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瞬間散去,校場之上只剩下萬餘將士,只等辛銳宣布比武開始。
太史慈和馬超各持長槍,於場下站定,辛銳叮囑雙方點到即止後,宣布比武開始,登時許褚辛霸及眾軍士的眼球都凝在二人身上。
面對點將台下萬餘將士,辛銳忽然有些感慨。這個時代,終究謀略、武力占據了主旋律。
而統率和駕馭這些謀士和武士的,並非一個魅力四射,人品爆表的主公就足夠。
首先要有一個指導思想,即大政方針,或者說是奮鬥目標。在這個大前提之下,再倚靠謀主個人魅力、知人善任,以強大的經濟基礎和民力做後盾,把支持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對自己的人搞得少少的,這才是王道。
這些都是人和,當然更加不可或缺的是天時和地利。搞政治,沒有社會環境是無從搞起的。若在治世,百姓生活安穩,天下太平,即使有些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事情,也都無法改變社會主流。
對於一個新興勢力的崛起,時代背景起了不可替代的主導作用。至於地利,則是勢力發展的保障,如果辛銳不是生在北海,沒有孔太守這個大讚助商,如果北海城沒有面朝黃河、背靠膠東丘陵的戰略緩衝,沒有漁鹽冶金之利,想成事只怕要難上百倍。
目前形式固然大好,頭號對手曹操已經被老丈人給拖得難以施展,但很多事務亟待理順,安置流民、整軍備戰、發展經濟、挖掘人才,無一不是當前的重點。
何況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老丈人呂布即將被曹操攆出兗州,驅逐到徐州一帶;長安城郭、李二賊也即將要火併一場,大漢末代皇帝漢獻帝又要被各種挾持、各種流亡。
辛銳對皇上倒沒有多深的感情,只是獻帝流亡給各路諸侯尤其是曹操帶來新的契機,加上呂溫侯現在又是自己的老丈人,總不能還眼看著他被曹操打敗逃亡,這些都是關乎歷史走向的巨大轉折,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事也要看什麼人去操作,怎樣操作。郭、李這一對難兄難弟,一身匪氣決定了其在亂世的結局,放著賈詡這種鬼才不善加採用,卻成天只想為權勢勾心鬥角,倚靠吃西北虎師的老本。
急不得啊,好在現在又得了楊修和馬超這兩個人才,前日送出去的兩封信,應該會有些效果的吧。
想罷多時,辛銳輕輕搖了搖頭,暫時脫開這些思緒。
此時台下二人比武已入臻境,只見槍影紛飛,身形閃躍,正好似上山虎遇到下山虎,雲中龍碰上霧中龍。
太史慈槍法多走輕靈,以巧勝拙,多用些借力的招式,馬超卻是一力降十會,本就是天生神力的他,加上涼州軍陣中磨礪出來的實戰經驗,一時間倒顯得占盡主動,看來馬家軍絕非浪得虛名,馬騰為培養子女,倒也狠下了一番功夫,馬超的手段,端的是有名師指點。
許褚原本是眾軍里嗓門最大,喝彩聲最響的。此時此刻卻連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錯過一招一式。
一晃已過小半個時辰,兩人手上走了百招有餘,看情形一時半會怕是分不出勝負。
約莫一百五六十招之後,攻多守少的馬超額頭已經見汗,太史慈卻仍似閒庭信步,不疾不徐地招架遮攔。辛銳對二人武藝心中業已有了計較。
想到今日還有幾樁要事,辛銳只好出聲終止比武:「兩位少歇。」二人聞言立時收手跳出圈外,互相抱拳致意,而後眾人一齊聽辛銳下文:「今日兩位各顯神勇,甚是精彩。來日方長,我意今後軍中要把比武作為日常練兵項目。不論兵將,都要互相切磋武藝,優勝者、進步巨大者要給予獎賞。依我看,就由子義和孟起帶頭,其餘眾將提議,大家拿出一個章程,把比武之事寫進軍規軍章,今後依照規章執行吧。」
太史慈、馬超帶頭應諾。許褚此時還不曾從精彩比武中回過神來,半晌才咂咂嘴,意猶未盡地道:「某家正看到精彩處,主公何故喊停!」
辛銳笑道:「仲康莫不是也想向孟起討教幾招?你卻自去找孟起,我先失陪。哦,還有一件事,孟起來我軍中,也該獨領一營兵馬,軍中目前有飛熊、弓騎、刀盾三營,屆一萬人馬,就再開一營,名叫驃騎,編制嘛,暫定三千。兵符即日頒發。軍馬、器械甲冑,孟起持兵符文書向子仲、公佑取訖。」
驃騎二字,亦是取自霍去病,希望馬孟起能成為北海的霍去病,驅除胡虜,建功立業。
