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鍾叔和阿海耗子他們的聊天,透過門縫自然是早已傳入了九寒的耳里。
不過,她現在根本就沒旁的心思去管那些。
她現在眼裡在意的只是秦驍身上的傷。
九寒在給他粗略擦洗好他的身體之後,便是坐在那裡皺著眉想,到底會是怎樣的任務,才會讓他這次受傷這麼嚴重。
她這時打開門,叫了守在外面的潘成進來,說是讓他給秦驍找一身乾淨的衣裳換上,以免夜裡著涼。
潘成走進屋裡,看向秦驍的眼神,雖然有些好奇,甚至好奇之中隱隱帶著點不滿,但他終究是按照著九寒的吩咐,把他帶來的一套換洗衣服,給專程貢獻了出去。
而他一回到屋外,則是遭到了阿海和耗子,這兩個看著不怎麼靠譜的人的嘲笑。
潘成擰著眉頭,沒有說話,只靜默坐下。
而他們幾個大男人,在這樣的沉默中,面面相覷一番後,倒是很盡責的在屋外住著,給他們家寒小姐守夜。
不過,屋裡,九寒卻是衣不解帶的照看了秦驍一夜。
好不容易,九寒熬到了第二天快要天亮的時候,實在有點犯困,便在那裡開始盤腿打坐,修練起了《丹心鐵卷》裡關於煉靈那一部分的心法。
在熹微的晨光里,九寒吐納了約莫好幾個時辰,遠處的天光終於徹底放亮。
漸漸地,九寒暗自收斂下自己丹田裡吐納出去的氣息,然後深吸口氣。
連帶著,她那一番悄然波動的眼神,也重歸於平靜。
就在這時,秦驍那原本平展開的眉頭,在這時竟狠狠一皺。
他的手指輕抬,閉著的眼睛微動。
九寒蹙眉,一察覺到秦驍的動靜,便趕緊從自己原本打坐的位置上起身,往秦驍這邊走來。
她順手拿了一張帕子給秦驍的額間擦拭。
卻不曾想,她剛一準備動作,自己的手腕兒就是倏然一緊。
然後緊跟著,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一瞬間,纖細的脖頸,就被人狠狠用力一握,那人甚至還就著他體盤的優勢,將她瞬間一捁。
有了秦驍的這番動作,九寒擔憂的目光頓時一變,嘴唇一抿,面上一怒。
她剛想要從被秦驍制住的身下用力掙扎,然後脫身而出,卻又在轉瞬間,腦子裡反應過來,這人身上帶傷,她終究不能用力過猛。
於是,她便只能縮手縮腳想方設法的從秦驍身下躥出。
而這時,秦驍正冷著個眼神,看他身下明明已經被他制住的人,竟還是想掙扎,不由眸子一眯,加大了自己手上掣肘她的力度。
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手,這時說來話長,但實際卻很短暫。
九寒僅僅只出手稍稍試探了他那麼一下,卻是沒想到,竟很快就遭到了這人比之前更猛的攻擊速度。
在接連幾招的防備之後,九寒便眸子一惱,唇一咬,不禁怒聲道:「秦驍,你幹什麼?這麼快,你竟然就打算對我恩將仇報了?」
秦驍在九寒說完這句話之後,仍是有好幾秒,沒有反應過來,被他掣肘在身下那人,張唇說的什麼。
但他動作停在那裡,稍稍一凝眸。
然後,緊抿著嘴唇,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總算回過神來,喑啞著聲音問了句:「阿寒?」
「我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你?」
「這是我的錯覺?」秦驍皺眉,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他動了動手,正打算撐腰起身,卻不想,這時觸手竟是一片綿軟。
秦驍頗感奇怪的將其握在手裡輕揉了揉,心裡正納著悶兒,卻不想,九寒直接一個左勾拳,朝他面部襲來。
九寒這時已經徹底爆紅了一張臉,感受著自己胸前不同於她體溫的溫度。
她不禁暗自咬唇,羞惱著聲音,沖他喊道:「你快鬆手啊,秦驍!你這個流氓!」
人生頭一次被人這樣罵的秦驍,表情明顯有點迷惑。
不過,他身子快速往後一退,然後眸光一頓,停留在九寒身子猛地朝他撲過來的某處,腦子裡頓時反應過來道:「剛才,我摸到的是你的……」
「不是!」九寒這時簡直都快要被秦驍這人給氣死了。
真是!
