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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如清捂著張開的嘴,點點頭。因為實在困得要命,沾枕頭就睡,也沒管床褥下的花生紅棗,等睡醒後起來才發覺渾身疼。
她心想也不指望早生貴子,要這些玩意做甚,索性一起丟掉,如環聽見聲音進來,嚇了一跳,「姑娘,可不能扔,扔掉不吉利了!」
謝如清擺擺手,意思是無所謂,生不生孩子跟這些玩意有什麼關係,她前世被膈了一宿,還吃了生餃子,照樣沒生出來。
惹得如環一通嘮叨:「姑娘您現在怎得這樣任性了呢,以前也不這樣啊,這要讓劉嬤嬤瞧見了,還不得嘮叨死你。」
再活一世段沒有委屈自己的道理,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謝如清討好地笑了笑,如環頓時沒脾氣。
她發現人生的漂亮討喜是有用的,每次她只要對著如環笑笑,如環便有求必應,百試百靈。
成親日無聊又漫長,好容易挨到了深夜,賓客皆散,齊晏之回到房間,他好似喝了一些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酒香氣。
直到這時候謝如清才覺有那麼一兩分的尷尬,畢竟是成了親,第一夜得共處一室,只是房間裡只有一張床,這要如何睡?人家齊大少爺身嬌肉貴,腿腳還不好,總不能叫他睡地上吧?
還有齊晏之需要伺候嗎,他怎麼換衣服洗澡,身邊也沒個人照顧著,總不能叫她幫忙吧?
謝如清心裡兀自想著這些,齊晏之反問她:「餓了麼,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如清老臉一紅,感覺自己在齊大少爺心中大概是個飯桶。餓倒是餓了的,不過她沒好意思提,畢竟之前才吃過一頓。
正琢磨著拒絕,這時候齊晏之自作主張招呼青山進來,又擺滿了一桌菜。
這麼討厭呢這人,飯香味沒有還好,一旦飄來就忍不住食指大動,謝如清惱這人壞,可又不得不承認人家會關心人。
最終天人交戰一番,她還是丟掉了骨氣,跟齊晏之一起吃了頓宵夜。
齊晏之的房間非常之大,超出了謝如清的想像,大概是王府平常房間的三倍,整個屋子分內外間,外間是待客間。不過看來齊大公子平常不見什麼客,所以改成了簡易書房,有一套看書的長桌椅,一整面牆的書櫃,其餘空間都是空的。內室也不像尋常臥房那般擺設,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因為成親才添了一個梳妝檯,一架屏風另一套桌椅,其餘亦是空曠地。
房間太大,越發讓人顯得無所適從,謝如清放下筷子便不知道該幹嘛了,她其實到底也沒明白齊晏之為什麼忽然要成親,心裡好奇卻又不好明著問。她回想這一天齊晏之的種種表現,初步斷定他對謝如清大概是有些個意思的,這種情況下她再不明不白地瞞著人家就容易誤會了,權衡再三,她決定先行挑明自己的意思。
「大公子,」謝如清忽然開了口,這不是她第一次開口,成了謝如清之後她裝啞只是權宜之計,並不打算真啞巴了,她怕自己許久不說話真成個啞巴,所以沒人的時候偷偷說過話,除了有些沙啞之外,基本沒什麼毛病,「想必你早懷疑我了吧。」
齊晏之挑眉,確實沒有任何驚訝之意,他不置可否,等她說下文。
唉,謝如清心裡先嘆一聲,枉自己自作聰明心存僥倖,其實人家早就看出來了,她越發慶幸今天跟人挑明了,若不然今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裝模作樣的樣子在人家眼裡得多麼可笑。
於是她半真半假的說明了自己裝啞巴的緣由,「這府中有人與我交惡,裝啞是權宜之計,再者,我並不想嫁給齊之遠,所以才出此下策,至於跟大公子您……恕我冒昧,我答應您提親,只是為了避婚。」
她一直看著齊晏之的眼睛,只是為了從中探究一二他對謝如清是否有那層意思,可惜齊大公子城府太深,眼睛裡分毫不露,她只看到一點笑意,難以分辨是生氣還是客氣。
「所以謝姑娘的意思是想與我協議成婚?」齊晏之似笑非笑地口吻。
「嗯……大概是這個意思。」謝如清有些心虛,她其實也沒想過這一層,畢竟嫁人就是嫁了,於她來說沒什麼大不了。可齊晏之提到「協議」二字的時候,她忽然福至心靈,覺得也許可以做場交易,這樣日後也許還有脫身離開的機會。
齊晏之點點頭,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麼意見,他轉而問:「不知謝姑娘拿什麼與我協議呢?」
「我……」謝如清愣了片刻,是啊,她只想著與齊晏之假成婚,卻從未想過自己能給人家什麼,協議協議,沒有籌碼怎麼跟人家協議。
給錢?她好像沒有,想到齊晏之成親時的大手筆,料想人家也不缺。功名利祿?人家不需要,自己也給不了。陪他玩?人家比她會玩的多,齊晏之陪她玩倒是真的。
「……」抓心撓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哪怕一丁點她能給人家的好處,不由懊惱自己太天真。
「嗯?」齊晏之等了半晌道,「謝姑娘不著急可以慢慢想,在下先去沐浴更衣了。」
謝如清哭笑不得地露出微笑,簡直尷尬至極。
齊晏之自己操控輪椅轉身離開,這房間大的好處就是能保證大少爺行動方便,不至於磕碰。謝如清目送他去外間,忽然福至心靈。
對啊!她可以照顧人家起居啊,齊晏之肯定有很多行動不方便之處,她完全可以幫忙嘛!
