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時,沈老爺子並沒提那封信,但蔣玉華的臉色不太好,想來信上的內容挺蛋疼,顧金鳳那人還是蠻有本事的,沈老爺子老兩口那麼好相處的人,都能被這女人氣得夠嗆,不是一般的能耐啊!
「媽,顧金鳳信上說什麼了?」
吃過晚飯,韓素梅找蔣玉華說話,她聽丈夫說了信的事,一看婆婆氣色不好,就知道這蠢弟妹又干蠢事了。
蔣玉華冷笑道:「還能說什麼,怪我們對顧惜惜不好,親孫女不疼,反而疼一個外人,還是欺負過顧惜惜的外人,只差沒給我和你爸列舉十大罪狀了,還有顧惜惜吃的藥,也責怪我和你爸沒及時配好。」
「她哪來的臉?以前她不是說不要咱家的一針一線嗎?還說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來,拿東西倒是挺積極,十八年了,一分錢藥費都沒出過,她可真好意思!」
韓素梅氣壞了,真沒見過顧金鳳這種人,說她不要臉吧,人家還挺清高,姿態擺得特別正,說得浩氣凜然的。
說她清高吧,可這蠢貨拿家裡的東西還挺理直氣壯,總之都是他們的不對,這蠢貨一點沒錯,還特委屈。
「討飯都沒個討飯的樣子,板著臉要飯,誰搭理她呢!」
韓素梅從來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忍不住說得難聽了些,但說出後又後悔了,畢竟顧金鳳的男人,是婆婆的親兒子,她這樣說,婆婆只怕會生氣。
「最氣人的是明江那蠢東西,早知道他這麼蠢,生出來就讓你爸一針扎死算了!」
蔣玉華在氣頭上,連兒子也一塊罵上了,韓素梅鬆了口氣,之後說話小心了不少,有些話婆婆可以說,她當兒媳婦的不能說。
「幸好那助產醫生明後天能到,有他們受的!」
蔣玉華咬緊牙,眼裡射出寒光。
第二天是禮拜天,陸長川約好去顧家村的,早上顧糖糖起得早了些,準備搭早班車回家。
「糖糖,這些東西你帶上。」
蔣玉華拿出了大包小包,都是吃食,還有補藥,吩咐道:「這些補藥給你奶奶吃,用法和用量都標好了,你念給你奶奶聽。」
「太多了,我拿不動,」
顧糖糖皺了皺鼻子,她只有兩隻手啊。
「讓宵雲拿!」
蔣玉華嗔了眼,要不是孫子才兩隻手,她還想再收拾些東西呢,對姚阿翠,她萬分感激,這些日子她打聽了孫女在農村的生活,真多虧了姚阿翠。
孫女這十八年沒受啥委屈,吃穿都是最好的,還上了高中,這在農村是極難得的。
沈宵雲蹦蹦跳跳地過來了,手裡也拿了幾隻包,是韓素梅收拾的,麥乳精和罐頭一類,還有水果。
顧糖糖扶額。
奶奶肯定以為她把半個沈家搬回去了。
「糖糖,我和你說個事,你和小陸的婚事,我覺得太著急了些,要不再緩緩?」
蔣玉華拽著她去屋子裡說悄悄話,這些天她看得清楚,孫女和陸長川那後生感情挺好,如膠似漆的,反對肯定不行,而且陸長川這後生品貌也不錯。
但她真不希望孫女18歲就嫁人,還是孩子呢,她想多留幾年,好好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顧糖糖眨了眨眼,乖巧道:「婚期已經定下了。」
「可以改的嘛,你才18歲,太小了,我打算讓你沈爺爺弄個工農兵大學指標,推薦你去上大學,等大學畢業後再結婚也不遲,你覺得怎麼樣?」蔣玉華小心地問。
顧糖糖感覺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心裡一下子軟了,忍不住抱住了蔣玉華,臉貼在她身上,小聲說道:「上大學挺好的,就是能不能不推遲結婚?」
本來蔣玉華還有點生氣,覺得孫女太在意陸長川了,她活了幾十年,看透了情愛,女人還是要自強自立些,男人也不是說不能愛,但不能太愛,當成生活的調劑品就行了,學好本事才是王道。
但孫女突然抱住自己,軟軟的,嬌嬌的,她的心瞬間就化了,哪還氣得起來?
蔣玉華攬住了人,輕輕拍著背,苦口婆心道:「結婚後雞毛蒜皮的事多的很,而且陸家肯定會讓你生孩子,一生了孩子後,你的生活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會的,我和陸長川說好了,暫時不生孩子,他答應了,還說會和他爸媽說!」
顧糖糖仰起頭,表情很得意,她早有先見之明了。
腦袋上被敲了個爆栗,蔣玉華酸溜溜地問:「你就那麼喜歡姓陸的小子?」
「他很好的,真的很好,我不騙你!」
顧糖糖表情很誠懇,一天能掙十五斤大米呢,這麼好的男人上哪找去?
蔣玉華被氣笑了,輕輕揪了下她頭頂的呆毛,沒好氣道:「人還沒嫁過去,心就拐走了,總之你記牢,大學畢業前不能生孩子,算了,以後我和小陸說!」
等孫女正式認回來,她就有資格和陸長川說這些事了。
「不生不生,生孩子痛死了,才不要生!」
顧糖糖緊緊抱著蔣玉華,哼哼唧唧地撒嬌。
蔣玉華又好氣又好笑,就還是個孩子呢,可想到嬌嬌軟軟的小丫頭,下個月就要成為別人家的人了,心裡又難受了,對許盼娣也越發怨恨。
要是糖糖養在家裡,她怎麼可能讓孫女早早嫁人,都是許盼娣這毒婦害的!
「哎呀,媽你別抱著糖糖黏糊了,再不走就趕不上早班車了!」
韓素梅在外面找了一圈,跑過來看到這祖孫倆黏黏糊糊的,心裡酸溜溜的,忍不住在顧糖糖臉上輕輕揪了下,又軟又彈,又忍不住在另一邊揪了下,見兩邊臉都有了紅印子, 韓素梅這才滿意,笑眯眯地拖著她出去。
「快去坐車,你青雲哥送你們去車站!」
回春堂門口,沈青雲兄弟倆,都扛著好幾個包,看到顧糖糖,沈宵雲咧嘴笑了,還用力揮了揮手,「糖糖,快點兒!」
沈青雲嫌棄地看了眼,朝旁邊挪了幾步,不想和傻弟弟站一起。
回春堂的夥計們,看到這熱鬧場景,心裡都有了思量,顧糖糖在他們心裡的分量也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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