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似在為兒子尋個閨秀做妻子,可是有些人不是這樣想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們覺得,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還是景王,眼看著安家滅族,所以要趕緊再為景王找個支持者。而傅家明顯是寧王的人,所以皇帝就想讓傅檸嫁給景王。
這樣一來,即便傅家不會支持景王,但是也不會再支持寧王了。
為了景王,皇帝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沈妤卻是了解康和帝的心思。康和帝一直在維持一個平衡,若是景王寧王勢均力敵的時候,皇帝尚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如今這個平衡明顯往寧王這邊傾斜了,所以皇帝看不過眼了,要親自動手恢復之前的平衡。
當然,他也不會讓景王太驕傲,所以他收下了阮昭容。
對於傅檸嫁給景王這件事,安德妃想都沒想過,可是現在麼……她覺得娶傅檸也好,這樣一來,就可以打擊寧王了。
景王沒有說話,似乎正在考量,或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聽皇帝安排也行。
皇帝見安樂侯久久不言,再次問道:「安樂侯,朕有意要與你結個兒女親家,你意下如何?」
安樂侯被逼到了死角,他很是為難,不敢看寧王和傅賢妃的臉色。
終於,皇帝的笑容漸漸消退,飲了一杯酒,好像沒了耐心。
安樂侯忽略了傅檸乞求的眼神,狠了狠心道:「謝陛下抬愛,這是傅家的福氣。」
這就是答應了。
傅檸淚光閃閃,咬著唇:「父……」
「檸兒!」安樂侯夫人低斥道,「還不快謝陛下隆恩?」
傅檸只能將眼淚吞到肚子裡,在心裡吶喊,她根本不喜歡景王,她才不要嫁給景王!
皇后轉過頭,發上的鳳凰步搖微微晃動:「這才是天賜良緣,傅大姑娘和景王很是相配,陛下好眼光。」
因著嚴家主動交出兵權,並且對太子不管不問,皇帝對皇后的態度好了點。他朗聲大笑道:「皇后說的是。」
皇后掩住眼中的嘲諷,道:「陛下恩典,還不快些謝恩?」
吳婕妤是安德妃的人,看傅家得了這門親事,她幸災樂禍,捂著唇笑道:「難不成傅姑娘太高興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傅檸終於知道那天沈妤對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她只能將眼淚使勁憋回去,和景王一起身:「謝陛下隆恩。」
皇帝欣慰的點點頭:「珣兒早日成家立業,朕就放心了。」
很多大臣都起身恭喜景王和安樂侯,景王反應平常,而傅家人就屬於強顏歡笑了。
寧王死死的握住酒杯,他強做鎮定,舉杯笑道:「三弟,你年紀不小了,是該早日娶正妃了。你娶了傅家嫡長女為正妃,二哥也替你高興。」
景王笑道:「多謝二哥。」
傅賢妃是在裝不下去了,面色發白,嘴唇顫抖。
傅檸嫁給了景王,以後傅家還會不會支持寧王?要知道,安家已經滅族,若是傅家幫助景王登上皇位,傅家可是第一個功臣。
她越想越是焦慮,覺得頭一陣陣發暈。
她不想再待在這裡,由宮女扶著站起身道:「陛下,皇后娘娘,臣妾多飲了幾杯酒,不勝酒力,想回去歇息。」
皇帝很是體恤她,道:「朕知道賢妃酒量不好,既如此就回宮休息罷,朕今晚過去看你。」
若是以前,傅賢妃聽到這句話定然會高興,可是現在她高興不起來。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可是巴掌太重,甜棗太小。
她勉強笑了笑:「是,臣妾告退。」
有了賜婚這齣戲,大殿的氛圍有些沉默,皇帝卻是心情極好。
吳婕妤提議道:「陛下,臣妾親自編排了一個舞蹈,您要不要欣賞一二?」
皇帝笑道:「哦,既然是婕妤親自編排,朕當然要看一看了。阮昭容也擅長舞蹈,倒是可以讓她指點一二。」
吳婕妤笑容微僵,對阮昭容怨氣更重。她辛辛苦苦編排的舞蹈,就是為了在今日討皇帝歡心,何時輪得到一個鄉野女子指點了?
