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胡澈當天發表了要嫁進林家的「豪言壯語」之後,他就被嚴格看管。連最疼他的大嫂,這回都不買賬,幫著勸:「阿妮啊,你就這麼喜歡人家林大郎?」
胡澈當然不認:「我這不是嘴巴一禿嚕嘛!」
然而胡大嫂不信,徑自理解道:「也是,平時看你們兩個打打鬧鬧的,十來年在一起的情分,哪裡是說換個人就能換個人的。」
胡澈乾脆躺平在榻上裝死。他這幾天已經解釋得夠多了,偏偏家裡人死活都不信,認準了他對林蛋蛋一往情深……一往情深個鬼啊!他和林炎是十來年的「交情」,但是明爭暗鬥從來不斷,在這種情況下,他要看中林炎那才是見了鬼了!
倒是林炎這回受了傷之後……
「蛋蛋~」不對,死孩子別以為叫他一聲澈哥,他就能原諒他砸枕頭之仇!而且明明是他被砸枕頭,林蛋蛋還委屈上了,簡直豈有此理!
胡大嫂一聽,頓時覺得無可救藥。少年時期的感情最是真誠,雖說往往來得快,去得更快;但那是屬於自然消亡,一旦遇到點阻力,不是變得憤世嫉俗,就是容易變得情比金堅。
她嘆了口氣,看著在書房裡老神在在的自家相公,頓時就氣上心頭。敢情這不是他弟?
胡鈞被老婆看得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發話:「阿妮啊……」
「幹嘛?」胡澈放下根本就沒對上視線的書冊,轉頭看自家大哥,習慣性地反駁一句,「說了別叫我小名!」
「哦。」胡鈞點點頭,一開口又是,「阿妮啊,聽說林家要送他們家大郎去莊上養病,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接下來就是童生試了,莊上清淨,你也可以安心讀書。」
「啊?」胡澈眼睛瞪得溜圓,「童生試不還得大半年?」再說,林家能讓他跟著一起去莊上?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林大郎這傷的還不只是筋骨,等養好傷時間也差不多了。反正你們先生這段時間出去雲遊了,也不定什麼時候回來。書院裡的功課你們也早就學完了,你想好了,要是同意的話,大哥給你去向山長說一聲。」胡鈞說得十分在理,就跟他們胡家和林家好得跟世代通家似的。
胡大嫂也愣住了,問道:「林家能同意讓阿妮跟去?」
「林家同意了。」胡鈞不咸不淡地說道。其實他現在的徵詢胡澈的意見,不過是做做樣子。具體的事情,他們家老爹和人家祖父早就已經商定完畢。
這還不是養傷的問題,林淡這傷本來就傷得蹊蹺。他們家胡澈確實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想去從軍之類的念頭也不是突然就起來的。可是林淡呢?怎麼會想著跟著胡澈一起去從軍?撇開這點不提,林淡可是跟著胡澈前後腳走的,沒道理胡澈前腳走過毫髮無傷,林淡後腳走過來,就突然變成了匪窩。
就是胡澈當時說的情況,那裡面也有很大的問題。十幾個盜匪,能被他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給嚇跑?
當時要是胡澈不折返呢?林淡那傷勢要是遲上一時半刻,那可是徹底救不回來了。
林胡兩家本來就是面和心不合,可是立場相悖並不表示一定要置對方死地。若是兩家中間夾了一條人命,還是林家的長子嫡孫……哪怕林家理智上知道和胡家關係不大,但這種事情能說揭過就揭過嗎?恐怕到最後林家和胡家就會立刻撕破臉面。
林家根深葉茂,林祖父又位高權重,就是他們胡家背後站著那位,真要鬥起來,也一定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至於他們兩家的勢力弱了,能夠得到好處的人家實在太多太多。他們現在也是千頭萬緒,兩個小傢伙短時間內最好還是避著點。
這些話他們倒不是不能明著說,但……這也算是對小一輩的考題吧。
林胡兩家,政見不同立場不同,但是這件事情卻把他們綁在了一起。至於其它的……反正現在老皇帝不說春秋鼎盛,顯然也還沒到自認精力不足的時候,不說防兒子如同防賊,但到現在連個太子還沒立下,許多事情還不是那麼著急。
相隔不遠的林家書房裡,林祖父也對林大伯說道:「火哥……淡淡現在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剩下的得靠時間靜養。家裡人多嘴雜的,還是去小莊上好。老七閒著沒事,讓他送淡淡和胡家那小子去莊上。」
「是。」林大伯心塞得不行。他給林蛋蛋請了數位名醫,全都沒在林蛋蛋頭上研究出什麼花來,最後全都給開了幾幅大同小異的安神藥。但是兒子現在不認爹,那肯定是有問題。
林祖父看大兒子這幅樣子,忍不住笑:「怎麼?淡淡還不肯叫你爹吶?」大孫子傷了腦子,認自己小叔叔當爹,把自個兒親爹拋諸腦後什麼的;雖然他這個當人爺爺和爹的看著很同情,但是他偷摸著已經笑了好幾回了。
「他倒是叫了。」林大伯憋屈,「淡淡現在叫我大爹,管老七叫小爹!」糟心透了!
