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鼎 46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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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這邊夏6望依然進行秦氏院落「探險」旅程，可一路上除了不久前那個名叫阿花女子帶來意外,他至此不曾再接觸到旁人,雖然這樣子很是清淨悠閒，但也有點過分冷寂安靜了,當要離開這個院落時，夏6望心中決定如果接下來還是一樣小院便原路返回,他走得也有些太遠了，心中略微瀰漫上不安,這兒不該是任意讓他這麼一個客人閒逛才對。

    剛這麼一想,當夏6望即將越過眼前門檻，之後映入眼帘景色居然有了天翻地覆變化，門前是江南園林,風景自得恍若天成,步步成詩，門後卻是幾畝齊整劃一，方圓規矩藥地，各種叫得出名叫不出名草藥樹木被分門別類按部就班地細心隔開栽種，它們這院落里各有天地，互不侵擾。而每一株植物都欣欣向榮，夏6望這個行外人都看得出照顧草藥人十分上心細緻。

    夏6望站門檻後望了片刻沒有輕易繼續前進，這兒顯然是加私人地方，再聯想起秦王府出名醫術，恐怕確實談得上是個禁地了，自己若冒然走入有些不妥，於是夏6望駐足了幾秒轉身離開。

    「不進來？」不想沒等到他邁開回程第一步，秦琰川聲音從身後響起，夏6望第一時間聞聲扭頭，就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秦琰川正一臉愜意地倚院中一個木樁邊上，手裡還正摸著一株半人高爬山虎枝蔓。

    秦琰川其實很難讓人聯想到諸如醫生、大夫或者藥師之類身份，他整個人帶著淡淡懶散與不羈，似乎什麼事情都不會放心上，世上總總人情世故都於他是浮雲，這又怎麼好好當一個救死扶傷，悲天憫人醫師？哪怕秦王府醫術轉承是出於家世必要性，可論秦琰川心性就覺得他不會認真地安靜下來，然後全身心地專研醫道藥學，夏6望敢確信，對方時刻帶給人慵懶散漫感不是真出於懶惰與睏倦，只是無心，無情，無所謂，不急不緩，不驕不躁，一切話語動作出自本心，這人大概適合了無牽掛地行於大道路途，用這雙無所畏懼眼睛瞧遍河川，冷眼旁觀人間悲歡。

    這種想法很奇異古怪，要說看破紅塵，不拘泥於人世總該是個歷經滄桑白髮老人才對，就連夏6望轉世兩次都不得不承認自己難以逃出各類糾紛事非，無法真正看開一切，心思依然多多計較著。而秦琰川不過二十多，又哪來這些感觸，為什麼會形成這種性格？

    「下對藥草沒有研究。」夏6望依舊站原地，雖然不清楚秦琰川怎麼突然會這裡出現，但他覺得自己該是告辭時候了。

    不過秦琰川沒有給夏6望開口機會，見他似乎真對這裡一草一木不感興趣，秦琰川也沒流露出任何失望情緒，只是點點頭說道，「……那走吧。」

    看到對方朝自己走來，夏6望下意識微微側身好讓出路，秦琰川斜視了他一眼，臉上似乎帶了點笑意，然後幾步走到了前頭。

    這來時路，夏6望覺得自己走了挺久，可等現回去了，他與秦琰川一前一後卻花了不過一會便回到了原來喝茶地方。

    不管是迎他們進來阿懸，那位送茶人亦或一面之緣阿花都沒有出現途中打擾，而到了這裡時，少年阿懸卻突然從後頭一個轉角處步追了上來，口中急呼少主，驚了一條長廊安寧。

    秦琰川自然聽得清楚，他慢了慢步子，但還是率先走進小廳堂，夏6望略一思考也跟了進去。

    重回到這裡，夏6望一打眼看到那花几上擺放茶水，好像還是自己先頭喝那一杯，沒等他再想到什麼，就見秦琰川隨意走上前剛好坐自己原先坐位置上，順手拿起那杯茶水直接喝了一口，夏6望心中一頓，不知作何感想才對。

    而阿懸也就此刻湊巧蹦了來，沒注意夏6望深思，見秦琰川喝水他也愣住了，隨後叫了起來，「啊！那杯茶……」

    夏6望心情有些微妙，不希望阿懸說出接下來話點破這件事，就算和秦琰川是真朋友，但兩個人喝同一杯茶這點也委實確實太過親密。

    可阿懸不會感應夏6望心思，依然繼續開口，「……那杯茶早涼了啦，少主您別喝了。」

    夏6望隱蔽地瞧了阿懸一眼，繼而看了看秦琰川，主僕兩人表情都非常自然大方，這讓夏6望開始忍不住深究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太計較了，畢竟那杯茶他也沒動過，秦琰川喝一口又怎麼樣？

