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暗藏
京城,輔國公府,榮華堂。網
世子夫人江氏歪在榻上,低聲問道,「如何了!可有回話。」
紅兒上前,「主子吩咐,讓您別急躁!此次行事,太過急切,怕是已然漏了行跡。讓您千萬稍安勿躁。寧肯按兵不動,也別做出惹人懷疑的事情。」
江氏眼裡閃過幾絲不耐,「知道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江氏合上眼,紅兒也退回自己的位置。
綠兒低頭進來,腳步輕盈,「夫人,世子爺打發人來回話,說是今晚歇在書房了。」
江氏揮揮手,表示知道了。歇在書房!呵呵!好似他經常過來歇息似得。
「大爺呢」江氏抬起頭,問道。
「大爺帶著大少奶奶踏雪尋梅去了。」綠兒聲音里透著幾分小心翼翼,「園子裡的梅花開的正好。」
「大冷的天,真是胡鬧!」江氏搖搖頭,「這幾天口裡沒味,想吃點可口的。荷葉雞肉羹不錯,明早吃這個。」
綠兒心裡一嘆,大冬天的吃什麼荷葉啊!荷葉也都是乾貨!這不是明擺著折騰人嘛。大少奶奶要倒霉了。誰不知道大少奶奶的荷葉雞肉羹做的是一絕。可越是這樣的吃食,要做的與眾不同,必然工序十分繁瑣,又特別費火候。換句話說,就是不光要技術,更得熬時間。明早就吃,可不得半夜就做嘛。她不敢露出其他神色來,只是恭敬的退下去,「是!夫人。奴婢這就去告知少奶奶一聲。」
園子裡。
沈懷忠牽著方氏,漫步在梅林之中。腳下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響,伴著方氏愉悅的笑聲,讓人的心跟著不由的飛揚了起來。
「該帶著芳姐兒和明姐兒來瞧瞧的。」方氏吸了一口帶著梅香的清寒空氣,不由的嘆道。
「晚上太冷,孩子受不住。等天暖和了,你帶著孩子們過來。」沈懷忠上前,給方氏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這兩個丫頭,嬌慣壞了。母親賞了慧姐兒點心,她們非得也要,那個鬧騰啊。」方氏漫不經心的道。
芳姐兒和明姐兒是他們夫妻的掌上明珠,沈怡芳和沈怡明。而慧姐兒則是高玲瓏的女兒沈怡慧。
沈懷忠心裡有些不虞,慧姐兒不過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值得讓母親一再的偷偷關照嗎。甚至把他的兩個寶貝排在後頭!這要真是小弟的孩子,那也就罷了,好歹是親侄女,計較這些就是他們的不是。可這孩子,不過是帶進來的野種!即便孩子無辜,他瞧著也彆扭。他還真沒有那麼博愛!只要一提起她們母女,就覺得污穢,深覺玷污了沈家。
他心裡不痛快,臉上難免就帶出幾分來。方氏微微一笑,「一點吃食,也不值得計較。孩子嘛,鬧鬧就過去的。咱家難道缺那點吃的。」
是不缺吃的。但那不是一點吃的這麼簡單的事。這是母親在表達態度,她是護著那母女的!大有反正我護著,你們該怎麼辦,自己看著掂量的意思。
「以前都是暗地裡關照一二,如今這是怎麼了。」沈懷忠嘟囔了一聲。
方氏只當自己沒聽見,疑惑的看了沈懷忠一眼,就笑著揭過去。
綠兒的到來,讓方氏微微變了臉色,「綠姑娘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可是母親有什麼吩咐。」
綠兒不敢抬頭,笑著稟報,「夫人沒什麼吩咐,只是奴婢們的心思。夫人的事,沒有瞞著大少奶奶的道理。今兒夫人說口裡沒味,想吃點爽口的。奴婢們沒有主意,所以,請少奶奶示下,該準備點什麼,給夫人開開胃口才好。」
沈懷忠眉頭一皺,「母親胃口不好,請了太醫診診脈,看有什麼忌口的沒有,大少奶奶也不通醫理,豈不耽擱了母親。」
方氏險些笑出聲來。大爺就是這麼一個心腸不會轉彎的人。他絲毫沒有堵丫頭嘴的意思,這麼說就真是這麼想的!
可他不知道是,自己這位婆婆只是想著法的折騰她罷了。她微微一笑,問道,「母親可是說了想吃什麼。」
綠兒這才接話道,「奴婢恍惚聽著,夫人想吃荷葉雞肉羹。」
「那讓廚房準備就是了,值得巴巴的來找少奶奶。」沈懷忠被擾了興致,有些不悅,為了一口湯羹,鬧騰些什麼。
「爺有些不知,母親更習慣吃妾身的手藝呢。」方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綠兒一眼,「你放心交差去吧!明兒的早飯,必然有母親愛吃的。」
綠兒這才告退。
沈懷忠後知後覺的察覺出裡面的暗潮洶湧,他嘆了一口氣,「委屈你了!」
方氏搖搖頭,「說什麼呢,不都是本分嗎。」
「母親自來左性,這個你是知道的。端看她對太子妃和小弟的態度,就能看出一二。對我呢,跟別人家的母親比,那自然就顯得淡的很。要是跟太子妃和小弟比,就厚重太多。為了這點差別,我就得知恩!所以,委屈你了。」沈懷忠扶著方氏往回走,安慰道。
方氏心裡就有了計較,原來不是母子情深,而是不得不母子情深啊!