她故作驚訝道:「原來昭容也擅長舞蹈,那麼以後我們就可以經常探討了。」
阮昭容笑容有些青澀,偏偏又帶著些嬌媚。聲音也是嬌滴滴的:「妹妹怎麼比得過吳姐姐?怕是只會貽笑大方。」
皇帝把玩著她的手,道:「愛妃太自謙了,昨夜朕看了你的舞蹈,實在是驚為天人。」
阮昭容垂眸一笑:「讓陛下見笑了。」
很快,一眾舞姬魚貫而入,皆是身若蒲柳,面若桃花,舞姿優美。但是很多人都沒有欣賞的心情,寧王的心情更是晦澀難明。
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響起,一個美人正在大殿中間旋轉,卻是不小心踩到了裙擺,一個站立不穩,居然往男賓席倒去,眾人皆嚇了一跳,紛紛站起身,往後面躲去。
只聽到『轟隆』一聲,一個香爐轟然倒地,接著是舞姬倒在食案上,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無數杯盤碟碗掃落在地,美人花容失色,狼狽的撲在地上。
食案前的人剛好是寧王。
眼看著舞姬砸過來,他趕緊護住了身邊的沈妘和舒姐兒,自己卻是被食案撞到了。
周圍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驚詫的看著眼前的情形,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少傾,一聲孩子的啼哭驚醒了眾人,沈妘大驚失色,抱著舒姐兒站起來,急切的道:「殿下,您有沒有受傷?」
寧王捂著手臂,被扶著站起身:「無礙。」
皇帝也被這一變故驚到了:「瑄兒,你當真無礙?」
寧王若無其事的笑笑:「不過是被食案撞了一下,兒臣無礙。」
沈妘緊張的上下打量著他,生怕他受了傷沒說出來。
皇后看著目瞪口呆的吳婕妤,冷聲質問道:「吳婕妤,這就是你精心編排的舞蹈?連一個舞姬都選不好,還跳什麼舞?」
吳婕心情忐忑,忙跪下道:「臣妾……臣妾……臣妾也不知道……」
皇后笑了一聲,滿是冷嘲。
舞姬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出現一個紅腫,滲出血跡。她顧不得疼痛,以頭觸底道:「奴婢知罪,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饒命——」
皇帝面容陰沉:「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來人,拖出去!」
全公公揮揮手,立刻出現幾個侍衛,將這名舞姬拖出去了。
她的指甲扣著磚面,不斷求饒,可惜無一人為她求情。很快,她的聲音就飄然遠去,在光潔的地面上留下兩道血印子,全公公趕緊讓人掃清血跡。
皇帝神情不虞:「連個舞姬都教導不好,平白掃了興。」
吳婕妤跪在地上,心頭一顫。
皇帝剛想再關心寧王幾句,就聽沈妤驚慌道:「殿下,您受傷了?」
寧王似要掩蓋什麼,道:「不要大驚小怪的,無礙。」
舒姐兒卻是哭的更厲害了,似乎是很害怕,縮在沈妘懷裡。
皇帝沉聲道:「瑄兒怎麼了?」
全公公奉皇帝的命令,走過去瞧了瞧,他也是嚇了一跳,尖聲道:「寧王殿下,您真的受傷了。快,快叫太醫……」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寧王手臂上血淋淋的一片殷紅,還有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不是說只是被食案撞了一下嗎,怎麼會傷的如此嚴重?
