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穿好衣服,相攜著下了樓。
孟昭然很是不放心,寫了個地址非得讓二人拿上,「萬一找不著了,按這個地址打聽一下就能找回來。」
下了樓,老爺子撐著的一口氣就泄了,「快點,老婆子,打聽打聽這附近的醫院在哪,我得去打一針,哎喲,不行了,這肚子絞著勁的疼。」
老太太急了,「你疼你剛才咋不說,兒媳婦問你你還說好了。」
「我這不是怕她著急嘛。行了,快著點,你裝錢了沒有,不行咱就打車去。」老爺子捂著肚子催道。
老太太左右看了看,一年紀差不多的城裡老太太正拎了布袋子從樓道里出來,忙上前去問,「老姐姐,跟你打聽個事?」
這老太太停下,「什麼事啊?我怎麼沒見過你們,不是這小區的吧!」還挺警惕的。
「噢,我們是來兒子家的。」老太太問:「老姐姐,我想問一下,這附近有沒有醫院?」
「有啊,就在前頭,不遠,也就一站地。」老太太指了指,又問:「你兒子家是哪一家啊?」
「我兒子是軍人,平時不在家,兒媳婦姓孟,住在五樓。去年夏天結的婚,這不,今年生了個孫女,我們老兩口過來幫著帶帶孩子。」老太太說完,「老姐姐,有時間咱們再聊,我得先陪老頭子去醫院。」
看他們往醫院的方向走了,老太太才自言自語:「鄭國慶的父母,哎,這麼好的女婿,也是小蓮沒這個福。」
原來,老太太是認識鄭國慶的,當時她還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鄭國慶,可惜,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當時國慶不想早結婚,而她女兒小蓮也不想找當兵的,這事就沒再提。
而孟昭然在二老下樓以後,接到了鄭慧雅打來的電話,「二姐啊,啊,咱爹娘都挺好的,就是爹有些拉肚子,剛吃了藥,說是好多了,啊,二老下樓了,說要溜達溜達,知道了,行。」
鄭慧雅這邊撂了電話,就有些不放心,爹拉肚子了,按理不是大毛病,可是爹身體一身好,農村人,潑實,身子抗造,就是吃了變了質的飯菜都不容易壞肚子。
她有些憂心的上完課,開著車就往弟弟家去。
她先上了課,再過去,這時間就快十一點了,上了樓,保姆過來開的門,她一進屋就問:「老爺子他們回來沒有?」
孟昭然也有些著急,「沒有,還沒回來。」
鄭慧雅轉身要下樓去找,被她拉住了,「二姐,你別急,我給他們寫了地址,要是真找不著,會打聽的,你這樣出去,上哪兒找去?」
「我就在樓下轉轉,說不定有人看到過他們。」鄭慧雅可不能放心,二老就連家裡那小城都很少進,何況這麼大的城市,要是迷路了,越走越遠,再問上兩個不知道這個地址的,那還不得急死。
她下了樓,在樓下小區問了幾個老太太,都說沒看到,正好碰到,之前張秀花問醫院時的那位,「小鄭啊,你來看你父母啊?」
鄭慧雅一聽眼睛一亮,「張老師,你怎麼知道我爹娘來了?你見過他們?」
「早上,你娘正好問我這附近哪有醫院,我問他們是誰家的,說是來看兒子的。」老太太說:「你爹娘身體看著挺好的,去醫院幹啥去了?怎麼國慶媳婦沒領著一塊?」
鄭慧雅聽到二人去了醫院,心裡不禁又提了起來,含糊著說:「他們下樓的時候保姆沒來,估計是怕麻煩國慶媳婦,可能上醫院去開藥了吧,也沒說一聲,我正想去找找呢!」
「謝謝你啊張老師,我這就過去看看。」她說完急著要走,卻被張老師拉住,「你父母來能住一段日子?」
「不知道呢,看他們住不住的慣吧。」鄭慧雅說完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先看看去,等哪天再跟張老師說話,今天謝謝你了。」
開上車才苦笑,當初張老師就非要她給國慶介紹自己的女兒,國慶不太願意,誰知道她女兒更是高傲的不得了,直接就說看不上軍人,弄的她和張老師都很尷尬。
