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婉清記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吳清出差會打電話回來給她,而且他特別會選時間,打電話回來時大姐或是姐夫都恰巧不在,他就會和林婉清聊會天,如果是大姐他們接的電話,就講講出差的事。當時林婉清也只是以為正好是別人都不在,所以她才接到電話,和吳清聊幾句天的。
有一段時間,林婉清喜歡硬幣,但那時的硬幣很少,不像後世時,多得很。特別一元的,很少見的,至少不刻意去找的話,不會看到很的。
有一天,林婉清也是早早的到辦公室,她一般都來得要早些,因為辦公室的衛生都是由她打掃的。
她先是在地上發現了一枚硬幣,還是很新的一塊的,她很高興,後來又在門邊撿到一塊,水池邊還有一塊,當時可把她高興壞了。不是因為撿到錢而高興,是因為撿到硬幣高興,結果最終撿了五個,她還以為今天是走了什麼大運了。真是開門紅啊,等看到吳清時,她很是高興地向他說了這件事,吳清看著也很高興,就問她撿個硬幣就那麼高興嗎,林婉清說當然了,是硬幣,還是新的,我總共也只有四個硬幣呢,要是天天都能撿到就好了。
吳清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摸出了十幾個硬幣來,放在林婉清的手裡說這些都給你。然後才說那些地上的硬幣都是他放的,今天他故意早來就是要給她這個驚喜的。林婉清竟然沒有想過是什麼意思,只當他是為了逗未來的小姨子一樣。
後來又有一次,吳清的自行車壞了,正在想如何是好呢?吳清卻跑來非得借她的自行車,沒等婉清說話,已推著自行車走了,然後修好後,在婉清回家的必經之路等著她。然後吳清騎自行車帶著她回家了,是否有甜蜜蜜的感覺呢?
只要吳清不出差,每天早上上班都來得比較早,然後和婉清一起打掃辦公室,也或者乘無人時偷偷塞個蘋果啊,橙子啊,也或是各種零食,也或者專門繞遠路陪婉清走上一段路,等各種擄獲無知少女芳心的小技倆。只是可惜,年少的婉清並不能看清他的所作所為。
漸漸的那個吳清就走進了她的心裡,但就在這時,可能大姐發現了這些,她就告訴婉清,二姐吳清他們是在談戀愛,叫婉清不要和吳清走得太近,應要疏遠一些。直到這時,婉清雖然還沒有徹底明白自己對吳清的心意,但聽到大姐這麼說,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然後婉清就刻意的,很徹底的不再理吳清。吳清卻是急得不得了,沒過幾天就借一個機會說為什麼吳清不理他了,也對他很冷淡了,為什麼要躲著他了。
婉清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說並沒有這樣的事。
但是過了兩天吳清卻是明明白白的寫了封信向她表明,吳清收到他的信,知道可能是向她表明心意,只是偷偷的放回他的家。因為知道了二姐喜歡他,她又怎麼會和自己的姐姐去爭同一個男人呢?
就這麼僵著了一個月左右吧,有一天,吳清來到了婉清家中,她不明白他為何前來,但是,在那一晚,她聽到了一個驚天的大消息,也受到一個天大的恥辱。是的,那天晚上,吳清明知婉清就在旁邊,但是他卻對二姐說些什麼他只愛二姐,說了許多的話,讓婉清氣得發抖的話。然後他走了。
不知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過了很多,婉清才知道,可能是吳清想向大姐說清他的心意吧,但是不知什麼原因,大姐不同意,還對他說,如果他和二姐結婚了,以後就讓他在廠里一直上班,然後就會把銷售科交給他,還說以後廠會一直擴大的等等,許以光明的前程,然後那個吳清就說了那些話。
經過這樣一來,婉清卻弄明白了她的心意,但是是否來得太晚,一切都不能挽回了。雖然她表面看起來還很好,但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卻心疼得夜不能寐,她多希望這些只是一場夢啊,她多希望能在回家路的拐角處看到他的身影,多希望能聽到他說喜歡的還是她自已啊。可惜這一切才真是夢,一切都已經不能回到以前了。
那一段雖短卻還算是開心的日子,算起來是她的初戀吧,只可惜留下的卻只有傷疼,痛徹心菲的傷。
但是,也不知什麼原因,沒過多久,那個吳清卻是離開了廠里,也沒有和二姐在一起,那麼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沒有人提起,婉清也不問。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心思,不想讓別人以同情的眼光看她,所以一切都只是埋在心裡。
最可笑的是,吳清離開廠里後,卻又打電話給婉清,他想她,想見她,也或者寫信給她,難道他以為婉清是傻的嗎?當初不知為了不值一文的原因而傷害了她,推開了她,現在卻要來挽回她,世上有那麼好的事嗎?
