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試探
蘇清河覺得這一覺睡的極其舒服安穩,睜開眼睛,天光已經亮堂了。她的身邊松鬆散散放著一床攤開的被子,想必沈懷孝已經起了,還順手把榻收拾利落了。他這是不想人知道他們夫妻兩人沒有同床的事吧。
正好,她也不想平白惹人猜測。
心裡閃過這樣的念頭,就馬上起身,把床帳收拾的更像是夫妻同床的樣子。這才披了棉襖走出床帳。
拔步床,就是『八步床』,走出床帳,也得走幾步呢。
「您起了!」蘭嬤嬤就守在外面,見到蘇清河,臉上馬上露出幾分慈和的笑意。
「睡的沉了!」蘇清河不好意思的笑笑,「將軍呢!琪兒和麟兒還沒起嗎。」
「將軍帶著哥兒姐兒去演武場了。」蘭嬤嬤喊了紅桃去收拾床榻,這才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蘇清河。
蘇清河的養母也是宮裡的嬤嬤,哪裡不知道這些規矩。蘭嬤嬤這是不贊成琪兒跟著習武吧。她笑道,「這兩孩子是雙胎,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小些,身子骨也弱。我就盼著他們沒病沒災,只要身子康健,別的暫時也就顧不得。等琪兒再大些,教導規矩也來得及。習武的事,是我的主意。」
蘭嬤嬤點點頭,把要說的話咽下了,伺候蘇清河梳洗。
「讓丫頭們伺候就行了。」蘇清河客氣道。
「無礙!」蘭嬤嬤沒有叫人,「這是老奴的本分。」
蘇清河就知道她這是有話要私底下說,也就由著她為自己寬了衣服,等坐進浴桶里,才道,「嬤嬤有什麼話就說吧。」
「夫人!老奴想著,是不是該多選些人上來,先觀察著看看。如今的人手,哪裡能夠。京城哪家的夫人小姐身邊沒有二三十伺候的。更何況您……您的身份,身邊需要的人只怕更多。」蘭嬤嬤嘆道,「老奴跟鍾善是娘娘身邊的舊人,可其他人畢竟出自王府啊!」王府的人,自然心也是向著王府的。而王府可不光是王爺的王府,還有京城的王妃呢。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蘇清河點點頭,「哥哥之前也說過,人手得咱們自己選,自己看。涼州你熟悉,你看著辦。」
蘭嬤嬤這才鬆了一口氣。先不說別的,就這麼點伺候的人,想把主子伺候舒服了,那簡直是難為她。
蘇清河梳洗完,選了玫紅錦緞的棉襖,灑金的棉裙,頭上只簪了兩朵紅梅,透著一股子別樣的清麗。這讓剛進門的沈懷孝眼前一亮。
「我也要簪花!」沈菲琪頭頂冒著熱氣,顯然是活動量不小,熱的出汗了。
蘇清河趕緊迎過去,「都進去洗洗,這一身汗!」
沈懷孝帶著沈飛麟在外間的浴室,蘇清河抱著閨女去了裡間。換上乾淨的衣服出來,早飯已經擺好了。
「一開始,活動量不能太大。」蘇清河給兩個孩子盛了牛奶粥,叮囑沈懷孝,「他們年紀小,我怕會扛不住。」
「我心裡有數!」沈懷孝看了兩個小的一眼,「這些事你別管,他們交給我就好。」
蘇清河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話。她還真怕自己一時心軟,對孩子的要求放鬆下來。
沈菲琪和沈飛麟這會子哪顧得上其他,夾了蒸餃,就往嘴裡塞。顯然是餓了。
蘇清河見兩個孩子的飯量明顯大了,也就放了心。
吃完飯,打發兩個孩子去暖閣的炕上默書,沈懷孝才拿了個匣子出來,「這是我這些年置辦的產業和積蓄,你收著吧。住著王爺的宅子,總不能日常開銷也走王府的帳吧。」
蘇清河也沒客氣,點點頭就收了。兩個孩子當爹的不養,難不成還指著別人。她手裡有安郡王給的銀子,倒也不缺,但沒有拒絕沈懷孝的道理。
「我知道了!」她把盒子收起來,「剛才蘭嬤嬤還說買人的事。」
沈懷孝低聲一嘆,「要說下人,當然是世仆更好用些。但咱們的情況特殊,也講究不了那麼多了。」
蘇清河點頭,轉移話題問道,「你今兒出門嗎。」
「馬上要走,去營里。」沈懷孝站起身來,「晚上回來吃飯。」
送走沈懷孝,蘇清河看了看兩個孩子,見二人都端坐著描紅。她也就沒多管。這點自制力,兩人還都是有的。而她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
安郡王府。
「……沈家送信的人一大早被沈將軍身邊的二管家打發走了,身邊還跟著兩個丫頭。至於沈將軍有沒有見這個送信的人,屬下還沒有打探出來。想打探出來只怕也不容易。」白遠低聲道。
安郡王細心的擦拭著手裡的劍,「這麼說,沈懷孝身邊的籬笆扎得很牢。」
「是!」白遠道,「在南苑也只帶了沈大和沈三。聽說,在南苑收拾的書房,只是為了招待親近的男客的。並沒有要常用的意思。私密的物事都進了後宅。」
