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顧許平生 第29章聰明

    第二天，姚錚雲打電話給程姝，想要見面聊一聊，程姝猜也猜得到他的目的，無非就是質詢她為什麼要把徐衛都拉扯進這個賭約來，她直接就拒絕了。

    「霍時然不是說讓我好好談戀愛，不要老是盯著別人的男人看麼？」程姝笑道，「我覺得她這個主意不錯，雖然我現在還沒對象，但還是不要再跟你單獨見面了，免得讓她誤以為我跟你打這個賭帶有私心。」

    「私心？你難道沒有麼？」姚錚雲反問。

    「有，但絕不是為了你。」程姝毫不遲疑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以為她會感慨會悵然，然而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就如此理所當然地說了出來。

    她打這個賭，並不是為了贏得他的青睞，也不是非要贏過霍時然，只是想看看上輩子讓她輸得一敗塗地的真愛究竟有多神聖，如果真的在她製造的種種考驗中還依舊不改初心，那她就真的輸得心服口服了，承認自己命中注定是他們這段感情的旁觀者。

    剛上班，沈迎川就打電話過來她到他辦公室去一趟，程姝想不出來有什麼事是電話里不能說，非要到到辦公室裡面去說的，程姝能想到的就是徐衛都把這件事告訴了沈迎川，以沈迎川那樣慎密的個性，絕對會洞察她對徐衛都所作所為的意圖，所以來找她算賬的。如果換個人，她相信自己能夠擺平，可這個人是沈迎川……

    程姝滿腹心思地推開了沈迎川辦公室的大門，讓她意外的是，方立勤也在，她想錯了，難道是新的案子嗎？可是長垣那個案子剛開始推進，時間並不足夠。

    沈迎川正在打電話，看到程姝，做了一個請坐的表情。

    程姝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方立勤，方立勤並沒給她任何提示，只是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意，這讓程姝心裡更加不安。

    沈迎川打完電話，然後正視著程姝，面無表情道：「找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決定要徵求你的意見。」

    當然是重要的事，不重要能讓日理萬機的他找她面談麼？程姝腹誹，她對沈迎川這張撲克臉真的很大意見，不管什麼時候，她在他臉上看到的都是這個表情，似乎天生就沒有別的情緒，程姝無法想像他的童年會是什麼樣的。

    「你知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是來工作的，而你是來玩票的。」沈迎川依舊面無表情地繼續道，「而這半年多來，你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你負責的兩個案子是你們組這一年最優質的兩個案子。」

    程姝挑眉，笑道：「沈總，您這麼說，難道是要給我升職麼？」

    哪想，沈迎川卻點頭道：「不錯，方經理跟我表達了辭職的意願，而我也接受了，職位的後續人選，方經理向我推薦了你，找你來，就是問問你的意見。」

    方立勤要辭職？程姝完全沒料到這件事，她震驚地看著方立勤：「經理，你為什麼要辭職？」

    方立勤深呼吸，道：「我能當上這個經理不過是因為運氣罷了，可我的能力一直無法勝任，沈總之所以沒換掉我，不過是看在我是老員工的情分罷了，現在公司越做越好了，我只會越來越拖公司的後腿，如果只是我一個人也就罷了，可底下還有一幫人，我總不能讓你們被我連累。」

    程姝立刻就想到當初去找麥傑豪時的事，麥傑豪當時說的話，肯定刺痛到了方立勤內心深處最後的自尊，那件案子沒成，之後他們組又沒拿到更好的案子，最後她從王含竹那裡拿到了新的案子……雖然方立勤跟其他經理比起來的確業務能力差了不少，可沒人規定每個領導都是衝鋒陷陣類型啊，只要方立勤知人善任，效果一點也不比其他的差，可現在方立勤顯然已經對自己失去了信心，程姝不由得對麥傑豪更恨了。

    「我兩個月之後會離職，如果你願意，我這兩個月就帶著你。」方立勤說道。

    程姝皺眉：「一定要這樣麼？您再考慮一下吧？大家都很捨不得您，再說，我們做事不需要跟別人做比較，我們要比較的是過去的自己，只要我們比過去更優秀，那就好了。」

    方立勤往沈迎川那邊看了一眼，後者沒什麼反應，他便拍拍程姝的肩膀：「我意已決，你先考慮考慮吧。」

    方立勤離開後，辦公室陷入了一陣沉默，半晌程姝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起頭與對面的沈迎川對視：「你是不是沒有一點挽留？」

    「為什麼這麼說？」沈迎川反問。

    「因為，我覺得你只要開口挽留，方經理還是會願意留下來的，畢竟他在cmr做了那麼長的時間，感情很深。」程姝冷冷道，「可他現在去意那麼堅決，毫無猶豫，可想而知，你並沒有挽留。」

