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間,一向喜好談學論道的孔融可謂春風得意,老儒辛伯安幾乎常駐太守府,兩人每日只是講講學問,喝酒談心,不亦快哉。
孔融本是只好詩書,不聞兵法之人,自從將軍事交予辛銳接管,更是樂得自在;加之辛銳不負己望,每日都有捷報傳來,不是用計燒了黃巾賊的軍需,便是誘敵活捉無數;更令他心懷大暢,只要劉備救兵一到,取勝只怕已是板上釘釘。
而辛銳子接掌城內八千軍兵之後,賞罰有度,恩威並施,倒是將漢朝軍隊的陋習給清除的頗為乾淨,同時,又領導眾軍打了幾次漂亮的伏擊,生擒賊眾甚多,大大地增強了這支部隊的士氣,由是軍中無人敢欺他年幼,都對這位孩童主帥敬若神明一般。
辛銳特地嚴格強調『以德服人』,令部隊不許殺傷黃巾賊寇,只要得勝,敵人舉械投降,便盡皆俘虜,押回北海城留作勞役。是以,一支仁義之師經過幾役已初具雛形;辛銳心中大悅。
轉眼已過十餘日,這天,辛銳帶太史慈和辛霸進到太守府,孔融早聞報,急召三人入府。人還未及正的衣冠,便飛也相似出堂相迎。
賜座,三人謝座後,孔融顧不得繁文縟節急問道:「二位此去平原,結果若何?」
太史慈眉頭一鎖,喟然嘆道:「唉!再也休提,劉備還自稱什麼漢室末胄,滿口的仁義道德,結果說到發救兵便推三阻四,說什麼兵微將寡,地小糧少……我等一氣之下,便即刻出城,不敢再作耽擱。」
孔融拍案驚怒道:「想不到劉玄德竟是此輩小人,我素敬他有仁義之心,又是漢室苗裔,他卻這般無德!」氣憤半天又不安道:「敵兵尚多,又無援軍,似此卻如之奈何!」
辛銳心中發笑地看著自己導演的這處好戲,見孔融驚慌,才緩緩道:「叔父休慌,我軍目前士氣正高,又抓獲俘虜無數,雖是人數不及彼,又無援軍,但想必亦可退敵,請相信小侄,十日之內,賊兵必破。」
孔融看著辛銳眼中的堅定神情,心下稍安,嘆道:「全賴賢侄了,既如此,汝三人可速去營中,破敵之重任,靠汝等費心了。」
辛銳三人領諾拜辭,出的太守府,騎馬並轡而行,辛霸忍不住縱聲笑道:「哈哈,這太守老兒真乃十足的活菩薩一尊,只懂吃齋念佛,軍中之事一竅不通,簡直太好哄啦!」
辛銳道:「孔太守仁慈有餘卻苦智謀不足,另外對軍事外行之至,因此我們才得糊弄過去;但這人心地十分善良,對百姓愛若子女,我們無論何種情勢下,亦不得對其不敬,知道嗎?」
太史慈和辛霸應諾,太史慈感觸叢生道:「確是如此,我老母在這些年中,受孔太守恩惠無數,端的恩重如山。」
辛銳點頭道:「老營中情勢如何?」
辛霸道:「都按主公之命布置妥當,這幾日俺和師父晝夜操練人馬,又有吃有穿,嘿!真是神仙過的日子。」
辛銳道:「好,我等今日便出趟門,你二人先行告誡寨中副將約束軍士,一個時辰後城西門會合,不得有誤。」
主公定好的事,一定毫無差錯,因此太史慈和辛霸並無疑問,齊聲應道「諾」,便回老營安排事務去訖。
一個時辰後,西城門處馳出三騎,當中是一男童,眉清目秀,神采飛揚,腰挎寶劍;兩邊馬上各有一大漢,身強體健,偉岸雄壯,各持長槍,馬掛弓箭。三人三馬飛也相似向西馳去。
辛銳唯恐遲則生變,既怕北海城因自己離去而不安定,又怕此行落個空,因此快馬加鞭,一刻也不願歇息。
此行乃是為尋一人,辛銳對此人可說是神往已久,只是由於時間事務所限,一直不得前往,堪堪到了今時,辛銳暗道不好,若再不去時,只怕此人已然歸於曹操帳下。
據書上說此人天生神力,乃三國之不世虎將,與典韋,馬超先後都有交手,卻不落半點下風,可見其勇;人皆懼於他的勇力而稱之『虎候』,此人正是『虎痴』許褚。
三人不辭勞苦,只顧趕路,不一日,已入陳留地界。辛銳算算時間,此刻曹操只怕已兵發徐州,只得暗自祈禱許褚還在此地。
甫入陳地,只見漫山遍野儘是饑民餓殍,百姓扶老攜幼,均在挖野菜,剝樹皮,看的三人心中大為不忍。卻苦無糧米,僅有隨身乾糧,亦只剩一頓之多,只得繼續前行。
辛銳嘆道:「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這樣世道何日是個頭啊!」
太史慈和辛霸低頭無語,眼中隱有淚光閃動,這種場面竟令如此錚錚鐵骨的漢子墮淚!