皇帝猛然站起身,驚道:「瑄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要說,只是被方才那一下撞成這樣的。」
寧王面有難色,遲遲不語。
這時,正在當值的王太醫匆匆趕過來,他行禮道:「微臣參加陛下,參見……」
皇帝揮揮手:「免禮罷,先去給寧王看看傷。」
寧王還想隱瞞,道:「父皇,這只是小傷罷了,兒臣回去上藥也是一樣的,不必麻煩。」
皇帝覺得,這個傷定然是另有隱情,他瞪了寧王一眼道:「這是命令。」
寧王無法,只能鬆開了捂著傷口的手,讓王太醫檢查。
濃濃的鮮血將他白色的衣袖都浸濕了,王太醫皺了皺眉,作勢為他解開衣服。
只是輕輕一碰,寧王就便面色發白,沈妘將舒姐兒交給後面的奶娘道:「我來罷。」
可血肉黏在一起了,並不好脫下來,而血流仍沒有停止。
王太醫道:「還是用剪刀直接剪開罷。」
皇后道:「沒有聽見嗎,還不快拿剪刀過來!」
少傾,一個小宮女慌忙拿給王太醫一個剪刀,王太醫接過,小心翼翼的剪開寧王一層一層的袖子,又慢慢的揭開。
血黏連著皮肉,讓人看了頭皮發麻,沈妘死死握著寧王的手,覺得心驚肉跳。過了許久,傷口終於露出來了,果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男子們倒是不怕,姑娘們已經嚇得低下頭去了,沈妤瞥見這一幕,唇角微翹。
王太醫擦了擦額頭冷汗,道:「好深的傷口,看起來是被刀砍傷的,而且是新傷。」
皇帝怒意勃發:「瑄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王似乎是隱瞞不下去了,面露愧色:「前兩日兒臣快進城的時候,遇到了一群刺客。好在兒臣身邊的護衛拼死保護,兒臣才倖免於難,只是受了些輕傷罷了。」
眾人瞠目結舌,這麼深的傷口也算是輕傷?
皇帝身上散發著冰冷的氣息,問道:「那你為何要隱瞞?」
寧王道:「其實,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父皇日理萬機,兒臣不願打擾您,也不願讓王妃和母妃擔心。」
皇帝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寧王若是急吼吼的跑到他面前告狀,或許會被認為是自導自演的一齣戲,以博取同情,或是栽贓太子和景王,那麼他原本賑災有功,也是另有圖謀了。
仔細回想一下,寧王在說起賑災一事時,都是報喜不報憂。只說如何賑災,並未說賑災遇到的困難……
沈妘又是責怪又是心疼:「難怪昨夜殿下說有公務在身,在書房歇息,原來是故意隱瞞我受傷之事。」
寧王苦笑一聲:「我不想你擔心。」
立刻就有大臣道:「陛下,一國親王遭遇刺殺,這絕不是什么小事,臣懇請陛下徹查此事。」
另有大臣附和道:「陛下,刺客敢刺殺寧王殿下,也是不將大景皇室看在眼裡,不將陛下放在眼裡,抓住幕後指使,一定要嚴懲才是。」
皇帝思忖了一會,問景王道:「珣兒,你以為呢?」
景王覺得,這一定又是寧王的詭計。他無法拆穿寧王,只能道:「父皇,兩位大人說的不錯。二哥賑災已是辛苦,可是竟然有人敢刺殺二哥,必要嚴懲。」
皇帝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給你查明了。」
景王即便再鎮定,還是被皇帝這個決定打得措手不及,他突然抬頭看向皇帝,似在確定此事的真實性。
皇帝不冷不熱道:「難道有什麼不便之處?」
景王忙低下頭去,恭謹的道:「是,兒臣領旨。」
皇帝嘆了一口氣道:「你的能力朕還是相信的。原本這是為瑄兒舉辦的慶功宴,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瑄兒,你受苦了。」
寧王面色蒼白,道:「好在有護衛拼死保護,比起丟了性命,這點小傷,算不得辛苦。」
景王心中冷笑,寧王還真是會惺惺作態,這個苦肉計,不只將皇帝繞進去了,也將他拖下水,真是狡猾。
以前寧王雖然和他也常明爭暗鬥,可是從未使用過這種陰損的招數。他可以確定,這就是沈妤在背後給寧王出的主意!
