緊接著,在這樣的大範圍部署過後,九寒則想辦法在那裡跟古玩協會的人聯繫。
雖說打從那一次的古玩大比之後,九寒名義上已經得了個「古玩協會會長」的稱呼,但實際上真正在這裡面掌權的人,仍舊是泠墨然。
於是,九寒在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為了能爭取到古玩協會那邊對她的支持,不得不跟泠墨然通了電話。
然後,她在他好一陣的沉默聲中,才忐忑著心情,終於等到了他的點頭同意。
泠墨然在電話那端這樣對九寒說道:「陸會長,你現在既然已經成了我古玩協會的人,那可便是真的就有手拿號令,呼喚群雄的權利。」
「你現在這樣來找我,我可沒打算要讓你做一個傀儡皇帝。」
「這樣吧,要不等你這學期期末考考試完,你就正式的過來見一下這邊的那幾個古板老頭兒?或者,嗯,在你做那個節目的時候,讓他們親自過來見見你也是可以。」
顯然,這時的九寒已經被泠墨然這樣的話給說得有點發愣。
不過,片刻之後,九寒回過神來,在那裡對他說道:「泠叔,哪有讓一群長輩過來親自見我這個晚輩的道理?」
「自從我擔待這個名頭這麼久以來,也著實是我刻意把這些問題給疏忽了。」
「不過,我現在倒是可以給你保證,等我在京城這邊忙完一陣之後,我會專程過來邀請那些老教授。」
「改天,要不我們一起約在京大附近,定一個飯莊聚聚?」
泠墨然這邊對於九寒這番刻意所說的討巧的話,不禁微勾著唇,在那裡輕點了點頭。
幾乎是這樣一來,九寒對於這個項目的前期準備已經快要完成了。
倒是官方的媒體那邊,秦驍在得知了她的這個主意之後,便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常年混跡在官場裡的祁謹言去幫忙溝通。
祁謹言在去辦這件事的時候,無意之間,發生了一點意外。
當然,這點意外,說大也不大,說小,卻是也不小。
那天,祁謹言正是在替他的未來小嫂子去辦事的時候,難得的遇到了陳家的陳穆風。
話說回來,儘管他們京城的幾大豪門貴族都挺對陳家一家人「另眼相看」的,但偏偏這陳家的陳穆風是個例外。
原因無他,他們大多是覺得這個人相處起來,雖不全是個坦坦蕩蕩的君子,但顯然也和他們陳家那種唯利是圖,兩面三刀的小人能夠有所區分開。
再者,他天生一張好臉蛋兒,為人處世可以說得上是自有一派風雅。
這樣外貌出色的男人,再加上本身能力也十分優秀的男人,真是想叫外人不對他為之青睞都難。
要不是陳家最近幾年有意和他們祁家結親,怕是前來給陳穆風說媒的人,都快要踏破他們家門檻兒。
但是,就這樣的陳穆風,祁謹言見著了,雖是不像對待旁的陳家人那麼冷情厭惡,但卻同樣的,沒有好臉色。
當然了,他會這樣做的關鍵點在於,就這小子,明明應該是他們祁家上趕著讓人攀親,卻不曾想,早些年陳家那一次安排的陳穆風和他孿生妹妹的見面,愣是被他給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因此,現在的祁謹言才會看陳穆風橫不是鼻子,豎不是眼。
他在那裡默然擰眉,渾身散發著冷氣的剛想跟他就這樣擦肩走過去。
偏偏陳穆風那個頗為不識趣的人物,竟然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開口叫住了他。
陳穆風在祁謹言面前站定,低眸看了一眼他手裡所拿的材料,然後在那裡不禁疑惑著語氣對他說:「謹言,你們祁家的生意什麼時候做到這裡來了?」
「我怎麼記得政府這邊的業務,根本就不是你在負責。」
陳穆風在開口說這話的時候,祁謹言心裡的不耐,悄然間便多了幾分。
他煩躁擰眉,剛想出聲為之辯駁,卻是不料,他這一抬眸,別的人沒見,陳家那個驕橫跋扈的大小姐竟是被他給見著了!
登時,祁謹言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直跳。
他在那裡冷哼一聲之後,便緊抿著嘴唇,準備佯裝不理的直接從這裡錯身出去。
卻不想,他這裡是打算放過陳家兄妹,然而陳穆寧卻並不打算放過他!
畢竟,她陳家的大小姐難得出門一趟,自然不是為了專程跑著出來玩兒的。
她會來這裡專程找陳穆風,都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只不過,眼下,比起她跟她哥哥談條件,這會兒,倒是發現了一件更為之有趣的事情。
陳穆寧先是在匆忙掃了一眼祁謹言拿在手裡的那些材料之後,又在那裡試探著開口出聲問道:「謹言哥,難得見你一次,真是想不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你。」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這裡,是為了……」
陳穆寧這番話里的嬌嗔與認真,可謂是拿捏得恰到好處。
再加上她最後那未盡的語氣,真是難免不讓人生出一種想要答話之意。
當然,這時的祁謹言也不能倖免。
出於教養,他只冷眸撇唇,回了她四個字:「多管閒事!」
果然,陳穆寧在聽了他這句話之後,面上正假笑著的表情便是一僵,連帶著,她意欲緊挽住的陳穆風的胳膊,也無意識的落了個空。
陳穆寧在反應過來祁謹言這話里所暗藏的意思之後,不禁在那裡羞憤著一張臉,在原地抿了抿唇,卻又很快的像是尤不自知一般,繼續在那裡對祁謹言微笑道:「堂哥,看來我們的祁家大少是真有要事要忙。」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只有先走一步,另外再找機會聊了。」
陳穆寧這樣說著,拉著陳穆風便準備往樓上走。
而祁謹言在這過程中,卻是隱隱的聽到他們兩個陳家的人在那裡交談什麼地產,什麼華晟,緊接著,又說到了什么叔父,什麼陳家的大房二房。
這時候的祁謹言之所以會多心留意這些消息,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手上這件剛辦好的事情正是出自於華晟地產那邊的負責人的書面授意。
最開始的時候,祁謹言只在心裡覺得這件事發生得有點巧。
但他到後面越是細細思索,越是覺得這事情背後所藏著的東西絕對不會太簡單。
因此,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打了電話給他信得過的幾個祁家人,然後在那裡順著線索查下去後,所得到的驚人消息竟是華晟地產這背後真正的操盤手不是別人,而是他那未滿十八歲,還在c省一中上學的未來小嫂子!陸九寒!
祁謹言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精彩。
他的腦海里首先一晃而過的是,這人的醫學天賦,再然後便是她那一張雪嫩得與許家老奶奶年輕時候幾乎如出一轍的那張臉。
直到最後才是,她這人一直不聲不響的以某位高人的關門弟子的身份,待在了秦驍身邊。
緊接著,秦驍又對她是那樣的歡喜。
祁謹言在那裡仔細琢磨,又不免驚覺,他現在正幫九寒辦的這件事,秦驍肯定是已經知道。
而他這人居然在自己不聲不響的討了個除醫學天賦以外,商業天賦還這麼驚人的老婆,都還藏著掖著的,真是半點都不曾讓他們這些兄弟們知曉。
祁謹言不禁在那裡低垂著眉眼埋怨,至於嗎?這可瞞得是真夠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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