    「你在指責我。」沈迎川平靜道。

    程姝毫不迴避：「對。」雖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可老闆與員工並不是單純的僱傭與被僱傭的關係，不然這個公司還有什麼人情味？人與人在那麼多年的相處的產生的情感怎麼能用簡單的金錢關係來計算的？

    「你知道這個公司的公司名是什麼意思嗎？」沈迎川問道。

    程姝略微嘲諷道：「是什麼？你和你的初戀名字的簡拼？你是想說，連這個初戀都可以捨棄，其他人就更沒什麼不可以了？」

    「我以為你在這大半年裡就算沒學會高超的談判技巧，但至少能學會客觀地看待別人的問題。」沈迎川批評道。

    沒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教訓她，程姝簡直要氣樂了，她直接就衝著沈迎川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沒錯，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朽木不可雕，這麼爛泥扶不上牆，但我必須要說，沈迎川你怎麼一點兒人情味也沒有？」

    「人情味是什麼東西？它對我有什麼好處？能吃麼？」沈迎川不急不躁道，「還是它能讓不適合呆在這個位置的方立勤變得更自在更舒服？」

    「可是、可是……」程姝詞窮起來，「可是方經理原本不就做得很好麼？」

    「因為你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和諧的假象。」沈迎川毫不客氣地殘忍地指出整個問題的關鍵，「什麼樣的人就該坐什麼樣的位置，我創業的時候受了很多人的恩惠，所以現在有很多人想要把自己的親朋好友弄進來，只要不是來混日子的，我都願意接受，但這些人跟真正專心工作的人畢竟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才專門成立了這個組，讓方立勤來帶，一來是因為他的能力決定了他的野心，更適合帶這幫人，二來他的性格和資歷是最合適的，直到到來之前，一切都是好的。」

    程姝難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我逼走了方經理？」

    「難道不是麼？」沈迎川雖然用的是反問句，但語氣卻不帶一絲情緒，就如同他只是在陳述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一般，「因為你一心想要拿到很漂亮的成績，並為此不斷地去努力去嘗試，才凸顯了方立勤這個上級的消極怠慢，而你不僅嘗試了，你還成功了，又凸顯了他的無能，被人戲弄後，你想要反擊，他卻退縮了，更彰顯了他的弱懦。」

    「可是我並沒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程姝強調道，「你也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不是麼？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我自己，他根本就沒有離開的必要。」

    「不管你的本意如何，可你的行動造成了這一切是事實。」

    「所以我就要對一切負責是麼？」程姝氣憤道，是不是每一個上位者的考慮方式都是這麼冷酷？一切都可以價值來衡量？「可是我不是給你當員工來的，我拒絕。」

    「雖然成功的原因有很多，不同人成功地原因各有不同，可成功的因素總是離不開那幾樣。」沈迎川慢慢道，「程姝，你想要成功，必然是要踩在某些人的肩膀上上去的，這並殘酷，因為這就是現實，我再給幾天時間你考慮吧，如果你不願意，我另擇他人，只是不管你怎麼選，方立勤的離開已經是鐵板錚錚不可改變的事了。」

    程姝深深地看了沈迎川一眼，板著臉離開，在她打開門的時候，沈迎川又補充了一句：「cmr並不是我和初戀名字的簡拼，它不過是聰明人的簡拼，我想，你應該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什麼多餘的事。」

    程姝身子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生氣，努力平息內心的憤怒，邁步離開。

    「……真麻煩。」沈迎川嘀咕了一句。

    程姝沒有回辦公室，而是去了休息室，她現在的心情太複雜了，沒法直接面對方立勤，因為沈迎川的話無疑是對的，正是她的到來，她的不安於現狀，她的野心勃勃，一步一步地讓這個組的組員不再滿足於公司分配的普通案子，跟其他組產生了較勁的心理，有些東西，一旦產生了就很難消失，方立勤已經無法掌控大家對業績的渴望了，當他不能安撫這一群走後台進來的人，那他在公司最後的立足點自然也消失了，而這一切，根本原因自然是他的能力和個性，但導火線卻是她。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子而死。

    方立勤是程姝真正工作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領導，雖然能力一般，但態度卻很好，教給了她很多東西，也給了她很多機會，可最後卻是她逼走了方立勤，而方立勤卻還想提拔她接任，程姝十分糾結。

    難道就沒有一舉兩得的辦法麼？

    想到沈迎川最後的話，程姝自嘲一笑，她怎麼會是聰明人呢？如果她聰明，前世就不會落到那個地步，一個人的腦袋不會因為重生就得到升級，她還是她，只是她的態度不一樣了，所以才會有了今生的改變，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多聰明，因而現在的選擇才會變得那樣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