他越發恨了,面露關切道:「二哥傷勢這麼重,一定要好好養傷,至於幕後黑手,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將他揪出來。」
寧王拱手道:「如此,為兄就先謝過三弟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宴會也無法進行下去了,皇帝興致缺缺道:「既如此,宴會就散了罷。寧王妃,好好照顧瑄兒。」
沈妘扶著寧王,立刻道:「是。」
皇帝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大殿,在路過吳婕妤身邊的時候,一個眼神也沒有施捨給她。
吳婕妤心頭一慌:「陛下……」
皇帝頭也不回,道:「後宮的事,皇后處置就可。」
皇后起身行禮:「臣妾恭送陛下。」
她神色冷淡,居高臨下的看著吳婕妤:「吳婕妤回去閉門思過罷,等什麼時候思過完了,再去編排舞蹈。」
這就是要禁足她了。吳婕妤委頓在地,哀聲道:「是。」
安德妃用很失望的眼神看著她,也起身道:「皇后娘娘,臣妾陪您一起回去。」
很快,人都散去了。出了大殿,才發現外面竟下起了雨。
現在正值春季,絲絲縷縷的細雨飄落下來,整個夜空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明亮的燈光也多了幾分朦朧之感。
雖然可以來參加宴會,但是婢女不能隨便進宮,是以各府的婢女都在宮門外等,橫豎也是小雨,不少人直接衝進雨里,疾步向宮外走去。
沈妤以手遮擋住頭部,和沈家姐妹一同出宮,地上是倒映的燈火。
密雨斜織,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陸行舟忍住要衝過去為她遮風擋雨的衝動,站在原地。
這時候,一把傘出現在他頭頂,崔葇紅著臉道:「母親方才去拜見太后娘娘,發現外面下雨,太后宮裡的嬤嬤便給母親幾把傘,我方才已經給婆婆送去一把了。」
陸行舟點點頭,主動撐著傘。猶豫了一會,他道:「還有沒有多餘的傘?」
崔葇一愣,然後趕緊道:「有,有的……」
陸行舟剛要說話,他的目光突然頓住了。
前面,有個人走到沈妤身邊,恭恭敬敬的遞給沈妤一把傘,還不忘給沈家其他姐妹。
這個人他分明認得,是楚王郁珩的貼身護衛。
什麼時候楚王和沈妤這般熟悉了?
他心中苦澀,是啊,楚王一直戀慕沈妤,前世因為自己才不得不放棄。今生既然沈妤依然放棄了他,楚王自然會把握機會。
崔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小聲道:「夫君,我這裡還有一把傘……」
陸行舟神色突然冷淡了下來:「不必了。」
說著,他大步往前走著,崔葇只能加快腳步。
少傾,他意識到還有個崔葇,又放慢了腳步。
崔葇方才看到了陸行舟的眼神,關於陸行舟和沈妤的事又出現她眼前。她是個女子,自然察覺到那個眼神意味著什麼。雖然陸行舟竭力隱忍,可是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陸行舟的確對沈妤念念不忘。
這樣想著,她心中那點嫉妒又涌了上來,覺得很是委屈。
她想開口問清楚,可是她才嫁過去,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和陸行舟產生嫌隙,只能暫時壓抑在心底。
出了宮門以後,剛要上馬車,一襲墨色錦衣,頭戴玉冠的紀晏行攔在沈妤面前,眉眼含著戲謔的笑意。
「寧安妹妹。」
沈妤抬起頭:「世子不回王府,到這裡來做什麼?」
紀晏行眉眼生輝:「多日不見你,好不容易尋到這個機會,自然要來見見你了。」
沈妤淡淡道:「世子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我趕時間。」
紀晏行笑道:「托寧安妹妹的福,讓我又看了一場好戲。」
