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兩個紗布男,一個捂住林國玲的嘴,一個急忙朝路過的行人,高高舉起雙手晃動,大聲解釋,「她喝多了!喝多了!」
九點多的路上,行人本來就已經不怎麼多,在醫院附近晃悠的,基本不是來看病的,就是來看病人的,更不會沒事找事玩什麼見義勇為,平白無故給自己惹麻煩。
聽紗布男一喊,林國玲身邊的行人一下子就跑個精光。林國華回過神來,剛想問兩個人到底是誰,一道黑影卻突然飛身而起,一腳就把捂著林國玲嘴巴紗布男踢翻,落地後大喊一聲:「馬拉個幣!你再敢動我媽一下試試!」
倒地的紗布男被丁凱踹懵了,半天爬不起來。
丁凱耍完帥,其實心裡也怕,扶著林國玲就想跑路。
另一個紗布男頓時發了狠,大喝一聲:「你們敢走試試!你媽還欠老子七萬八!今天要是不拿出來,老子日子也不過了,一條命換你們三條!」
丁凱被紗布猛男喊得一驚。
林國華終於搞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心裡不由一萬個抓狂。
哪有點子這麼背的?
隨便來個醫院就碰上兩個債主!
老子今晚只是來打卡的啊!
現在該怎麼辦?……
向來對做事分寸把握得相當好的林國華,突然陷入手足無措。
跑吧,政治不正確。
不跑吧,利益不正確。
我媽和我跳進水裡你先救誰?親姐姐被高利貸追債我跑還是不跑?
拷問靈魂和人生的問題,就這麼突然擺在了林國華的面前。
林國華安靜地站在樹旁,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沒了聲音,仿佛和樹融為了一體。
躺在地上的紗布萎男哼哼唧唧,終於掙扎著爬起來,指著丁凱罵道:「馬拉個幣的,你媽欠老子那麼多錢,你媽逼的還有臉打人啊?做人講不講道理啊?」
丁凱護在林國玲身前,緊張道:「老子家裡沒錢!」
「沒錢就沒錢,喊那麼大聲幹嘛?老子不知道你家裡沒錢嗎?你家裡要有錢,你們還躲個瘠薄!」紗布猛男很有道理地反問道。
林國玲突然理直氣壯:「知道我沒錢,你們還嚇我幹嘛?我要是被你們嚇出心臟病,你們兩個一分錢都別想拿回去,還要倒貼我醫藥費!」
「行行行!阿玲,你牛逼,我們惹不起你行吧?」紗布萎男揉著被丁凱踢得慘痛的部位,疼得呲牙咧嘴道,「你特麼沒錢,你弟弟現在這麼紅,讓他給我們還點總行吧?做人講道理嘛!」
「我弟……我弟的錢是我弟的錢,這個事跟他沒關係!」林國玲這會兒倒難得講義氣了一回,但轉頭馬上又竹筒倒豆子地把林國華的底子全都揭了出來,生怕有人聽不清似的大喊,「不過我另一個弟弟馬上就要開沙場了,我以後就在他家裡打工,我有了工資就馬上給你們還錢,我林國玲這輩子誰也不會欠!我欠你們多少錢,一分都不會差你們的!」
藏在暗處的林國華直接就在心裏面罵娘了。
我日你老母親哦!狗日的還敢不敢再喊得更大聲點?老子半毛錢都還沒撈到,就被嚷嚷得跟掙了一千萬一樣,這特麼跟變相殺人有什麼區別?!
林國華憋不住了,忙從樹後面跳出來,大喊解釋道:「你們兩個別聽她瞎說,我家什麼東西都沒有,她腦子不正常亂說的!」
兩個紗布男被林國華這隻忍者神龜嚇了一跳。
眼見話題的展開度越來越高,紗布猛男連忙打住道:「別吵!老子今天不是來討債的!阿玲,找個地方,我們坐下來說行不行?」
林國玲聞言,不由猶豫起來。
紗布萎男又道:「阿玲,咱們三個,以前怎麼說是朋友,我們再沒良心,還能要你的命啊?再說你弟現在這麼厲害,給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要債歸要債,人情歸人情,兩碼事嘛,現在我們做事也是講規矩、講法律的,跟以前不一樣了!最壞的那群前年嚴打都死光了,我們剩下來的全都是好人了!」
林國玲有點被紗布萎男說動了,想了想,轉頭對林國華道:「阿華,你先帶阿凱回去,我等下自己回家。」
「媽……」丁凱一臉緊張。
林國玲很有一家之主的風範道:「聽話!先跟你小舅回家。媽的事媽自己處理,大人的事情,不用你們小孩子操心。」
林國華一聽,這特麼可是你自己說的!
他想都不想就拉起丁凱,連忙道:「聽你媽的,我們先回去。你大舅現在都還在家裡,出什麼事還有你大舅呢!」
丁凱忙道:「那趕緊給我大舅打電話啊!」
「回去打!回去打!人家現在又沒拿你媽怎麼樣,叫你大舅過來幹嘛?」林國華煩躁地拉著丁凱,見拖不動,又恨恨道,「你不跟我走,我就自己走了啊,我可管不了你媽的事啊!」
丁凱糾結得要死,又聽林國玲不住催他:「趕緊走!趕緊走!媽沒事的!」
丁凱這才萬般無奈,被林國華拖走。
看著林國華和丁凱走遠,兩個紗布男才慢慢走到林國玲跟前。
紗布萎男還是覺得疼,吸著冷氣對林國玲道:「你兒子這個力氣,真是特麼的大,老子半天都沒緩過來。下回讓你兒子注意著點,現在社會治安抓得緊得很,他要哪天把人打傷了,你弟弟又要花錢撈他。」
林國玲卻得意道:「我弟面子大得很,撈人打個電話就行,用什麼錢?」
「行行行,知道你弟厲害,全東甌市都知道你弟厲害行了吧?」紗布猛男有點不耐煩道,「走吧,找個地方再喝點,媽個逼剛才喝到一半就跟人打起來了,找個好點的地方。」
林國玲一想,開口就賣:「去西城飯莊吧,西城飯莊老闆跟我熟!」
「行行,西城飯莊挺好,全市有名的嘛!」紗布萎男笑著,走到路邊,朝馬路對面一輛駛過的出租車喊了聲,「飛蝴蝶!」
對面的菲亞特小車立馬一頓,然後快速調轉車頭,無視交規地穿越馬路。
林國玲稍微放下一顆心,跟著兩個紗布男走到路燈下。
路燈下的林國玲,一身隆重的晚禮服,分外耀眼。
兩個紗布男對視一笑。
這煞筆,果然還和以前一樣傻。
真是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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