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嬸子家門前。
齊圓圓正兩手死死抱住徐嬸子,一手拉著許棗花,小小的人哭成了淚人,一臉的驚恐。
「齊圓圓,你乖乖的聽話,我是你爸,你以後必須跟著我才行。」
齊前鋒出來了。
在調查了半個月之後,沒日沒夜地詢問調查,一遍遍地排查,就在他即將崩潰的邊緣,才將他放出來。
是真的能要人命,沒日沒夜的審問,哪怕是他都差點承受不住。
昨天剛被放出來,他只關心自己的前程。
四處尋找才知道,他新娶的媳婦兒,那個溫柔漂亮的解語花竟然會是敵特。
敵特啊!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竟然是敵特。
只要是跟敵特扯上關係,他還有什麼前程可言!
更何況,他跟王敏還是夫妻關係,甚至他們還有個孩子。
對,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沒保住。
得知那個孩子在詢問追查的過程中還是沒保住,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竟然是一種痛快跟解脫。
沒錯。
他恨那個女人!
也恨屋及烏地恨上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要是那個孩子沒掉或者被王敏生下來,他覺得自己也能活活把孩子掐死。
他真是倒血霉了。
救了個女人以為自己得了個漂亮媳婦兒,沒想到卻是個圈套,還是他自己主動往圈套里鑽。
得知王敏是敵特的那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所有的掙扎都變成了徒勞。
關鍵還在他們住的家裡搜出了還沒寄出去的信,還有一小部分的布防圖。
單憑這個東西,他都可能被定罪。
王敏那個女人太惡毒,惡毒到竟然要拉上他一起陪葬,居然舉報說,布防圖是他泄露給她的。
齊前鋒當場差點炸裂。
也幸好她這一「污衊」,讓部隊裡的同志高度重視起來,才從細節中抽絲剝繭地將他這個「無辜」的人給摘出來。
雖說他已經沒事了,可部隊裡還是要讓他留家觀察三個月。
這三個月中,他不得外出,更不得跟任何人接觸,就跟變相的軟禁沒兩樣。
即便是這樣,他也覺得滿足。
畢竟敵特只有一個下場,要嘛交代罪名,要嘛就只有死路一條。
而他這個被牽連進來的人,絕對絕對也沒任何出路。
昨晚他一整夜沒睡,早上起床的時候腦袋還昏昏沉沉。
回頭看,他三十多年活得真的太失敗了。
娶過兩個媳婦兒,一個不被他喜歡厭惡,卻給他生下女兒,還在老家替他盡孝。
一個是他喜歡,卻是敵特,把他害進了看守所,前途盡毀。
似乎他現在一無所有,有的也只是那個被他無視的女兒。
齊前鋒似乎才想起來他還有個女兒。
在他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裡,在被不斷地詢問追查的過程中,他都沒有問過圓圓是怎麼過活,更沒想起來他還有個沒人照顧的孩子。
他起床後才開始找這個被他「遺忘」的女兒。
得知圓圓居然在許政委家裡,而且被照顧得很好,齊前鋒就找過來。
可他的出現並沒有讓齊圓圓高興,反而是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
齊前鋒當場看著自己閨女嚇哭了。
而吳秋月跟譚城回來看到的恰巧就是齊圓圓被嚇哭的場景。
「我說前鋒同志,要不你先讓圓圓適應一下,而且,這兩天我家老許給圓圓找了個學校,想讓她去上學,你看」
齊前鋒只覺得一張臉火辣辣的疼,不是被氣的,是羞紅的。
他從來沒想過讓齊圓圓去讀書。
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況且他也沒時間送她去鎮上,更沒時間接送。
「這段時間太麻煩政委跟嫂子了,既然我回來了,圓圓還是先跟我回家去。」齊前鋒扭頭就拉著齊圓圓的手,「去收拾一下跟爸爸回家。」
齊圓圓只是嚇得往徐嬸子身後躲,卻也不敢掙脫齊前鋒的鉗制。
她真的太害怕了,以至於嚇到哆嗦。
「徐奶奶棗花姐姐,我」
「圓圓不怕,告訴你爸,你心裡的想法,放心,有棗花姐姐跟你徐奶奶在,你爸他不敢打你。」
許棗花對這個小妹妹非常喜歡,來他們家這半個多月,每天都早早地起床,幫家裡掃院子,洗衣服,有時候還會踩著小板凳做飯。
這麼懂事又乖巧的小姑娘,被自己爸爸嚇得哆嗦,她只覺得齊前鋒是畜生。
「我我想上學,想跟著徐奶奶。」齊圓圓說完怯懦地看了一眼齊前鋒。
「齊圓圓,你是我的閨女,你姓齊,你怎麼能跟著別人住,趕緊過來,否則就別認我這個爸。」
齊前鋒只覺得額頭一突一突的難受,身體的暴怒因子在不停地跳動。
這個死丫頭果然是來討債的,明知道他的身份敏感,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竟然還這麼不知好歹地跟他作對。
他大力地將齊圓圓扯到面前,死死壓低了聲音,道:「齊圓圓,我是你親爸,你不跟我難道真想做個沒人要的破爛貨乞丐,去跟街上的流浪狗搶吃的!
你以為你是香餑餑,別人能養你一輩子!我才是你老子,也就只有我才心甘情願養你個賠錢貨,趕緊跟我回去,再敢在這裡丟人現眼,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齊圓圓嗚嗚地哭,不敢再出聲。
她見過村里沒人要的小孩,穿著髒兮兮的衣服,連口吃的都沒有,大冬天的都只能喝雪水,跟狗搶吃的,被狗攆身上咬出好幾塊傷,晚上睡覺都得住狗窩。
她不要。
「徐嬸子,棗花妹子,這幾天真謝謝你們照顧圓圓,那我就先把她帶回去了。」
齊前鋒是齊圓圓的親爸,人家來帶孩子走,誰也沒立場阻攔。
眼睜睜看著齊圓圓被領走,許棗花還有點不適應。
「媽要不咱們家養著圓圓吧,她這么小這麼可憐,誰知道將來她爸會怎麼對她!」
沒準賣掉都有可能。
徐嬸子黑著臉,「別廢話,人家是親父女,就是你想養,人家也得能讓你養才行。」
「那我去找我爸。」許棗花道。
「你個丫頭,這事你找誰都不行,趁著圓圓還在部隊,多照顧點就是。」
「媽」
「喊媽沒用,這事就這麼定了,趕緊給我進屋,你不是要考軍校,高考可沒幾天了趕緊去複習。」徐嬸子把許棗花抓進屋去。
吳秋月看了看譚城,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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