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被粗暴地拖進地下室,剛一踏入,一股刺鼻且霉變的氣味便撲面而來,直往鼻腔與肺腑里鑽,嗆得他幾近咳嗽。
昏暗的光線艱難地從頭頂那高懸著、布滿灰塵與蛛網的小窗格透入,像是遲暮老人無力的眼眸,僅能模糊映照出這片陰森空間的輪廓。
地下室里,瀰漫著的潮氣仿若一層驅不散的陰霾,緊緊貼附在每一寸牆面、地面。
牆壁上,水漬如蜿蜒的淚痕肆意攀爬、交錯,不斷有冷凝的水珠滴答落下,在積著污水的地面砸出微小的水花,濺濕伊文的褲腳。
四周隨意堆放著腐朽的畫框,那些曾經華麗、承載過藝術綺夢的邊框,如今已木皮剝落、乾裂破碎,像是被歲月與遺忘狠狠啃噬後的殘骨;顏料罐東倒西歪,有的早已爆開,乾涸結塊的顏料如詭異的瘡痂,與污水混作一處,散發出刺鼻又晦澀的味道。
伊文還沒從這惡劣環境中緩過神,就聽到幾聲
「吱吱」的尖銳叫聲,幾支灰毛耗子從陰暗角落裡竄了出來,它們黑豆般的眼睛毫無畏懼地盯著伊文這個
「闖入者」,在他腳邊來回穿梭、嗅探。突然,一隻肥碩的耗子竟順著他的褲腿攀爬而上,趴在他的腳上,粗糙的鼠爪隔著鞋面都能讓伊文清晰感知,嚇得他渾身一顫,寒毛直立,本能地瘋狂甩動雙腳,發出驚恐的呼喊。
待耗子逃竄開,伊文慌亂地縮到地下室最角落,雙腿緊緊抱在胸前,身體瑟瑟發抖,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從低聲抽泣逐漸變成放聲大哭,哭聲在空曠又封閉的地下室迴蕩,滿是絕望與無助。
哭累了,抽噎聲漸弱,他最終在牆角昏睡過去,寒意如同細密的針,不停刺扎他的肌膚,僅僅一個小時後,他便被凍醒,寒意已滲進骨髓。
清醒後的伊文,滿心不甘像燃燒的火焰在胸膛躥升,他不願就這般被困死在這暗無天日的
「牢籠」。站起身,衝著那扇緊閉、厚重的鐵門瘋狂砸去,拳頭像雨點般落下,每一下都伴隨著他聲嘶力竭的呼喊:「放我出去!求求你們,放我出去!」可回應他的只有鐵門冰冷的迴響,以及耗子受驚逃竄的窸窣聲。
見呼喊無用,伊文強迫自己冷靜,他開始沿著四面牆仔細敲打,耳朵緊貼牆面,不放過一絲異常聲響,試圖探尋牆上是否有鬆動磚石,手指關節因用力敲叩而泛紅、生疼。
終於,在一處牆角,敲擊聲傳來細微不同,他湊近查看,發現一塊磚石邊緣有著縫隙,似是鬆動已久。
伊文顧不上許多,當即徒手去摳挖,起初,磚石紋絲不動,他咬著牙,手指摳進磚縫,指腹被粗糙磚石磨破,鮮血滲出,洇紅了周邊的牆面,他卻仿若未覺,依舊拼盡全力。
隨著時間流逝,每一下摳挖都伴隨著鑽心疼痛,鮮血順著指尖淌落,滴在塵土裡,可那磚石也漸漸被撼動,鬆動愈發明顯。
經過長達兩三個小時的艱難挖掘,磚石被他生生摳出,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他用力拉扯周邊磚石,洞口逐漸擴大,直至形成一條僅夠一人勉強通過的狹窄通道。
通道內,塵土如嗆人的煙霧瀰漫,蛛網像黏稠的簾幕橫七豎八,伊文望著眼前未知之路,眼中閃過決絕,狠狠心,側身鑽了進去,身體擦過洞壁,塵土簌簌而落。
此時,往昔對那幅畫作交易成功後的風光幻想全然消散,名聲、財富在生死與自由面前變得一文不值,他滿心只有逃離這噩夢古堡的念頭,手腳並用地向著通道深處爬去,黑暗將他的身影一點點吞沒,唯有那細微的爬行聲,在幽暗中持續迴蕩。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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