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定安候府中,容恆和秦惜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容恆十分警醒,當即就醒了過來。他瞧著窩在他懷中依舊熟睡的秦惜,悄無聲息的掀被子下了床。
他和媳婦休息的時候從來也不會有人不知趣的來打擾,尤其是這樣的深夜,既然有人叫他,必然是出了事情。
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沉眉瞧著門外的青翎。
「發生什麼事情了?」
「主子爺,大學士府突然著了火,應該是您猜測的事情發生了。」青翎面色沉如水,「現在我們要不要行動?」
容恆披上披風,瞧著被濃霧遮住的夜色,沉聲道,「立馬去叫子玉!」青翎立馬就衝出了院子。容恆轉身回屋,用被褥裹起熟睡的秦惜,又把她的衣服裹在被褥之中,抱著她就出了房間。
秦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容恆……」
「沒事,你繼續睡。」
秦惜心裡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眼皮重的完全撐不開,她輕咬舌尖,劇痛讓她陡然清醒了過來,「發生什麼事了?」
「暫時還不太確定。」容恆腳下的步子很穩,也非常的快,不多時就帶著秦惜來到了前院的書房之中,他瞧著眼睛睜的囫圇的秦惜,「不睡了嗎?」
秦惜搖頭。
容恆就把關上了書房的大門,扒開被褥,給她穿上衣服,她現在的行動很不方便,已經不能自己穿衣服了,又替她把鞋子給穿上,容恆見一切都已經妥當了,就拿了個太師椅來讓她坐下,這才打開了房門。
書房中沒有人氣,十分陰冷。
秦惜瞧著大開的房門,初冬的夜武器很濃,她坐在書房中都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濃霧順著窗口和大門飄進來,她微微打了個寒顫。
「容恆,是不是容戌反了?」
「還不確定,但是十有*應該是。」容恆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嘴唇緊抿,「應該有人來傳消息了。」
秦惜也很快聽到了腳步聲,她探頭去看,就瞧見韓子玉已經穿上了一身的戎裝,而站在他身邊的卻是一身素衣的孫芷。
「芷兒?!」
「表姐!」孫芷只跟她打了個招呼便急切的瞧著容恆和韓子玉,「表姐夫,韓子玉,太子反了!爹爹讓我來通知你們,現在立馬進宮去保護皇上,太子恐怕就要攻進皇宮了!」
韓子玉和容恆的面色頓時一沉,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涌動著只有他們兩個能看懂的複雜。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容恆,咱們即刻進宮!」
「好!」
容恆回頭瞧著坐在椅子上的秦惜,囑咐青翎,「青翎,立馬帶夫人進密室中,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許出來!」
「主子爺,您放心,屬下一定好好保護夫人!」
容恆點點頭,又囑咐秦惜,「照顧好自己,我去進宮了。」
秦惜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看著他的眼睛,「容恆!小心!」
「放心吧,我知道的。」容恆摸摸她滾圓的腹部,「你照顧好自己,讓我沒有後顧之憂就行了。」
秦惜鄭重的點頭,她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拖他後腿!
容恆再次點頭,摸摸她的腦袋,「我走了!」話落,他和韓子玉便出了書房,侯府里的人全都已經收到了消息,一個個都已經換好了衣服,整裝待發。
定安侯府中的人全都是容恆的人,一個個武功都不弱,此時已經聚集在了書房的門口,容恆見狀,抬高了聲音,喝道,「太子容戌謀反,此時皇城危在旦夕,你們可願意隨本侯剿滅亂臣賊子?」
「聽侯爺吩咐!」
「我也去!」孫芷咬牙,「表姐夫,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皇宮!」
「你一個小孩子別湊熱鬧!」
「我沒有湊熱鬧,我可以幫上忙的!」
「不行!」容恆打斷她,帶著韓子玉和眾人就帶人衝出了侯府,騎上馬匹,直逼皇宮而去。孫芷咬牙,搶了一匹馬也跟了上去。
「孫芷,你別湊這個熱鬧,不小心會送命的!」
「我要去宮裡保護我哥哥!」
孫芷策馬奔在前頭,她原本是想著留下來保護表姐的,但是瞧著容恆已經安排的好好的,有密道的話肯定會很安全的,所以她留下也沒有什麼用處,還不如去宮裡保護哥哥。哥哥身上雖然有藥粉,可是他不會武功,真的出事了,別人都去保護皇上了,誰會管哥哥!
