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林里這些抗日班英雄的孫男弟女們演練完七環手後,在棵棵白樺樹下收勢靜立,真是動如脫兔靜如處子。那一剎間的感覺讓遠處走來的小峰等抗日班老兵和小寶等九鳳讚嘆不已。樹幹修直,枝葉扶疏,姿態優美,潔白雅致的白樺樹與這伙也是修長俊秀的青年男女融在一起,朝霞打在他們身上又披上一層金光,頓生一種珠連璧合的襲人美感。
這些重機槍老兵雖然人老了但眼神都沒老,個個看在眼裡,驕傲在心頭,這些年守著重機槍那股魂兒沒白守啊。九鳳們更是看在眼裡,眼仁兒都笑開了。
占東東在安排單人演練了,這回可是每個人最擅長最熟練的功夫展示了,也是老一輩對他們各自武學功夫的真正檢閱。武男和拓哉在看了七環手的集體演練後,深覺這伙年青人的身手不同凡響,一定都是各有所學,是很值得觀摩的。兩人便又向前湊了湊,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見識中華當代武學的絕好機會。
但讓武男和拓哉沒想到的是,占東東舉起手在安排出場順序時,他突然把手掌攤向了拓哉!要先請拓哉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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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反」的全稱叫鎮壓反革命運動。是1950年3月至1953年11月在全國範圍內進行的清查和鎮壓反革命分子的政治運動。鎮反不同於土改運動,它的範圍不只是農村,也包括了各個大中小城市,是新中國成立初期與抗美援朝、土改運動並列的三大運動。
國民黨在撤離大陸時留下了很多特務和殘兵,再加上猖獗幾十年的土匪、惡霸、反動會道頭子和反動黨團骨幹分子,這五類人對新政權的干擾和破壞是很大的。政府對他們的打擊是必要的,亂世就得用重典。但問題從著名的「雙十指示」開始出現,1950年10月10日中央要求各地要糾正「寬大無邊」的右傾偏向,並給各地下達了千分之一的殺人指標,按城市規模確定相應的殺人數量,並將殺人權逐級下放到縣、鄉甚至到工作組。結果運動在年末鋪開後鎮壓的範圍大大超出那五類反革命分子,大批的在舊政權內做過一官半職的人,在地方上稍有名聲的人,**起義投誠後解職返鄉者,**復員退役從業者,**被俘後經教育釋放者,後來哪怕是說了一句閒話的表示一句不滿的、甚至是因為跟基層幹部有矛盾的人,都作為鎮反的對象「斬立決」。殺人時往往不查不問,只要有人「舉報」或二人以上「證明」,就可抓人待斃,真可謂「神州處處是法場」。後來據官方公布鎮反運動一共殺、關(勞改)、管(群眾管制)各類反革命分子320萬人左右。從1981年大批平反的前國民黨將領就可以看出亂殺、錯殺之慘烈。
占彪的近千名抗日班官兵屬**復員退役從業者,不屬規定鎮反範圍但卻很容易進入鎮反擴大化的範圍之內。占彪經區長提示認識到了局勢的危急,也受區長提示找到了一線生機。他在安頓好聶排長回村後,馬上派成義去東北找隋濤,也不知道隋濤是否入朝參戰。同時又派劉陽去找三德。要隋濤和三德速速為全體抗日班官兵開出從軍證明來,既然**員是抗日班的教導員當然是以現在的解放軍名義了。占彪要隋濤證明成義連、強子連、聶排長連、正文連、二柱子連的官兵,要三德證明劉陽連、大郅連、小峰連、曹羽連和二民偵察分隊的官兵。
在劉陽和成義分頭去開證明的時候,占彪和小寶兩路人馬仍在四川和浙江到處了解抗日班官兵在土改中的狀況。
小寶在與占彪正式結婚後,曾很深刻地考慮過自己的將來。她為自己明確了兩點:一是要永遠與彪哥在一起,二是要保護彪哥為彪哥多想事。角度高了,思考就多了,責任也重了,小寶變得越來越成熟,不只是因為有了三個兒子。
自爸爸去世後,小寶和哥哥袁方見過幾次,抗戰勝利後哥哥因是在日本人的商社工作後來被國民黨經濟機構留用。哥哥不反對她和占彪的結合,對占彪不參加黨派之爭不打國人很是讚賞,但提醒過她儘量脫黨。哥哥在解放前去台灣時把兒子託付給袁叔收養,臨走時和她專門談一次話,那次談話留給小寶非常深刻的印象。袁方詳細給小寶講了**在紅軍時期的肅反運動和史達林在二戰前的肅反大清洗,那種殘酷無情侮辱人格的打擊和無中生有被誣陷的冤屈令小寶以一種保護占彪的本能深深記在心底,同時她又結合歷史的無數事例對得天下者勝利後的舉動充滿了警惕和敏感。所以她得知土改中那麼多地主被殺和自殺並沒有太多的吃驚。