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你念或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裡不舍不棄
真是如果婉清是一朵花,被他摘下,卻不愛惜,只能凋謝在他手中。
這是倉央嘉措的詩,但是這只是詩,生活中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誰。
當時是沒有人像費雲帆對紫菱那樣對他,要不然她還是會和紫菱一樣遠走了之了。
正是這樣的相似的情形,才會讓林婉清有感而發。這事也過去兩年了,林婉清費了好大的勁才能不想起他,但是今天看到電視裡的情節,才又勾起了沉封已久的記憶。
所以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嘛,都說電視電影裡的情節是編劇編出來的,其實還不是來自生活的靈感。
今天晚上是睡不著了,看著西西已經睡熟了,婉清開了檯燈,儘量把燈光調暗一點,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看書能讓她沉浸在書里,而忘了自己。
也不知她看到幾點,後來檯燈也沒有關就睡了。早上西西看著婉清的檯燈都沒關,知道她昨晚可能看書到很晚,所以她也沒有叫醒婉清,把燈關了,然後就出去食堂打早飯。
今天是星期天,早上去食堂吃早飯的沒有幾人,大都是要上班的。要不然是都不會起得這麼早的,可能都在床上睡著呢?那可是難得的星期天呀!
婉清醒來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洗漱完後,看看沒什麼吃的,就煮了一包方便麵來吃,那時她們吃了很多的方便麵,特別是婉清,飯菜不好吃她就吃方便麵,那時也只能吃方便麵了,單身宿舍里也不准用類似於電爐一樣的東西,而且電路也承受不了,一用電爐,沒過多久,可能就會跳閘,就會聽到走廊里有人喊:誰用電爐了。
婉清煮方便麵東西也只是一個類似於燒開水用的小東西,俗稱熱得快。有一種是專門用來煮麵的,婉清是這麼認為的,因為放在婉清她們吃飯用的飯盆里大小差不多,剛合適。
剛吃完,西西跑進來,「小清,我們今天幹什麼?」
「不知道,你呢?」
「我聽說我們有老鄉來玩,一會我就去劉清源他們那邊等著。」
「那好呀,反正今天你也不上班,不用管我。我現在已經能自由行動了。好好玩吧,這十多天真是辛苦你了。」
「整個那個生分幹嘛,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今天不想出門。你去吧,好好玩,晚上早點回來,主任晚上要點名的。」
「知道了,我敢不早點回來啊?要不主任又該到處找人了。」
西西說完拿起自己的東西就走了,其實以婉清的感覺,她覺得這個西西有些喜歡那個劉清源。
這個劉清源也算是帥哥了,長相清奇,性格溫柔。一直以為就是溫暖的,理智的。認識那麼久了,還沒見過他發脾氣,總是那麼微笑著,那種給人溫潤如玉的感覺,婉清是把他當作大哥一樣的人,也喜歡和他在一起,但也只是喜歡而已,像是對自己大哥一樣的。
由於前一晚,她想到了以前的事,心緒很是低落,不想理人,也不想人理她。這時她真想成為一朵花,不打擾別人,不阻礙別人,就算是凋零在土地也不會污染了它。只可惜,她不是花,生活在世俗中,這世俗中不僅有她,還有別人。
婉清本想就窩在宿舍里,哪也不去,不是看書就是睡會覺的。可還沒等她洗完碗,就聽到走廊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聽聲音不像是張林,她從水房探出腦袋看是誰,一看之下是另一個科室的人,說是有她的電話。
於是婉清洗乾淨手跑去接電話,拿起話筒:「喂,你好。」
話筒里傳來一男聲:「喂,是林婉清嗎?」
婉清一聽這是蒙田的聲音就笑著說:「是啊,蒙田,大星期天的找我做什麼?是因為我有書還沒有還嗎?」
蒙田也笑著:「我找你不會只為是了工作吧!我們幾個要去教導大隊玩,你去不去?」
婉清今天真沒有出去玩的心情,就說:「不想去了,我腿有些疼。可能是那天晚上上樓梯用力太多的原因吧。「
「是吧,你就不該去替你班長的班,這下好了吧。要不去醫務室看一下吧。」蒙田以為真是有什麼問題,就勸著她去找醫生看看。
「唉呀,沒那麼嬌氣,今天少走路就好了。不礙事的,你們好好去玩吧。可不要喝太多酒,跑到別人的地方鬧出笑話。」
「那你就去看著我們,以免我們犯錯誤。」
婉清今天真的不想出門,所以表示拒絕,她說:「這個嘛,我管得了一次,管不了二次,還得靠你們自己。我就無能為力了。」
「你就真的不想去,多好玩啊!我告訴,那邊有個老鄉可真是個大帥哥呢?不去看看。」
婉清心說,我真要是只有十幾歲可能就真去了,再說了今兒心情不好,就是帥到爆天也沒興趣。
婉清笑著開了句他的玩笑:「比你還帥嗎?」
蒙田一聽也笑起來了,「我還不知自己居然是個帥哥,那就看帥哥的面子跟我們去玩一圈。」
「再說下去你就不是帥哥,而是囉嗦老太爺了。你們到是去不去啊?別中午飯都趕不上了。」
蒙田看婉清是真不去,也就不再勸了然後又說笑幾句就掛了電話。
婉清也不管他們,自己又回到房間,真打算就這麼默默的凋謝在房間裡了。
不過,看樣子,今天是不可能,註定是想要讓這朵老花兒去曬曬太陽。
剛回到房間就聽到又有人叫她的名字,她走出房間一看,原來又是電話。