容恆見她下定了決定,嘆口氣,囑咐身側的暗衛,「等會兒進了皇宮,以保護孫小姐為先!」
身邊有人立馬就應了一聲。
一行人衝進冬夜的寒霧之中,直逼皇宮的方向行去。
而此時的定安侯府可以說已經成了一個空蕩蕩的府邸,容恆留下了青翎還有三個暗衛在書房裡保護秦惜。等人走盡了之後,青翎吩咐三個鷹羽衛的人,「把府中的機關全都打開!」
三人立馬飄然而去!定安侯府中處處都是機關,只是平日之中為了擔心傷到自己人,平日中都不怎麼打開,今天情況不同,非要讓想趁機來侯府抓人的人吃盡苦頭!
三個人很快就把機關打開,然後回到了書房之中,青翎已經打開了密室的通道,扶著秦惜進了密室之中。
三個鷹羽衛的人也立馬跟了上去,仍舊是先前容恆帶她來過的那個密室,青翎和三個鷹羽衛顯然是進來過這裡的,對暗道十分的熟悉,一點機關都沒有碰上,還是那個石門,不過這個石門需要內力高深的人才能推的開,單憑青翎一個人自然是不行的,四個人合力才把石門給打開了。
幾個人進了密室之中,密室的石門「砰」的一聲又重重的合上了。
青翎這才鬆了一口氣,立馬轉身扶住了秦惜,「這裡是侯府剛剛建成之後鷹羽衛的人親自挖出來的密室和暗道,後面還有好幾個密室,並且有通道通到別的地方。這裡很安全,別人根本就進不來,夫人您就安心在這裡歇一歇。」
秦惜點點頭,這還是之前容恆帶她來過的密室,密室不小,四處都放著夜明珠,所以十分亮堂,房間裡的冰棺已經沒有了,所以也不覺得冷。密室之中的金銀珠寶已經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張簡易的床鋪,床鋪上還有被褥之類的東西。
秦惜在床鋪上坐下,又看了一眼密室,密室中空蕩蕩的,唯獨床邊的桌子上放了許多的點心,還有許多用油紙包包裹著的乾糧,她打開一看,有牛肉乾還有餅子之類的東西,桌子上還放著一個水桶,水桶里盛著滿滿的清水。
青翎見了也十分感概,「主子爺真是細心,竟然把這些東西都給準備好了。」
秦惜微微一笑,心裡暖融融的。
「夫人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時間還早呢,等您一覺睡醒了,應該什麼事情都結束了。」
「不了。」容恆去拼命,她怎麼可能有心情還睡得著。三個鷹羽衛的人都是男子,因此在進了密室之後就避了開去,秦惜扶著青翎的胳膊起了身,問青翎,「這密室有多大?從哪裡出去,有多少通道?」
「這間密室不算大。」青翎指了指密室的石門,「推開石門從那裡出去就能看到別的幾個密室還有暗道!當初挖這個暗道的時候就挖了通道,有兩個方向,一個通往大學士府,另一條通向城外,夫人要不要去別的密室裡頭看看?」
「好!」
青翎就扶著秦惜往前走,到了密室的出口,她讓秦惜扶住牆壁,然後用運足內力,緩緩推開了密室出口的石門。
石門打開,秦惜才發現這密室之外竟然還另有乾坤。
如今目之所及之處是兩條漆黑的通道,通道的兩側牆壁上架著小小的燭火,瞧著十分的陰暗,通道一左一右,最中間是幾個密室。
青翎見秦惜瞧著那通道,輕聲道,「左邊這個是通往大學士府的,右邊的通向城外。」
秦惜點點頭,扶著牆壁就往左邊的通道走,青翎慌忙拉住她,「夫人,還是不要往前走了,大學士府現在肯定也亂著呢。」
「我知道,舅舅肯定給安排好了,我不過去,就是順著這裡走走。」
青翎這才放心,扶著她往前走,三個鷹羽衛的人靜靜的跟在後面。
秦惜大約往前走了一刻鐘的時間就有些累,她靠著牆壁輕輕喘氣,「真沒用,才走這麼會兒就累了。」
「您懷著身子呢。」腿又腫的那樣厲害,自然是走不遠的。青翎攙扶著她,跟她聽著原地休息。
