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一舉一動,自是被辛銳瞧在眼裡。越發覺得呂布性情直率,豪爽剛烈。雖勇而無謀,但絕非陰險狡詐的做作之徒。
思忖間只見兩個親兵抬過呂布方天畫戟,走入院內,呂布當先起身,不忘抱著辛銳和呂玲綺,幾步便邁入院中。眾人影從,魚貫步出廳外。
在眾人喝彩聲中,呂布放下二童,緊走幾步到院中央,接過方天畫戟,擺個起手,便上下翻飛地練起了三十六路風雷戟法。輪動,飛旋,砍劈,斜刺,那面百十斤沉的大戟在呂布手中輕若無物,練到酣暢之處,只見戟影重重,哪裡還見人。
說也奇怪,這套戟法並未有名人傳授,只是靠呂布在上陣和平日裡練武中積澱而來,由於猛烈沉重,聲若颶風驚雷,因此取名風雷。招式也並不複雜繁瑣,結合馬戰,人力借馬勢,每一擊少說也是千鈞之力,因此少有人能在呂布手下走上幾合。
眾人尤其是武將們,看的如此如醉,這樣的身手,除了後天勤奮,嗜武如命,也只能是像溫候這樣天生神力,又悟性極高的人才能擁有了。
武安國咂咂嘴,擦擦腦門的冷汗喃喃道:「俺的命真大。」此時在他眼中,只剩下對絕對武力的崇拜,沒有一絲仇恨之意。
半晌,呂布練罷一趟戟,眾人也都飽了眼福,再次回到廳中飲樂直至午後。
宴罷,陳登武安國仍是在張遼高順陪同下回館驛歇息,陳宮還有很多內務亟待處理,也不便久留。眾人皆道聲無禮便各自散去。只留下辛銳由呂布貂蟬引著,去到後宅歇息聊天。
這濮陽城位於中原咽喉,四通八達,商事甚興。因此府衙建的頗為堂皇。
方才呂布練武的前院有幾十丈方圓,方磚鋪就,靠牆邊是武器架子,上面陳列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遠處還有箭垛子,可於幾十步之外練習射術。
院子前後接著衙門和大廳,繞迴廊再往後去,便是內宅,環內宅有個小人工湖,湖邊種幾顆綠樹紅花,湖內有八角小涼亭,以小橋連接湖畔甬道,湖畔還有一假山,也不知那屆太守移了些蒼松翠柏,植於假山上,倒也有些意思。
這後宅便是呂布一家的居所,貂蟬夫人,寶貝女兒呂玲綺,以及幾位不知名的無所出的夫人都住在此。
假山前甬路過了後宅便是花園,花園內梅蘭竹菊,天香芍藥都有栽植,時值秋天,菊花開得燦爛,遍地盡戴黃金甲。
在後宅吃了半晌茶,又談些生平和經歷,呂布酒勁上來,直接倒頭便睡。貂蟬伺候著呂布,也便不再和辛銳多言。
這時呂玲綺來了興致,眼珠一轉,拉著辛銳對貂蟬道:「娘親,我帶銳哥哥去花園耍上一會,您好好休息吧。」
貂蟬應了聲,不待叮囑,呂玲綺早拉著辛銳一溜煙跑向外邊,徑向花園去了。
邊小跑,呂玲綺邊向辛銳道:「銳哥哥,你可知我父親有匹好馬?我帶你看看去,怎麼樣?」
辛銳聞聽好馬,不假思索道:「莫不是叫做赤兔馬?」
呂玲綺道:「咦?原來你也知道。」轉念又道:「倒也不奇怪,天底下誰不知道父親的這匹寶馬。」
辛銳心潮澎湃,尊敬地道:「溫候配寶馬,天下聞名。世人不都講『人中呂布,馬中赤兔』麼!」
呂玲綺驕傲道:「那是自然,父親從未打過敗仗哩。這赤兔馬啊,更是神駿,嘻嘻……」說半截話便欲言又止,眼中泛起狡黠。
辛銳一心想看嚮往已久的赤兔馬,也不去理會呂玲綺的心思。
不一時,兩人到了花園入口,穿過一道石拱門,眼前豁然開朗,又是一番天地。緊挨門口有一座茅舍,裡邊走出一位老丈,青衣皂袍,鬚髮皆白。便是這花園的園丁,也是餵養赤兔的馬夫,喚作趙伯。見呂玲綺引著辛銳到此,眼中透著慈祥,笑問道:「小姐來採花還是看馬?」
呂玲綺指著辛銳向老者道:「趙伯,我特引銳哥哥到花園看馬。」說罷不待趙伯回話,便拉辛銳繼續前行。趙伯搖搖頭笑道:「小公子怕是要遭戲弄了。」轉身回了茅舍。
花園極大,二人轉至深處,花草漸漸稀疏,一片茅草搭成的馬廄落在眼底。尚有幾十步距離,只聽馬廄內一聲長嘶,清亮高亢,隨後幾聲響鼻。
辛銳暗道:這嘶鳴如此嘹亮,真是堪比龍吟。聞其聲,便知必不是凡種。
呂玲綺笑道:「這傢伙靈動得很,很遠便知有人來了。銳哥哥,你聽它這是跟我們打招呼呢。」
辛銳急點頭道:「快去看看。」這回也不待呂玲綺拉自己,反手拉著呂玲綺跑了起來。呂玲綺心中暗笑不已。
行至近前,辛銳終於和這匹千古第一駒零距離接觸。前世時辛銳甚至做過細心的調查,對赤兔馬的資料可謂瞭然於心:伯樂所著《相馬經》中講:相馬的第一步就是看馬的頭部,因為頭部是馬的品種、品質、體能、齒口最明顯的外部表現。古人依據馬的頭部形狀,形象地將馬分為直頭、兔頭、凹頭、楔頭、半兔頭等幾種。所謂的赤兔馬的「兔」,應當是指馬的頭形。
