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本來就有借兵報仇的想法,哪知辛銳全替他想在前頭,還要賈詡助他一起前去,當下感激的無以言表,竟是哽咽在當場。
賈詡見狀,早知道辛銳之意,趕忙施禮道:「願和張將軍一行,必然不負大將軍所望。」
辛銳點點頭,叫二人坐下,對賈詡囑咐道:「文和也嘗過我北海的杜康酒,之前我就已經在全國各州開了酒店,你和張將軍去之前,找元龍將各地酒店負責聯絡之人的名單帶走,今後各地來的消息,都由你一手掌握,就拜託文和了。」
這便是北海的情報網,茲事體大,辛銳毫無顧忌地便交給自己,賈詡百感交集,鄭重領命。
送二人到了大門口,辛銳方轉身欲回府,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小將軍留步。」原來是趙雲來了,該來的還是要來,趙雲怕是在府外踟躕有些時間了。
將趙雲領進大堂,兩人坐定,辛銳問道:「子龍此來,是跟我辭行的吧?」
趙雲神情訕訕,良久緩緩點點頭。
「子龍是豪爽的人,不要這般女兒態,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救童老爺子出冀州,也是義之所在,不能拿這件事與子龍前程兩廂混淆,你也不要因此有所顧慮,前些日子因為護駕事大,來不及和你詳談,倒辛苦你在北海操持軍務這麼久。這番回來,正要和你好好說說。今日我開幕府,特意沒有封你官職,也正是此意,你如果考慮清楚,我一定尊重你的決定。」辛銳語重心長道。
「小將軍大義,雲深感佩服。昔日在冀州時雲已說過,小將軍的大恩,雲肝腦塗地亦不能報答,今後雲不論身在何處,只要小將軍有所差遣,定當竭盡全力相助。」趙雲慷慨道。
「劉備是大漢皇親,自不是曹操、袁紹這些亂臣之輩,子龍去投了他,也算是為大漢出一份力,萬望子龍好好扶保劉玄德,施行仁政,為大漢中興做出貢獻。」辛銳囑咐道。
「小將軍知道雲要投玄德公?」趙雲微微詫異道。
「當今天下,能叫子龍念念不忘的,除了北海,便是徐州了吧,怎奈劉備是子龍舊識,我卻是相見太晚。」辛銳強顏歡笑道,心中頗不是滋味。
「小將軍心思縝密,如今又迎回天子,必有大作為,只是玄德公亦是漢室宗親,還望小將軍……」趙雲念著劉備仁德,於辛銳委婉求情道。
「子龍莫說這樣的話,天子既到了北海,那這北海政令便皆出自朝廷,我只是天子手中之劍,天子說哪個有不臣之心,要討伐哪個,我只能奉命行事。」辛銳見趙雲神色黯然,話鋒一轉又道:「我這也不是託詞,實在是肺腑之言,你覺得我像表里不一、亂政弄權那種人嗎?但子龍可以放心,劉備論宗譜還是天子的族叔,我料他對天子絕無不臣之心,因此我們雖說是兩家,但其實又都是一家,都是皇上的臣子,都做著一般無二為大漢盡忠的事情。」
趙雲稍稍鬆了口氣,勉強笑道:「小將軍所言極是,玄德公最是忠於大漢,和小將軍一般心思。」
辛銳緩了一緩道:「子龍但去無妨,只是還有幾件小事,我不可不說。」
「請小將軍明示。」
「童老爺子那邊,子龍去請辭之時,一定要跟他說明,劉玄德是個仁義之主,值得託付,老爺子若是想隨你同去徐州,我也不勉強留他,若是他仍要留在北海,子龍不可強求,就說北海、徐州都是一家,在哪裡都好,另外我也會去跟老爺子說說,叫他不要勉強你。」辛銳囑咐道。
「小將軍想得周到,雲正不知該如何跟師父說起,他老人家的性情倔強了些,若是知道雲要投玄德公,必然發怒。」趙雲點頭贊成道。
「另外,子龍去了徐州,雲騄阿姊怕是有些捨不得。」辛銳淡淡一笑。
「這……」趙雲臉色登時通紅,馬雲騄的靚麗身影浮現在他眼前,在冀州時,雲騄為了協助趙雲救人,絲毫不顧個人名節,配合辛銳用計去賺袁熙,當真深明大義、女中豪傑。叫趙雲如何不感動,自那時起,雲騄便在趙雲腦海里生了根,若不是有劉備這件事令他整日不安,說不準二人早成佳話。
趙雲也深知雲騄對自己亦是情深意重,馬雲騄青春美貌,性格爽直又兼一身好武藝,一般的人哪裡配得上她。辛銳前時便在趙雲眼前說起馬雲騄的擇偶條件,趙雲又不是木頭,雲騄肯那般相助,除了急公好義之外,自然飽含著某種莫名的情愫。
沉默半晌,趙雲還是嘆口氣,強忍著心痛道:「云何德何能,不敢耽誤了馬姑娘前程,小將軍還請勿怪。」
趙雲是個為大義可以拋棄一切的英雄,辛銳見他狠下心拒絕,便知他是鐵了心要走的,搖頭嘆息道:「子龍真英雄也。罷了,今晚我於府中設宴,請童老爺子和夏侯兄同來,我等痛飲一醉,明日你便去吧。」