通道其實沒有什麼好看的,很長很陰暗的通道,一人多高,寬度能容三個人並排前行,不是很大,但是秦惜知道,能有這樣的通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畢竟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要弄出這麼個東西來,還真的是有很大的困難。
秦惜靠著石壁歇了一會兒,剛要往回走,身子卻驀然一僵。
「夫人怎麼了?」
秦惜沒有回答,她目光順著方才自己的靠著的地方緩緩下移,赫然瞧見石壁上竟然有兩根頭髮絲「長」在上頭。她微微一驚,伸手就去扯那頭髮絲,這一瞧之下,面色卻驀然一變。
「青翎,把牆壁上的蠟燭拿下來!」
「夫人……」
「快點!」
青翎眼見秦惜發現了什麼,也不敢多說,立馬就把牆壁上的蠟燭拿下來了一根,秦惜接過她手中的蠟燭,放在身邊仔細的看。這一看之下更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頭髮絲哪裡是「長」在石壁上的,這裡分明就是一個石門!只是因為石門和石壁之間縫隙小的只有一根線的縫隙,再加上通道內光線陰暗,根本就看不出來。
她方才若不是不小心手觸碰到了頭髮絲,察覺到了癢,恐怕也根本不會發現。
這裡……分明就是有人在這裡開出了一個石門,並且從這裡經過過,不小心落下了兩根頭髮,夾在了石門之中。
秦惜面色嚴肅的盯住青翎,「這是容恆開的石門嗎?」
「不是!」青翎面色有些不好看,立馬否認,「這通道挖掘的時候奴婢也跟著一起挖的,根本就沒有這個石門!」青翎面色變了幾變,「夫人,密室里恐怕也不安全了,奴婢帶您離開這裡!」
秦惜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她抓起那長發放在鄙夷間輕輕嗅了嗅,可通道里都是潮濕的氣息,這一根頭髮的氣味她還真的聞不出來。她想了想,問青翎,「距離方才芷兒來府里通知消息到現在,大約有多久了?」
「兩刻鐘左右!」
秦惜心下稍安,她沉眉思考了許久,抿緊了唇,吩咐青翎,「你們幾個合力,把這石門推開!」
「夫人……」
「青翎,聽我的!」
……
孫遠揚握著父親給的令牌,一流暢通無阻的到了皇城,可到了皇城之後卻遇到了刺殺。
「少爺,您只管往前沖,屬下給您擋住這些刺客!」
「你們小心!」
他不能再做停留,夾緊馬腹,再次策馬狂奔了起來。容戌走的匆忙身邊沒有帶多少人,所以攔路的肯定也只有這麼幾個人,孫遠揚瞧著身邊的人攔住了暗衛,當即就離開了。
他緊緊的捏著手中的令牌,直衝到了宮門口,宮門已經落了鎖,只有幾個侍衛守在宮門口嚴陣以待,瞧見夜色中有馬匹衝過來,侍衛當即就攔了下來,「誰在那裡,趕緊下馬,否則我們要動手了!」
「本官是吏部文選清吏司!」
「大人深夜進宮可有什麼事情?若是無事還是請寅時上朝了再來吧。」
「本官有要事一定要進宮,立馬讓人開皇城大門!」
「這……不合規矩啊。」
孫遠揚把手中的令牌亮給兩個侍衛看,等兩人看清了才從馬背上直起身子,「這令牌你們應當認得,耽誤了本官的事情,你們有九條命也不夠死!」
兩人一驚,看到令牌頓時不敢再攔,其中一人上了城牆,把孫遠揚的令牌呈了上去,城牆上的將軍立馬就讓人打開了城門。
孫遠揚緩緩鬆了一口氣。
他握住韁繩,策馬就往宮裡狂奔而去。
他進宮早已不是一日兩日,皇城之中守衛森嚴,禁衛軍很快就發現了他,孫遠揚邊往前奔邊大喝,「太子殿下要謀朝篡位,爾等速速去通知三皇子殿下!」
什麼?
