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初衷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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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老夫人今天的情緒很好,早上還跟我們聊天,也沒有發過脾氣。」距離目的地越近，護士開始說起了寧老夫人的情況,她的聲音柔柔細細的：「天氣好的時候她喜歡坐在湖邊百~萬\小!說,有時候還會喂喂魚,最近天氣冷，就喜歡在圖書室看一些書。」

    圖書室到了,裡面空蕩蕩的,只有寧老夫人一個人,還要加上站在她身後的兩個護士和一個醫生reads;。

    寧安穎已經看到了寧老夫人,她應該稱呼為奶奶的人。

    寧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帶著金絲鑲邊寬眼鏡,正在專心致志的看一本厚厚書，左手邊還疊著三四本未翻開的,具是俄文原版。而且看上去心情是不錯,寧安穎嘴角微微一扯，可惜,好不容易才有的好心情就到此為止了。

    護士先上前兩步，在寧老夫人的耳邊溫聲說道：「老夫人，有人來看你了。」

    寧老夫人順著她的視線一看，就看到了走近的寧安穎還有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沈志。她不發一言，落在寧安穎身上的視線是冰冷的，而後把目光移向沈志，問道：「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

    她的行為大大出乎了護士和沈志的意料，奶奶看到親孫女，就算不激動，也該高興，怎麼眼裡會像是厭惡呢？

    回答她的不是沈志，而是寧安穎，她的聲音帶著孩童的天真：「奶奶，他是沈叔叔。」

    寧安穎看出來了，寧老夫人今天的心情的確不錯，因為她只是不耐煩的說：「我沒有問你，難道你媽沒有教過你，不要打斷別人之間的對話嗎？」

    寧安穎有些委屈：「我只是回答奶奶的問題啊。」

    沈志怎麼也沒想到，遇到的會是這樣的狀況。護士也沒想到，暗暗做好了準備，原本放鬆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時時刻刻預防突發情況。

    寧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比這難受的多的待遇寧安穎都在寧老夫人這裡經受過，這一點算是什麼。她來之前對林姨說的那句『說不定好很多了呢？到時候就可以把奶奶接回來了』是真的。就在明年龍鳳胎出生後，她真的被接了出去，只不過並不是好了很多，而是她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傾瀉到了寧安穎頭上。這在寧家其他人眼裡，自然是能夠接受的程度，可以接回家了。

    寧老夫人和蔣沁合不來，矛盾從始至終都存在，而且這個兒媳婦嫁到他們家一直沒有生育，最後還從外面收養了一個女兒，這讓她更加看不順眼，蔣沁不是任她拿捏的人，剩下的只能是寧安穎了。

    這是當時寧安穎忍受了那麼多年唯一猜測的原因，不然太不合理了。

    讓寧安穎覺得有意思的是，老夫人不喜歡自己，可是對珈和詡和卻很好，牽腸掛肚，幾天不見就打電話惦記，讓他們回老宅看看。他們也有蔣沁一半的血脈不是嗎？言行如此不一致簡直是在打自己的臉。

    寧安穎看著老夫人漸漸焦躁的動作，突然覺得自己上輩子的行為實在可笑。她曾經心心念念討好不成，就想，你既然不喜歡我，那我就少出現在你面前，這樣總安生了吧。可是不，她去了，全身都能被挑出毛病，各種惡毒的詞彙用在她身上，她要是不去，不止在寧家人面前，還在外面都能直接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桀驁不馴，罵她不孝順。

    寧安穎不是一個能忍的人，也不是一個忍得住的人，而且世上哪有把孫女當仇人的奶奶，她想著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瞎的，自然看得出誰對誰錯，氣急了當場就能頂回去。可是她不知道，偏見一開始就存在，於是在家在外，真的變成了她不孝順，桀驁不馴。

    寧安穎眼底帶著笑意，既然大家都是瞎的，與其等你出來針對我，不如這次我先開始。你有多討厭我，那麼我就有多忍你，讓你，關心你，惦記你，讓你也試試千夫所指的滋味，讓你看看大家瞎到了什麼程度。而你那些言語間的冷鋒利劍，已經絲毫傷不到我了。

    「奶奶你在這裡吃的好嗎？睡的好嗎？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寧安穎炮語連珠一樣問道，還上去想要拉寧老夫人的衣擺。可是對方卻是厭惡的一揮手，小小的身體站不穩就要摔倒。

