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玉佩的蕭瑟瑟,覺得心裏面像是多了個疙瘩,一直在壓迫著她的心緒,十分彆扭。
餵魚的心情也沒有了,蕭瑟瑟把饅頭整個扔進後湖,索性回房去刺繡。身後的錦鯉們紛紛躍出水面,劃出一道道的弧線,漸起不少水花。
何歡剛奔波回來,有些累,去洗了個澡,把衣服換下了,就去找何懼。
但是當他找到何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大哥比自己剛回來時看著還要陰沉,不但臉繃得像一塊寒石,連嘴唇也緊緊抿著,心事沉沉的樣子。
何歡疑惑,把毛巾搭到肩頭,呼道:「大哥,你有事啊?」
何懼回過神來,盯著何歡,不說話。
被何懼這麼看著,何歡的感覺就像是自己做了件大壞事要接受批評一樣,他撓著耳根子說:「大哥,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我哪裡沒做好?」
何懼不語,又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決定說道:「在湖陽,南林候死亡的現場,我發現『她』的標誌。」
「她是……」何歡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何懼說:「我發現一瓣血梨花。」
「血梨花!」何歡吃驚的差點蹦起來,「那不是少——」
「噓!」何懼趕緊做了手勢,打斷了何歡即將出口的話,「小心隔牆有耳。」
「哦、哦。」何歡連連點頭,捂著嘴巴,把四周了環顧了一遍,這方小聲說道:「她不應該專程從湘國跑到大堯,就為了殺一個地方侯爺。」
何懼道:「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為免出事,我銷毀了血梨花,瑾王和表小姐一行都不知道。」
何歡點點頭,繼續用毛巾擦頭髮,雖然,心裡不是太明白大哥到底在擔心什麼。
柳絮飄零,春意盎然。
這日下午,玉忘言從帝宮回來的時間比之前都要早。蕭瑟瑟欣喜,連忙梳妝打扮了一番,去書房找他。
「忘言。」
推開門的時候,蕭瑟瑟靜美含笑,柔情繾綣。她看見玉忘言菸灰色的蜀錦乾淨而整潔,陽光照進去,隨著蜀錦的紋路橫橫縱縱,細膩奢華,像是江波上的淺淺粼光。
他斂一斂眸底的乍暖還寒,蘊了滿眼的痴心柔情,笑著喚了聲:「瑟瑟,你來了。」
「忘言……」蕭瑟瑟蓮步走去。
本有不少話想和他說說,其中就包括玉佩的事,可是,門外山宗的聲音響起,讓蕭瑟瑟一時沒法說了。
「王爺,常孝傳消息來了。」
「瑟瑟,稍等,先坐這兒。」玉忘言扶著蕭瑟瑟坐下,對山宗道:「進來說話。」
山宗這便進來了,星眸含笑,給蕭瑟瑟點點頭,接著對玉忘言抱拳道:「常孝說,大理寺的牢中又有人混進去想把南林候公子弄出去。他讓我問問王爺,要不要採取點什麼措施。」
「瑟瑟,你有什麼看法?」玉忘言撫著蕭瑟瑟的手。
蕭瑟瑟思索了一陣,說道:「就讓他們把南林候公子弄出去吧。」
「哦?」山宗挑眉,饒有興致。
玉忘言柔和的看著蕭瑟瑟,聽她的看法。
蕭瑟瑟說:「南林候的這些家眷,再過不了幾天就要集體問斬了。以大理寺的戒備,趙家想營救南林候公子難度不小,那個握有趙家把柄的人如果想要接觸南林候公子,也會很難。」
山宗道:「所以,王妃提議就讓趙家把南林候公子弄出去,看看會不會有人跟侯公子接觸,是嗎?」
蕭瑟瑟淺笑著點頭,「是。」
「順藤摸瓜?好像是個可行的方法。」山宗笑問玉忘言,「王爺,你看呢?」
「本王與瑟瑟不謀而合。」玉忘言的目光帶著七分讚賞和三分驕傲,把蕭瑟瑟的小手捏在掌間,輕輕按摩著。
「山宗,去和常孝說吧,你跟何懼帶幾個人,盯緊南林候公子,一旦他被趙家營救出去,定要一天十二個時辰的盯著他,早日找到那個握著趙家罪證的人。」
「明白了。」山宗立刻告辭,還十分體貼的把房門關好,讓玉忘言和蕭瑟瑟獨處。
見山宗走得快,蕭瑟瑟不禁好笑道:「他年紀也不小心,你這做主子的怎麼不幫他找個姑娘?」
玉忘言道:「山宗遲早要回到江湖,順京不適合他。」
蕭瑟瑟笑著說:「忘言,我發現你真的很有人情味。」
玉忘言微怔,眸中浮現了喜色,卻還有那麼一絲只有蕭瑟瑟能察覺的促狹。好像只要被她誇了,他心中就會有不好意思似的。