太子殿下要反?!
眾人陡然吃了一驚,就在他們怔楞的瞬間,孫遠揚已經狂奔了出去,馬兒奔的很快,很快就在延昌帝的寢宮門前停了下來,他把亮起令牌,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進了寢宮之中。
身後的禁衛軍瞧著孫遠揚離去的背影,愣愣的詢問隊長,「怎麼辦?太子殿下要反,這事兒到底是真的假的?」
隊長咬咬牙,「孫大人的兒子說的話恐怕……」他也不敢說,大步往前奔去,「你們繼續巡邏,我去尋三皇子殿下去!」
不管消息真假,一定要先通知三皇子殿下,若是真的,他能立上一功,若是假的,那也是孫大人的責任!
孫遠揚飛快的進了延昌帝的寢宮,當瞧見寢宮中的情況,他一雙眼睛頓時睜大!
……
簡親王府。
容厲雲眼瞧著文姨娘離開之後才放心的帶著暗衛們離去,然而,他卻不知道,在他剛剛帶人離開王府之後,走出了王府的文姨娘便從拐角中走了出來。
她瞧著容厲雲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從腰間掏出一個哨子吹了吹,沒過多久,身邊就圍了三十多個死士出來,文姨娘從懷中掏出先前容厲雲交給容戌的那塊令牌,把令牌在眾人面前晃了一晃,冷哼道,「令牌在此,爾等聽我號令!」
「是!」
「去簡親王府,把簡親王妃和汐月郡主一起抓了!要活的!」
「是!」
三十多個死士從來都是聽令行事,如今看到令牌,根本就不會考慮為什麼令牌的主人會讓人對簡親王妃下手!文姨娘大大方方的又進了簡親王府,帶著三十多個死士直衝容厲雲的院子。
為了保密,一路上碰到的王府中人,全都殺了滅了個乾淨!
從王府的大門口,一直到內院之中,血流滿地,橫屍遍野。文姨娘衝到了容厲雲的院子裡,院子裡的容厲雲留下來的暗衛立馬就沖了出來,一個個掏出腰間的長劍擋住文姨娘的腳步。
「什麼人!停下!」
文姨娘冷笑一聲,把手中的令牌抵在暗衛的臉上,「奉命帶走王妃!」
暗衛一驚,可方才王爺才說了,要他們保護王妃。暗衛仔仔細細的把令牌看了一遍,卻完全沒有作假的痕跡,一時間忍不住猶疑了起來。
文姨娘冷喝一聲,「還不退下!」
「不行!王爺吩咐了的……」暗衛和死士還不同,死士只負責聽令行事,完全不要思考,可暗衛不同,暗衛都是培養出來的,有腦子,並且容厲雲留在沈氏身邊的暗衛已經保護了沈氏許多年,因此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握緊了長劍,「我等只聽信王爺的命令!」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殺!」
兩撥人馬立馬就撞到了一起,暗衛和死士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功也都很高,但是有一點,暗衛只有十來個人,但是死士卻有三十多人。文姨娘沒有出手,只穿了一身勁裝靠在牆上看著兩撥人馬打鬥。
有溫熱的血濺到她的臉上,她含笑抹去。
太子殿下,可惜你不在這裡,否則若是看到這一幕該多麼高興啊。暗衛是容厲雲的,死士也是容厲雲的,兩方的人馬就這樣打的你死我活,完全不留情面。
哈哈!
