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有個賣汽水的,譚城抬腳就過去買瓶汽水,「月月,先喝口汽水解渴。」
吳秋月還真渴了,接過來就咕嘟咕嘟喝了一半,譚城接過手,沒二話將剩下一半給幹完了。
吳秋月:「……」她剛才喝過的,瓶口上沾著她的口水呢,俏臉微紅。
不過男人能毫不介意地吃自己剩飯喝剩下的汽水,她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工地門口有個大鍋飯,掌勺的大叔已經往鍋里添水,就水煮菜又添了幾片肥肉,滋滋啦啦的聲響聽著還怪有味兒。
終於看到人,吳秋月就湊過去,「大叔,你們這邊工人幾點下班啊?」
「五點,小姑娘,你這賣啥東西呢?」掌勺大廚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吳秋月兩人,主要模樣長得太出挑了,往那一站就引人注意。
吳秋月小嘴一癟,眼圈子就紅了,「大叔,我在鞋廠工作,前廠里出了差錯,半年都沒發工資了,這不,廠里不知道哪個損大德的給出了損招,拿鞋抵工資,家裡十幾口氣都等著買米下鍋呢,我這真是沒辦法了。
大叔你看看,這可都是百貨大樓里賣的稀罕貨,耐穿還實用,我們不要票,給個錢餬口就行。」
掌勺大廚一看這解放鞋就眼前一亮,他在商場買過,鞋子不便宜是真耐穿。
關鍵不要票啊!這年頭,一雙鞋票多難淘換,他腳上這雙還是兩年前買的,都穿毛邊了,大拇腳趾頭都出來晾了好幾迴風,這眼瞅著都補不住了。
這會兒有鞋賣,不買才是傻子。
「你這鞋子多少錢一雙?」
「不貴不貴,四塊五一雙。」
掌勺大廚心說真貴,可腳上的鞋子也是真掛不住。
見他左右猶豫,吳秋月心道有門,再接再厲,「大叔,您也可以喊其他人一塊買,兩雙的話我給您便宜一塊,八塊錢兩雙。」
「大哥,你這整天行走在工地上,這鞋底結實,耐磨,釘子都扎不透,再說,百貨大樓都得四塊五,還要票,我這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都捨不得拿出來賣。」
一下讓掌勺大廚想到上個月的事,工地里工人,一腳踩進釘子裡,好傢夥,那腳不光腫得厲害,半個月流血流膿連下地都做不成,醫院那邊說這東西容易感染,那工友的腳醫治得太晚,得鋸腳。
媳婦守不住,留下一對孩子跟人跑了,想想實慘。
有了這厚底膠鞋,就算被扎應該也頂多破個皮,也不會再落個殘廢的下場。
掌勺大廚就沒再遲疑,「你先幫我看會兒火,我去喊個人來!」
吳秋月看他肥壯壯的身子跑進工地,嘴角勾起淺笑。
她這單生意是跑不掉了。
沒多會兒,掌勺大廚就回來了,身邊還帶一個精瘦的男人,「給我拿雙四二碼,這是我弟弟,他穿四一碼。」
旁邊譚城特上道,立馬找出兩個碼號。
吳秋月跟變戲法一樣從兜里掏出兩個方便袋,「來大叔,您現場試穿好,鞋號有時候也不准,試過合適就買,不合適咱就換,對吧。」
「唉大妹子說的沒錯,就是幹了一天活我腳臭,我家婆娘都嫌棄,你隔得遠些啊!」
譚城不動聲色就把吳秋月擋在身後頭,還特意擋在風口上,生怕怪味飄過去熏到他對象。
兩個人試穿完,爽快地給了錢。
吳秋月想讓譚城換上一雙當模特展示,就這長相穿雙草鞋都能走台。
又想想,還是算了,一群大老爺們還是別太消費譚城的容貌了。
沒多會兒,得了消息的工人就圍過來。
有幾個嘴巴犯賤的想嘴上花花,被譚城冷颼颼的眼神,立馬給嚇退了。
「大家都來看看,這鞋子保證耐穿,不開膠,不斷底,還扛釘子扎,都是大廠子裡出的,不要票,還能試穿,給自己給爸媽給孩子買都行,一雙四塊五,兩雙八塊,合算。」
吳秋月上輩子什麼陣仗沒見過,就這點鞋子簡直太容易。
吳秋月賣力地吆喝,聲音清脆悅耳,這些農民工恨不得多聽幾聲。
「我腳大,給我找雙四四碼!我先試試。」
「唉好嘞。」吳秋月痛快地扒拉出一雙,譚城遞過去。
那工友剛穿上腳,立馬眼睛一亮,「給我再拿一雙四二碼,我給我爸帶一雙。」
吳秋月笑得眉眼彎彎,「哎呦大哥穿上真帥氣,大小也合適,像您這麼孝順的兒子老爺子見到鞋肯定喜歡。」
譚城:穿這鞋真這麼帥氣?默默在旁邊扒拉出自己的號穿在腳上,還特意在工友面前展示一波。
吳秋月:「大哥你看,我對象穿腳上就特別好看。」
工友:這鞋子他整天穿,頭回覺得穿出了大皮鞋的高級感。
譚城:嗯,媳婦說好看就好看。
不枉費他故意露出一截腳脖子。
關鍵媳婦頭回在人前承認他是她對象。
「大妹子,給你錢!」吳秋月收錢。
其他幾個年輕人,剛才還在猶豫,這下看譚城上腳效果,立馬兩個人湊一塊。
「我們來兩雙,一樣四三碼。」
「兩位小哥眉目清秀,穿了肯定好看。」
譚城:兩個人臉上都沾著泥道子,媳婦是從哪兒看出兩人眉清目秀的?
關鍵,這麼好聽的詞兒月月都沒誇過他。
吳秋月那張嘴,吧吧的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兩個人暈乎乎的就交了錢。
這年頭出來賣東西本來就稀罕,好些人都捨不得四塊錢看熱鬧,可其他工友都買,他們心裡痒痒,再被工友一挑唆,什麼,鞋子放著也不吃草不吃料,早晚都得穿,何不趁著便宜還不要票買上一雙。
再說,這樣的好事指不定哪年才碰上一回,錯過可惜。
這麼一想也對,原來湊數的人立馬兩人結伴開始挑鞋碼。
譚城找鞋子,吳秋月收錢,兩個人配合默契。
不到一個小時,帶來的鞋子就出得差不多了。工人吃完飯都去上工了,掌廚大叔刷好鍋扛回工地裡頭。
「城哥,咱們還剩下幾雙鞋啊?」
「六雙,加我腳上這雙。」
「不賣了,剩下的拿回家留給我哥他們換著穿吧。」
一共是一百三十九雙鞋,賣出去一百三十三雙,一雙賺一塊八,一個小時淨賺二百三十九塊錢,嘖嘖!難怪上輩子有人冒著被抓的風險也要去羊城淘換衣服回來偷賣,這利潤真不是一般的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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