他一大早好好地恩將仇報不說,竟然還想要對她這樣侮辱。
莫名的,九寒覺得這裡的屋子已經不透氣了,她想要趕緊去屋外走走。
然而,這時原本遲鈍了半拍的秦驍,總算反應過來。
他理智漸漸回籠,便趕緊上前緊拉住九寒的手,說道:「阿寒,我……已經好久沒見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得不說,秦驍這時適當的放軟,是很有效的。
本來都打算被氣得一走了之的九寒,在聽了他這樣軟著預期的請求之後,腦子裡也總算反應過來,她現在這是在做什麼?
咳,跟一個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傷員計較麼?
九寒腦子裡的思緒,一想到這裡,她的眸子,便不由跟著變了幾變。
她低下眸,並沒有及時去回秦驍的話。
而是在沉默一會兒後,她熱著個臉,張唇說道:「秦驍,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你要再像今天早上這麼動個幾次,命是確定不想要了麼?」
九寒把話一說到這裡,也不自覺地嚴肅下來了語氣。
這時,她不禁認真著表情,看著秦驍,順帶,她成功把剛要起身造反的這人給趕回了床上。
秦驍皺眉,抿唇答道:「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地就去送死。」
「我身體的癒合度很好,只是這一次的意外,才讓我身上的傷看起來有點重了。」
「意外?」九寒在反問這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拔高了自己的聲音。
「你的實力,跟你交過手幾次,我還是知道。只是到底會是一場什麼樣的意外,竟然會讓你這樣的,都受這麼重的傷?」
秦驍的這個藉口,顯然九寒半點不信。
同樣,面對九寒的反問,秦驍也皺緊了眉,不再作答。
這時,他一張本就冷峻的臉,較為之前,已經變得更加的剛硬。
快要一年不見,無論是九寒還是秦驍,他們兩人看起來都成長了許多。
既然秦驍這邊不願意再說,九寒也知趣的不再追問。
只是,她得趁著他醒了這會兒,趕緊把他身上的一些情況給說清楚了。
從發現他受傷暈厥開始,直到現在他醒過來,九寒對他的照料,幾乎從未借過他人之手。
而秦驍,在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心裡無疑是高興的。
他們兩人之間,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九寒則交代秦驍這段時間務必先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
至於她,則打算出去再找一下陳穆風,商量一下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
不過顯然,當秦驍在得知九寒要出去找陳穆風的時候,他整個人是冷著一張臉,丁點兒都不高興。
可他這種心情卻又不能明說,尤其是在他這才冒犯了九寒的時候。
與此同時,關於九寒屋子裡剛才的這番動靜,潘成和鍾叔他們兩人可能沒什麼太大感覺,但阿海和耗子兩人卻算是聽了個清楚。
於是,在九寒將阿海和潘成喚進屋來,幫忙給秦驍換藥的時候,阿海則不輕不重的衝著秦驍哼了一聲。
九寒本來想對著阿海瞪眼,但又轉念一想,剛才的事情……她咳了一聲,也便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偏偏不知為什麼,秦驍這人臉皮也厚。
他竟然當著阿海和潘成他們的面,他竟然就敢直接伸手過來,要牽她的手。
甚至,這人還美其名曰,辛苦她了,要幫她揉揉。
頓時,九寒睨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卻是再次紅了紅臉。
她本就好看的一張臉蛋兒,在這樣粉色的微醺下,不由變得更動人了。
秦驍看得揚唇,卻又緊接著,在阿海暗地裡對他下重手的時候,忍不住皺眉輕嘶了一聲。
無疑,通過這一次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雙方都能察覺,他們跟彼此的距離,已經變得更近了。