涼州,安郡王府。
聽了蘇清河的話,安郡王久久沒有言語。
「父皇這些年,只怕過得很辛苦!」安郡王如此嘆道。
蘇清河點點頭,有這麼一股子勢力,跟朝中興風作浪。是讓人輕鬆不了。而且明明知道它的存在,卻又抓不住把柄,不敢貿然行動。這股子憋屈,就夠人受的。
「你的看法是,有人想操縱東宮。」安郡王的語氣有些沉重。
蘇清河點點頭,「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大哥誠親王是黃貴妃所生,她的父親是黃斌。而黃斌,其實是皇祖父的親信。如今的大嫂,也是黃家的女兒。可以說,大哥受黃家的影響頗深。」安郡王頗有深意的道。
蘇清河掂量再三,才道,「哥,你的意思是懷疑這暗藏的人,是先皇留下來的人手。他們靠黃家影響大哥,靠掌控太子後院掌控東宮。」
「父皇的哥哥們,也就是伯王們,都已經相互殘殺,死絕了。留下點血脈,這些年也就是被父皇當豬養著。翻不起什麼浪來。還有三位叔王,那時候,他們年紀尚小,都是父皇教養長大的,如今一個管著內務府,一個管著宗室,一個管著皇家祭祀。管的都是皇家的家事。朝政一點沒沾。對這三人,我也是有些了解的,膽小謹慎,沒人敢蹦躂。況且,他們跟父皇亦兄亦父,父皇也沒虧待他們。感情還是有的。他們的可能性也不大。」安郡王有些撓頭,「再往下,我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機密。這個,只怕,只有父皇心裡清楚了。」
蘇清河點點頭,「那麼,誠親王和太子的衝突,裡面有沒有這些人的手腳呢。」
「有沒有都一樣!」安郡王笑道,「這兩人打小就針尖對麥芒!大哥身為長兄,要對弟弟行禮,他心裡能舒服才怪。都是父皇的兒子,誰比誰差了。憑什麼你就高人一等!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又沒人挑撥,結果都是一樣的。但要說,裡面沒有人添油加醋,火上澆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哥,你可要小心你身邊了。」蘇清河提醒道。既然對方行方設法往皇家滲透,安郡王身邊,自然不可能例外。
安郡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蘇清河,「你不就是嘛!」
蘇清河一愣,才發現自己燈下黑了。沒錯,要是她和沈懷孝稍微遲鈍一點,軟弱一點,世子夫人可不就得逞了。她可是沈懷孝的母親!
原來如此!
借著她和沈懷孝,才是接觸安郡王的最好捷徑!
她猛然意識到,「難不成,高玲瓏進沈家,世子夫人也摻和了!畢竟,高玲瓏是良國公府的人!她不僅連著良國公府,還連著宮裡的皇后和六皇子榮親王!」
安郡王點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
「胃口可真大!」蘇清河冷笑道,「也不怕撐死他。」
安郡王抿了口茶,「如今,只能從天龍寺開始查了。」
「這麼多年都沒露出馬腳,可見對手是個有耐心的人!」蘇清河低聲道,「咱們也不能急躁,看誰耗得過誰。」
「父皇那裡,我會說的。」安郡王放下茶盞,「你也不要大意,萬事小心。你身邊的人,尤其要注意。沒有什麼是絕對的。」
「我曉得了!」蘇清河鄭重的應下了。
送走蘇清河,安郡王對著白遠感嘆,「得虧找到了清河,要不然還真不好說。她算的上是我的貴人,更是一條誰也無法替代的臂膀。」
白遠點點頭,「到底是骨肉至親!」
安郡王點點頭,問道,「舅舅那邊可有消息!」
舅舅,指的是賢妃的弟弟白坤。
「剛回來,說明兒進府給您回話。」白遠小聲道。
安郡王這才點點頭。
京城,輔國公府,良辰院。
高玲瓏輕輕拍著炕上的孩子,面上滿是慈和之色。
李嬤嬤進來,剛要說話,就被高玲瓏止住了。她站起身,率先往外走,直到堂屋,才道,「慧姐兒剛睡下,再把她吵醒就不好了。嬤嬤有什麼事嗎。」
李嬤嬤笑笑,壓低聲音道,「夫人讓人送來了幾批緞子,給姐兒做衣裳。」
高玲瓏冷笑一聲,眼裡迸射出蝕骨的寒意,「她倒是會假惺惺!」
李嬤嬤勸道,「不為自己,也得我姐兒想想。有夫人護著,姐兒好歹自在些。」
高玲瓏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如同一朵楚楚動人的白蓮一般,纖塵不染,「那就按嬤嬤說的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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