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吃完飯,秦清就開始開發新款,還是用膚色的布料,因為賣的快,她又去市場上補了好幾批。回想起上輩子船襪的樣子,她很快就打出了版,開工做起來,這個襪子看起來簡單,但是要是想穿在腳上不掉跟,還是要費一番功夫的,襪子對目的針數,以及後面的長度,這些她記不住,都是經過一次次試穿之後才得出來的數值。
她自己試穿肯定是不具有參考性的,於是她把顧母也喊來,顧母試了試,說:「小清,我穿不來這種襪子,也提不出什麼意見,我把彩霞喊來,讓她幫你試試。」
「行媽,正好我還有事要和彩霞姐說呢。」
蘇彩霞跟著顧母來的時候,她臉上又添了明顯的新傷,進來的時候還故意側著身子,不想把自己的傷口暴露在人前。
秦清也沒有提,就當沒看見。
「彩霞姐,你快來幫我試試這襪子你穿得合不合腳。」秦清熱情地招呼,把自己手上新改良的一雙襪子遞給她。
蘇彩霞有些猶豫,她支支吾吾的,「我,直接試麼?」
「對呀,直接是就行,彩霞姐,都是我新做的,沒人穿過,你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有些羞愧,也有些著急秦清誤會了她的意思,她是怕她腳髒,把她的襪子弄髒了。
蘇彩霞還在想再解釋,被秦清攔住了,「彩霞姐,你不用說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別擔心,這襪子我就是打算送給你的,不用想那麼多,你能來幫我試我就很謝謝你了。」
蘇彩霞表示會給秦清錢之後才沒有心理負擔地試了起來,試過之後說了自己的試穿感受,「小清,我現在沒帶錢,等我回家拿給你。」
儘管秦清已經一再的表示不收錢,蘇彩霞還是不能白拿她的一雙襪子。
「彩霞姐,本來就是我請你來幫忙的,哪還能收你錢呢,我還得謝謝你給我提出來的意見讓我能改進呢!要說起來,我確實還有一件事。」
秦清喊著蘇彩霞坐會,兩人好好聊聊。
「彩霞姐,你天天在家有沒有想著找一份工作?」
蘇彩霞嘆了一口氣,「唉,我是想找的,可是二丫還這么小,沒人照看,家裡還有地,得經常打藥除草,我又沒有文化,也找不到什麼樣的工作。」
家裡的男人這樣,她怎麼不想多賺點錢呢?可是她根本找不到合適工作,就算想和秦清一樣擺攤做生意,她連本錢都沒有,況且她也沒有那個頭腦,家裡還有孩子要照看。
「彩霞姐,你有這個想法就好了,我這裡正好有一份工作,正適合你,你看看行不行?」
「什麼工作?」
「你看我現在不是賣襪子麼,我和我媽兩個人做得不夠賣,白天還得擺攤,晚上也做不出多少雙來,我就想著彩霞姐你在家裡既能看孩子,也能做襪子,我給你按雙算錢,布料和線都是我出,我給你一雙兩分錢的手工費,你覺得怎麼樣?」
蘇彩霞還沒開口,顧母先說了,「這很好啊彩霞,這樣既不耽誤你看孩子做家務,又能賺錢,你的手工活可是比我還要細緻,肯定沒有問題。」
別人覺得再好,還得是當事人自己覺得合適才行。
秦清等著蘇彩霞自己的意思。
這時,蘇彩霞心裡已經是止不住的激動了,她沒想到在她對生活絕望的時候,真的有人會伸出手來拉她一把,她迫切地想抓住這次機會,可是又忍不住的懷疑自己,再說出聲音的時候,她的語音已經帶了一些顫抖,「我覺得很好,可是我,,不會做」
秦清做的這些襪子的樣式她之前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做了。
「這個沒事,我教你,這個也不難,就是功夫活,我一教你就會。」
「你,你不怕我」
「不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既然敢教,肯定就不怕別人抄走。
如果剛才蘇彩霞的心裡是波濤翻滾的話,現在就是浪潮奔涌,她的眼睛飽含淚水,對著秦清說:「小清,謝謝你!謝謝你給我這次機會,你放心,既然你相信我,我就一定不會背叛你!」
秦清笑著說:「彩霞姐,你這話說得嚴重了,咱們是互幫互助,可不是我給你機會,你別想那麼多。」
秦清也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彩霞姐就是什麼都想得多,又把什麼都放在心裡,所以才天天悶悶不樂的,整天就跟失去了鬥志一樣,希望這次的工作能讓她找到自己的價值。
