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翌日一早,秋火明被小妹給叫醒,眼睛一睜開就發現外面已經天光了,破天荒的,頭一次,自己竟然睡過了頭。
「哥,今天還打拳嗎?」小妹趴在他床頭問道。
他「刷」地一下坐了起來,昨晚睡得晚,窗簾沒拉,窗外的世界已經被一片白色覆蓋,雪色太白,連天空都照亮了幾分,白的耀眼。
秋火明打了個哈欠,「今天我們掃雪!」
「好耶!我要堆個雪人!」
「你把腳保護好。」秋火明瞥了一眼小妹的棉鞋。
「我穿了厚襪子了」
小妹扭頭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叫大妹,「姐,今天不打拳,我們拿鐵鍬去鏟雪」
兩個人嘀嘀咕咕去雜物間翻找東西去了。
秋火明套上棉衣,趿著棉鞋往外走,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踩了好幾道腳印。
小菜是辣椒絲炒雪裡蕻,大冷天的一碗麵條下肚,別提多舒坦了。
他彎著腰,把門口的這一塊清理乾淨,呵了口氣,在空氣中結成白霧,他樂此不彼地玩了一會兒。
一直以來的抑鬱情緒被這漫無邊際的雪地被覆蓋住了
在院子門口跺了一會兒腳,喊了一嗓子,把秋火明叫了出來。
十分鐘後,一個戴著草帽,扛著掃帚,頂著尖鼻子、戴著紅手套的雪人就做出來了。
兩個小姑娘玩累了,這才放秋火明回去。
她們一左一右站在雪人兩側,紅撲撲的臉蛋靠在雪人的草帽前,笑的眉眼彎彎。
開心一天是一天,秋火明放好鐵鍬,在旁邊的雪地里翻了個跟頭,跟著「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扭頭回到院子當中,將鏟下來的積雪堆積到一起,堆積到八九十公分高了,這才停了下來
茫茫天地間,人類渺小如塵埃
「行吧,我換一雙鞋。」
他先回家休整了一番,這才出了門,踩著齊著腳脖子的雪,來到了秋火明家。
小妹在院門口喊道。
前面的路太長了,他一個人可幹不了。
大妹吐了吐舌頭,「我這就去拿。」
三個人在家沒大人管,吃完飯後,跟放飛的雀兒一樣,鬧騰了起來。
大妹跟小妹用被單凹了各種衣服造型,還拉著秋火明當裁判
秋火明搓了搓手,接過小妹手裡的鐵鍬,對大妹說道:「你也別掃了,雪這麼厚,掃不動的,我來鏟雪,你們倆堆負責堆雪人」
張有根一臉風塵僕僕地從外面趕回了大院。
「哥,快進來,幫我們選一個鼻子!」
小妹跟大妹蹲在雪堆面前,開始捏雪人的腦袋。
這麼一會兒功夫,秋火明已經在院子裡剷出一條小道了,雪花還在飄著,比起昨夜,小了很多。
院子裡早上掃的空地上,又積了薄薄的一層雪,蘆花雞回籠,在院子裡踩出好些小腳印。
一見到秋火明就抱怨了,「這雪早不下、晚不下,偏要在今天下,我差點回不來,走吧,這路騎車是不行了,咱走過去。」
秋火明走到院子門口,一彎腰繼續鏟了起來,沒過多久,額頭的汗沁了出來,頭上冒出了蒸汽,他這才停了下來,拿手背擦了擦額頭。
大妹下了麵條,給每個人都煎了一個荷包蛋。
運動鞋是不能穿了,他換了雙高筒膠皮雨靴,父母還沒回家,他跟大妹說了一聲,這才跟張有根前後腳出了院子。
小妹戴著一副毛線手套,拖著一把鐵鍬走了出來,大妹沒找到鏟雪的工具,乾脆到牆角拿了把掃帚在手上。
偷得浮生半日閒,秋火明也放下架子,跟她們打成一片。
秋火明退後幾步,伸出拇指跟食指凌空搭了一個相框,大妹跟小妹秒懂。
秋火明快步走了過去,收好鐵鍬,三個人圍著這堆雪,開始各展神通
大妹放下掃帚,繞著院子踩起雪來,跟著蹲下來看雪地上的腳印,「真好玩。」
傍晚時分,雪終於停了。
他也懶得出門,貓在小屋裡看書。
因為下雪,中午父母都在單位用餐,沒回來。
「來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馬路上幾乎沒什麼人,街道兩側是深深淺淺地車轍印,風吹過來,寒意滲進骨子裡。