安郡王眉頭一舒,「這就好!以後沈將軍的事,就不用盯著了。」
「主子……」白遠不解的看向安郡王。
「呵呵呵……」安郡王一笑,「只要他不瞞著清河,待清河以誠,別的也用不著我操心。至於說怕沈家玩花樣,那盯著沈懷孝也無用。在沈家看來,沈懷孝這枚棋子已經廢了。真正機密的事,是不會讓他參與的。更何況,這裡可不是京城,不是誰想蹦躂就能蹦躂起來的。放寬心吧。」
「沈將軍住在南苑,有利自然有弊。咱們同樣在他的眼皮底下。」白遠提醒安郡王,「那可是個精明人。時間一長,咱們的底子只怕他也能摸得著了。是不是得防備著點。」
「這世上沒有誰是百分百可信的!要不然也不會有『人心隔肚皮』的話了!」安郡王把劍收回劍鞘,「時移世易,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適量的防備是有必要的,但更多的要給與信任。一些機密事,可以讓他參與!再怎麼說,那也是本王的妹夫。在一定程度上,利益是一致的。」
白遠一想,也就點點頭。
京城,皇宮,乾元殿。
「老四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明啟帝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活動了活動僵硬的身體。
福順亦步亦趨的跟著,「應該到了!前兩天得了涼州的消息,說是已經在收拾南苑了。」
明啟帝動作一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福順低聲道,「三天以前收到的消息。」
「胡鬧!」明啟帝皺眉道,「他這跟宣告天下有什麼不同。」
「只怕是擔心將軍府里不安全。」福順又忐忑的為安郡王辯解了一聲。
「他這是想看朕對那孩子的維護能到什麼程度!」明啟帝瞪了福順一眼。
福順低下頭,這話他可不敢接。
「越來越放肆了!」明啟帝喘了兩口粗氣,「你說說,他這麼大張旗鼓的,讓朕怎麼辦!不護著行嗎!不護著……」
明啟帝的話沒有說完,福順就明白了皇上的顧慮。
這位小公主的出現,洗清了賢妃。可同樣坐實了皇貴妃的罪名。在世人的眼裡,自然是皇貴妃為了奪皇后寶座,陷害了賢妃。
拉下黃貴妃,就等於劍指宰相黃斌!那麼,大千歲的處境就堪憂了!
他們會坐以待斃嗎!
明啟帝在大殿中來回徘徊,半晌才對暗處的人道,「安排人過去,記住,只要護住那母子三人,就是大功一件。」
暗影里傳來一聲沒有絲毫感情的應答聲。明啟帝這才舒了一口氣。
誠親王府。
「此話當真!」粟遠淞驚怒的站起身來,帶倒了身前的案幾,上面的陳設碎了一地。
「殿下,可有事!」門外響起護衛的詢問之聲。
粟遠淞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佛了佛身上撒上的茶葉沫,「無事!傳本王令,書房百步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門外的應答聲乾脆利落。緊接著就是腳步聲遠去。這是連守門的人也退遠了。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粟遠淞二十多歲,蓄起了短須。臉上恢復了威嚴和沉穩。
「丞相大人囑咐小的,此事事關重大,得從長計議。讓您不可輕舉妄動。」說話的是一個一臉病態的黃臉中年書生,他是黃丞相的首席幕僚,諸葛謀。人稱諸葛先生。
「那麼,這個消息已經確實了嗎!」粟遠淞小聲問道。
諸葛謀點點頭,「千真萬確!據說這位公主已經被安郡王接到了身邊。」
「原來如此!」粟遠淞坐下,沉吟道,「本王就說嘛!他好端端的去遼東做什麼,還說什麼是屬下的女眷。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諸葛謀面色一僵,「說是屬下的女眷也沒錯。輔國公的那個小孫子,不知道王爺可有印象」
「輔國公世子沈中璣的嫡幼子,本王知道。前幾年就盛傳,這位是勛貴小輩之中難得的人才,後來娶了良國公府的那個……鬧了好大的笑話!誰不說那是戴了頂好大的綠帽子。聽說,為了這個,跟府里鬧得離了心。兩個國公府的事,本王焉能不知。」
「正是這位公子!」諸葛謀小聲道,「據傳來的消息看,沈懷孝在家裡給他娶妻之前,就已經在遼東成親了。娶得是救命恩人的養女。而這個養女,就是安郡王接回去的人。」
「這麼巧!」粟遠淞悚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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