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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陣金屬相交的聲音,大寧鎮西將軍府後院中的兩個身影一觸即分,雙雙後退幾步,堪堪站穩了腳步。
其中,站在西側的少女頗為得意地一挑眉毛,在一個漂亮的收劍入鞘後,拱手朝著對面的男人笑道「大哥,承讓了。」
站在院子東側的男人旋身收勢,難得點點頭,淡淡說道「確是長進了不少。」
「那可不,畢竟又去戰場上歷練了一回,當然……」少女話音未落,便接到男子的一記怒視,她急忙縮了縮腦袋,從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個黃橙橙的橘子,討好般地遞了過去。
男人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在石桌邊的凳子上坐下,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說道「前幾天收到父親的信,信上說再過七八天,他便要從義陽回來了。」
「什麼?」裴南秧眼睛一亮,急吼吼地問道「爹要回來了?今年怎會這般早?」
「這還不是多虧了你和睿王的那紙賜婚」,裴若承的唇角浮起一絲冷笑「因為臨近年關,所以陛下准了父親三個月的假,讓他回來觀禮過節。雖說如今這樁婚事已然作罷,但三個月的休戚已是硃筆御批,不會再改了。」
「那看來還要多謝陛下的賜婚了,」裴南秧神采飛揚,心情大好地說道「爹爹已經兩年沒有回家過年了,今年我一定找他多要點祟錢,把之前幾年缺的都賺回來。」
「呵,」裴若承輕曬一聲,拉著臉說道「多大年紀了,還盡想著祟錢。你看看人家元祥,跟你一般大,都要當爹了。」
「元祥當真是男中豪傑,」裴南秧有些感嘆地搖搖頭道「這才不足一月的功夫,錦汐就已經懷上了孩子。不過說起這事,也不知道吳尚書現在怎麼樣了?」
「宣懷太子的那樁舊案昨日已經結案了,吳尚書所奏句句屬實,自是無甚大礙,不日便會官復原職,」裴若承眉心微蹙,沉聲說道「倒是皇后和睿王那邊,如今怕是風聲鶴唳、朝不保夕了。聖上眼下還只是將皇后和睿王禁足,說是要等公良崢被押解回京後一併定罪,不過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十來天的事了。」
「皇后利用紀子銘之死誣陷太子,事後卻殺其全家滅口;同時勾結沈敬買賣官職、培植朋黨,還白白冤死了一心為國的青州商人,這麼多人命再加上私鹽案和公良氏叛國的大罪,只怕就是聖上想保,也已無力回天了。」
裴若承點點頭,淡淡說道「確實如此,如今史部尚書沈敬已被抄家斬首,涉及太子舊案的朝臣們也多被革職查問,其中公良氏的門人、旁支牽扯甚眾,皆已悉數獲罪。眼見一個月不到,公良氏便從大寧最顯赫的門閥貴族跌落成泥,著實另人唏噓。」
「登高易跌重,這本就是世間的常理,」裴南秧目光微微一黯,語氣平和地問道「聽說惠王接管戶部了?」
裴若承點點頭,聲音低而沉「惠王殿下如今協管戶部,又有韓昭一派朝臣的支持,再加上巡檢司和牆頭草般的刑部,也算是有了一爭儲位的實力。」
「那吏部呢?沈敬出了事後由誰接管?」
「馮閣老的孫子,馮越。」
「馮越?!」裴南秧一愣,隨後唇角微勾道「看來陛下是想把吏部握在自己掌中了,只是不知道結果是否能如他所願。」
「馮越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雖說他文才不如陳紹,金榜頭名實屬僥倖,但我聽阿哲說,馮越為人做事儘管有幾分孩子氣,可心懷坦蕩、敢做敢擔,還是頗有馮閣老的遺風的。」
「蕭哲哥哥回京時間也不長,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與馮越走得這般近的。」
「阿哲這個人,只要他想,就沒有交不到的朋友,」裴若承的嘴角漾開了一絲極淡的微笑,目光變得悠遠綿長「記得以前在書院的時候,總會有不同的人來找他喝酒玩樂,他的坐席旁永遠都是一副熱鬧非凡、絡繹不絕的模樣。」
「蕭哲哥哥言語風趣、處事風流,自是招人喜歡,不然像大哥這般冷傲的人又怎會跟他成為知己,」在接到裴若承的一記眼刀後,裴南秧嘿嘿一笑,摸摸鼻子問道「不過大哥,三年前的義陽之戰,蕭哲哥哥不告而別,你怨了他那般久,怎麼一見面便又重歸於好了?」
「我本以為當年義陽勢危,他為了明哲保身、藉故離京,」裴若承容色微冷,眸色深濃「誰知他原是遭人暗算,重傷難行,倒是我這些年白白錯怪了他……
「遭人暗算?!」裴南秧一驚,剛要再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從長廊上傳了過來。
「公子!小姐!」
伴隨著一陣呼喊,秋菱滿面急色地飛奔而來,有些慌亂地說道「大理寺的洛大人帶人進了府,現在正在前廳,說是要見小姐,夫人讓我趕緊請你們過去。」
「洛衍?他來做什麼?」裴若承修眉深鎖,抬眸問道。
裴南秧的心則是猛地往下一沉,前世洛衍搜查裴家的記憶再一次席捲而來,她有些發怵地看向裴若承,手腳亦是一片冰涼。
裴若承見她似有畏懼,難得放柔了語氣,溫聲說道「別怕,出了什麼事有大哥擔著。」
說罷,裴若承轉過頭對秋菱問道「洛衍可說了些什麼?」
「洛大人只說他在奉旨查案,不得已才要來見小姐。」
裴若承冷笑一聲,啟唇說道「那我們就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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