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蕾坐在空蕩蕩的火車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心裡卻在琢磨著鄧州那個叫陳喬山的考生。
上午給張青山打過電話以後,她收到對方發來的三條信息,簡訊的內容很簡單,寫的是今年豫省高考前三名的信息。
謝記者是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專業記者,好不容易弄到這個新聞,不想一篇簡單的稿子就打發了,她想把這個新聞深度挖掘下去。
嗅覺靈敏的謝蕾發現最近幾年網絡媒體漸漸興盛,早已構成對傳統紙媒實質性的威脅,可是集團領導跟主編們卻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成天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樣,還沉浸在過去的輝煌中。
新聞講究時效性,以前的傳統媒體,消息最快,通訊次之。現在新聞的時效性直接被網際網路給顛覆了,只要新媒體在真實性方面下功夫,謝蕾甚至認為報業遲早要完蛋。
有時候她也想投身到網際網路浪潮中去,她的很多同學就在新浪網易這些網際網路巨頭旗下工作,不過最終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年頭記者還是一份相當吃香的工作,無冕之王的頭銜也不是白來的,不管以後形勢怎麼發展,無論紙媒還是網際網路新媒體,哪裡都不缺她謝蕾一口飯吃。
記者之間競爭也很激烈,每天的新聞素材很多,但有價值的線索卻很少,要搞出大新聞不僅需要運氣,還需要極強的新聞素養,同樣的一條信息,有的人只能看到表面,有的記者卻能深挖,做成系列報道。
高考狀元的新聞含金量其實就那麼回事,全國一共32個省市自治區,哪年高考不出產好幾十個狀元,不過今年稍微有點不同。
現在還在非典疫期,報紙上成天報道的都是非典的相關新聞,大眾的心情是壓抑的,高考狀元的新聞是一隻強心劑,無疑能吸引絕大多數人的眼球。
高考狀元的話題每年都能引起社會上廣泛的討論,謝蕾只要把手裡的信息編輯一下,湊成一篇花團景簇的稿子發給總編,明天妥妥的頭版。
不過她沒有這樣做,稿子肯定也會發,不過她從這三個成績中發現了好幾個新聞點。
陳喬山總分736、語文144、數學150、英語148、大綜合294
嚴小沁總分684、語文131、數學141、英語138、大綜合274
馬春貴總分680、語文123、數學139、英語133、大綜合285
第一眼看到這些成績的時候,謝蕾就被驚呆了,今年高考狀元成的績也太離譜了。她專門跑去查了下,這個成績肯定是豫省有史以來高考的最高分。
接著她又發現一個問題,今年高考狀元跟榜眼之間總分相差了52分,歷史上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巨大的分差。
最後,她又從准考證號碼上看出了些東西,狀元跟榜眼兩人的准考證號異常接近,謝蕾也是從高考過來的,很明顯兩人是一個地方的,不過這不算稀奇,往年還有文理兩狀元同出一校的情況。
她找人打聽了下,頭兩名都出自鄧州一高,第三名是z縣一中的,這就有意思了,鄧州一高在豫省根本就沒什麼名氣,她也是第一次聽說,結果這次就放了衛星,連奪豫省頭兩名。
謝蕾立馬就拿定主意,準備弄個系列報道,狀元的成績本來就很有噱頭,在非典的壓力下,這個新聞肯定能引爆社會輿論。她先跟報社打了個招呼然後直奔火車站,上了最近一趟開往鄧州的列車。
這趟車需要六個小時才能到站,她在車上先寫了份稿子,簡單介紹了下前三名的成績,主要是為後續報道造勢,剩下的時間她都在考慮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她知道,這個消息不是獨家的,明天新聞就會見報,她的目標很明確,她要深挖狀元榜眼兩人學校家庭的故事,在這個極度壓抑的時期,這些新聞無疑能吸引更多的人參與討論。
陳喬山還不知道他已經被人惦記上了,這會正在家裡飽受摧殘。
他現在有三個妹妹,在這個時代是很稀有的,後世有這麼多孩子的家庭基本上都是些富豪或者明星。
老謀子就因為超生,被罰了748萬,陳衛國只被罰了三千塊,變相節省了七百多萬呢,不得不說占了大便宜,想到這陳喬山忍不住笑了起來。
「二哥,別亂動!」
陳夕這會正在給陳喬山洗頭,他的左腳受傷了,包紮以後不能著地,天熱洗臉都不方便,更不用說洗頭了,這時候就看出有妹妹的好了。
昨天孫光明跟嚴小沁把他送回家,陳夕開始是擔心他的傷,不過等兩人走了以後,她關注的重點就轉移到了嚴小沁身上。
她以前是見過嚴小沁的,而且見過兩次,每次她都跟陳喬山在一起,而且第一次最為可疑,二哥竟然送她回宿舍,再遲鈍的人也會懷疑兩人的關係。
陳夕的印象里,二哥以前是個木訥的性子,別說談女朋友了,跟不熟悉的人連話都不會多說,不過最近他突然變化很大。
二哥比以前開朗許多,先是跑到她班裡發口罩,又在講台上侃侃而談,還有那次廣播,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不過她第一時間就確認了那是他的聲音,還有這次受傷,也很詭異。
「二哥,你腳怎麼受傷的?」
陳喬山有點奇怪,昨天就解釋過了,怎麼這會又問起,他習慣性的準備抬頭看下,結果腦門上就輕輕挨了一巴掌,陳夕埋怨道:「別動,全是沫子呢!」
他聽話地趴下說道:「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跟同學在麵館吃飯,出來的時候踩碎玻璃上了!」
「哦?」陳夕不置可否的樣子,「那你光著腳走路嗎?」
陳喬山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怎麼就沒想到這茬,鞋子跟襪子還完好無損呢,正想著呢,腦門又挨了一巴掌,這次有點重,他這下有點惱火了,「陳夕!我是你哥,再沒大沒小小心我揍你啊!」
「誰沒大沒小?你想揍誰啊?」
陳喬山慫了,不慫也不行了,這次出手的是陶秀英,他明顯惹不起。陳夕「噗嗤」一聲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了。
「老二,昨天忘了問了,你跟送你回來的那個女孩是什麼關係啊?」
「媽,你問就問吧,打我幹嘛?」
「我打你怎麼了,你有意見啊?」
「沒,沒意見!」腦門上又挨了一巴掌的陳喬山學乖了,直接不吭聲了。
「還有老三說的,你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發現你嘴裡就沒句實話!」
陳喬山無語了,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想到這他乾脆直接說道:「我要是說是為了在河裡救人而受的傷,你們信嗎?」
陳夕撇撇嘴,一邊給他頭上沖水一邊說道:「二哥,我發現你最近學會吹牛了!」
陶秀英也不屑地說道:「就你還去河裡救人,你個旱鴨子下了河不得沉了!」
說假話被拆穿,說真話又被人數落,陳喬山很是委屈,乾脆閉了嘴,他終於明白了陳衛國跟以前的陳喬山為啥都是悶嘴葫蘆了,陳家的女人太厲害了,少說少錯,不說沒錯。
他都有點頭疼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啊,現在家裡才兩個女人,等老四老五都放假了,他的生活估計就更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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