其中的一篇說「得兔與狐,鳥與魚,得此四物,毋相其餘」。在第三篇中又對這些話作了解說,「欲得兔之頭與其肩,欲得狐之周草與其耳.....欲得鳥目與頸膺,欲得魚之鰭與脊」。這些記載,說明了在古代兔形的頭是好馬的重要外在標準,也說明了得到兔頭的好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看眼前這匹寶馬,全身火炭紅,沒有半根雜毛,唯獨腦門有一塊白色「月芽」狀,從頭至尾,長一丈有餘,從蹄至項,高八尺開外。長長的鬃毛,四蹄似盆。雄壯健美,未拴韁繩。兩個小孩站在前面,顯得更是微小不堪。
那赤兔仿佛通靈一般,見是呂玲綺走近,甚是親熱。搖頭晃腦,眼角竟是掛著溺愛。馬尾不住地左右掃著。
見辛銳在一旁愣住,呂玲綺也不理會,徑走至赤兔跟前,招招手,赤兔聽話地彎下腦袋。呂玲綺附馬耳嘀咕了幾句,赤兔昂然抬首,又是長嘶一聲。倒把沉浸在「研究」中的辛銳驚醒了。
呂玲綺拉過辛銳,笑眯眯道:「銳哥哥,赤兔對我們家人最是親切,你便騎上它玩玩吧。」又是一招手,赤兔竟似聽懂人言,聽話地俯下身來。
辛銳聞言興奮異常,不疑有他,連忙摘下自己的小劍交給呂玲綺道:「那好,綺妹幫我拿劍,我也感受下這寶馬。」
呂玲綺接過青龍劍,笑聲更怪,道:「銳哥哥請上馬吧。」
辛銳走上前來,見赤兔如此乖巧,哪裡還顧得其他,一飛身竄上馬背,由於赤兔馬一直獨養在花園內,又通人性,加之呂布愛馬,所以韁繩嚼頭一概沒有,更不用提戰時才加上的馬鞍馬鐙了。
剛坐上馬背,赤兔馬一個激靈,嘶律律長鳴一聲四蹄蹬地而起,越過食槽,飛出馬廄,到得前方空地。辛銳慌忙抓住馬鬃,總算沒被顛下馬背。
未來得及緩口氣,只見赤兔馬前蹄一蹬,人立而起,辛銳瞬間失去平衡,急急向後方溜去。慌亂中辛銳兩腿用力一緊馬背,雙手再次攥住馬鬃,止住後墜。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赤兔馬見兩下都未摔下辛銳,似乎惱怒異常,馬身左搖右晃,搖頭擺尾,狀若瘋牛。身後呂玲綺見狀哈哈大笑,歡天喜地。喊道:「臭小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知道我的厲害。你若是現在求饒,再喊我幾十聲好姐姐。我便叫赤兔放了你。」
辛銳此時方才明白著了小妮子的道。牙根恨得發癢。心說呂玲綺啊呂玲綺,你這個小魔女。等我安全著陸,看我怎麼收拾你。
眼前這架勢,那容辛銳分心旁顧。不理呂玲綺,辛銳緊咬牙關,把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隨著赤兔上下顛簸,如同大浪里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狠狠地摜到海底,萬劫不復。
這比動刀動槍,比武上陣可難多了,辛銳心裡有數,赤兔這廝膘肥體壯,比尋常的馬神駿萬倍,那力氣絕不能一時半會就衰竭下來。
自己孩童之軀,縱使再能久持,多半也拼不過這畜生。何況手腳都短的緊,馬背又闊,雙腿根本無法夾緊馬背,此消彼長,再有半柱香,怕是又得被摔回時空隧道去了……
看樣子,只好瞅准機會,跳將下來,遠遠地避開這廝,縱使受點傷,也不至於丟了性命。
想及此,辛銳主意拿定,危急時刻還不忘狠狠罵幾句赤兔:「你這牲口,等我到了地上,剝了你皮做戰鼓,抽你的筋當弓弦。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這一刺激,赤兔馬更加瘋狂。一躍丈把高,把辛銳顛的大叫後悔。這回再想跳馬,比剛才又是難上加難,辛銳暗暗地又罵了自己一頓,沒事找刺撓。
正在騎馬難下之時,呂玲綺手中青光大盛,青龍劍竟然自己彈繃簧出了鞘,露出一寸劍鋒。剎那間竟有龍吟之聲自劍體發出,雖不甚大,卻隱隱蓋住赤兔嘶鳴。
再看赤兔馬好似吃了鎮靜劑,瞬間安定下來,緩緩踱著馬步,行至呂玲綺近前,前蹄跪倒,辛銳滿頭大汗從馬背上軲轆下來,跳腳大罵。赤兔馬卻似充耳不聞,只是跪臥於地,老神在在。
辛銳罵了半天,火氣漸消,這才注意到情勢變化。行至呂玲綺身邊,劈手把劍奪了過來,將寶劍重新歸鞘。此時呂玲綺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另有所思,一言不發,呆呆望著辛銳和他手中的劍。
揚了揚手中帶鞘的青龍劍,辛銳瞪了赤兔馬和呂玲綺一眼。狠狠地道:「赤兔馬,你和你的小夥伴驚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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