    等夏6望放下喝茶這個問題，就聽到阿懸一旁叨念道，「少主，下次出去帶上阿懸啦，七爺吩咐過了，他真吩咐過了，而且少主您一個人外也需要有人照顧啊……」

    秦琰川放下茶杯搖了搖頭，「……不是。」

    剛剛還滔滔不絕阿懸止住話，顯然這句沒頭沒尾話並沒有難倒他，看來也是個受過秦琰川講話方式教訓，被鍛煉出了分辨真意本領。

    「就算少主不是一個人，那哪有人能像阿懸我這樣全方位立體式好好照顧您！」不愧是秦琰川僕人，兩人講話方式殊途同歸地令人不斷詫異，夏6望忍不住又瞥了阿懸一眼，總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多餘了。

    秦琰川顯然不會讓夏6望這麼覺得下去，他擺了擺手，「算了吧……沒他照顧得好。」說著就直接看向夏6望，而無端被捲入話題夏6望第一反應卻是想反駁他哪裡把秦琰川照顧得很好了……

    對方跟自己相處時日裡要不就是掉進水坑，劃破手，東奔西跑不算，還被自己大晚上扔修管局吹著冷風走了一路……

    夏6望總覺得這些事如果被秦王府人知曉，那自己肯定會被列為必須與秦琰川隔出距離人物名單第一位，正這麼考慮著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不反感秦琰川說出照顧一詞，平白讓他這個夏家大公子降格成了個要好好照看秦琰川人士後，還思考著自己似乎確實做得不夠好……

    秦琰川說完一直盯著夏6望雙眼，見他微微陷入深思，表情沒有泄露出絲毫不，心中突然生出幾分欣喜，也不管阿懸似乎要說什麼，繼續擺手，「我要走了，你留下照顧七爺爺。」

    阿懸了解少主，他明白每當對方用這樣口吻吩咐下命令就絕對沒有迴旋餘地，阿懸清秀眉目間罩上陰影，深刻覺得自己接下來日子會被七爺找著法子懲罰，簡直命好苦……好想回王府……

    不談阿懸之後腦補出來悲慘生活，等夏6望和秦琰川出了這位於秦氏醫館後山大院落，夏6望冷眼瞧著秦琰川打開副駕駛座進了來，發動汽車前問道，「要去何處？」

    秦琰川挑了挑一邊眉毛，「隨你。」

    之前夏6望說起要去修管局這個人一幅不情願樣子，自己不過送他回了秦氏醫館一會就改變主意了，難道說發生了什麼事？心底略有疑慮，可夏6望見秦琰川望著車窗外眼神，只是默默把車往外開。

    路上兩人同樣沉默著，但跟來時路上安靜相比有細枝末節上迥異。

    這回拜訪修管局與上次匆匆忙忙不同，夏6望他們倆是從地下車庫上樓，走向電梯路途中那代表樓層紅色數字恰好便一位位降了下來，但當夏6望和秦琰川兩人越靠近電梯，秦琰川表情就越古怪。

    「……」面色微妙秦琰川還來不及說點什麼，兩人離電梯門尚有幾步距離時，電梯門緩緩打開來。

    電梯裡站著四個人和外面兩人撞了個正著，夏6望與其位於中間男人四目相對，當看清楚來人，夏6望臉上一冷，沒料到竟然又碰到幾個熟人。

    「夏6望……」

    「6望……」

    電梯內兩個熟悉面孔先後與夏6望打招呼，前者正是霆山派那位令人感到不陽巍，而後者不就是上次見面一直跟著陽巍佟文海。

    一見到夏6望，陽巍雖然還記著要控制住表情，可那雙眯著眼眸中精芒大作，他以為自己混合著暴虐與**黑暗想法隱藏得不錯，但只要稍微敏銳人都會想退避三舍，不願與之交談，不提面對面夏6望和秦琰川。

    「怎麼樣？我們二人果真是有十足緣分，竟然又修管局和夏兄碰面，這次總要賞臉了吧？」目光就沒有從夏6望身上移開過一秒，比起上次見面，陽巍語氣加肆意，態度也強硬，還一步走出電梯，蠢蠢欲動要來拉夏6望樣子。