趙雲心裡頗不寧靜,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胡亂應了一聲,告辭離去了。
當晚,辛銳推掉所有應酬,低調在府中辦了一席酒宴,只請了童淵老爺子和夏侯蘭,夏侯蘭最先到場,還不知什麼情況,笑嘻嘻問辛銳道:「大將軍怎不去太守府?陛下今晚設宴給眾人慶功呢。」
皇宮還沒蓋,只好先委屈劉協待在太守府,孔融把正屋讓出來給皇帝和皇后、貴妃們,自己樂顛顛跑去住廂房去了。
「今晚乃是家宴,我已稟明天子,咱們從冀州回來,還沒好好坐下喝一杯,因此今天補上。」辛銳淡淡一笑。
「小將軍為何單獨宴請我等?莫不是有話要說?」童老爺子進了門,一邊問道。
辛銳和夏侯蘭起身施禮,辛銳道:「待子龍來了,便說與老爺子聽,快請入座。」
三人聊些閒話等了一會,趙雲最後一個進門,神色不屬,告了罪,緩緩坐下。
童淵見愛徒不對勁,問道:「子龍可是近來統軍有些疲憊了?怎麼這般氣色?」
辛銳見趙雲坐下,插話道:「酒菜齊備,我先敬三位一盞,從冀州一路回來,童老爺子又隨我去長安奔波這許多時日,家中之事,多得子龍和夏侯兄幫扶,辛銳在此多謝了。」說罷自己先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見辛銳敬酒,童淵不好再問,三人一齊飲了一盞。
「這第二盞,便慶祝天子安然無恙,我大漢中興在望。」辛銳緊接著又敬了一回,三人再次一飲而盡。
「第三盞,該祝子龍此行一切順利,得償所願。」辛銳又舉起酒盞,只是這回三人僵在當場。
半晌,夏侯蘭問道:「兄長要去哪裡?」
趙雲沉默一陣,還是抬起頭鄭重道:「我欲前往徐州,投玄德公。」
「你……唉!」童淵聞言想要說什麼,卻半句話說不出來。
「劉玄德頗有仁者之名,又是天子的族叔,去投他也是不錯,都一樣的為大漢效力,此事我已盡知,已經答應子龍了,老爺子莫怪。」辛銳笑道。
「唉,小將軍倒是仁厚,老夫無話可說,我這徒弟,最是忠義,但卻也最倔強,若是認準的事,怕是誰也拉不回來。」童淵呆了半晌,緩緩道。
「可是兄長難道忘了前番是誰救我等離了冀州,逃出生天不成?」夏侯蘭急道。
「蘭哥兒,莫說這種話,救人是義士本分,人之常情,怎能以此要挾?於私,大家都是好友,一般的暢談國事,飲酒取樂;於公,我們只是各有理想,實現理想的方式不同而已,不能混為一談。」辛銳諄諄教誨道。
「那若是有朝一日,北海和徐州起了刀兵,我等不是要戰場上相見了?還談什麼於公於私?」夏侯蘭不忿道。
「我與子龍早有言在先,北海是皇帝的北海,徐州亦是皇帝的徐州,我等都是皇帝的臣子,若是皇帝覺得哪個臣子不好,我等需為皇帝討伐不臣,我們都是好友,自然不希望戰場相見,但只要大家心中都有這份覺悟,又怎會戰的起來?」辛銳清楚地表達了北海現在的政治立場,劉備若是忠心大漢,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分歧也只是人民內部矛盾,不至於開兵見仗;若是劉備有不臣之心,那麼趙雲所謂的仁德之主便是一番假象,屆時想必趙雲自己也會有一個正確抉擇。
這不是歷史軌跡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時候,四處征戰多是出於自己的政治需要,皇帝完全只是個幌子,辛銳不是曹操,趙雲對辛銳是深深了解的。
「兄長,你這樣前去,可想過老先生和小弟的感受?」夏侯蘭還是不死心,追問道。
「恩師,蘭哥兒,雲愧對你們,但云去意已決,就不要再難為雲了。」趙雲沉重道。
「也罷,小將軍都說到這個份上,你便去吧。為師老了,不願再四處奔波,這裡又結識了一群朋友,能談經論道,又有美酒好喝,便在這裡養老吧。」童淵無奈道。
眾人心情不佳,酒不免多喝了幾盞,正飲間,大堂門忽然被推開,馬雲騄緩緩走進大堂,苦笑道:「小將軍好興致,府中設宴也不邀請末將?」
「阿姊,你什麼時候來的?你……」辛銳沒來由一陣心慌。
「來了多時了,怎麼?趙將軍要走,連個壯行酒也不喊我來喝一杯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743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