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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村子其實不遠,所以五分鐘後,車子就進村了。
這個村子,和公路沿線上的偏僻村莊的村子沒有什麼不同,一進村,沒一個人影,倒是村裡的「狗狗安保」系統立即啟動,全村一片狗吠聲,此起彼伏。
映入眼帘的是村里橫七豎入的土坯房。
房子還都是稻草頂的。
講究一些的是頂上是青瓦,牆上抹了水泥。
車燈掃過,放眼看去都是土坯房,沒有一間磚瓦房,就連瓦頂的房子也很少。
土牆上不時能掃過一條條白灰刷的標語,什麼打倒美帝、打倒各種反動派;
東風吹,戰鼓擂,這個世上誰怕誰;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個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咦?不對!
石磊剎住車,問副駕上的何村長:
「村長,你們村這條標語是怎麼回事?」
車子停住,車燈打在那條標語中,標語清清楚楚,赫然寫著:
感謝香港費思基金會為我村提供貧困兒童學費捐助!
費思基金會?
這不是夏顏考上大學時,他們在桃源酒店吃飯遇到的那對香港年輕人所在的基金會嗎?
當時他們也是說,他們的任務就是尋找合適的村子和貧困兒童,提供贊助經費。
石磊腦子如電般飛轉。
在神州大地相隔幾千公里的地方,這麼偏僻的小村莊,也能遇到香港費思基金會,他和這個基金會還真是有緣份啊!
但是如果香港費思基金會不止桃源有到和何家村這兩個點呢?
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照顧到,它還真是用心良苦,而且攤子也鋪得太大了。
石磊作為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從來就不相信天上有憑空掉餡餅的好事。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絲異樣。
「哦,石同志,你說這個呀,這個是上級介紹來的,是香港的有錢人,說是要資助窮孩子上學,這是好事啊!
我們村里當時還特意找村小學借了腰鼓隊,敲鑼打鼓歡迎呢!」
「哦?是兩個年輕人嗎?一男一女的大學生,有說叫什麼名字嗎?」
石磊問。
「不是年輕人,是一對中年人,兩個男人,一個叫傑森,一個叫林愛可,那個叫傑森的,明明是華夏人,還要取一個外國名字。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記住了這個名字。」
何村長還挺得意的。
「哦,他們來捐助了多少孩子?花了多少錢?」
石磊不免要問仔細一些。
「八個,沒錯,是八個,一年捐助一個一百呢,一下子就花了八百,很大氣。
還說要資助他們到上大學,如果能考得上大學的話,哈哈。
另外,這基金會還真是好人,來的兩個人,那個傑森和林愛可,都是什麼醫學博士,還免費給孩子們做體檢。
全村的孩子都去體檢了,抽血、化驗,量身高啥的,不過抽血那是一抽一大管,把有的孩子嚇得哇哇哭。」
何村長說得興起,把基金會來做的事都一一道來。
「還抽血了?」石磊感覺不對,「咱縣裡有人跟著來沒有?」
「有啊,是什麼衛生防疫站的,一個女站長,還有縣衛生局的,教育局的,還有一個副縣長。
聽說縣裡領導對這個基金會很重視,想爭取他們多為縣裡多資助一些貧困兒童。」
何村長把知道的事情都竹筒倒豆子說來。
他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還是本村挺光榮的事,是他村長的業績,能給村里拉來資助的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石磊問。
「去年。夏天的時候。我記得孩子們都穿短袖。」
何村長道。
「哦。」石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這個縣,叫什麼縣?」
「我們叫順峰縣,我這裡是何家村。」
何村長對自己的家鄉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哦,你們村里,是第一次有海外的基金會來吧?」
石磊順口問了句。
「是。哦,不是。我想起來了,我們村剛解放那會,還有洋大夫住這裡呢!
洋大夫和洋護士好幾個,說是為了躲飛機轟炸,從城裡逃來的。
不過他們人都很好,還會說我們普通話,說得比我還流利,他們在村子裡一住就是一年多,還辦了個小型的醫院,十里八村都來我們這看病。
當時我們村可紅火了。
只不過,這些洋大夫還是走了,解放到我們村時才走的。
不過部隊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扣押了他們的醫療設備,讓他們走人。」
何村長這段回憶,讓石磊心又揪扯起來。
「何村長,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何村長看上去50出頭,四幾年的事,他會記得這麼清楚?他那時候也十幾歲了,但一般農村十幾歲都在山上放牛呢,他會關心這麼多?
還知道這些洋人啥時候來,啥時候走的。
「我爹當時就是村長,我媽在洋大夫的醫院裡,給他們打下手,後來人手不夠,我媽還幫他們學會了助產,幫著接生。
現在我媽雖然70多了,但精神頭很好,村裡的孩子,還有很多是她接生出來的呢!」
何村長一臉自豪地道。
看來,母親是助產士,給他在村裡的威望加分很多。
石磊點點頭,說:
「村長,那今晚我睡你家吧。」
「沒問題,你把車停這吧,這刷標語的房子,就是我家。」
何村長熱情地道。
還真是巧了。
石磊把車熄了火,然後下車。
何村長忙不迭地請石磊進屋。
他現在是將功贖罪,想的是怎麼討好石磊,一點也不敢懈怠。
「石同志,我讓我娘給你做碗面吃。」
何村長殷勤地道。
「行啊。」
石磊本質不是愛麻煩人的人,何況都這麼晚了,十點半了,他也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但是有的事,宜早不宜遲,就怕時間一拖生變,於是他當機立斷點了頭。
何村長敲了敲邊上一間廂房,道:
「娘,快開門,起來做宵夜。」
「吱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位頭髮全白的老嫗從屋裡出來。
別看她七十多了,但如神清目朗,健步如飛,邊整理著衣服,邊問:
「大晚上的,怎麼還喊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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