秋火明嘴裡叫道:「別動了,開始拍照咔嚓!」
這一幕,被他牢牢地記住
秋火明笑了笑,「紅葉,你也戴副手套,別看不冷,多玩一會兒,手指頭就要生凍瘡了。」
父母上班去了,沒騎自行車,車子上積了一層雪,他伸了個懶腰,昨晚那酒後勁挺大,洗了一把冷水臉之後,終於精神了。
秋火明有些躊躇,「有根哥,這飯就非得今天吃不可?」
張有根撇撇嘴,「方軍那小子跟我打了賭,我是不會輸給他的,走吧,不遠」
天色暗了下來,雪地里泛著清冷的白光,路還是看得見的。
秋火明跟張有根深一腳、淺一腳往城中心走去
兩人去的方向是小妹學校的方向,學生們都放假了,這條街上商鋪大都關了門,零星開著幾家,都是雜貨店。
「到了、到了。」張有根在街上絲滑地轉了個彎,進了一個巷子。
這裡是供銷社宿舍區。
進了巷子,路燈終於亮了,昏黃的光照在圍牆上,露出牆角下雜亂的枯草與藤蔓。
旁邊有扇鐵門,開了一半,可以看到裡面的宿舍樓,五層高,有二棟,大多數窗戶都亮著燈。
張有根進了第一棟樓,樓道里黑漆漆地,他探頭看了看上方,估計這棟樓的燈都壞了,他扭頭問秋火明,「帶手電筒了嗎?」
「沒。」
張有根後退了幾步,出了樓道,仰頭對著其中一扇窗戶扯著嗓子喊道,「方軍,下來接人」
三樓的窗戶「啪嗒」一聲被人從裡面推開,掉落了幾團雪,砸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窗口探出方軍略微發福的臉來,「喲嚯,還真來了,等著,這就下來。」
「啪嗒」窗戶再次合上。
不一會兒樓道里晃過手電筒的光,腳步聲急促。
燈光晃到樓道口,方軍走了出來,「火明啊,我們大半年沒見了,你小子更帥了,真特麼人比人氣死人。」
「別特麼廢話,快帶路,冷死個人了。」
張有根縮了縮脖子,沒好聲氣地罵道。
「吃炸藥了?」方軍瞥了他一眼,轉身就往樓道里走,「今天吃三鮮鍋子,黃酒都熱好了,就等你們來了」
張有根這才露出一絲笑意,「這才像話,老子要在你家換雙襪子,鞋面濕了」
秋火明瞥了一眼他的鞋子,樓里光線太暗了,看不真切,怪不得他剛剛暴脾氣,大概是真的冷到了。
三樓的房門是開著的,暖色的光傾泄在走廊上,走廊上滿噹噹的放著很多雜物。
客廳里放著一張飯桌,上面放著一個小的煤炭爐,下面墊著一個鐵盤裡面放了水,爐子上放著一個鐵鍋,湯水熱的,煙霧繚繞,室內溫度明顯比室外要高很多。
秋火明還沒走近,已經覺得有股暖意襲來
旁邊有個破舊的沙發,上面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方軍的手下小錢,姑娘是個陌生人,腰上還繫著一個淺色的花圍裙,齊耳短髮,微胖,模樣倒是跟小錢有幾分相像。
「軍哥,你們就這麼關著窗吃鍋子啊?」
秋火明皺著眉頭問道。
「開窗多冷啊,沒事,我們經常這麼吃,不會有事的。」
「來,我介紹一下,小錢我就不介紹了,這位是小錢的表妹魏長春,今天這鍋子也是她做的。」
跟著他又介紹了一下秋火明跟張有根,「這兩位都是我兄弟,來,坐下開吃。」
張有根一巴掌拍了過去,「襪子!」
方軍咧嘴一笑,「我特麼忘了,走,進裡屋,伱自個兒翻。」
秋火明看了一下張有根的棉鞋,果然鞋面濕漉漉的一片。
等他換了襪子,套了一雙陳軍的鞋子出來,他腳大,只能趿著走路。
「軍哥,你咋搬這裡住了?」秋火明問道。
方軍笑道,「我租的房子,都進來住二個多月了。」
秋火明走到窗邊將窗戶開了一道縫隙,這才往回走,「一氧化碳中毒可不是小事。」
「行,聽你的,你可是大學生。」
魏長春聞言禁不住多看了秋火明幾眼。
張有根湊近秋火明小聲道:「這兩人在相親。」
秋火明恍然大悟。
看來方軍也是想安定下來了,怪不得在外租了房子。
魏長春年紀看著很小,小錢家是跑船的,她估計也是
