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天明的朋友很夠意思,當即拍板說老二的工作包在他身上,沒問題。
雖然只是去工廠當工人,但這年代也是很不容易的,歷天亮很興奮,差點沒抱著他大哥在臉上親一口了。
歷天明辦成這件事,也鬆了口氣,老二也是快結婚的人了,這麼成天的吊兒郎當的哪行啊,這回有了工作,他也能認認真真的工作,準備結婚了。
自從那天和妻子談過,慧雅說了希望他能在部隊上有個好前途,他晚上也認真思索了,決定掙一掙,不為別的,就為了兒女,能有個好的起點,好的環境,好的將來。所以,他若留在部隊,將來,母親很可能是跟著老二一塊生活了。那他就得把老二的工作解決,讓他有這個能力來養家。
跟老二分開,他回去接了妻子,二人去了大姨家。
鄭慧雅這回把桔子分成了兩份,這桔子酸,大姨不太喜歡吃,但是來個人待客啥的,這可是個好東西,她就給裝了十個,剩下的也就十幾個,她還怕不夠吃呢!
她還不忘了告訴歷天明,「我拿了十個,大姨留著待個客啥的。」就比拿到你家的多四個,真沒多拿。
歷天明無語,點點頭,「你姐給的,你做主就行。」算的這個細啊,之前怎麼沒見她這樣?難道,就因為這桔子是她大姐給的?
二人剛過河南,就聽到有人喊歷天明,聲音很悽苦,帶著哭聲。這誰啊,大過年的,二人不約而同的回頭。
一個穿著藏藍色外套,套著土黃色頭巾的女人,手裡還牽著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朝著二人就撲過來了。
鄭慧雅嚇一跳,往後一退,站穩才發現歷天明站在那不動,那女人撲到他面前,還好控制住了自己,只差一步,就恨不得面對面的貼上了。哭的那個悽慘啊,好像死了人似的,讓人聽著心裡慎得慌。「天,天明,嗚嗚嗚,天明……」只是哭,卻不說什麼事。
歷天明往後退了一步,和她稍微離開點距離,才皺著眉頭看向對方。鄭慧雅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捏捏不舒服,她仔細打量著對方,才發現對方眉目清秀,大約三十歲左右,只是看樣子吃了不和苦,臉上帶著難以掩藏的滄桑和疲憊。
那女人不停的哭,拉著的小女孩臉上凍的紅通通的,也跟著哭,還不時偷眼瞅一眼二人。她一看也不是個事兒啊,雖然過年的時候,大街上人不太多,可也不是沒有啊,那些人看見他們這樣,不說圍過來,也都是站著看熱鬧,指指點點的。
她不悅的拉了拉歷天明,「這誰啊?你認識?」不是他以前的女朋友之類的吧!這麼想著,心裡更不舒服了。
歷天明皺了皺眉,看著她搖頭,「不是,是我同學。」不過二人也算一起長大的,關係以前也算不錯。當然,是在她結婚前不錯。
怕她多心,又加了一句,「我們很多年沒見過了。」從她結婚時就沒見過。看這孩子的大小就知道得有七八年的樣子了。
「姚桂珍,別哭了,你這是怎麼了?這是你家孩子?挺漂亮的小姑娘。」歷天明也覺出這樣不妥,趕緊問道。
姚桂珍止住哭聲,抬起頭看他,像看一個稀世珍寶,這赤*裸裸的目光把鄭慧雅噁心夠嗆,她板著臉大聲道:「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有什麼事就說唄,你這樣上來就對著我男人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男人把你怎麼地了呢!」
歷天明愣了下,不過他沒想那麼多,「是啊,出了什麼事了?」
姚桂珍好像這才看到她似的,眼裡有驚愕,有不可置信,也有那麼一抹快的,若不是鄭慧雅一直盯著她根本不會發現的嫉妒和厭惡。她抽噎著,把女兒推上前,「英子,這是你歷舅舅,快,叫舅舅。」
小女孩上前抬頭,怯生生的叫了聲舅舅。
歷天明點點頭,「你女兒很像你。」都是小時候這麼怯生生的,膽小的樣。
姚桂珍臉上露出點笑,隨即又是愁容滿面,「你,你還好嗎?」好像她哭了半天就為了問人家一句好不好。
鄭慧雅心裡厭煩,冷眼看這男人怎麼答覆。
歷天明笑了笑,「我很好,這是我妻子。慧雅,這是我同學,姚桂珍,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了,真沒想到在這能見到你。」磨蹭了這半天,這女人也沒說出了什麼事,他看著妻子滿臉不耐,接著說道:「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也沒客氣說什麼去家玩啊之類的話。
誰知道二人剛轉身,姚桂珍又哭上了,一邊哭一邊打著嗝,「可憐我的英子啊,咱們娘倆這就死了得了,反正也沒人可憐咱們……」這聲音一點都不像裝的,真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孩子也跟著哭起來,讓人聽了就傷心。
二人停下,歷天明轉身,眉頭緊緊的皺著,「姚桂珍,你到底有什麼事,痛快點說,我能幫上的一定會幫。你不說話光哭,誰知道怎麼回事?」
姚桂珍聽到他話里的不耐煩,打了個嗝,吶吶的低聲嘟囔了一句,歷天明聽的心急,心想這人怎麼一點沒有上學時的爽利勁,這吞吞吐吐磨磨嘰嘰的真讓人著急。
姚桂珍連說了兩遍,發現他不耐煩才聲音放大,羞愧的說道:「孩子他爸,要打死我們娘倆。天明啊,看在咱們一起長大的份上,求你救救我們吧!」
小女孩很會看眼色,立刻上前抱住他的大腿,哭道:「歷舅舅,你救救我們吧,我爸要打死我們呢——」
原來是家庭暴力,可家庭暴力她不去求工會,求婦連,求街道辦事處,求她自己的娘家,幹嘛跑來求歷天明呢!
再說,她追來,到底是無意中遇到的,還是……
無怪她想的多,若只是無意中遇到,也不能大街上就哭喊著讓人救命吧,她就不怕丟了面子?
果然,歷天明很為難。
家暴這事吧,對男人他也很不恥,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他也很同情,可他還真是沒有立場管這事。他既不是她的家人,又多年沒來往了。怎麼說,這事,也不該由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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