去了醫院,她直接去了靜點室,果然,父親正在掛點滴,老太太在一邊陪著,嘴裡還不停的說著埋怨他的話,「你看看你,還以為是在家裡呢,這一出來一上午,那兒媳婦不得著急啊,你這個老頭子,真不知道咋想的,早上要直接說的話,也不至於一上午不回去讓他們惦記。」
鄭慧雅問了爹的情況,知道沒什麼大事,打一針就差不多了,這才忍不住也埋怨,「爹,我娘說的對,那是你兒媳婦,有啥怕麻煩的?再說,你要怕麻煩,給我打電話也行啊,你們這一上午不回去,昭然急的不得了。幸好我碰上張老師,她說你們問過醫院在哪,昭然又說爹你一早拉肚子,要不然,我們上哪找你們去?」
她接著又不解的問:「我爹身體一身挺好的,怎麼就拉肚子了,要知道,這兩天咱們吃一樣的,我們可都一點事都沒有。」
老頭子乾咳了一聲,老太太沒好聲氣的說:「你爹個倔老頭,對著自來水管喝涼水,這還有個不拉肚子的?我說他,他也不聽,還說我毛病多,看看,喝出毛病來了吧!」
鄭慧雅聽了很是無語,「爹,你當這是咱家裡那塊的地下水呢,這自來水在淨水廠出來時,裡面不定添了多少消毒粉之類的,你沒喝這水沒有咱家裡井水地下水好喝嗎,一股漂白粉味,這水不能生喝,一定得燒開了才能喝。」
老爺子訕訕的,「我這不是習慣了嗎,誰能想得到,這麼大的城市,這自來水不好喝。」
「爹,你這習慣可得改,就是回家去,也得喝開水,你年紀大了,再喝生水不好。」鄭慧雅看著針管里的藥液下來了,去喊了護干拔了針,扶著老爺子坐起來,給他穿上鞋,三個人出了醫院。
等回到家,孟昭然已經急的不得了,看到二老平安無事的回來,她不好抱怨,只是陪著笑問:「爹,娘,你們去哪了這一上午,二姐都急的去找你們了。」
「還不都是你爹這老糊塗……」張秀花又把老伴埋怨了一通,捶著雙腿說:「我得躺一會,這醫院也太大了,一個拉肚子,這下把我們竄的,樓上樓下的,又是交款又是化驗的,這通檢查,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多大的病呢!」
「娘,先洗洗手,吃飯吧,這都快十二點了,吃了飯,你們二老躺著睡一覺。」鄭慧雅說,「醫院那地方,啥病人都有,咱還是小心些的好。」
二老去洗了手,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也沒啥胃口,孟昭然很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爹這肚子還沒好,還想著做點好的給你們嘗嘗。要不,我做點粥,爹你少吃幾口,等睡醒了再喝點粥。」
老頭子擺擺手,「不用,哪那麼嬌氣了,我吃什麼都行。」
說著就著菜,飛快的吃了一碗大米飯,吃完還打了一個飽嗝,撂下筷,「你們吃吧,我去看看孩子。」
孟昭然忙道:「爹,六一她睡了,要不,等她睡醒了你再看?」
老頭往南屋的腳停了一下,拐到旁邊,「行,那我也去歇一會。」
張秀花吃的也挺快,她這一上午累壞了,吧唧吧唧吃的很香,吃完一碗飯又添了一碗,「這菜做的挺好吃,是你做的還是保姆做的?」
孟昭然臉色微紅,「是保姆做的,我就會幾樣簡單的。」
「挺好的了,我們學校的那些年輕女老師,好多人連粥都不會做呢。」鄭慧雅說,「不過,下回在家,別弄這麼多的菜了,吃不了都浪費了。」
張秀花也點頭,她端著碗,嘴裡還塞著一嘴飯,也不耽誤她說話,「也不是外人,不用這些菜,以後,你們平時咋吃就咋吃,不用特意做這老些。」
看著二老都去休息了,孟昭然才跟二姐陪不是,「對不起啊,二姐,我沒照顧好二老。」
「對啥不起,這話說的就太見外了,爹娘就這樣,老怕麻煩子女,不怪你,你啊,不用這么小心,該說說,該幹啥幹啥。」
她想了想又小聲的說:「爹不管閒事,娘那個人,可能有時候會話多一點,厲害一點,不過,你說幾句好話,她說過就忘了,還是挺好相處的。你要有啥話不好說,你就跟我說,我來說他們。」