難道是他平時對兒子太嚴厲了?可兒子平時和老七也不熟啊!怎麼這一病就連睡覺都要扣著老七不放,偏偏自己小兒子也還跟著湊熱鬧。想想現在林淡的一張病床上,晚上躺了叔侄三人,他就喉頭一口老血。
不行!看這樣子,他還真得去請個老道,給兒子收收驚。這種事情在家裡鬧騰不大妥當,還是得等兒子他們去了莊上再折騰。
林祖父嘴角一彎,勉強不發出笑聲:「你也別著急。淡淡這回傷得重,腦子一時懵住了也是在理。那麼多大夫都看不出什麼來,過一陣子就好。明年淡淡要考童生試,你也該把心思放在考績上。等明年考評出來,你就該外放了。」
這是正經事。林大伯父趕緊稱是:「等明年兒子去了任上,淡淡和蟲哥還得累父親都照看。」蟲哥是林縈的小名。身為親爹,他平時對兩個兒子那是標準的嚴父,但並不表示他不疼愛。只是兒子也十多歲了,到那會兒他新上任還不知道會碰到多少牛鬼蛇神,必然沒有精力來輔導兩個兒子功課。他夫人是必須要跟著他去任上的,兩個兒子大了,是時候試著放開手……
林祖父沒好氣地看著兒子紅了眼眶,嫌棄道:「行了行了,你就是愛瞎想,現在你兒子都快要成親的人了,你這個做老子的不能有點出息?淡淡和蟲哥是你兒子,就不是我孫子?瞎擔心個啥?」
成親?!林大伯父腦子裡的一根弦立刻繃緊:「爹啊,大局為重,我也不反對讓胡家那小子跟著一起去,可是他要是敢再對淡淡……那樣!休怪我直接……」他氣得話都說不下去了,直接撩袖子。
林祖父看著兒子露出來的那白斬雞一樣的細胳膊,再想想胡家的小兒子,額角就是一抽:「胡家小子自幼習武,你還能打得過他?行了,別想這些個事情,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他們還小呢。有空你自己也跟著護院練兩手,等到了任上可不比在京城,身體要緊。讓女眷也跟著一起練練,別整天不是這個頭疼就是那個腦熱的。看看人家胡家小子,小時候不是說體弱多病差點養不大,現在習武也長得人高馬大的。」
林祖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立刻就叫了護院頭子進來。
林大伯父總覺得老爹愈發心血來潮,他這頭勸不住老爹,轉身就去找老娘告狀……不對,告狀還是緩緩,等老爹嘗到了習武的苦,他自己就知難而退了。他現在還年輕!對,他還很年輕!
林蛋蛋和林縈看著哼著小調打著扇子進來的老爹,眼神簡直就像是看著一個蛇精病。現在雖然不是大冬天,秋收也早就已經過了好不好!
林縈比較耿直,直接問道:「爹,您不冷麼?」
年輕噠林大伯父脖子一梗,啪地一聲收好扇子,模樣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不冷!」他左右一看,發現最近越來越礙眼的七弟不在,不由得心情大為舒爽,「淡淡啊,天氣馬上就要轉涼了,你身體弱,過兩天大爹安排你去莊上,那兒有溫湯,暖和。」不對,他幹嘛自稱大爹!
林蛋蛋「哦」了一聲,轉而問:「那我爹……小爹呢?」
「你小爹會送你過去。」為啥就不記掛他這個大爹?!不孝子!「爹就不送你過去了,莊上離京不遠,三五天就有車馬往返,你多寫書信,若是學問上有什麼不懂的,爹找了清風觀的余道長一同過去。余道長學問和醫術都絕頂有名,你大可放心問。」
林蛋蛋臉皮子一抽:「余道長,是余采華道長麼?」清風觀似乎就那位余道長了。
「沒錯。」
林蛋蛋臉皮子又是一抽。他這個夢做得簡直玄奇。怎麼儘是死掉的人?別說是余道長,就是清風觀,不也被余道長一個丹爐炸上天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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