旁邊的茶几上放著好幾個裝了菜的盆子。
一壺溫好的酒從臉盆里拿了出來,小姑娘挺勤快的,每人面前放了碗跟筷子,緊接著又把黃酒給倒滿。
方軍看樣子很滿意,他站起來先給秋火明夾了一塊雞肉,接著說道:「先墊點肚子,把鍋裡面的雞肉吃了,我們再燙其它菜。」
張有根嗤笑了一聲,先把杯里的酒喝了,這才說道:「娘們唧唧的,喝酒都不爽快。」
秋火明趕緊吃了那塊雞肉,充耳不聞張有根的挑釁。
方軍眼睛一橫,臉上露出一絲煞氣,「誰特么娘們,我是照顧火明,姓張的,就你那破酒量,我一個人挑你兩個!」
小錢一臉不屑地看向張有根,這人自從跟軍哥搭上了,軍哥很多事情都不跟自己說了,也不知道這人給軍哥吃了什麼迷魂藥。
軍哥給他面子,他卻不給軍哥面子。
小錢眉頭一皺,擠出一絲笑意:「有根哥,我敬你一杯。」
張有根舉起杯子示意他給自己滿上。
方軍知道他這尿性,這嘴上沒一句好話的主,他絲毫不以為然,「小錢,他空酒杯敬啥啊,滿上啊。」
小錢耳根一紅,連忙端起酒壺把杯子滿上。
桌上幾個人幾杯酒下肚,這才熱絡了起來。
秋火明喝了一碗湯,又吃了幾塊雞肉,坐在他對面的魏長春,主動站起來給他夾了肉丸子跟蛋餃。
這麼一會兒功夫,小錢、方軍還有張有根已經拼上了,方軍乾脆跟秋火明換了一個位置。
秋火明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乾脆隔岸觀火,自顧自吃了起來。
還在也就灌了他一杯酒,就放了他。
魏長春湊近秋火明小聲問道:「大學生裡面女的多嗎?」
秋火明看了她一眼,魏長春就是一個典型的小鎮姑娘,衣服穿著跟縣城比,稍微土氣一點,但長得還算清秀,他見她好奇,就回了一句:
「我學工科的,班上就五個女同學…其他班級,女生還要少。」
魏長春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端著酒杯,「小秋,我敬你一杯,你還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大學生呢。」
秋火明汗顏,他舉著酒杯說道;「我酒量實在不行,這杯我們隨意吧。」
方軍恰巧聽到了,他一巴掌拍了過來,「女人能隨意,咱男人可不能隨意。」
秋火明苦著臉,「行,那我幹了,魏姐你隨意」
張有根探起身子,伸出長手臂,一把搶過秋火明手裡的杯子,「我替他喝。」
還沒等秋火明搶回來,這杯酒已經落入張有根的肚裡了。
方軍冷哼了一聲,「你對他倒是挺照顧啊!」
「他酒量太爛,這大雪天的,我可扛不動」
「哈哈哈哈」方軍狂笑起來。
秋火明再次汗顏。
有了這段插曲,魏長春就不再找他喝酒了,她這性子也是外向,一開始的拘謹消失了,也舉著杯子加入了戰團。
方軍乾脆把房間裡的幾瓶儲藏的黃酒一起搬了出來,一開始還耐著性子熱酒,後面就直接冷的喝了
秋火明見自己沒人搭理了,樂呵呵地盛了一碗飯,澆上雞湯,夾了幾個蛋餃,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大冬天的,鍋子最暖身體了。
等他終於吃飽喝足了,那邊的戰況也分明了,唯一還能站著的就是張有根,其他幾個趴在桌上,已經在說胡話了。
地上散落著幾個空酒瓶
黃酒後勁強,倒下去也就一會兒的事情。
秋火明撓了一下後腦勺,「有根哥,咋整啊?」
「咱走咱走唄,這是他家,哪裡倒下哪裡睡覺真特麼爽。」
秋火明點了點頭,拿了抹布包著鐵鍋取了下來,跟著把爐子端到陽台,爐口封好了,這才重新進了屋。
他這屋就是一室一廳,好在廳里有個破沙發。
張有根紅著臉,面帶笑意地看著他忙乎,突然順著牆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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