想來前番去濮陽聯姻順道買馬,已經過去幾月時間,陳家村的煉金冶鐵,應該也供得起四營萬餘精銳的器械甲杖,軍馬再有不足,馬超既然到此,也就迎刃而解。這位馬背上長大的西涼太子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部隊沒馬可騎。辦法總會有的嘛……
餘下兩萬左右兵士,一者素質略低,再者裝備尚缺,因此目前還是以體能訓練為主,有武安國、糜芳他們管帶。
馬超倒也是個玲瓏的人,辛中郎將又要為他兄妹保媒,又是命他自領一軍,與太史慈等舊將一般無二,毫無區別對待,更堅定了他報效之心,當下慷慨領命,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帶好驃騎營。至於馬匹,他根本沒當回事,只待旬月辛銳書信一到,馬家危機一解,戰馬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見識過辛銳那些神奇手段,馬超對辛銳所言所行深信不疑。也不擔憂西涼的命運了。
軍令如山,辛中郎將命令下達完畢,就放心地交給眾將執行去了,此刻他心裡還惦著與周瑜會面,因此並未多做停留,把眾武將留下討論軍事,自己直接從校軍場向館驛趕去。
之前與太史慈等決議提供冶鐵煮鹽之法給江東,辛銳過後又深思熟慮一番,特地和眾謀士會晤探討,畢竟這是一個集團對另一個集團的政略,兒戲不得,再者也不能落下個獨斷專行的惡名,叫謀士們寒心。
不出意料,當辛銳向參謀們敘述完畢之後,除了陳登稍稍有些意動,其餘楊修、孫乾、糜竺均是把頭搖得撥浪鼓也似。
楊修雖是初來乍到,進入狀態可一點也不慢,第一個表了態:「將軍萬萬不可,這煮鹽冶鐵之法乃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啊。方今亂世,哪家諸侯不是敝帚自珍,以為爭霸之資本。江東雖說離我北海較遠,一時倒也無兵災之患,但孫氏亦有不臣之心久矣,近年厲兵秣馬,又廣納賢才,大有爭鼎中原之意。放眼長遠,此時若是將冶鐵法給了他,只怕江南數年間便要一統,繼而便是北上西進徐州荊州,這兩地又都是百戰之地,易攻難守,遲早要與我等兵戎相見。若此,與資敵何異?」
楊修此言一出,孫乾糜竺立刻附議,唯有陳登訥訥不語,似乎在沉吟醞釀著什麼。
這番話倒是鞭辟入裡,辛銳暗嘆楊修才智敏捷、頗有見地的同時,也慶幸他被自己挖到北海。否則若是這個高智商低情商的傢伙再度落到曹操手裡,傻傻分不清楚,最後難免又回到「雞肋」事件,走向原軌跡的斷頭之結局。
辛銳點點頭,轉而看向陳登:「元龍怎麼看?」
陳登作為目前北海軍一號參謀,又是經常跟隨辛銳出差在外,耳濡目染,心裡未免會多些考量。見問回道:「將軍此前已同子義、孟起草議過此事,似是已決意要將冶鐵之法給了周瑜了。我想,便是給他倒也無妨,只是江東那邊,能否為北海提供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作為交換?」
以物換物,公平交易,畢竟陳登還是了解辛銳稍多一些,覺得這種方式才是辛銳最傾向於的,也是最有利於北海的。
「唔,並無。」辛銳此時倒是惜言如金,一個字都不多講。
「這......將軍之意,就白給他們了?」陳登不死心,追問道。
「嗯。」辛銳篤定點頭,那架勢著實可恨。
「將軍,萬萬不可呀。誠如元龍兄所言,若是江東以物換物,能以造船或絲織之法等與我們交換,也就罷了,白與他冶鐵煮鹽之法,德祖萬萬想不通,還請將軍三思!」楊修霍地站起身,臉紅脖子粗,也不顧讀書人的斯文,仿佛此刻江東不是要冶鐵法,而是要搶他妹子似地。
「我等都附議。」孫乾、糜竺也是實誠人,見辛銳一反常態,中了邪一般地要白白將國之利器送與他人,也都站了起來。
這時節陳登也慌了,事情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他最後一個起身,深施一禮並未發言,只是無聲勝有聲地抗議著。
辛銳依舊淡定如初,文臣到底不比武將,武將最重要的是執行力,要的是殺伐果斷,令行禁止;而文臣謀士則是深思熟慮,不斷推翻任何可能性的假設,找到最優解。
說白了武將是一根筋的好,謀士則是思維越發散越好。當然帥才要另當別論,那是一種境界,並非一般二般的人能夠達到的,譬如漢初的韓信,近在眼前周瑜。
當然,有這麼一班志慮忠純、盡進忠言的謀士的確是辛銳之福、北海之福,這一點辛中郎將是堅信不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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