    沈志不愧是特種兵出身，他時時刻刻關注著兩人，此時眼疾腳快的一個邁步，就把寧安穎抱了起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小姑娘已經摔倒在地上，發出了驚天動地哭聲reads;。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哭，一手抱著孩子，一手頓了頓，在她後背輕輕拍著，笨拙的安慰道：「別哭了，你奶奶不是故意的。」

    這像是火上澆油的催化劑一樣，寧老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聲音尖利又沙啞的罵道：「哭什麼，不就是摔了一下，有什麼好哭的，趕快把她給我領走。」

    護士們急忙安撫著寧老夫人的情緒，兩個護士一左一右的扶著她，差點都控制不住讓她四肢的亂動，桌上攤著的書被撞到地上，圖書室里頓時一片混亂。沈志實在看不過眼，就抱著寧安穎往外走。

    醫生見實在安撫不了說道：「不行了，打一支鎮定劑。」

    寧老夫人打了鎮定劑，漸漸平靜下來，被送回房間，寧安穎和沈志站在房間門口，看著護士給她蓋上被子。醫生和他們站在一起，對著兩人說道：「在治療中顯示，老夫人的狀況已經好了很多，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侵犯xing行為，我們也實在沒有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狀況，顯然治療效果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這是我們的失誤。」

    說實話，他在向家屬描述治療效果的時候信誓旦旦的說老夫人恢復的不錯，沒想到立刻就被打臉，還差點讓患者傷害到親孫女，只覺得臉上有些燒得慌。

    他這話與其說給寧安穎聽的，不如是對沈志說的，因為他看的出來，沈志不止是送小姑娘來看奶奶的，還是代表寧老首長來的。

    果然只聽沈志說道：「我會如實轉達給寧老首長的。」

    幾人還在討論，就察覺一陣強風從他們身邊刮過一樣，幾個被撞的踉蹌的轉頭去看，想要對方小心一點，卻發現已經沒了人影，不由咋舌。

    「這人跑的真夠快的。」

    而影院大廳，一個保安制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那裡教訓寧安穎。

    「我說你這個小娃娃怎麼那麼不懂事，你媽媽站在燈管下面，我能不把她拉開嗎？你怎麼能攔我呢！還把我推開了。」說著還向幾個沒傷著看熱鬧的人求證：「你們說是不是，要不是我拉得快，你媽媽就燒著了，上面帶著電呢，觸電了是好玩的嗎？」

    眾人紛紛附和。

    「你閉嘴！」小女孩尖利起來的聲音像貓爪抓在玻璃上一樣刺耳，場面瞬間靜了靜，她沒有理會那個保安想要繼續的喋喋不休，對著影院的工作人員大聲喊道：「我再說一次，叫救護車，我舅媽有心臟病！」

    其實寧安穎這話說了不止一遍了，但是由於場面太過混亂，沒有人在意她的話，這次最後幾句話是真的喊出來的，大家才發現那個被保安拉出來摔在地上的女性臉色青紫倒在地上的樣子。保安嚇了一跳，工作人員也哆哆嗦嗦：「打了，已經打了，120在路上了。」又再度拿起電話機撥了一遍，解釋這邊有個心臟病突發患者。

    那聲尖利的喊聲剛剛跑進影院的沈志也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撥開人群走了進去。剛剛的火勢本來就不大，此時已經徹底控制住，橡膠燃燒又被水澆滅的怪異氣味傳來，只不過怕電路再度走火，整層影院的電閘都拉了，所以顯得有些昏暗，加上場面混亂，導致大家沒有注意到莊凝的情況。

    蔣安知道他媽媽有心臟病，但因為很少在他面前犯病，並隨身帶著藥物，很快就控制住，也不知道發病會是這麼可怕的事情。莊凝整張臉都泛青了，昏暗下竟然有些可怖，他大哭的喊著媽媽，上前搖著她的胳膊，想要莊凝應一下他。

    寧安穎拍開蔣安的手，第一次嚴肅的叫了他的名字：「蔣安，不要搖。」可是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她看到舅媽已經吃了速效救心丸了，為什麼現在還沒起效果，而此刻已經喘不上氣了reads;。