孟昭然點點頭答應了,鄭慧雅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開車回了學校。
老爺子中午睡了一小會,起來在屋子裡走了兩圈,逗孩子玩了一會,這屋子就這麼大,轉轉就不自在了,覺得這城裡哪有農村好,抬腳就能上鄰居家串個門,就是在自家菜園子裡,院子裡,也比這大多了,可著勁的轉。
可現在,轉兩圈就到頭了,覺得這住樓真是不好。
老太太哄著孩子過的到快,晚上鄭慧雅打了個電話過來,聽說二人挺好,就叮囑了幾句沒再過來。
本來,要一直這樣也不錯,孟昭然看老太太對孫女挺上心的,老爺子在家裡呆不住就出去溜達,不光溜達,還負責買菜,這周圍他都轉遍了,平時經常去一個對外開放的小公園,認識了一大幫老頭老太太,其中有不少是農村的,奔著城裡的兒女過來的。
他們在一起,更有共同語言,都覺得住著不如鄉下自家舒服。
不過,這些老人都從來不說家裡是非,但明顯的在家裡呆的時間沒有在外面時間長。
老爺子也是這樣,覺得家裡太憋屈了些。
孟昭然覺得,只要二老自己願意,也是無所謂的。
直到有一天,她單位里有事,要她出去辦,辦完事情時間還早,她也沒回單位,直接回了家。
保姆正在準備中午飯,她直接進了裡屋,裡面那一幕讓她驚訝的大張了嘴巴,想也沒想衝出去朝著老太太吼道:「娘,你怎麼能把自己吃過的飯餵給六一?」她吼完覺得委屈極了,這可是孩子親奶奶,怎麼能這麼不講衛生。「娘,你嚼過的東西給六一吃,那多髒啊,多噁心人啊!」
老太太讓她吼的嚇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到她說髒,說噁心。
她嗷一聲跳了起來,指著兒媳婦不敢置信的說:「你,你,你說什麼?我髒?我噁心?我拉拔大了六個孩子,除了那兩個大的,哪個不是我這麼餵大的?就是你男人,也是我從小這麼餵大的,我怎麼髒了,怎麼噁心了?」
她氣的渾身發抖,這要是在農村,有人這麼說她,她非得把對方臉撓個稀巴爛,可這是她的大兒媳婦,這話太傷她的心了。
她大老遠的來幫她看孩子,盡心盡力的,就換來兒媳婦指著她鼻子罵。
「你,你就這樣跟老人說話的?還說什麼教授的女兒,我看是狗屁。」老太太說:「六一是我的親孫女,我能害她是咋的,看你這樣,指著老人罵,這就是你的教養?」
孟昭然被老人一通罵,也知道自己剛才著急了,惹惱了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的罵讓她也很不高興,她覺得她沒錯,雖然說話急了點,那也是事出有因,而老太太竟然說狗屁,還扯上她的家庭教養,她覺得是對她父母的不尊重,因此臉色也不好,說出的話也挺嗆,「娘,你罵我就罵,你說啥教養,說啥教授的女兒是狗屁?我爸媽又沒得罪你們。我是狗屁,那你兒子是啥?生了你兒子的你又是啥?」
她越說越委屈,說到後來有些口不擇言。
孟昭然自認為,自打二老來了以後,她處處小心,很多時候都遷就著二老的習慣來,真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要不是,老太太嚼過的東西再餵孩子,讓她看到了,她實在忍受不了,她也不能這麼指責。
可是老太太脾氣也太大了,罵她也就罵了,扯到她父母身上就讓她受不了。
老太太瞠目結舌,她罵的是她,哪就罵她父母了?這也太能扯了吧!還有,聽聽那話說的,咋的,那意思是說她和她兒子都是狗屁唄!
這什麼兒媳婦!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7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