多好啊!
文姨娘趁暗衛打鬥的功夫,一個璇身閃入了院子,衝進了容厲雲的房間,這裡她以前從來都沒有來過,因為她作為一個姨娘根本就沒有資格進入容厲雲的房間,就算是被寵幸的時候,也是容厲雲去她那裡,不過容厲雲顯然不喜歡她,除了剛開始進府的時候,興許是為了保存皇上的面子,跟她同房了幾次,再之後就慢慢的淡了。
她進府的時候也是個韶華芳齡的小姑娘,對容厲雲這樣出身高貴樣貌不俗的男人完全沒有抵抗力,所以很輕易的就愛上了容厲雲,但是她在容厲雲的心裡不過是一根草,哦,不!說不定連草都算不上,因為她入府三個月之後就跟被打入冷宮了是一樣,容厲雲再也不跟她親近。
十多年的獨守空閨,讓她一腔的愛慕全都變成了憤恨!
她進了房間,瞧見被她打暈的沈氏躺在容厲雲的大床上。她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蓋的整整齊齊,不用想也知道是容厲雲走之前給蓋上的,這個女人是容厲雲心尖尖上的女人,占據了容厲雲的全部的心,床榻上襁褓中的那個小女孩,同樣是容厲雲心尖尖上的女兒。
容厲雲!
你說如果我殺了你的妻子跟你的女兒,你會如何?
會不會瘋掉?
文姨娘的五官扭曲了起來。她目光陰冷的盯著床上的一大一小,心中的殺意漸漸的泛濫起來,她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床榻,每一步仿佛都踏在這十多年的屈辱之上。
她紅著眼睛,忍不住捏住了手中的長劍!
剛要痛下殺手,腦子卻陡然清明了起來。不行!太子指明了要抓活的,肯定還有用,她若是壞了太子殿下的計劃,那她也不用活了。
文姨娘咬緊牙。
沈氏算你好運,等太子殿下利用完了,我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塊碎屍萬段以解我心頭之恨!
她冷哼一聲,雖然不能殺,但是給點教訓卻是可以的。她從懷中掏出一把精緻的匕首,狠狠的在沈氏的肩膀上劃了一道。沈氏只覺得肩膀猛然一疼,她整個人都疼醒了過來。
「醒了?」文姨娘居高臨下的瞧著她。
「文……文姨娘?」
「是我!」
文姨娘呵呵的笑了,她捏著手裡染血的匕首,伸出舌頭緩緩的把上面的血舔了個乾淨,瞧著沈氏見鬼般的驚恐目光,她忽然笑了,只是目光卻是森然的,「怎麼,這才幾個月不見,不認得我了?」
沈氏驀然驚醒過來,顧不上肩膀上的疼痛,她猛然抱起襁褓中的汐月就要下床往外跑。
文姨娘哈哈一笑,並未阻攔。
她邁著小步子,笑吟吟的走出了房間,不出預料的瞧見腳步頓在院子裡的沈氏。此時的院子殺戮已經退下,完全沒有意外的場面,十來個暗衛已經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還剩下二十個左右的死士們形成包圍圈,把沈氏嚴嚴實實的圍堵了起來。
沈氏緊緊的抱住汐月,熟睡的汐月仿佛也感受到了不安的氣息,張開嘴巴嗷嗷的哭喊了起來。
夜色之中,四下無聲,冷厲的風從外頭竄到院子中,讓人渾身冰冷,如墜冰窖。嬰兒的哭聲就顯得越發的尖銳和刺耳。沈氏慘白著臉色,緩緩轉過身來,她仰著頭瞧著站在台階上的文姨娘,「你究竟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就是想勞煩王妃跟妾身一起去宮裡走一趟。」