她接之前以為又是蒙田,拿起話筒喂了一聲,話筒里傳來的還是男聲。她一聽,居然是袁華祥。
但她裝著沒有聽出來,因為她不想讓袁華祥感覺他在婉清的心裡存在印象。於是她問:「你好,你是哪位啊?」
袁華祥先笑了聲然後才說:「喲,這才一天啊,就不認識了。我是袁華祥。」
婉清心想,以我的聽力,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嘴裡卻說:「袁華祥?」
袁華祥用四川話說的,「林婉清,你是啥子記性哦,我是那天到你宿舍看過你的袁華祥,我們是老鄉。不是昨晚才吃過飯嗎?」
「哦,不好意思,一時沒聽出來。可能是摔傻了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婉清故意裝傻似的問著。
「沒什麼事,就是問你下午幹什麼?下午我們有車去縣城,你要去嗎?」
婉清想,這一世打死我也不和你扯上什麼關係的。婉清於是這樣回答,「不去了,懶得動,我覺得腿有些疼。」藉口都是現成的,都不用再動腦筋了。
「是嗎?嚴重嗎?」袁華祥趕緊的問了一句
雖然說腿疼有些博同情的意思,但是用這個藉口,他們才不會老是讓跟著一起出去。
「不嚴重,可能就是上樓梯用力太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還是應該去找醫生看看,要不我陪你去。」
婉清想,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跟你有那麼熟嗎?嘴裡卻說,「哦,不用。少走動就好了,所以我就不去了。還有其他事嗎?」
袁華祥聽婉清這麼說了,也知道是要結束通話的意思了,「沒有了,那你好好休息,再見。」
掛上電話後,婉清心想,這是怎麼了,想靜一靜都不能。
婉清打定主意,下次再有人打電話找她,她就不答應,讓她們以為沒在就好了。
不過,經過他們這麼一折騰,心中到沒有那麼低落了。婉清拿起書看了起來。
時間也就這麼過了。時間總是就這麼匆匆的溜走了,從指縫間,從風吹過的樹葉間,從不經意的嘆息里。
現在婉清已經上班了,離那天蒙田和袁華清打電話邀她去玩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她的腿已經全好了,上竄下跳都沒有問題,主任是問過婉清才開始安排她跟著上班的。
今天是她上晚班,吃過晚飯就上來了。好像考驗她的業務水平一樣,從上班到現在電話一直不斷的打進來。好玩的是,她還接了老鄉家裡打來的電話,那個不知是阿姨還是婆婆的人,說著一個起方口音很濃的四川話,好在今天是婉清上班,換作其他人那她是找不到她想找的人,是三處的,人嘛婉清不是很熟,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婉清用四川話問她想找誰,可是婉清也沒有聽清,就問分機號,當然也是白問的,然後又問她要找的人是做什麼的,問了遍,婉清才大致的猜到了,然後用四川話問是不是誰誰。
得到答案後才接下去的,婉清說總機要這麼上班,還真得要點天賦,至少要會十幾個地方語言,要不沒法上班了。
婉清端起水喝了一大口,這會終於空閒下來,可以喘口氣了。久了沒有上班,還是有些不習慣了,要是再休息個一兩個月恐怕得重頭學習了。
還沒有緩過勁來呢,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所里打來的,雖然想了很多,還是很快速的接起了電話,隨口就說出了:「你好兩七。」這都成習慣了。
一到機房上班,接起電話的第一句永遠是這幾個字。好在還沒有成惡性循環,要是不上班的時候接個電話也來這麼一句,別人是不是得認為這電話班的人上班上出毛病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喂,總機你好。」
婉清在前世跟這個陳松濤很熟,但是現在,準確來說還不認識。如果不是意識到這點,婉清怕自己會喊出他的名字,並不是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而是出於人的本能,對於一個認識的人,見面或是通話時,會很自然而然的說出他的名字。
婉清用略帶笑意的話語說:「412你好,今天要什麼地方的電話呢?」
電話那頭傳來陳松濤的聲音:「咦,總機,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請不要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婉清故意做出一副專業的口氣。
「是嗎?每個總機都是這樣嗎?」陳松濤疑惑不解的問著。
婉清一本正經的解釋著「這個我不知道,我只是對聲音有很敏感,聽過一次就會記住。」
「哦,還能這樣啊?是不是和有些人對於數字,看一次就會記住一樣嗎?」陳松濤一種了解了的口吻。
「我想是吧,我沒了解過。請問今天你要什麼地方的電話?」
「哦,差點忘了。」
然後說了他要的電話,婉清很快的就接通了,這下婉清看到電話到是講了好幾分鐘才掛斷的。
婉清也沒有管他,接通就好了,乘著現在電話少,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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