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太守府議事廳,一臉苦悶的孔融正在座上長吁短嘆。
此人三、四十年許,微胖,眉宇間流露出正直與剛毅,眼睛頗有神采,確有大家學者風範;幾道皺紋,兩片髭鬚,又憑添了幾分飽讀詩書的文人意味。
座下一人,面容清瘦,三捋短髯,身著文士青衫,亦是搖頭興嘆。
正座間,忽聽門外有軍士急報入內:「秉大人,黃巾賊管亥引五萬餘賊兵已在城外五十里紮營。」
孔融聞報大驚,仿佛驟然老了十幾歲,猛灌兩口清酒,引得一陣劇咳,座下之文士忙起身捶打安撫。
正在此時,忽家丁來報,說老友辛伯安求見,孔融滿面憔悴,搖了搖頭,對家丁道:「只說我臥病不起,不能待見,容改日再敘。」
家丁聞言方欲轉身回報,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孩童之聲:「人常言孔北海乃世間少有之好客者,孔北海自己亦常言『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今日吾試觀之,皆乃虛言耳。」
孔融吃了一嚇,與青衫文士慌忙起身,待要看來者是誰,只見門口處陸續進來三人。
當先的乃是一八、九歲的孩童,神采飛揚,氣度並非一般孩童可比,第二個竟是自己的老友辛伯安,令人不解的是,他竟是被這孩童拖著進門的。最後一人身長八尺,身材偉岸,目光如炬,臉龐如雕飾般英俊中透著剛毅,一看便知是大將之材。
「伯安,你這是……」孔融大惑道。
「這……太守恕罪,此乃犬子辛銳,正是那個……」辛伯安尷尬不已,窘迫地道。
孔融倒似明白些許,大奇下仔細打量面前的孩童道:「莫不是五年前隨仙人遠去修道的令郎?」
不待辛伯安開口,辛銳搶先說道:「正是小侄。」接著不顧在場幾人的神情,續道:「孔叔父學富五車,天下學士少有能望之項背者,不過目下,似乎是遇到不小的麻煩那!」
孔融聞聽此子講話,竟有種難以言喻的知心感,加上早時又曾得悉辛銳被仙人收為弟子,所學必定不凡,由是一時間竟忘記年齡身份,將三人讓之座上,正襟危坐道:「吾實有難,貴侄可有以教我?」
辛銳暗笑:孔融到底只是一個大儒,對軍事一竅不通,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竟病急亂投醫,連小孩子都信。不過幸虧自己並非庸醫,不但要解決目前的燃眉之急,更要令北海無比繁榮。
見辛銳沉思不語,孔融急道:「貴侄休要誤我,可快些道來。我知汝隨仙人學藝,定有拯救北海之計。」
辛銳抬起頭,嚴肅地道:「北海城兵微將寡,恐難以久持,」孔融聞言一下子黯然,辛銳暗自好笑,接道:「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此事全在我這兄弟身上。」說罷一指太史慈。
孔融雖然對軍事不通一竅,識人的本事到還有些,見太史慈儀表不俗,心中稍稍安慰。
接著,辛銳將自己的計劃講述出來,竟是滔滔不絕,將所學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番見解道完,孔融聽得雲裡霧裡,卻明白北海有救,不由鬆了口氣。而旁邊的文士卻是聽得驚訝不已,心下大奇:此子真乃神童也。
正事談罷,孔融才從緊張中稍稍鬆弛下來,吩咐家人準備酒菜後,遂一拍前額笑道:「看我,真是有辱祖上名聲,半天竟忘記介紹大家認識。」說罷一指座間青衫文士道:「這位是孫乾孫公佑,亦是本地名士,大家都是文舉至友,今後可共談學問。」
辛銳暗道:「乖乖,孫乾吖!雖然本事不甚大,管個府庫錢糧,出使個鄰邦,說個媒拉個纖倒是夠用,嗯,籠絡!免得以後跑到劉備那裡跟著東跑西顛,成天受窮。」
大家觥籌交錯,喝的興起,倒也沒在意辛銳的古怪表情。
堪堪天色已晚,辛銳父子告辭孔融,打道回府,太史慈老母也已於昨日差家人接了回來,本來生有小恙,經過醫治已無大礙,母子相見自有一番感動不提。由此大夥融融樂樂,宛如一家人般。
夜深人靜,辛銳悄悄起身,換上一身黑裝來到院子,見太史慈早已在牆影里恭候著了。遂輕輕撥開門閂,兩人一縱,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老天也算照應,今晚月黑風高,正是適合行動。兩人飛奔出一程,遙望見城樓正在前方。
辛銳一個眼神,太史慈立即會意,飛身疾衝到城牆之下,四處觀望起來。
等辛銳到的城牆下,太史慈立即低聲說道:「左側一隊哨兵,共十二人,剛巡視過一遍,待的回來約要過半刻光景,不如立即從那裡出城。」
辛銳點點頭,兩人順著石階狸貓一般到的城牆上,太史慈掏出繩索,在石基上打個魚網結,繩索中心附在石基上,兩端垂下城牆,兩人迅速扯住一端,順繩索爬將出去。
到了外邊地上,太史慈扯住繩索另一端,用力一拉,繩索竟脫落下來,這便是魚網結的妙處。辛銳暗嘆哪一行也會出狀元不提。
出的城來,兩人疾步躍入城東的密林之中,此時城上哨兵剛剛換崗巡迴。