沈妤輕笑一聲:「我聽不懂世子在說什麼,若是沒有別的事,世子就請讓一讓,我要回府了。」
紀晏行卻是擋在她面前,不讓她上馬車。
沈妤微微一笑,卻是用力踩了他一腳,還在他腳面上碾了碾。紀晏行忍痛道:「沈妤,我幫過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沈妤一下子推開他,聲音在嘈雜的雨聲中有些聽不真切:「世子,看來你腦子沒問題,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以後不該叫的你最好別叫了。」
說著,就被紫菀扶上了馬車。馬車行駛在雨霧中,車檐上的鈴鐺叮咚作響。
紀晏行看著馬車離去,突然笑了。
譚煦看著自家主子傻笑,摸不著頭腦:「世子,還回府嗎?」
紀晏行撣撣身上的雨水,翻身上馬。
「晏行哥哥。」一道嬌俏的女聲從後面傳來。
譚煦一回頭,笑道:「世子,懷寧公主又來了。」
紀晏行有些不耐煩:「公主有何要事?」
懷寧公主並未察覺到紀晏行對她的不喜,仰視著他道:「我想著,晏行哥哥騎著馬,打傘不方便,所以我就給你送了蓑衣過來。」
「公主金枝玉葉,今夜有雨,委實不必勞煩。」紀晏行冷冷道。
懷寧公主神色羞怯:「若是我不送蓑衣過來,晏行哥哥就要被雨淋一路,萬一染了風寒可怎麼好?」
說著,身邊的宮女就將蓑衣舉到紀晏行面前。
紀晏行只能接過去:「公主請回罷。」
懷寧公主在原地頓了頓,發現紀晏行並未多看她一眼,只能三步一回頭的回去。
待懷寧公主走遠了之後,譚煦忍不住笑出聲來。紀晏行將蓑衣丟到他身上:「笑什麼笑?」
譚煦立刻閉了嘴,拿起蓑衣道:「世子,下著雨呢,你還是穿上罷。」
紀晏行狠狠給了馬兒一鞭,揚長而去:「要穿你穿。」
譚煦也趕緊策馬跟上去:「我也不穿,世子,你等等我——」
…
宴會散後,寧王並未離開,而是去拜見了皇帝。
皇帝正準備去賢妃那裡,聽小內侍前來稟報,心中納罕:「請寧王進來。」
寧王要行禮,皇帝道:「你身上有傷,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寧王順勢起身。
皇帝沉吟道:「既然身負重傷,為何不回府休養?」
寧王躊躇一會,下定決心道:「兒臣左思右想,有些話還是想告訴父皇。」
皇帝越發奇怪:「何事這般著急?」
「請父皇讓阮昭容離開皇宮。」
皇帝將書丟在書案上:「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寧王垂首斂目:「兒臣知道?」
皇帝聲音辨不清喜怒:「阮馨兒可是你帶回來的,又為何要將她驅逐出宮?」
斟酌了一下,寧王道:「阮昭容雖然是兒臣帶進宮獻給父皇的,可是兒臣反覆思量,還是覺得她不適合留在宮裡。須知道,世上貪慕榮華富貴者眾多,更何況阮昭容只是個鄉野女子,看見兒臣前去賑災,她自然要把握機會。能發現祥瑞自然是件好事,但巧的是,發現祥瑞的不是別人,偏偏是個貌美女子。
祥瑞是在一個滿是屍骨的山洞發現的,她一個柔弱女子去那裡做什麼,怎麼又那麼湊巧遇到了兒臣?兒臣當時只顧著高興,就答應帶她進京,可是今天兒臣見她打扮的華光璀璨的模樣,覺得她並非是那麼單純的人。」
皇帝是有不悅:「你的意思是,那個祥瑞是假的了?」
寧王趕緊道:「祥瑞自然不會假,只是兒臣覺得,留一個貪慕虛榮女子在父皇身邊不合適。」
皇帝道:「瑄兒多慮了,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就算她貪慕虛榮又有什麼?她只是個鄉野女子,自然是要比尋常人更加嚮往榮華富貴,這樣的人,心思也簡單。」
「可是……」寧王還欲再勸。
「好了。」皇帝冷了臉,「要納哪個女子為妃,是朕的事,寧王不必操心太過。時辰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寧王張張嘴,但是對上皇帝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只能道:「兒臣告退。」