    寧安穎半跪著靠近了幾步，拿過莊凝手上捏著的速效救心丸，想要倒出幾顆，卻在看著小小手掌中的藥愣住了，葫蘆狀的藥瓶和藥都掉在地上。裡面倒出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速效救心丸，而是兒童維生素。

    寧安穎呆呆的轉頭看了一眼蔣安，怎麼會是兒童維生素？這個兒童維生素她認識，她和蔣安一直在吃。寧安穎腦子一片空白，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靠近莊凝耳邊，喊了一聲舅媽。

    莊凝顯然還有意識，雖然沒有睜開眼睛，頭卻是朝著寧安穎喊她的方向側了側。

    「安穎，」蔣安抽噎著去拉寧安穎的袖子，卻只得到「安靜」兩個怒氣滿滿的回覆，頓時不敢吭聲，即使他的聲音猶如蚊吶。

    為什麼莊凝藥瓶裡面的藥會變成兒童維生素？為什麼蔣安過的明明是萬千寵愛的生活，在她記憶中卻並不受寵，長大又成了那樣偏執陰鬱的人？為什么舅舅視他唯一的親生兒子為無物，連外公外婆都無可奈何？

    這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上輩子的莊凝，在珈和詡和出生前因為心臟病過世了啊。

    思緒不過瞬間，寧安穎抹了一把臉，調整好位置，跪在與莊凝心臟齊平的位置，伸出拳頭一下一下重重的叩擊莊凝心臟部位，三四下之後又開始給她人工呼吸。她的眼淚一直在流，睫毛都暈開了，周遭的聲音好像全部遠去不見，只剩下自己和躺著的莊凝兩人，她鼓著嘴吹氣的時候眼淚順著臉留下來，落到了莊凝的嘴角，慢慢的滲入不見。如此過了十個來回，又開始用胸外按壓的方式做心肺復甦。

    寧安穎知道自己人小力氣小，所以按壓的時候幾乎用了全部的力量，周圍有這麼多人，不是不可以求助他們，但是心臟病人發病後的幾分鐘是黃金的急救時間，她不能用浪費這個不確定。她一邊按壓，口中還念念有詞，從一數到十五，好在數到第十下的時候，莊凝咳嗽了一聲，胸口有了起伏。

    她一下子就笑開了，又問：「救護車到了嗎？」想要大聲喊才發現喉嚨已經嘶啞，身上的力氣也被抽乾了一樣使不上勁。

    「快到了。」沉穩的男聲響起：「已經在樓下了。」

    「沈叔叔，」寧安穎才發現沈志蹲在他們身邊，正觀察著莊凝的臉色，此刻對著她說：「你做的很好，叔叔來做，也不會比你更好，沒關係的，不要哭。」

    這時寧安穎才發現，沈志的手上還拿著一瓶硝酸甘油片，是已經打開的。顯然在她給舅媽做人工呼吸之後他已經到了，並在舅媽的舌頭下壓了藥片。

    莊凝還沒有醒來，可是臉色已經不再是剛剛泛不上氣的青紫，胸口也有了起伏，醫生和護士們也抬著擔架上樓了，口中還喊著：「讓讓，讓讓，心臟病人在哪？」

    直到莊凝被擔架抬著下樓，寧安穎才發現自己雙腿已經發麻的站不起來。

    寧安穎卻是鬆了一口氣，要是把寧老夫人從療養院裡接回來，在座的恐怕會覺得沉悶的年夜飯也是不錯的，因為那必然是雞飛狗跳，慘不忍睹的場景。

    可是飯後寧老首長還是問寧安穎寧老夫人在療養院的情況，寧安穎知道自己每次去發生了什麼沈志都會告訴他，但是寧安穎還是細細的說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爺爺，奶奶的病再也好不了了嗎？」

    寧老首長眼神幽深，看著寧安穎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半響才恍過神來，看著面前小小的身影說道：「你奶奶年紀大了，發脾氣你別往心裡去，……爺爺知道你受了委屈，要是難過，不用每個星期都去。那個療養院爺爺知道，比家裡照顧的好。」

    寧安穎覺得剛剛寧老首長的樣子有些奇怪，仔細一看跟平時並沒有差別，懷疑自己看錯了，搖搖頭道：「我想去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