辛銳抹一抹額頭,笑道:「好險。不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白日裡說那些都是寬慰太守的話,說真的,賊兵如此之多,要取勝那有那般容易。」
太史慈堅定道:「無論赴湯蹈火,子義皆願為前驅,但憑公子吩咐。」
辛銳正容道:「有子義相助,此事吾視之易如反掌耳!」
其實在拜會孔融之前辛銳早已跟太史慈擬定好一個兇險的計劃,就是『綁架』管亥,逼他投降。
只不過怕孔融跟自己老爹擔心,又怕走漏風聲,故此只拿令太史慈衝出敵陣前去平原劉備處搬救兵來搪塞孔融,孔融倒是真信了,並以為上計。
其實辛銳才不會傻的叫劉備前來救援呢!一則令劉備做大,再則叫他有機會跟現在公孫瓚手下的趙雲接觸,一旦有了這一幕,趙雲這個絕世勇將自個就不用惦記了。
當下不再多言,急速向管亥軍營掠去。一個更次之後,兩人隱約窺見管亥軍營,才稍稍放慢了步伐。
「遠來之師,必疲憊不已,更妙的是黃巾軍營有別於他,當中乃是百姓與軍士共同駐紮,魚龍混雜,由此混進去是大有可能。」辛銳找了一處頗為隱蔽的窪地,對太史慈道。
太史慈點頭道:「公子言之有理,但此事畢竟太過兇險,還望公子勿要輕動,還是由慈前去擒拿管亥吧!」
辛銳心中一暖,卻搖頭道:「不可,若是小心謹慎,我料必無兇險,只是若我不能親至,管亥未必肯降伏,屆時只怕他拼個魚死網破,子義反倒危險。」轉言又道:「子義莫要忘記,我究竟是人是神呢?嘿嘿!走。」
對於管亥辛銳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這是個無畏猛將,並且忠義之心尚存,唯一遺憾的是運氣不好碰上了武聖關雲長。因此以太史慈手段即使制服他,也並不足以降伏,反易橫生些不必要的枝節。
太史慈正為公子如此關心自己安危而感動萬分,卻又聽辛銳調侃如此,但想及公子之心智非同尋常,只得跟隨著一同前進了,不過擔心始終存在,因此他暗自運勁,警惕地保衛著辛銳安全。
兩人摸至寨邊,放眼觀察大寨中的部署,黃巾軍畢竟不是訓練有素的正規部隊,而管亥亦是勇猛有餘智術短淺之輩,因此寨中鹿角,圍柵橫七豎八,軍士亦散亂不堪,那有點正形!辛銳不由信心大增。
仿佛一切都是註定好的,辛銳看罷地形和賊寇軍營,竟有兩個黃巾賊偷偷溜出大寨,看樣子是開了小差,當逃兵去了。
辛銳狂喜,忙以目視向太史慈,後者微笑一下,匿聲潛在兩賊之後,進了樹林。
片刻,太史慈手持兩套衣物來到辛銳面前,兩人默契地毫無語言,迅速換好衣服,扣上黃頭巾,辛銳拔出青龍劍將褲腳和袖子削掉大塊,這才勉強看得過去。
兩人瞧瞧摸進大寨之中,遇見零星幾個巡邏賊寇連看都不看他們幾眼,心中安定許多,不由加快腳步,迅速尋中軍大帳去了。
大帳之內燈火尚明,因此兩人沒費多大力氣便奔火光來到帳前,隨手幹掉兩個崗哨,太史慈忍耐不住便要闖進去,辛銳暗扯他一把,用手指比在嘴唇上,太史慈示意,伏下身形。
須臾,帳內忽起一聲喊喝:「來人。」聲音洪亮,隱有雷霆之勢。辛銳暗道機會來了,於是一推太史慈,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大帳。
帳中只有一人,不用問便是管亥,此刻管亥也正是寢食難安,軍中缺糧,不少軍士已經開始逃跑,如此下去,必將不攻自破。
心急之下倒未曾注意進帳來的是誰,待太史慈走至近前,管亥忽生異感,習武之人都會有殺氣存在於身上,尤其是對敵時更是大盛,因此管亥感到殺氣,猛地側身避開太史慈一擊風雷之勢的殺招。
太史慈也是一臉驚訝,未曾想管亥有如此高的武藝修為,忙趁管亥來不及喊叫之時連送出三招,電光火石,均在瞬間完成。
論武藝,管亥始終是差了太史慈一截,何況又是在如此措手不及的情況之下,咬牙硬接兩招後,『砰』地胸口中拳,霍然倒地。
太史慈也是大意,未想到管亥如此耐打,倒地之後竟借勢向帳門口方向滾去,登時心下大駭,若是叫管亥逃出大帳,兩人性命皆休矣。
此時卻突然出現令管亥都想像不到的事,襲擊自己的刺客背後竟像有個分身一般,流星一般反方向躍起,一柄劍指向自己脖頸,劍身放出陣陣寒意,直衝腦海。
管亥如此勇猛亦不禁打了個冷戰,鬥志巨下。這一頓之下,太史慈已然躍至身前,擒住管亥並立即一掌擊暈。
剛才諸多動作,只不過於一瞬施展,加之出人意料之下,管亥並未來得及出聲便已束手就擒。
兩人此時才鬆了一口惡氣,雖是眨眼之間,卻好似耗盡了一身力氣一般,辛銳不由喘息起來,笑道:「幸虧這小子腦袋不算太靈光,不然我們可要命喪此地啦。」
此時辛銳才有心思打量地上已經暈過去的管亥:此人身高體壯,額上一道寸余長的疤痕,臉龐透著剛毅與勇敢,一見可知是久經戰陣的將領,並不像是那種奸淫擄掠的惡賊之流。
「為什麼這樣的人會甘心做賊呢?」辛銳不解地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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