沈氏立馬明白過來,目光尖銳起來,「你是容戌的人?!」
「王妃果然聰明,一猜就猜對了。」文姨娘笑的風情萬種,「不過呢,好像已經晚了。」她對死士們使了個眼色,聲音冷了下來,「抓起來!」
死士們正要動手,卻聽到院子外一聲清冷的怒喝響了起來,「住手!」
文姨娘眉頭一挑,順著明亮的院子往外看去,就瞧見同樣換了一身勁裝打底的沈姨娘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沈妹妹這是要插上一手嗎?」
「文姨娘,你別太囂張了!」沈姨娘把院子裡的人掃了一圈,她咬咬牙,一個騰空翻身就落在了包圍圈中的沈氏身邊,她抽出腰間的軟劍,抿唇道,「文姨娘,姐姐對你不薄,你非要如此嗎!」
文姨娘的目光落在她的長劍上,笑道,「竟然不知道妹妹也是個練家子,這樣也好,姐姐我都多少年沒有活動筋骨了,咱們姐妹兩個交交手!」
她一點也不擔心沈氏跑了,這麼多的死士,她一個不會武功受了傷又抱著孩子的女人想跑往哪裡跑?
她握起長劍便攻了上來,沈姨娘咬咬牙,迎了上去。
兩人剛一交手便已經試出了對方的深淺,沈姨娘直接在文姨娘的攻擊之下倒退了六七步,而文姨娘下盤穩若磐石,根本就沒有動一下。
「我還當是什麼武功高強的來救人,這麼一點點三腳貓的功夫竟然也敢冒出來,沈妹妹,你還真是不知輕重啊。」
沈姨娘咬緊牙關,「你對付姐姐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的下場不需要你來定。」
「妹妹你逃吧,她不會殺我的。」沈氏也沒有想到關鍵時候沈姨娘竟然冒了出來,她跟這個族裡的堂妹關係雖然比旁人親近些,可到底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的,可就是這種時候,竟然是她擋在了她的跟前。沈氏眸子裡浮起一層淚花,她扶住踉蹌後退的沈姨娘,瞧著她瞬間慘白的臉色,悲聲道,「你有武功,你快走!」
走?
她來了就沒打算能活著出去,而且現在的情況,她根本也逃不掉。
沈姨娘站直身子,捏緊了拳頭,再次提劍迎了上去。文姨娘冷笑一聲,不躲不避,也沒有讓人幫忙,直接橫起長劍就去檔沈姨娘這一劍,哪裡知道沈姨娘這一劍竟然是虛晃一招,她飛快的從腰間掏出一個煙霧彈,砸在了眾人的面前,然後攬住沈氏的腰身就往府外跑。
文姨娘哪裡想到她竟然還有這麼一招,一時不妨竟然被她得逞,待她伸手打開煙霧,沈氏和沈姨娘已經不見了。
「混賬!追!」
她目赤欲裂,絕對不能容忍沈氏在她手底下逃走,偌大的王府中只有小小的嬰兒哭泣聲,文姨娘聽了聽那聲音,指著一個方向,「追!」
沈姨娘跑的並不快,她的武功本來就不高,輕功也是一般,帶著沈氏和一個孩子只覺得力不從心,額頭上漸漸的滲出冷汗,慌亂之間,她速度更慢了,耳邊聽著文姨娘的低吼聲,她拼命的加速度。
「妹妹……」
「別說話!」
沈姨娘喘息一聲,氣息猛然一泄,她低呼一聲,整個人不可抑制的往下墜落。