    跟自顧自講話陽巍相比，佟文海第一眼注意到夏6望後同樣看到了站對方身旁秦琰川，發覺對方眼神越來越玩味，佟文海心底升起了不安與警惕，秦琰川是個他惹不起人物，見陽巍多說多錯，就知道這人肯定不識得秦王府小王爺，又察覺夏6望有發火徵兆，佟文海也對陽巍這麼沉不住氣感到厭煩，秦琰川和夏6望此二人無論誰真生氣起來，都不是鬧著玩。

    「……陽兄，6望看起來有事，讓他先了事如何？」陽巍一直霸占電梯前不走開，跟著陽巍和佟文海另兩個人應該是陽巍手下，對自家主子做法手段很是明了，居然走過來隱隱有把圍住夏6望姿態，這可真是不自量力到極點。

    夏6望確實憎惡反感得很，但他沒有打斷陽巍說話，眼神緊緊盯住陽巍狂熱臉龐，他手指暗暗發涼，因為自己隱隱從對方身上看到了一個人影子，那段悲慘未來里「自己」——走上末路夏6望。

    並不是說夏6望之後曾經變成一個這樣**智昏蠢貨，只是這種強硬態度，自以為是模樣，好似什麼都不放眼中，只注意自己看得到東西……這些不是自己步上絕路時醜陋姿態嗎？

    明明陽巍之前沒有給夏6望這麼深感觸，不過一個晚上罷了，陽巍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有了這種可怕變化，而且夏6望未來會變成那樣難道單單僅是他人陷阱與謀害？

    這麼一岔神，才讓陽巍囂張地把話都說完了，不然夏6望肯定會出手教訓，對方這種態勢已經超過了他可以忍受範圍。不過等到現，夏6望已經壓不下心中狂亂思緒，眼神越發陰沉，周身都散發出一種令人想要逃離氣勢。

    夏6望修煉夏家功法以輕靈為主，唯二兩個異類，家主夏天翌是武道大成，不拘泥於本身，夏6寧乾脆就心不此道，反而對陽剛至猛武道功法有十足興趣，所以修習夏家心法夏6望不應該這般強勢危險，可夏6望這人樣貌氣場都自有風範，所以猛地發狠確實會讓沒有準備人心頭驚懼，當那雙如深夜蒼茫天空眸子瞪視過來，心智軟弱人乾脆就身冒寒氣。

    見到氣勢可怕夏6望，陽巍兩個無名手下皆是面色青白，手腳顫抖，能守原地不離開還是因為手腳發軟走不了了，只要稍微一動怕是立刻趴伏地上，他們身手不過爾爾，還敢挑釁這段時間勤加修煉，武道日漸精進夏6望？

    連佟文海都睜大眼睛，不太相信夏6望此時竟然也能讓他產生幾分膽怯，要知道他原來認為自己實力和夏6望該伯仲之間，只是他不太喜愛出手所以名聲沒有夏6望高，可現發生事一下擊碎一直以來認知，讓佟文海驚詫與猜忌。

    場所有人里，唯獨秦琰川一如既往，不過眼中多了一分深究，除了對夏6望實力有了些許興趣，畢竟這種年紀來講，夏6望武道水準值得所有人誇讚驚嘆了，還有就是對方反常表現。

    目光從夏6望身上放到對面陽巍和佟文海後，秦琰川不高興有點明顯了，他異常反感中間那人看夏6望眼神，不單單是這個人，還有自稱是夏6望朋友佟文海他同樣不喜歡，夏6望如果能說有城府，那這個佟家人就是心機深沉，明明打算不知不覺間達到玩弄人心目，偏偏臉上硬要帶了如沐春風笑顏，一言一行無不故意展現所謂君子作風，想令人好輕易放下警戒心。

    可這對秦琰川來說還是遠遠不夠，以佟文海此時水準聰明反被聰明誤，越是這般做其實馬腳會露得大。秦琰川不過懶得與這種人交流，上次修管局不巧剛好撞到了他和陽巍交談，想到佟文海把歪主意打到他自己口中好朋友——夏6望身上，讓秦琰川連那一點點對他高超裝模作樣技巧帶來興趣都消磨殆，雖然他身份特殊不可隨意插手修者間衝突，然而萬萬不意味著無論怎樣都必須袖手旁觀意思。

    局面一觸即發，夏6望這裡出手是不理智，對方到底為堂堂霆山派掌門弟子，身份不一般，這個地界還是政府掌管修管局，怎麼看來明智選擇都是先將衝突抹平，現不同古時，不是修者僅僅意氣用事以勝負就可以解決事端年代了。