寧王才轉過身,便有小內侍前來稟報:「陛下,阮昭容求見陛下。」
皇帝道:「讓她進來罷。」
阮昭容手中提著一個食盒,給寧王行了一禮,婷婷裊裊的走到書案前:「陛下,臣妾看到宴會上陛下沒有吃多少東西,特地送來些吃的,您要不要嘗一嘗?」
皇帝笑道:「這是你自己做的?」
阮昭容垂著頭道:「臣妾並不擅長做宮中的吃食,這些都是臣妾去廚房要來的,萬望陛下不要怪罪。」
皇帝朗聲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有什麼可怪罪的。」
阮昭容將食盒打開,聲音甜美:「那陛下要不要吃一些?」
皇帝笑道:「愛妃既親自送來了,朕自然不會辜負你一片心。」
寧王轉過頭,欲言又止,頓了頓,終究還是離開了。
皇帝將寧王的表現盡收眼底,陷入了深思。
他以為是寧王目的不純,所以送了阮昭容進來。可是看他的所言所行,倒是真的不想阮昭容留在宮裡。
難不成阮昭容不是他的人?
皇帝一向多疑,不由又迷惑了。
思及此,他問全公公:「賢妃如何了?」
全公公道:「回稟陛下,賢妃宮裡的人已經請太醫為賢妃診治了,只是憂思過甚,並無大礙。」
「憂思過甚?」皇帝道。
「太醫是這麼說的。」
皇帝道:「既如此,就不要將寧王受重傷的事告訴賢妃了,免得她又要驚懼害怕,然後又要生病。」
「是。」全公公道,「陛下,您今晚還要不要去長樂宮?」
皇帝笑了一聲:「朕是皇帝,金口玉言,自然不會食言。這些日子,朕也的確冷落了她,是該抽時間好好陪陪她了。」
然後他拍了拍阮昭容的手道:「你先回未央宮罷,朕明日再去看你。」
阮昭容眸中飛快閃過一抹不快,然後聲音嬌柔道:「是,臣妾先告退了。」
皇帝暗自觀察著她的神情,將她這一抹不快看在眼裡,又陷入了深思。
難道阮昭容真的不是寧王的人?
半夜的時候,阮昭容突然腹痛不止,驚擾了整個太醫院,然後也驚動了皇帝,皇帝便丟下了賢妃,去了未央宮看望阮昭容。
原來是阮昭容夜裡飲了冷酒,一時胃口不適,所以才覺得肚子不舒服,只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會這麼寵愛她,為她置賢妃於不顧……
「聽說陛下可喜歡阮昭容了,自她入宮,皇帝冷落了各宮妃嬪,十天有七天都是去她那裡,就連安德妃都難見到陛下一面,更別提傅賢妃了。而且陛下憐惜她多年受苦,流水一樣的禮物送去未央宮,就連在御書房處理政務也要她陪著,可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知讓宮裡多少女人眼紅嫉妒。」沈嬋一邊吃點心一邊道。
沈妤淡淡道:「一個鄉野女子,一進宮就集寵於一身,自然要受人嫉妒了。要知道,那些進宮多年的女子,都未能得到陛下這般眷顧呢。」
沈嬋托著下巴道:「除了生的漂亮,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為什麼陛下如此寵愛她?」
沈妤悠長的嘆了一聲道:「陛下寵愛一個人,自然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沈嬋悵然道:「真不知道陛下怎麼想的,怎麼會將傅檸賜給景王呢。真的是像外面傳的那樣,陛下寵愛景王,所以為他尋一個強大的岳家嗎?這樣一來,寧王和傅家要如何相處?」
沈妤微微一笑道:「景王失去了安家,寧王失去了傅家,這不是很公平嗎?」
「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可憐傅檸了,自從陛下賜婚後,就再也沒見她出過府,傅家人放出風聲,說她正在府上繡嫁妝。可是還有人說,傅檸是不想嫁給景王的,安樂侯夫人不讓她出府,就是怕她做出不該做的事。再者,就算她嫁過去了,景王會信任她嗎,在王府的位置會很尷尬罷?」
沈妤和沈嬋坐在廊下,望著籠子裡蹦蹦跳跳的鳥兒,半是憐憫半是嘆息道:「是啊,真是可憐。」