生活,只要你自己想逃離的時候,別人的幫助才能像雪中送炭,不然也是畫蛇添足,自作多情。
*
第二天,秦清拿著新作的款式,剛擺上攤,昨天的那位顧客就來了。
「老闆,我今天專門早來的,就想看看你做的襪子什麼樣的,這不,我跟我鄰居說了你能做我說的那種襪子,她也跟著我來瞅瞅,做好了麼老闆?」女人都已經迫不及待了,就衝著她這迫不及待的表情,秦清就知道,這單生意鐵定黃不了了。
「做好了,你看看。」秦清把襪子拿出來。
「啊?這么小?穿上不會掉麼?」女人對這個襪子的實穿性做出懷疑。
秦清胸有成竹地說:「不會的,只要是你正常走路,就不會掉,你可以試試,掉跟我不要你錢。」
「行,那我試試。」
女人真的試了,她今天還特意穿了一條裙子,就是想看看襪子的效果的。
「怎麼樣?不掉吧?」
「還真的不掉哎,這是怎麼做到的?」女人好奇。
秦清但笑不語。和女人一起來的顧客則說:「人家怎麼做的這不就涉及到商業機密了,能告訴你?」
「哈哈,確實是,老闆,你放心,我就算知道了也不和你搶生意,你這襪子很好穿,多少錢一雙?」
這新款肯定是不能再原先的老價格了,就連顧客都知道這種新款肯定是另一種價格。
關於價格,她早就想好了,「這是新款,四毛錢一雙,一塊錢三雙。」
「這價格比別的襪子高好多。」女人也發出一聲感嘆,「不過誰讓你這裡的襪子獨一無二呢,我確實喜歡,給我裝三雙吧,老闆。」
女人自己說服自己買了三雙。
「感謝支持,因為你是我新款的第一個老顧客,我再送你一雙筒襪,穿好再來哈。」秦清大方的又送了一雙女襪給她,女人瞬間高興得合不攏嘴,誰買東西的時候不想被店家送東西呢?
「謝謝老闆,好穿我一定給你多介紹介紹。」
和女人一起來的人也買了三雙,秦清兩個人都多送了一雙襪子。
做這行生意,口碑很重要,除了款式上要有新意,服務和收買人心上也得有一套,起步階段,在現在宣傳方式匱乏的時候,口口相傳的好口碑就是最好的廣告。
秦清的襪子已經賣得斷貨了,今天又有很多人來買沒買到,現在不僅女襪受歡迎,就連男襪都供不應求,結婚了的都是自己媳婦來給買,沒結婚的就讓同事給代稍,基本都是機關單位的。
早上秦清之所以擺攤來得晚就是在家教蘇彩霞做襪子,版型她都已經打好了,只需要照著她畫的樣子裁剪縫合就行,她也跟蘇彩霞約好了,先做二十雙男襪,剩下的時間就都做女襪,腳趾的先不用做,因為腳趾的有點複雜,銷量也不多,等她回來做也夠賣的。
下午收攤回去之後,蘇彩霞就來交貨了,真的像顧母說的那樣,她做的針腳密實,連一點線頭都沒有,質量著實在線。秦清數了數,男襪加女襪加起來一共做了五十雙,秦清立馬給蘇彩霞結了五毛錢,在這個兩分錢就能買一個冰棍的時代,五毛錢對於一個備受壓迫的家庭主婦來說算得上是一個額外之喜了,而且這還只是剛開始,她剛學會就能做這麼多,等熟練了豈不是做得更多了?!
到那時,她也有錢了,能給妞妞買很多的書和鉛筆,讓她想寫多少字就寫多少字,再也不用去撿別人扔了的鉛筆頭了
蘇彩霞感恩地從秦清手裡接過錢,這對她來說,並不僅僅是錢,更是她和女兒未來的希望。
她希望她賺更多的錢,供女兒讀書,未來女兒能帶著她離開這惡魔一般的小山村,她把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本來她都要放棄這個希望,想要一死了之的,是秦清給了她繼續擁有希望的能力和勇氣。
秦清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個無心之舉就救了一條命,她也不想把自己放在那麼高的位置上,她向來信奉的就是有來有往,銀貨兩訖。
但是,要說存著想幫蘇彩霞的想法也是有的。
第二天,秦清還沒到大榕樹那裡,就圍了一堆人了,嚇得秦清都有點不太敢過去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還是有昨天的顧客認出了她,朝她喊:「賣襪子的老闆,你來了還不趕緊出攤在那磨蹭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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