齊晏之操控輪椅出了房間,青山瞧見他一頭霧水,「公子,您怎麼出來了?」
「少廢話。」齊晏之瞅他一眼,「備水。」
青山不曉得自家公子打了什麼算盤,忽然就娶了一房媳婦回來——當然,公子娶媳婦是好事,畢竟年紀也不小了。他原本以為公子看中的姑娘定是喜歡得不得了,因為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對哪個姑娘有過好感,可既然是喜歡,成親當晚怎捨得出房間呢?
難道公子他……咳咳,那方面不行?
沒聽王大朗說斷腿會影響那方面啊。
青山想七想八的時候腦門上挨了一個爆栗,齊晏之扶著輪椅站起來,斜睨他,「瞎想什麼呢?」
「啊?哈哈,沒想什麼……」青山打哈哈,「就是想問問你今兒泡多久?」
「怎麼,想問你家公子什麼時候行房?」齊晏之當著他面脫掉外袍,踩著腳蹬慢慢進了水桶,他將髮簪拆下,散開濃墨重彩的烏髮,「伺候洗頭。」
青山雞賊地笑了笑,沒敢讓公子瞧見,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鬧公子的洞房。
洞房是鬧不成的,齊晏之沐浴回房後,謝如清已經歪在床上睡著了,她洗過了臉,臉上慘白慘白的麵粉洗掉後露出原本清透的小臉,被紅色的被褥襯托得粉粉嫩嫩。齊晏之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幫她脫掉鞋子蓋上被子,然後轉身去了外間,捧起一本話本,一翻就是一整夜。
謝如清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睜開眼的時候感覺神清氣爽,她盯著紅色的床幔看了半晌,終於想起來自己昨天剛剛成了親。一驚之下她蹭得坐起身,先鬼使神差地檢查了一下衣裳,見完好才鬆了口氣。
齊晏之去哪了?她下床去外間看了看,桌上有本敞開的書,人不知道去哪了。
難道齊晏之作晚上看了一宿書?
齊晏之此時在大書房面客,客也不是什麼客,只是個來討喜酒喝的酒簍子。
「唉,小晏子,你媳婦呢,我昨天路上耽擱了一會兒沒趕上,連新媳婦的面也沒瞧見,你難道不帶她出來見家長輩嘛?」王充盤腿坐在蓆子上,面前矮几上擺了好幾壺酒,他這壺抿一口,那壺嘗一口,反正先占為己有再說。
齊晏之哼笑,「先拿了彩禮再說。」
「哎呀你這個小子實在不可愛,大喜的日子談什麼彩禮,一看就知道作晚上新婚夜不如意,是不是新婦沒瞧上你啊?」
「青山,送客。」齊晏之道。
青山聽命進來,開始收矮几上的酒壺,「王先生您請。」
「哎哎哎那是我喝過的,收走了也沒用了不如留給我!」酒就是王大朗的命,王充奪命似的跟青山搶酒壺,「青山小子你最好別惹我啊,否則我不給你治痔瘡!」
痔瘡讓青山猶豫一瞬,手中的酒壺立刻被奪走,立刻感覺自己被騙了,「好你個王大朗,我偏用你瞧病不成,天下郎中多了去了,只你會治痔瘡?」
「誒,別不信邪,你找別人能治一時,無法根治我說得對否?」王充喝了一口酒,美得要升天,「啊,小晏子雖然不大孝順,給的酒還是不錯的,好喝好喝。」
青山綠著張臉,唬他,「那你給我根治方子,我給再給你幾壺酒。」
王大朗不上當,「先給酒再說。」
氣得青山想打人。
齊晏之道:「你又跑去哪了幾月不見人?」
「好地方,」王充神叨叨說,「我可是挖到了寶貝。」
王大朗痴迷醫道,哪裡有藥哪裡就有他,常年天南海北地走,上次自己一個人跑到了西南山林里,那裡瘴氣漫天毒蟲遍地,小命險些交代了。不過收穫頗豐,帶回了幾種藥給齊晏之泡澡,藥效十分銷魂,齊晏之想起來就渾身骨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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