這樣略有矛盾的情緒,看得蕭瑟瑟心裡甜蜜,摟著玉忘言的脖子,主動送上親吻。
溫香軟玉,紅唇柔軟,窗外柳絮飄飄,一室的歲月靜好。
不出兩天,常孝就傳來了消息。
消息稱,趙家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跟南林候公子長相酷似的人,借著探監為由,把兩個人給替換了。
南林候公子得以脫離囹圄,去趙家住下。而那個替死鬼,則要跟著南林候的家眷一起,在五月初四被斬首。
五月初四,死刑如期執行。
可憐南林候造的孽,害得他家人都成了刀下鬼,連同那個替侯公子死的,一共二十多口人。還有些侯府的家丁奴婢,涉及到鹽案的,都判了流放。大理寺審他們也沒審出什麼結果,常孝按照玉忘言的吩咐,上表了天英帝,說湖陽鹽案就是南林侯爺一人所為,無人指使。
至此,湖陽趙氏鬆了口氣。
南林候公子更是鬆了口氣,想著那個替死鬼和自己的一干姨娘姐妹都死了,自己又是頂著那替死鬼的名字活著的,肯定是安全了。這左丞相府住的挺好的,自己終於又恢復了逍遙的日子。
趙左丞相也知道侯公子是個什麼貨色,他找了幾個郎中給他養護身子,讓他能下地活動,鎮日裡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就等著看能不能靠他這個釣餌,把南林候留下的那個握有趙家把柄的人引出來。
卻道自從趙訪煙回來了順京,就被趙左丞相綁在家中,將她軟禁起來。
對於自己這孫女竟然敢一個人騎馬跑去湖陽,趙左丞相差點沒氣得休克,更惱怒瑾王將消息封鎖得這麼好,竟讓他都不知,自己的孫女一直跟瑾王他們在一處。
如今,把趙訪煙關起來了,趙左丞相鐵青著臉呵斥:「小小女子滿腦子離經叛道,竟不知自己該做的是什麼。你的人生由不得你自己做主,在嫁給太子之前,都給我待在屋裡,不准離開府邸半步!」
「老爺!老爺!」婢女青青想要為趙訪煙求情,卻被趙左丞相一腳踢出去,連著滾下了好幾層台階。
趙訪煙倒吸一口氣,連忙去把青青扶起來,看著她受傷的樣子,心中的痛苦和悲哀在不停的湧上來。
她的人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這樣全無道理的事情,卻是個沉重的根本就難以掙脫的枷鎖。
她不想屈服,可是,沒有能力的她,又還能再走多遠?
趙訪煙扶著青青,兩個人艱難的退回到房間裡。
隨著房門被關上,窗紙上映著的,是看管他們之人的身影,不停的在房外來回走動,時不時對她們發出警告,至多只能在這院子附近活動,否則別怪他們動粗。
「小姐……」連青青都替趙訪煙鳴不平,酸楚的掉下眼淚,甚至想著,要是趙訪煙不生在這種將相之家,那該有多好。
「青青,不用可憐我。」趙訪煙悽然一笑,咽下一口苦澀,語調漸漸的堅決起來,「就像夜空那麼黑,星子卻還在努力閃耀。我也是一樣,總有一天會掙脫出去。」哪怕魚死網破,她也不會低頭!
倒是方才青青的呼喊,驚動了在院外附近的侯公子。
這廝本在賞花,間或撲個蝴蝶,手裡裝模作樣的拿著把摺扇。扇面一開,是素雅的黃白色,扇上是幾行草書題得《西江月》,乍看之下,風流儒雅。
他先是聽見青青的喊聲,接著見趙左丞相氣呼呼的出了院子,還以為是哪個年輕漂亮的小妾不會說話,惹了趙左丞相,便走近過去,挽了下袖子,對院子門口的管事問道:「喂,本公子來問你,你要如實作答!」拿著扇子,指了指院門,「這個院子瞅著不錯啊,住這兒的是誰?」
管事其實心裏面很看不上這個紈絝,但礙於他是趙家的客人,只好畢恭畢敬的說:「回公子的話,這是訪煙小姐的閨房。」
「訪煙?」侯公子摸著下巴,嘖嘖道:「這個名字不錯。」
管事連忙說:「訪煙小姐是老爺的嫡孫女。」
「是嗎?」侯公子聽罷,來了興趣,搖著摺扇說:「那你就給本公子引薦一下吧,本公子要見見這位佳人。」
「這恐怕不行。」管事心中厭煩的情緒,說道:「訪煙小姐金枝玉葉,沒有老爺的允許,自然不是想見就見的。」
「哦,不是想見就見……」侯公子若有所思的喃喃,倏地眉頭一豎,一腳踹在管事的肚子上,「我呸!你他媽就是個下人,也敢跟本公子這麼橫!你橫啊,你繼續橫!看我踹死你個不長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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