傅檸一直想著害死沈妘嫁給寧王,現在她嫁給了寧王的死敵,一定悲憤欲絕罷?至於傅賢妃,她的計劃也要落空了。娘家成了安德妃的親家,看她還怎麼得意的起來。
這是她送給兩人的第一份大禮。
安樂侯府。
傅檸又打碎一個花瓶,地上已經沒有了落腳的地,婢女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生怕被傅檸拿去撒氣。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我會吃了你嗎?」傅檸疾言厲色,五官都扭曲了。
婢女快哭出來了:「姑娘,您彆氣壞了身子……」
傅檸揚手給了她一記耳光,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婢女就這樣倒在了滿是碎瓷的地上,一張臉慘不忍睹。
傅檸沒有一絲憐憫之心的踢她一腳,惡狠狠道:「滾,你給我滾!」
婢女一雙手血淋淋的,臉上的鮮血也如溪流一樣湧出來。
她艱難的爬起來,淚流滿面:「姑娘消消氣,奴婢這就走。」
「滾!」傅檸又拿起一方白玉鎮紙,就要丟出去。
突然,一道呵斥聲傳來:「住手!」
傅檸剛要破口大罵,定睛一看,發現是安樂侯夫人,手僵在了半空。
安樂侯看到滿地的碎瓷,和一臉血跡的婢女,冷聲道:「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是傅家嫡長女,素日裡的規矩都丟到哪裡去了,讓外人聽到了豈非是要笑話我們?」
傅檸又怨恨又委屈:「母親,我都要嫁給景王了,還要什麼規矩?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表哥,為何要逼我嫁給景王?德妃和姑母一向關係不睦,我嫁過去會淪落到什麼地步?」
「我當然也不想你嫁給景王,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賜婚聖旨已經下了,你發怒、哭泣又有何用?」
傅檸撲到安樂侯夫人的懷裡,哀求道:「母親,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歡景王。嫁給景王,女兒一輩子就毀了,您忍心看我淒悽慘慘的過一輩子嗎……」
安樂侯夫人推開她,怒聲道:「可你若是不嫁,整個傅家就會毀在你手裡!是你一直拖著不嫁人,非要等著嫁給寧王,現在好了,你不但嫁不成寧王,只能嫁給景王了。」
傅檸哭著道:「早知如此,我就該早早給表哥做小,也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
「你胡說什麼!」安樂侯夫人厲聲道。
「我說的不對嗎?」傅檸執拗的看著她。
是啊,早知如此,她就該豁出臉面給寧王做側妃的。這樣不就更方便害死沈妘了嗎,沈妘一死,以她的身份自然會被扶正。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要臉面的話!」安樂侯夫人恨不得打醒她,「就算你當初想這麼做,我和你父親也不會同意。」
世家大族有世家大族的規矩和風骨,精心培養的嫡女怎麼會給人做妾?除非是那種不要臉的。就算是庶女,除非是嫁入皇室,否則也不會輕易與人為妾。有的人家,送嫡女入宮給皇帝做妃子,都是嫌丟人的。
傅檸哭的聲音更大了:「我不要嫁給景王,我不要嫁給景王!你們就是怕得罪陛下,所以那天不敢回絕陛下做媒!你們根本不替我著想!」
安樂侯夫人揚起手,終究沒有落下來:「你是要氣死我啊!」
突然,傅檸一把推開她,快速衝出門外。
安樂侯府夫人大聲道:「快攔住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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