正行間,路前有一老婦,拄著半截樹枝,蹣跚而過;身邊一女童,與老婦相互攙扶,一步一趨。兩人均皮包骨頭,形容悽慘。
辛銳再也看不下去,勒住馬匹,跳下來扶住老婦道:「老婆婆請留步,晚輩這裡有些乾糧,請您收下吧。」說罷解下乾糧包裹,交給老婦。太史慈和辛霸也趕忙下馬,解下各自包裹。
老婦驚詫地抬頭望向辛銳,淚如泉湧,拉著女童跪地謝道:「公子真是大好人那,老身……」話至此竟哽咽無語。
辛銳忙攙起二人,道:「不必謝我,我只有這點乾糧,可解一時之飢,快請吃吧!」
一旁的女童拿起包裹,慌忙打開要吃,老婦卻是一聲斷喝:「丫頭,你忘記我們為何出來尋糧!」女童聞言,又將手縮回,雖餓的難受,卻亦不再解那包裹。
辛銳不忍道:「老婆婆,讓她吃些吧,你看她餓的多難受。」說罷又拿過太辛二人的糧袋,一起交給老婦,接道:「這裡還有,你們可先吃飽再說。」
老婦涕泗橫流道:「公子有所不知,老身和孫女出來尋糧,是為給救命恩人吃的。那敢擅自專享!」
辛銳問道:「我是外來的商旅,經聞陳地糧草頗豐,民生富庶,怎的卻落到這般田地!」
老婦緩緩道:「公子乃是大善之人,老身有一言相告:此地危險,不可久留,望公子早些離開。自黃巾賊被滅之後,有些流寇在此地聚集成群,燒殺搶掠,是以民不聊生。」
頓了頓又道:「老身乃此處向北五里許家塢人氏,全塢百姓,皆賴年輕後生許褚天生神力,屢次退敵,才保全性命,若是沒有仲康在,只怕許家塢早成焦土。」
辛銳心中狂喜,暗道『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心有好報』一點不假。拜謝道:「若非婆婆指點,晚輩焉有命在。只是晚輩有一事相求,還望婆婆答應。」
老婦慌忙道:「公子這是說那裡話來!公子善心如此,有事驅馳老身自當竭盡全力。」
辛銳道:「請恕晚輩冒昧,想請婆婆代為引見那位許褚壯士,晚輩有話想跟他講,不知可否?」
老婦道:「這倒不難,但身處險地,只怕公子不測。」
辛銳笑道:「無妨,我身後二人皆是家將,頗有武藝,保護我當不在話下。」
老婦欣然道:「那就請公子隨老身前去。」
辛銳命太史慈將老婦和女童抱於馬上,自己同辛霸同乘一騎,老婦所乘之馬由太史慈牽引著,五人迤邐望許家塢行去。
行不多時,遙望前方一座小山,怪石嶙峋,樹木青蔥;老婦在馬上一指,道:「公子,這石山下便是許家塢。」
辛銳點頭,正要繼續趕路,遙聽山背後一陣鼓響,一彪軍馬向山坳中衝殺而來,約有四五百眾,各個頭裹黃巾,凶神惡煞。
老婦吃了一嚇,哆嗦道:「賊寇殺來了……」
辛銳立刻將老婦和女童安置下馬隱於道旁樹林,叮囑其不要出聲;轉對二將道:「我們走近些先觀望一陣。」
三人上馬緩緩移向山坳,正行間,忽聞塢內一棒鑼響,斜刺里殺出一支人馬,為首一人,身長接近九尺,腰圍近乎辛銳三人總和,手持大刀,旋風一般捲入敵陣。
只見這大漢馬到處,巨吼一聲,宛如晴天裡響起一聲霹靂,手起刀落,秋風掃落葉般地斬掉敵首。來回衝突之下,手底竟無一合之將,瞬間便殺掉十餘賊。
辛銳轉頭望向太史慈時,後者正倒吸口冷氣,看樣也是暗暗心驚不已。
辛銳沉聲道:「吾此來正是欲得此人為將,你們即刻上前助戰。」
太史慈辛霸領命,驟馬飛馳前去。塢內之兵本來苦少,只得百多人,雖有許褚勇猛蓋世,終究寡不敵眾,此刻已略顯頹勢。
太史慈人未到箭先發,只見他驟馬之際前推半山,後拉滿月,一開弓便同時放出三箭,賊寇應弦而倒,剩餘賊兵登時有些散亂。太史慈得勢不讓,繼續開弓,將自姜太公處所習箭法發揮的淋漓盡致。待的衝殺過來,已有十數人在箭下斃命。
辛霸大呼痛快,長槍一招,與眾賊戰在一處,幾日來除了練兵就一直纏著太史慈指點自己武藝,也練得頗有心得。
太辛二人一陣衝殺,許褚登時壓力大減,也偷眼觀瞧來者武藝,不由喜上心來,大喝幾聲,殺得更加起勁。
此時南邊官道突然煙塵大起,群賊一見之下,皆以為有伏兵殺至,不由恐慌,為首的一個招呼,皆爭先恐後逃了開去,戰鬥這才告一段落。
許褚下的馬來,沖太史慈和辛霸喊道:「你兩個好武藝,今日多謝相助啦!」兩人亦下馬,抱拳一笑。辛銳和老婦祖孫二人正走過來,遠遠地道:「仲康怎不謝我?方才那煙可是我點的。」
許褚驚詫地望著漸行漸近的辛銳,喝道:「小孩子家,莫胡言亂語。此地危險,趕快回家去吧!兀那不是孫婆婆和小櫻子!你們如何在此?」
辛銳笑著走至近前,攙下老婦祖孫道:「便是我救她二人回來!」
許褚不理辛銳,卻聽老婦道:「仲康,這位少爺所言非虛,我祖孫二人全賴少爺相救。」說著又指太史慈二人道:「這兩位乃是少爺家將,正是這少爺命他二人前來救援。方才,少爺又點起火來,嚇跑賊寇。」
許褚這才信服,一揖到地道:「少爺大義相救,許褚多謝啦。」
辛銳扶起許褚道:「仲康不必多禮,我此來正是給許家塢尋條出路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1s 3.73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