雖然小寶在釋兵前把袁伯的土地都分給了靠山鄉的老兵和鄉親,但身無分文的袁叔回鄉後因住進了袁家大院還是被評成了地主。靠山鎮成了這一帶有名的中農村,全村80被評為中農,因為村民們都有房產但都不是他們自己的,土地是袁伯的,還得還錢給占班長。三山島上相對封閉些,土改剛剛開始,小寶及時把欠條發給島上的百姓,讓他們收好在評成份時拿出來。
按當時的形勢,每個村都要有幾名被槍斃的地主,靠山鎮的地主當然以袁叔為大,但袁叔卻躲過了這一劫。誰也沒想到,保護袁叔沒被槍斃的是四德,是四德用它最後的生命保護著它的主人小玉。
1950年的四德已滿13歲,在狼的生命里已近暮年。但它絲毫未見老態,更多了份穩重和從容。這時它的家族已有50多名成員,除了小玉送給靠山鎮的老兵每人一、兩隻外,身邊還有18隻。
對袁叔,當地的農會是不敢動的。因為他是著名抗日烈士袁伯的弟弟,也是當年威震八方的重機槍抗日班的家屬,還有已是縣委副書記的於順水幾次來村里看望的關照。更有一點,是小玉把爸爸從袁家大院裡接到了養豬場四德們中間,在虎視眈眈的狼狗群中哪個敢去拉袁叔批鬥。尤其是四德,好像深知小玉的心意,一直晃在袁叔身邊寸步不離。按說袁叔會很安全的,意外出在市里來視察的一個土改工作隊上。
這個土改工作隊算是市里設置的土改檢查大隊,配屬著一個近百人的基幹民兵連,開著一台破吉普車趕著二十多輛馬車,挨個縣巡查並攻堅。哪個縣村局面沒打開荷槍實彈的基幹民兵連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先打死幾個,現場見了血腥味局面就打開了。帶隊的大隊長是個部隊營級幹部,名字很怪,叫郎耀思,不知道的叫他為「郎藥師」。他是因屢次侵犯駐地婦女被處分轉業到地方的。這天他正帶著一個基幹民兵連押著二十多輛大車的地主在游鄉,他是所到一村就把該村的地主拉走押上大車,邊游邊斗,然後在晚上的最後一站統統槍斃。這個方式他已在別的縣做過多次了。
郎大隊長早就聽說這一帶有個著名的中農村,還有個沒人敢動的地主,他特意把這天最後落點設在了靠山鎮,要在這裡槍斃靠山鎮的地主和一路拉來的25名地主。已近傍晚威風凜凜的吉普車領著大車隊進入靠山鎮後,他留下一半人馬搭建宣判會場,自己帶著一個排的基幹民兵直奔村邊的養豬場而來。
這天正巧大郅上縣去拉豬飼料還沒回來,走出豬場面對郎大隊長的只有小玉和13歲的兒子郅彪,還有震耳欲聾的狗叫聲,不過這裡還沒有四德的聲音。那郎大隊長不愧是戰火里過來的人,絲毫沒受這陣勢的影響,手一揮下令:「狗一放出來就給我往死里打!」身後的三十多名基幹民兵都端起槍推子彈上膛。他也不愧是好色成性,圍著很有姿色的小玉轉了兩圈。他問明了小玉就是地主女兒後,一手推在小玉左乳上說:「去把你的地主老爹叫出來參加批鬥會!」小玉一點也沒有防備哪知道**的幹部這麼流氓,氣得她滿面通紅退後一步,但她還是為了爸爸忍氣道:「我爹有病在身住在狗圈裡不能動彈,大隊長你就放過他吧。」沒想到那郎大隊長得寸進尺,手一抬又抓住了小玉的右乳,這回是抓,抓住了不放,還用力搓揉了幾下:「那就先鬥鬥你這個地主女兒吧。」話音還沒落,臉上清脆地被扇了一巴掌,大怒的小玉用上了七環手,隨著衝上來的郅彪又是一戳腳將郎大隊長放倒。
小玉大喝:「地主就不是人了嗎?就容你這般凌辱嗎!你再敢無禮姑奶奶和你拼了!」小玉哪裡知道各地的土改工作隊普遍地欺辱地主婆和地主女兒,裸身陪斗是家常便飯,陪睡還得挑三揀四長得漂亮的,當時地主女兒能嫁給村裡的老光棍和殘疾人是她們的唯一生路。這郎大隊長本性難改斗一路地主睡一路地主婆和地主女兒,還是第一次遇到有這樣動手反抗的。
那郎大隊長從地上爬起來抹下嘴角的污血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轉而拔出手槍大叫:「把這個地主女崽子的衣服給我扒了拖屋裡去,我就睡了你就無禮你看你他媽的還敢跟我反抗!」小玉也大叫:「姑奶奶當年用手榴彈炸鬼子眉頭都沒皺一下,你想欺負姑奶奶你休想你做夢!」說著就和衝上來的四、五個民兵打了起來。