掉在地上,她用自己的身子做了人肉墊子,讓沈氏摔在了她的身上,兩人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就已經被再次包圍。沈姨娘苦笑不已,「姐姐,我恐怕不能把你和汐月帶出去了。」
「妹妹……」
沈姨娘從地上爬起來,文姨娘已經容忍不了她,握住長劍就飛身撲了過來,「沈妹妹,你該下地獄了!」
她竭力去擋,文姨娘眸子一閃,也用了一個虛招,她長劍往小小的汐月身上刺去,沈姨娘瞪大眼睛,想也沒想,整個人用肉身擋住了那長劍。
「噗——」
「妹妹!」
「姐……姐姐。」沈姨娘不停地吐著鮮血,慢慢的軟倒下去,她眼睛已經開始發黑看不到了人影,可還是緊緊的拽住沈氏的手腕,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如果……瞧見了二公子,記得……記得告訴他,就說……我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沈氏淚流滿面,原來……她這最後一絲絲的溫暖竟然也是恆兒給她的。
她今天才知道,原來妹妹竟然是恆兒在她身邊安排的人,怪不得,以前恆兒裝傻的時候,她和恆兒走的總是那麼近,怪不得恆兒以前老是跟她說,可以信任妹妹。
「妹妹!」
沈姨娘的手卻已經冰冷了下來,她重重的倒在地上,背心還插著那柄長劍。
文姨娘毫不留情的拔出了長劍,血噴了她一臉,她一腳把沈姨娘的屍體踹了出去!這女人,差點壞她好事!
「文氏,你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
「在我遭報應之前,會先送你們下地獄!」文姨娘收了長劍,她看了看月亮的方向,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當即下令,「立馬把她帶到皇宮!」
「是!」
……
容恆和韓子玉帶著人衝進了皇宮之中,兩人速度很快,索性韓子玉也有進宮的令牌,所以也順利的進了皇宮。容恆和韓子玉兩匹馬齊頭並進,身後上百人也騎著馬緊緊的跟在其後。
韓子玉握緊了韁繩,瞧著被寒霧籠罩的皇城,他面沉如水,「容恆……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切發生的都太順利了點?」
容恆拳頭緊握,指尖泛白。他當然感覺到了!可是現在已經不容他們多想了,一行人到了延昌帝的寢宮時,三皇子已經聚集了人馬等在了那裡,看到他們到來,他當即鬆了一口氣。
「韓將軍,定安候,你們來的正好,孫公子從宮外帶來消息,說皇兄謀反,很快就要帶兵攻進皇宮,本宮現在正在整合禁衛軍!可皇兄他既然要謀反恐怕這五萬禁衛軍根本就不夠看的,韓將軍,你作戰經驗比較多,還要請你幫忙了!」
韓子玉翻身下馬,沉聲道,「我和容恆也是聽說了太子要謀反的消息,所以立馬就進宮來保護皇上了,三殿下,太子謀反已經是事實,所以眼下最當今的就是調兵!太子他既然要謀反必然不會沒有準備,若是我所料不錯,恐怕過不了多久太子的人馬就要攻進來了,孫大人已經去城外調動他的十萬大軍,所以咱們一定要撐到援軍到來!」
「韓將軍,你說的對,本宮座下還有十萬大軍在郊外……」
「三殿下要出宮調動兵馬嗎?」
狗屁!