偏偏就還剩下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等著人來捅破。
而這樣似是而非,霧裡看花的感覺,卻是又給人一種別樣的暖意朦朧。
這樣帶著一點點羞意,又時不時透露著一點點惱意的九寒,在兩邊人的安排下,很快又單獨和陳穆風碰面了。
這一次,他們見面的地點,仍然在昨晚的小樹林附近。
九寒如約而來,陳穆風卻已經站在原地,等了許久。
「你來了?」陳穆風一雙期盼的眼神,一看到她,剛要展顏一笑,卻又在看清她臉上神色的時候,驀地皺眉,抿緊了嘴唇。
無奈這時九寒並未察覺陳穆風這般細微的反應,她只輕蹙著眉,應聲道:「看你這樣子應該在這裡等了很久?」
「抱歉,我是給秦驍換了藥,才忙著趕過來的。」
「他已經醒了。」
這話從陳穆風的嘴裡說出,是一個肯定句。
九寒卻是覺得奇怪,忍不住反問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陳穆風眼神微動,即使是面上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張唇說道:「看你的表情。」
顯然,九寒被陳穆風這話給說得愣了那麼一瞬。
不過很快她反應過來,開口說道:「我們還是先聊點正事吧。」
「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具體再問問你,關於那座帝王陵,你這邊有沒有什麼更細緻一點的打算?」
陳穆風抿唇點頭,認真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道:「在你昨晚和我交談之後,我回去想了,當然有。」
「說來聽聽。」九寒認真下來面色,站在陳穆風身前洗耳恭聽。
陳穆風微一勾唇,點點頭,說了聲「好,」然後接著開口道:「安鎮的帝王陵,現在要探索其中,擺在我們面前的有兩大難題。」
「其一,是如何瞞過古玩協會那邊某些不安分的人的眼線,其二,則是在我們一同進入主墓室前,阻攔在那裡的沉沙的問題。」
「我是打算就在這幾天的其中一晚,最好能儘快去裡面一探究竟。畢竟,時不待人,要是我們這次去晚了,等著後面那麼多人一同涉險,顯然,這極有可能會出事。」
九寒點頭,關於眾人安全性的考慮這一點,她倒是和陳穆風想的是一樣的。
再者,他們提前去裡面的主要目的,除了能先熟悉一下環境,提前踩個點以外,更多的則是為了避免到時候古玩大比的那些人之後會趁機在裡面作惡。
若是到了那時候,他們再去,恐怕就會晚了。
屆時,定然會面臨到要應付各種各樣為了利益而爭奪的手段。
雖然當初從這個古玩大比一開始,翁爺就交代過她,讓她不要太在乎名利,僅僅只是來歷練一下。
但她會這樣想,卻並不代表同時來參加這次古玩大比的其它世家子弟也會這樣想。
因此,陳穆風當時在電話里稍稍一提這個要求的時候,九寒沒多想的,直接就答應過來了。
比起她這次古玩大比在半路所認識的其他人,她自然更為信任和她已經多年打交道下來的這位陳家人。
於是,他們兩人今天約在這裡稍稍商量了一下具體的行動計劃之後,便由九寒出言定了個時間,打算在五天後行動。
陳穆風和九寒商量完,他並不想那麼早就回到古玩協會那群老頭身邊去,而是跟著提出了要和九寒一起過去看看昨晚受傷歸來的秦驍。
九寒思慮一瞬,沒有拒絕。
很快,他們兩個人就一起回到了九寒住的這間屋裡。
等到九寒回來的時候,秦驍身上的各種傷早已處理妥當。
潘成這時候剛巧從小灶那邊,端了一碗白粥過來,遞到秦驍的面前。
然而,秦驍看了那白粥兩眼,卻沒及時接。
他的眼神此刻正掠過九寒,落在了她身後的陳穆風身上。
陳穆風若有所覺,同樣絲毫不懼的回望。
兩個人的視線,很快便在半空相撞,不過沒一會兒,卻是陳穆風先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了。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這時的九寒,已經向秦驍那邊走過去,替他伸手接過來了那一碗白粥,並且柔著聲音囑咐道:「你現在身上的傷口沒有癒合,別的東西暫時吃不了,這碗白粥是最適合你的了,趕緊把它趁熱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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