看著轉眼被小玉和郅彪用七環手打倒的幾個民兵郎大隊長大吃一驚,他揮著手槍驅趕著更多的民兵上前:「都他媽是笨蛋,連一個婆娘和一個小孩都收拾不了,快上,快把她衣服給我扒了!」又是一場混戰只見小郅彪生龍活虎如入無人之境,拳擊腳戳搶槍投磚遇者無不翻倒。但儘管小玉和郅彪英勇無敵,但民兵們足有三十多人還是敵眾我寡,小玉看到郅彪體力已見不支,而上來的民兵越來越多,回頭便喊了一嗓子:「爹――讓德子們出來吧!」
隨著袁叔一聲喝令,十幾隻大狼狗瘋了一般沖了出來,轉眼民兵們被撲倒了一片,哀嚎聲四起。還是那郎大隊長見過陣仗,他的槍法也准,連連向衝過來的狼狗們開槍,一槍一隻,邊向民兵們喊著:「給我開槍啊,開槍打!用刺刀呀!」
這批狼狗遠不如四德七匹狼那代野性兇猛,只會咬人的腿,咬住還不放,正給了後面的民兵用刺刀和開槍的機會。一陣槍聲響過,狼狗倒了一地,剩下的幾隻仍然在拼命與民兵搏鬥著。這時袁叔從小屋走出來,幾個民兵端著刺刀迎住。袁叔大喝:「都給我住手,我去批鬥會!」說罷用胸膛和肩膀沖向刺刀。不愧是敢捨身趟雷的袁伯的弟弟,一樣的骨氣一樣的無畏。一個民兵躲閃不及,刺刀戳在袁叔肩上,鮮血頓時涌了出來。一個民兵排長模樣的人上前一槍托擊在袁叔頭上:「你他媽的裝什麼**員!」袁叔捂著滿面鮮血蹲在地上。這邊一群民兵也把掙扎不已的郅彪摁倒在地上,此時村裡的六十多名民兵也都聞聲吶喊著而來。
郎大隊長看到小玉還在游斗,向天開了一槍喝道:「居然敢暴力破壞土改,傷了這麼多**的好戰士,都是現行反革命!臭婆娘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就把你的狗爹和狗崽子就地正法!」說罷,他命令幾個民兵用槍對準了袁叔和郅彪,大喊著:「預備――!」
小玉看明了情勢無奈收住了拳腳,她也是筋疲力盡了。幾個民兵馬上擁去扭住淚水橫飛的小玉。郎大隊長收起槍上前一把撕開小玉的外衣說:「就是要扒光你,當著你狗爹和你的狗崽子面扒光你,把地主的醜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小玉拼著力怒斥道:「過去日本鬼子扒我的衣服,今天你也要扒我的衣服,你是**人嗎?你們還是當年的新四軍嗎?!」然後她玉齒錚錚:「今天你要是扒光我,你就死定了!因為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那郎大隊長聽罷有些愣神,旋而仰天大笑:「就你這地主女兒,還敢和**斗?還想著變天?做夢去吧!」說著手裡沒閒著扯著小玉的衣服,眼見就要撕下小玉胸前最後的抹胸,只聽小玉羞急間脫口喊出:「彪哥――!寶兒姐――!」那聲音是那樣地悽慘,那樣地無助,那樣地聲嘶力竭,接著她又喊出:「四德――!」因為剛才的人狗大戰中一直沒見四德的身影,小玉把最後的一線希望喊給了這條忠實的狼。
接下來的事情讓人們幾乎沒有反應的餘地,隨著小玉最後一聲狂呼,一道黑影如箭一般急射而到,是四德!這隻黑箭穿過道道人牆毫不停留,直奔郎大隊長,直奔他的喉嚨!咬住以後再沒放口。
而在四德的身後,又衝上來一批黑箭,是小玉分給各家老兵的四德的後代們,足有三十多條,它們也如剛才那批吶喊而來的民兵一樣低吼著衝過來。這些四德的後代是小玉挑壯實的送給老兵的,自己留下的都老弱的,所以剛才的一場戰鬥處於下風。原來四德很清楚已方的實力,剛才出去幾聲低吼就把這些很有戰鬥力的部下都召集來了。狗群從四面八方衝進了民兵陣中,原來剩下的幾隻也再次振作加入戰團。
這回民兵們是腹背受敵,再用剛才的招法不靈了,開槍會傷了自己人,用刺刀還掄不開,近百名民兵反不如剛才的三十多人靈活了。而且這批四德們專咬民兵持槍的手和胳膊,非常靈活,非常兇猛。外圍的民兵一批批被狼狗撲倒,三八大蓋扔了一地。而內圈的民兵則手忙腳亂地搶救著郎大隊長。他們七手八腳地打著四德,五、六把刺刀輪流戳著四德,但四德任刺刀一下下刺入自己的身體,就是撕咬著郎大隊長的喉嚨不鬆口,把郎大隊長的腦袋甩得像撥郎鼓似的。
這時又一陣吶喊聲傳來,這靠山鎮今天是翻了天,一浪又一浪的動靜――是靠山鎮的老兵們舉著扁擔和鐵鍬衝過來了,沖在最前面的是大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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