讓他去調兵,萬一撞見了太子帶著的十萬兵馬,他帶多少人也不夠死!容譽眸子轉了一圈,從懷中掏出調兵的虎符,鄭重其事的交給韓子玉,「韓將軍,眼下的情況本宮根本就走不掉,父皇這裡也需要人手,所以調兵的事情本宮就交給你,韓將軍一向是本宮十分敬重的一個將軍,調兵遣將也比本宮手段要高明的多,所以這個事情就交給韓將軍去做了,本宮……本宮一定帶著五萬禁衛軍在皇宮裡靜候你的佳音!」
容譽那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差點讓韓子玉噴笑出聲,他硬生生的忍住,也嚴肅的從容譽的手中接過令牌,「三殿下,您放心,太子殿下狼子野心其心可誅,為了登上皇位竟然不顧兄弟情義,不顧父子親情意圖謀反。本將軍為了大遠的江山不落在這等小人的身上也一定會調兵前來幫助三皇子!」
「一切就有勞韓將軍了!」
「子玉義不容辭!」韓子玉再次翻身上馬,看向容恆,「容恆,你跟我一起去吧!」
容恆還沒說話,容譽已經再次發表意見了,「韓將軍,本宮沒有打過仗,戰術部署恐怕還是定安候要高明一些,皇兄他最起碼有十五萬的兵馬,禁衛軍只有五萬人,以少敵多,本宮……實在力所不及,所以韓將軍帶人馬前去吧,定安候便留在皇宮裡和本宮一起禦敵!」
容譽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
容恆眸子一閃,飛快的和韓子玉對視一眼,韓子玉哪裡猜不到容譽的心思,這人還真是無恥之極,以前瞅著還是個人,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刻竟然這麼讓人窩火,他讓韓子玉去調兵,一是怕死,二嘛,很簡單,因為想留在皇宮裡「保護」皇上,能在皇上的身邊保護著,那就是護駕有功。
偏偏自己又捨不得出力,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出力的能力,所以就把容恆留在皇宮裡,有容恆在,五萬的禁衛軍交給容恆來統領,還能提高一點成功率。當然了,若是撐到了援軍趕到,那「護駕」的功勞卻都歸到了他三皇子容譽的身上。
韓子玉這個時候懶得跟容譽計較,他譏誚的挑起嘴唇,這人恐怕覺得太子造反還是好事兒一樁,太子造反了,他有十萬兵馬,孫清正十萬兵馬,禁衛軍五萬的兵馬,而容戌算來算去明面上也只有兵馬十五萬。他恐怕還以為容戌是落於下風的。
他又不知道容恆也是皇子,所以容戌死了,他就是唯一的一個皇位繼承人。
韓子玉瞧著容譽眸子裡閃過的激動神色,抿上了嘴。
「好!既然如此,那本將軍也不多說了,容恆,你在宮裡務必要好好保護皇上,一定要撐到我帶人回來!」
「放心去吧!」
韓子玉帶著鷹羽衛的好手,也帶上了容譽給的虎符,再次衝出了皇宮。
容恆和容譽則是立馬把禁衛軍安排好了工作,容恆立馬下令,「一共五個城門,除了陛下的宮門口留兩千禁衛軍,其餘人馬兵分五路,守住五個城門!切記,只管拖延時間,很快就會有援兵到來!」
「是!」禁衛軍吼聲震天。
「城門若是破了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且戰且退,不要戀戰!」
「好!現在,立馬隨本侯去守衛皇城,保護皇上!」
「守衛皇城,保護皇上!」
「守衛皇城,保護皇上!」
容恆立刻帶著幾萬兵馬,往皇宮的大門方向行去!容譽沒有去,戰場如殺場,他不能拿自己寶貴的性命做賭注。
因此,容恆帶兵馬離開之後,他便進了延昌帝的寢宮,孫芷也隨他一起進去。
一刻鐘之後,容戌已經帶上了十五萬的兵馬,還有容厲雲給他的六千死士加暗衛。
他騎著馬,在皇宮的正門口,以劍指天,大喝道,「大遠朝的好男兒們!三皇子容譽謀朝篡位,如今在宮裡試圖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們要讓他得逞嗎!」
「不能!」
「不要!」
「很好!」容戌丹田一震,吼道,「皇宮已經被亂臣賊子占領,咱們攻進去,救皇上!」
「救皇上!」
「救皇上!」
容戌調動起士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進攻!」
------題外話------
這一章足足寫了七個小時,好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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