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宇回到村里,已經是正中午。
太陽高懸於天空正中央,此時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如同一把把耀眼的金色利劍,直直地刺向大地。
頂著這麼大的太陽,林宇推著四十多斤的米麵,從熊岳城那邊走回來,臉上已經滿是汗水,身上的衣襟也被打濕,緊緊地貼在前胸後背。
這也跟他的體格有關。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的個子很小,身上也乾瘦乾瘦的,沒什麼力氣。他知道,不能一直這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必須要有個強健的體魄才行。
關鍵得有得吃,吃的多,吃的好,營養才能跟得上,身體才能長得見狀。
接下來,必須要儘快搞錢了。
眼下的溫飽問題是解決了,可是以後呢?趁著現在還沒入冬,海岸上的海產還十分豐富,必須要抓緊時間,將過冬的食物和衣物都準備好。
林宇仔細想了一下,海邊的蜆子、生蚝以及蟶子都很多,每到漲潮落潮的時候,附近的村民就會來挖,根本賣不上價。必須要弄點兒稀罕物財才行,就比如蟹虎魚。
林宇思來想去,將主意打到了花蓋蟹和梭子蟹身上。
在他們海邊兒,普通的石頭蟹很多,但是個頭小,沒什麼肉,除了漁村的人會弄來打牙祭,很少有人會花錢購買。但是花蓋蟹和梭子蟹就不一樣了。
因為數量稀少,捕捉難度很大,價格一直居高不下,如果能捕捉的到一些,絕對能賣不少錢。
所以,林宇決定,回到家之後就開始著手準備捕捉花蓋蟹和梭子蟹的蟹籠。編制蟹籠是個巧活,好在林宇前世在亞馬遜釣魚比賽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的荒野求生經歷,他的同伴貝爺,教會他很多野外求生的技巧,這其中就有如何編制蟹籠。
編制蟹籠最好的材料就是臭柳,東北隨處可見,所以林宇並沒有直接回家,而且去了他家的地。他家的地旁,就有大片的臭柳,以前父親製作漁籠和筐,都在這裡砍回家。
來到地頭,映入眼帘的是大白菜和蘿蔔,生長的十分蓬勃,沿著地的兩側,還種著一排苞米,此時已經結棒,露出發黃的「鬍鬚」。
「這個不要臉的,在別人家地里種的蔬菜種的這麼心安理得。」 林宇翻了個白眼,既然已經來了,該拔就拔了,反正已經告訴他們了。
說干就干。
林宇將推車在地頭停好之後,邁步進了地里,從頭到尾將白菜和蘿蔔都拔了個遍,然後找了幾顆最大最好的白菜裝進車裡。
「種我們家地這麼長時間,吃你幾顆大白菜不過分吧,就當時利息了。」做完這一切,林宇這才去弄臭柳條。沒有鐮刀他就用手掰,好在臭柳條大都只有小拇指粗細,掰起來非常容易。
掰了一大捆臭柳條,熟練的捆好,放入車裡上,林宇這才不緊不慢的往家走。
可以想像得到,二嬸一家看到地里一片狼藉,暴跳如雷的樣子。不過林宇一點不慌,地是他家的,母親雖然改嫁一次,但地一沒租,二沒賣,有絕對的使用權,這天底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二嬸家要是不嫌難堪,就讓他們鬧。
回到家,妹妹林瑤價就興奮的跑出來迎接,一雙大眼睛期待的望著林宇,「哥,白面你買回來了嗎?今天能吃上白面饅頭嗎?」
林宇將車推進院子,笑著回答:「買回來了,晚上咱們就吃白面饅頭。」
聽到林宇的回答,林瑤興奮地蹦蹦跳跳,跑到坐在院子裡織魚網的王玉芬面前,「媽,哥把面買回來了,咱們能吃白面饅頭了。瑤瑤餓了,咱們現在就做好嗎?」
「真買回來了?」王玉芬一臉驚訝,放下手裡的活,就迎了過來,「買多少?你從哪弄的票?」
「供銷社院裡就有票販子,我從他手裡買的票,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還買了一些調料,但是沒有油和布,錢也不夠了。不過媽你別擔心,我都跟票販子說好了,讓他給淘弄油票和布票,等我再賺到錢,就多買幾匹布,一人給你們做一件新衣裳。」
「太好了,要有新衣裳穿嘍。」聽到會有新衣裳穿,林瑤興奮地像個小麻雀。
「好好好,我兒子有本事,媽這就給你們蒸饅頭。」王玉芬的眼中湧出一圈淚水。
曾幾何時,她都已經後悔離婚帶著兩個孩子回來了。畢竟,在那裡孩子雖然挨打,好歹還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但是現在,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日子雖然苦點兒,但是看到兒子和閨女開心的樣子,王玉芬突然覺得自己離婚離對了。
只不過,兒子這次能抓到魚,解了家裡的燃眉之急,可以後呢?
不會每次都這麼幸運的,要是海岸邊兒能捕魚養家餬口,村里誰還冒著風險,駕船去海里捕魚去?
