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堆,三百二十五貫;第二堆,三百八十一貫;第三堆……」
在徐府的大院裡,地上放著十幾堆銅錢。這些是徐文山在縣府撈回的油水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比較少的一部分,但這也足以讓徐長水色變。
徐長水撈起一吊銅錢道:「皮貨這麼賺錢?我以前去沙縣怎麼沒有發現?」
「時代變了,父親,」徐文山道,「這次去當然不止做了皮貨生意,在當地也做了些小生意。」
徐文山這次回家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便是勸說徐長水辭退一部分佃戶。
「父親,我看家中佃戶太多,才200畝地,根本用不到這麼多勞力,不如辭退一部分。」徐文山道。
徐長水苦笑道:「你不懂的。」
若只是為了種地,別說80戶,40戶也種得過來。但現在這個局面,不是一朝一夕之間造成的。這些佃戶大多世代都在徐家幹活,誰家的兒子長大了,要成家了,就得分一塊地走,因此徐家的佃戶越來越多。
不管佃戶多少,反正徐家跟佃戶都是對半分糧食,所以佃戶多了對徐家沒有影響。若是把這些佃戶辭退了,他們沒生計了,就要出來鬧事,所以徐長水才說徐文山不懂。
徐文山道:「我打算從山裡修一條引水渠到村里,父親要是不放佃戶,我這裡便會缺人手。」
徐長水忍不住反駁道:「傻孩子,修水利得花多少錢,你心裡有數沒?」
徐文山指著地上的錢道:「這些還不夠嗎?」
徐長水語塞,又道:「那是縣裡長官該做的事,你貿然出這個頭作甚?」
徐文山道:「縣裡長官不管事,我們自己得管自己死活呀。父親,你就相信我吧。」
徐長水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覺得他真的長大了。
他同意了徐文山的請求,很快,徐家裁退佃戶的消息就傳遍了全村。將近40戶佃戶被迫離開土地,流離失所。整個鹿鶴溝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動盪。
……
吳義這幾天的生活,仿佛從地上直升天堂,又從天上忽然跌到了泥地里,整個掉了個個兒。
他為了爭奪那5貫錢的彩頭,跟本村牛雙喜的姑娘牛花花結了婚,還是入贅,結果因為沒拿到冠軍,這姑娘不但不跟自己同房,還每天在自己面前撒潑耍賴,又要趕自己走,又天天緊盯著自己不讓自己走。
後來,徐文山忽然辦了個鹿鶴溝弓術俱樂部,每天打打獵,就有豐厚工資拿,那婆娘雖說將信將疑,總算停止了哭鬧,不過要求他半個月之內必須拿出真金白銀來,不然就休了他。
這半個月過去了,確實是有真金白銀到手,那婆娘看見吳義捧回一堆的錢,幾乎要樂瘋了,可是吳義馬上告訴她,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徐公子的糧油行,忽然就不收獵物了。以前還好,郭家還會收獵物,現在郭家直接去徐家糧油行買肉,獵人們簡直斷了生路。
像吳義這樣斷了生計的,鹿鶴溝有太多了。他找到了李大壯和雷老虎,商量以後的路。
結果他發現,李大壯根本不為錢發愁。
「我爹做了俱樂部的教官,每個月有一百多文薪水拿呢。」李大壯說。
「教官?有誰去俱樂部學弓?」雷老虎問。
「可多了。前些陣子村里人不是看獵戶們掙錢多嘛?都送他們家的孩子來俱樂部學弓,可捨得給拜師禮了,還有自己來學的。」
吳義質疑道:「現在不是休獵期了嗎?他們還覺得打獵能賺錢?」
李大壯說:「休獵期也只有兩季啊,每年春、秋,若是去打打獵,能賺好多錢呢,他們又不是像咱們,指著這個吃飯,他們就是想賺賺外快。」
吳義和雷老虎相視苦笑,沒想到這些成天種田的農民,居然在打獵一道上反壓他們一頭。那些學弓的小孩現在不行,但他們知道,在靶場裡練上一兩年,弓術絕對進步神速。而自己還要擔心吃喝問題。
「大壯,那你做什麼呢?和你爹一樣,去靶場當教官?」吳義問道。
李大壯說:「之前徐少爺確實問過我,要不要當弓術教官,我給拒絕了。」
「為什麼?」雷老虎和吳義同時發問。
李大壯摳著頭說:「我想去護衛隊。」
徐文山之前確實說過,鹿鶴溝將要組建一個鹿鶴護衛隊,號召他們踴躍報名,但吳義心中是拒絕的:這不就相當於當兵了嗎?
俗話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
大好男兒,為何要為別人賣命?
吳義道:「做教官多好,為何要去當兵?」
雷老虎拍了拍吳義,沉著臉道:「壯子這決定是對的。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徐家裁了三十多戶佃戶,按一戶三口人算下來,那可是一百張等著吃飯的嘴!徐家少爺前些時已經表態了,護衛隊是一條很好的出路,不過只有25個名額,你若現在不爭取,以後恐怕爭取不到了。」
……
和雷老虎、李大壯商量完後,吳義反而更加憂心忡忡了。
夜裡他躺在床上,忽然意識到,似乎自從徐家少爺登場後,這平靜的小村莊便不斷發生驚濤駭浪,而且這些他好像總是身處浪濤中心。
他忽然覺得加入護衛隊也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因為這樣能接近徐家少爺一點,背靠大樹好乘涼。
……
正道仙盟總部,清風觀。
仙盟總部是每三百年一換的,這一輪是清風觀,下一輪就不一定是哪裡了。
女修染汀蘭,和男修丹騰子,已經在這裡耽擱十天了。
他們本是來查看律無忌是否亡故,若是亡故,死因為何的。但是上頭只來了一句「請等候我們調查研究」,便讓他們在這裡勾留了十天之久。
丹騰子本來就閒,所以無所謂,可自己還要衝關修煉,在這裡浪費時間,她的耐心已經要被耗盡了。
「要不我先回去,你一個人在這裡等著吧。」染汀蘭對丹騰子道。
丹騰子聳聳肩,說:「無所謂。」
染汀蘭喚出飛劍,正打算飛回門派時,忽然一名使者從天上御劍而來,落在地上,抖了抖衣服,朝兩人慢條斯理地鞠了一躬。
兩人回禮之後,那人才慢慢地道:「兩位,貴派弟子律無忌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我在這裡跟你們宣讀一遍。」
「律無忌影玲瓏破碎,經實地調查,他的屍體已經被找到,金丹殘渣也被發現。可以確定,該弟子已經亡故。」
那使者舔了舔嘴唇,又道:「死因據分析,當是該弟子除妖時與妖怪同歸於盡。出於仙盟保密條例要求,該弟子的屍身已被丹火銷毀。該事件處理完畢,特此報告。」
「沒了?」染汀蘭問。
「完了。」使者將存有必要信息的玉簡遞給染汀蘭。
染汀蘭鬆了一口氣,接過玉簡,拱了拱手,就準備離開。
「且慢!」旁邊的丹騰子忽然伸出手,攔住了她,「我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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