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望岳少爺海涵啊!」未見柳程之人,先聞其聲。
岳俊峰朝著推門而進的柳程做了個揖,「柳老闆客氣了。」
雖說柳程身份不值一提,但是太傅壽宴是擺在他的地盤上。世事難料,往後的事情誰又說的准。小心行事,總沒有錯。
岳俊峰這一揖可算是把柳程給抬高了不少,有好一陣柳程都是飄著的。
「上次在銘瓷樓的下家與岳少爺一遇,好些話都沒來的及說。今天我做東,我們好好敘敘。」不等岳俊峰答話,柳程對管家道,「快去置辦些精緻的酒菜」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岳俊峰拱手道。
岳俊峰與柳程不過一面之緣,對其也無好感之說。今日肯來,多是看在太傅的面子的上。之所以答應留下吃飯,是因為真的餓了。天氣悶熱,不思食慾,早點沒吃幾口便擱下了。半天都過去了,哪有不餓之理啊!
酒桌上,柳程頻頻勸酒,岳俊峰皆接下,一飲而盡。
「好酒量。」柳程想,拿人家的手軟,吃人家的嘴軟,亘古不變的真理。這岳俊峰飯也吃了,酒也喝了,如若因事相求,定然不會拒絕。
「柳老闆,這道脆皮鴨做的很是地道呢!」不過一小縣城,不想飯菜倒是色香味俱全,很合胃口,尤其是這脆皮鴨,味極正。說著,岳俊峰將那脆皮鴨嚼的茲茲響,不時扁扁嘴。
「岳少爺有所不知,這廚子是縣太爺特意從京城聘的。」柳程提到縣太爺的時候,煞有介事的雙手抱拳,向左上方一舉,以表對靖遠縣父母官的敬畏之心。緊接著補充道,「主要是怕太傅吃不慣鄉村野處的粗食。」
「縣太爺英明。」岳俊峰說著違心又令人作嘔的話,滿桌美味頓時失了色彩,嘴裡的食物如同嚼蠟。
以銘瓷樓的地位以及岳家在官宦之間維繫的關係,區區一介縣丞,岳俊峰大可以不必放在眼裡。柳程又是一個自我膨脹的主,膨脹到拎不清自己不過是一酒樓老闆。
「對、對,縣太爺英明。」柳程重複道,隨後輕舉酒杯,向岳俊峰示意,「來,干一個。」
在清脆略帶嘲笑的杯盞碰撞聲中,結束了這頓飯。期間,岳俊峰百般醜態,對於柳程問的跟瓷器相關的問題,不時答的模稜兩可,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岳俊峰已吃飽喝足,翹著個二郎腿,拿了根牙籤呲牙咧嘴的開始挑牙縫。而可憐的錢滿滿,還在酷熱里懷念冰雪皇后的提拉米蘇系列的冰淇淋。
柳程端坐在太師椅上品一杯剛沏好的毛尖,暗下里埋怨起滿堂翟的掌柜翟文濤。滿堂翟的銘瓷樓的下家,岳俊峰在翟文濤的嘴裡很是了得,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可實際上卻是這般結果,舉止卑劣,才學雀雀。
岳俊峰給柳程的第一印象確實,是才俊。酒桌之上,是徒有其表。眼下,是紈絝子弟,跟自己那個不孝子一個德行。柳程嘆了一口氣,金絮其外,敗絮其內。窮養兒,富養女。銘瓷樓碩大的家業,生出這般哥兒也是稀奇事。
天下皆知,太傅愛瓷成痴,家中目之所及,皆是精品良瓷,瓷之品味,更是自成一家。原本指著俊峰挑些瓷器家什作餐具,好討太傅歡心,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看著岳俊峰閒散舒適的窩在椅子裡,毫無離去的意思,柳程萬般悔恨。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若換做以前,如此一尊佛杵在這,他肯定得燒高香供著,不為別的,就沖岳家的地位。可如今,著急供太傅東西都還沒備齊呢!
攆也不是,留也不行。
岳俊峰從一開始的溫爾儒雅到現在舉止卑劣,柳程不是沒有懷疑過,而且他與翟文濤相熟多年,怎麼會騙自己呢?可轉念一想,岳俊峰根本就沒有洋裝它態的理由。
岳俊峰看著柳程分明對自己十分不滿,恨不能一腳踢出門外,卻還要故作熱情好客,真的是怪累人的。「柳老闆怎麼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是不是俊峰給您添麻煩了。如是這般,我立刻離開就是。」說著便要起身。
柳程慌忙放下茶盞,連連擺手,示意岳俊峰不要動,「哪裡哪裡,岳少爺肯賞光赴宴,鄙人的酒樓可謂是蓬蓽生輝。哪有叨擾之說?岳少爺還是安安穩穩坐著的好。」
岳俊峰立馬重新癱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閒的端起茶盞,「柳老闆太客氣了,那鄙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岳俊峰壓根沒有走的意思,外面的天熱的跟烤爐一般,哪有這擱置了冰磚的雅間舒適啊!
柳程不是傻子,知道岳俊峰今個是賴定這裡了。陪他這乾耗著也不是辦法,推脫身體不適去小憩一下。
已是正午時分,路上行人寥寥。
滿滿早已到極限,現下不在逞強,在一旁陰涼地歇著。
滿滿幾次要換安順景下來,都讓安順景拒絕了。在安順景眼裡,滿滿再怎麼聰慧,她也是個娃子,就得哄著、逗著。現下已經陪著他這個老頭子站了一上午了,不能再繼續了。
「滿滿,你咋一個人在這哩?」
是滿貫的聲音,滿滿慌忙站起,尋著聲音找去,一眼就望見袒露著上身,端著個破瓷碗,蓬頭垢面,黑黢黢的滿貫。
「哥,你咋來這條街了啊!你不怕被揍啊?」滿滿往陰涼地里挪了挪。
「大熱天的,街上沒幾個人,俺這不是回去瓷坊。你還沒告訴俺你怎麼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呢!」滿貫湊進陰涼地里,蹲在滿滿旁邊,然後指著安順景問道,「那個老頭怎麼看著像安爺爺啊!」
「你這不都瞅見了,還問俺幹嘛啊!」滿滿努努嘴。
滿貫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嚇了滿滿一跳。
「哥,你一驚一乍的怪嚇人的。」滿滿也隨著滿貫站了起來。
滿貫不好意思的摸摸滿滿的腦袋瓜,「嘿嘿,嚇著俺家滿滿了。俺是站起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安爺爺。」
「那你瞧明白了嗎?」滿滿扭扭頭,企圖讓滿貫的手拿開。
滿貫點點頭,「嗯,瞧清楚了。是安爺爺呢!」說著又嘿嘿笑起來。
滿滿頓時來氣了,自己跟安爺爺在太陽下杵了大半天,錢滿貫還笑的出來。
「滿滿,你跟安爺爺玩什麼遊戲呢!大熱天的不好好在屋子裡帶著,大老遠跑來曬太陽呢?」滿貫打趣道。
「要你管。」滿滿把頭扭向一邊。
滿貫伸手又要去摸她的腦袋,滿滿好像提前預知了一樣,別開了腦袋。然後站起來,朝著安順景跑去。
滿貫無奈,尾隨著滿滿也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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