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成和唐建兵抱著小七和小八,一路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回到了大坪村。
剛走到家門口,卻聽裡面傳來了大妹的慘叫聲。
「啊!好痛啊!奶奶,我能不能不縫了?」
「不行!必須縫!你們不是很能幹嗎?不是要逞強嗎?這點痛算什麼?袁醫生繼續給她縫!」
「奶奶,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現在才知道錯了?早幹什麼去了!已經晚了!你作為大姐,更應該嚴懲!袁醫生給她狠狠地縫!」
「啊!好痛啊!醫生爺爺,您能不能輕點啊,真的好痛!」
「你忍著點,很快就好了!」
這是一個有點蒼老又有點和藹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唐建成一下子就知道這人是村里唯一的村醫『袁世澤』,是當年因為某些原因下放大坪村接受再教育的走資。
因為懂點醫術,當年並沒有遭到什麼迫害,反而跟村民相處很融洽,後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都沒有回去,就留在大坪村當了一個村醫。
前世的時候,唐建成記得此人到死都沒有離開大坪村。
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在自己家裡響起,再結合前面的對話,顯然是大妹受了傷,正在縫合傷口。
可當唐建成推開家門後,看到屋裡的一幕,瞬間怒火衝冠!
「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又是誰讓你們面壁下跪的?」
唐建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出了這兩句話。
「是我讓她們跪下的。」
袁月竹道,「建成,你是不知道,她們居然私自跑進山里挖狗獾!必須要狠厲地嚴懲,不然,她們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挖狗獾?」唐建成微微一愣。
「喏,那就是她們挖到的三隻狗獾!」
袁月竹指了指已經放到角落裡的麻袋和狗獾,「為了三隻狗獾,差點把自己弄成殘廢,這簡直蠢到家了!萬一真的成了殘疾,以後怎麼嫁人?建成,你必須狠狠打她們一頓,讓她們記住這個教訓!」
唐建成瞟了眼狗獾,然後走到幾個女兒身邊,將她們一個個拉了起來,查看著她們的傷勢,心痛得差點窒息過去。
極力忍住內心的悲傷,唐建成儘量用平穩又溫和的語氣問道:「跟爸爸說,你們為什麼要去挖狗獾?」
三妹抬頭看了眼唐建成,又飛快地低下頭去,「我和四妹昨天就發現了狗獾毛髮,今天找到了狗獾洞,我們本來想找你和六叔去挖,可你和六叔,還有爺爺都不在家,所以,我們就自己去了!」
袁月竹大聲道:「狗獾在冬眠,又不會跑!你們就不能等一下嗎?都已經等了一晚上了,再等一晚上,會死嗎?非要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生一堆賠錢貨就夠倒霉了,還這麼不省心!早知道,應該在你們剛出生的時候,就應該把你們一個個掐死算了!」
聽到這些話,唐建成瞬間握緊了拳頭,死死忍著內心的怒火。
告誡自己,這是自己的媽,不能衝動。
他很想笑著跟他媽說話,但他此刻實在是笑不出來,只能面無表情道:「媽,這是我的家事,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插手了,好嗎?」
聞言,袁月竹瞬間眼睛瞪得大大的,「建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怪我管你的女兒管錯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你!她們都是賠錢貨,不管嚴一點」
不等袁月竹說完,唐建成就對唐建兵,冷聲道:「建兵,趕緊把媽拉走,不然,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
「建成,你什麼意思?你控制不住什麼?難不成你還想打我不成?」
袁月竹大罵,「你這個白眼狼,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你生不出兒子,我跟著操碎了心,你」
「建兵!」唐建成大叫一聲。
「媽,我們趕緊走吧,別在這添亂了!」
不由分說,唐建兵直接抱起袁月竹就走了。
「唐建成,你這個白眼狼,你會遭天打雷劈的!你就寵著你的女兒們吧,你遲早有一天要後悔的!」
袁月竹的大罵聲依舊源源不斷傳來。
唐建成充耳不聞,來到了廚房,就看到袁世澤正拿著一根繡花針給大妹縫合傷口,大妹疼得滿頭大汗,小臉煞白。
「袁醫生,你就不能用點麻藥之類的?」唐建成問道。
袁世澤搖頭道:「我那兒沒有麻藥了。」
「沒有麻藥,你還縫合?這麼痛,大人都受不了,小孩子哪受得了?」
「我也不想縫的,是你媽非要逼著我縫,說孩子們都堅持得住,讓我放心縫就是,而我要是不縫的話,她就反正我有把柄在你媽手上,我不敢不聽啊。」
「行吧,現在我媽已經走了,你也走吧。」
對於袁世澤說的把柄,唐建成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感興趣,他現在只想帶著幾個女兒去醫院。
等袁世澤走了之後,唐建成就找來一根火把,又從鄰居家借了一輛板車。
把兩床厚厚的被子放在板車上,然後讓大妹幾個都坐在板車上,又去把建兵叫了過來,毫無意外,喊建兵的時候又遭到了袁月竹的一頓臭罵,唐建成就當沒聽見,和建兵兩人推著板車再次去了鄉衛生院。
值班醫生姓劉。
看到又是這兩兄弟,劉醫生忍不住問道:「你們家今天是遇到什麼瘟神了麼,接二連三的出事?」
唐建成嘆道:「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劉醫生,你趕緊幫我看看,我這幾個女兒的傷勢如何?」
劉醫生一臉震驚,「這些都是你的女兒?你到底有幾個女兒?」
「九個。」
「什麼?!九個女兒?!」劉醫生驚嘆不已,「老兄,你厲害!哥們佩服!」
這傢伙話雖然多,但醫術確實還不錯。
他稍微檢查了一下,就判斷出這是被狗獾傷了,好在都沒有傷到骨頭,只是一些皮外傷,不過,以防感染,他建議要連打一個星期的消炎針。
唐建成也怕得什麼破傷風、狂犬病之類,只可惜這個時候還沒有類似的疫苗,即便有,也肯定非常的稀少,至少三沖鄉和舜北縣不可能有。
「行,劉醫生,都聽你的。」
唐建成又問,「你看這些傷口要不要縫合?」
劉醫生看了看,搖頭道:「最好不縫合,要不然會留下很深的蜈蚣疤痕,如果是男孩倒沒事,女孩的話,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不過,她們手上和腳上的這些傷口,有點深,有點長,即便不縫合也有可能會留下疤痕,而且,還會增加感染的幾率」
說到這裡,劉醫生突然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呃你如果想要不留疤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個醫生,不過,他的藥物有點昂貴,你要有心理準備。」
「貴不怕,只要有效就行,是誰?」
唐建成連忙問道。
能夠不留疤,就算是再昂貴,他也是要去試一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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