    但是看著陽巍夏6望偏偏要聯想到自己，於是加痛恨厭惡。

    夏6望是恨佟文海，恨佟霓裳，痛恨夏家他落魄時落井下石之人。

    同樣，有多恨他們，夏6望就加倍多恨著自己……

    夏6望何曾不清楚他後會落到那步田地，除了佟家兄妹以外，自己難不是功不可沒？他就是罪魁禍首之一，這怪不得任何人。夏6望也多少活了這麼久，哪怕開始因為報仇而頭腦發熱，但已經幾個月過去了，多大怒火都會按壓下去，多沸騰心都變得安靜，他何嘗不會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時心虛地不願去直接面對，重生後復仇誓言讓他有片刻膚淺虛偽安慰，可這一刻，夏6望卻沒辦法掌控住情緒。

    問題卻是他出手了，夏家和霆山派說不準就要結下不大不小梁子，自己這麼做和之前偏激他有什麼分別？心中激烈衝突之下，夏6望單單把氣勢外放算是個退而求其次選擇了。

    大概是夏6望身上溢出危險氣氛終於能讓眼睛都要充血陽巍明白處境，本來企圖靠近目瞬間消失，臉上換上了極度不自然表情後下意識後退一步，毫不猶豫地服了軟。

    秦琰川看得仔細，不聲不響地直接靠上夏6望，然後隨意用肩膀撞了撞他，夏6望目光一閃微微側頭，知道自己情緒上過分失態要不得，勉強算是收回氣勢，只不過眼神同先前沒有變化，帶著寒意與殺氣並無消減。

    說起來很簡單，與夏6望相比，陽巍哪可同日而語，這裡衝突發生不過分分鐘事情，還沒等夏6望恢復全部理智，他就立刻先怕了起來，再對夏6望感興趣也不願多待，連開口應付幾句都是不敢，一句話不說低頭步離開。

    見自家主人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掉，兩個早就嚇破膽看夏6望沒有出手，立刻如獲大赦般連滾帶爬地跟了上去，徒留下佟文海一個人面對他們。

    「6望……」佟文海再怎麼工於心計，也不過二十多歲，面對威勢驚人夏6望，他腦袋竟然一時轉不開，不知道怎麼解釋挽回剛才發生過局面。

    「抱歉了，佟兄，我還有要事。」夏6望反倒搶了對方話頭不不慢地說道，語氣聽起來似乎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這句話後，夏6望同佟文海擦肩而過。

    秦琰川比夏6望慢了一步，佟文海這才反應過來該和這位秦王府傳人打好關係才對，這不是他近時常考慮事嗎？可等秦琰川一言不發地直接越過他，佟文海都說不出什麼漂亮話。

    等電梯門緩緩關上，還是秦琰川伸手去按下樓層按鈕。

    夏6望呼吸平穩綿長，但電梯門頗為清晰地反照出他此刻表情，夏6望生氣或者忍耐時喜歡緊緊咬住後牙槽，那臉頰上肌肉就會抽緊，讓他表情變得異常嚴峻冷酷。

    怕是路上哪個膽子小一點小女孩與這樣夏6望面對面時會被生生嚇哭。

    秦琰川覺得憑陽巍那幾句話和態度不至於讓夏6望這麼生氣憤恨，可他明白自己這時候問了肯定得不到什麼答案，所以當一抬頭注意到夏6望映電梯門上神色，秦琰川突然轉念有了先前念頭，他不是什麼膽小姑娘，自然不是被嚇哭，而是笑了出來。

    秦琰川能憑藉電梯門看到夏6望神情，夏6望自然也同樣看得到對方，秦琰川剛翹起嘴角他就察覺到了，忍了又忍，大概是剛才對上陽巍讓他把十年份忍耐都用光了，所以一發覺秦琰川表情後，終是從牙縫中丟出一句，「……很好笑？」

    電梯碰巧開門聲音代替了秦琰川即將說出口話，夏6望徑直大步走了出去，看來他也是遷怒而已，不是真要對秦琰川會給出什麼答案深究一番。

    修管局格局如同是一個正規政府部門，方才夏6望駛進地下停車場時通知局中人才放行經過，現上來還要和這層樓走廊頭工作人員作備案才算完成手續。但如果夏6望保持這樣表情步走去，不說來辦事，倒像是個來找大麻煩硬茬子。

    秦琰川嘆了口氣，上前拉過夏6望手，先將人拖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