只是,她現在沒時間多想,只希望眼下,能讓孩子趕緊吃口熱乎的。
白面饅頭,在他們這樣的小漁村,普通的家庭平日裡也見不著,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
從孩子爸去世,兩個孩子就再也沒吃過了,以至於林瑤看著她崴白花花的麵粉,都咬著手指流口水。
一想到這兒,王玉芬就更加心酸。
她立即忙碌了起來,但是很快就發現家裡沒有水,挑起扁擔就要去挑水,眼看如此林宇趕緊奪過來,「媽,我去吧,正好,我去把這些臭柳條泡上,回頭編一些蟹籠抓螃蟹。」
「你能挑動?」王玉芬有些不放心。
「我不挑,大春哥的車不是還在這呢嗎?我用車推。」林宇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王玉芬才同意,「那行,你早點兒回來,你妹妹都等不及了。」
漁村的淡水資源十分珍貴,他們漁村的倒是有兩口井,不過因為距離海邊兒太近,井裡的水也都有一股子鹹味兒。
村里人打水,只要不是特別著急,都會往海岸深處多走幾步,裡面有河,水更加甘甜。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林宇浸泡抽柳條,只能用這裡的淡水,浸泡之後柳條才能有韌性,不易腐爛。
來到河邊兒,他先是打了兩桶水,然後將綑紮的臭柳條按在了河裡,用石頭壓上,使其完全浸泡在水中。
通常情況下,只需要浸泡三到五天,就可以拿出來用於編筐了,較粗的臭柳條可能需要浸泡更長的時間,在這個期間,需要不定時的來查看,用手輕輕彎折柳條,如果能夠比較容易地彎曲而沒有明顯的阻力,並且不會斷裂,就說明浸泡時間基本合適了。
都壓好後,林宇這才推著水回家。
母親已經用剩餘的水將面和好,放在太陽下面發麵,然後又回到了座位上,織補那張破網。妹妹林瑤唯一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上,期待快點發起來,好蒸白面饅頭。
王玉芬看到兒子推水回來,滿臉但有的問道:「小宇,你那幾顆白菜從哪弄的?你跟媽說實話,是不是從你二嬸 地里拔的?」
林宇也不隱瞞,說道:「什麼她家地?那是我們家地。我在我們自己家地里拔幾顆白菜吃怎麼了?誰讓她賴著咱家地不還?」
「我不光拔了幾顆來吃,其餘的白菜蘿蔔,我全都給拔了,仍在地里。他們家趕緊收拾,要是不趕緊收拾,回頭我都推咱家來。」
「你都給拔了?」王玉芬頓時就驚了,接著滿臉擔心的說道:「小宇,你這麼做是不是過了,你二叔二嬸知道了,還不來找咱們拼命?」
「拼命就拼命,誰怕誰?」林宇頓時就來了脾氣,「他們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要是不給他們拿出點厲害的,他們只會更加變本加厲。」
一聽林宇的話,王玉芬更加著急了,她抓住林宇的手腕,說道:「媽不是怕他們來鬧,媽是怕你受到傷害,萬一打起來,能打過你二叔?」
林宇則淡淡一笑,「媽,你放心吧,他們不敢。上一次你被奶奶打,他們家就沒少被人說閒話,臉上就已經掛不住了,要是再對我動手,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對付無賴你就只能比他們更無賴,這事你就聽兒子我的,准沒錯,不然的話,一輩子別想要回來。」
聽完這話,王玉芬沉默了。
地是一定要要回來的,不然以後怎麼生活?
只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許兒子的辦法有用,但她就是心中隱隱擔憂,擔心自己兒子被欺負。僅僅片刻,她的目光也堅定起來,他們要是敢動自己兒子,她就拼命。
下午三點多,在瑤瑤的幾次催促下,面終於發的高高的,母親開始蒸饅頭。林宇則在記憶中搜索,海岸旁哪裡會有花蓋蟹和梭子蟹。
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到可能的地點,最後只能進屋去問母親。
母親好歹在村里住了十幾年,還跟父親出海補過魚,肯定了解的更多一些。在打聽了之後,母親王玉芬果然給出了兩個地點。
「花蓋蟹在各個礁石縫隙、淺海泥灘里都有,就比如你釣蟹虎魚的地方。但是捕捉難度太大,要費力地搬開礁石才能尋找的到。小塊的礁石,村里經常有人去翻,有也早被人捉走了,大塊的礁石搬不動,只能下蟹籠,你爸下過幾次,就沒有一次爆籠的,所以你就不用想了。」
「不過你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梭子蟹,幾年前我和你爸在金沙灘的淺海遇到過一大群,補了好大一網,不過從那之後,我和你爸又去過幾次,就再也沒有遇到過了。」
聽到這話,林宇心中恍然。
梭子蟹有季節性洄游的習性,它們會在不同季節的不同海域聚集,並且,梭子蟹在海中的活動範圍較廣,並非固定在某一區域,這也難怪父親和母親再次去就找不到的情況發生。
不過這總歸是一條線索,讓林宇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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