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天氣,且不可辜負了。
沈靜秋在花園裡逛著,周嬤嬤亦步亦趨的跟在沈靜秋的後面。
沈靜秋回頭沖周嬤嬤嫣然一笑,「嬤嬤不在胡姨娘身邊伺候,來我這裡做什麼?難道姨娘那裡就沒事情做了嗎?」
「三姑娘說笑了。奴婢今日過來,是有些話想同三姑娘說說。不知三姑娘現在方便不方便。」
沈靜秋淡然一笑,「夏月同江瑤都是能信任的人,有什麼話嬤嬤就直說吧。」
夏月和江瑤心生感動,沒想到沈靜秋會如此信任她們。
周嬤嬤有些猶豫,不過轉念又想,沈靜秋既然敢將兩個丫頭留在身邊,定不會提起她們身份可疑的事情。或許沈靜秋對她們的身份並沒有心生懷疑。這是一種極其僥倖的心態。周嬤嬤定了定神,想明白了這些,神情也輕鬆了不少。「三姑娘,之前奴婢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三姑娘見諒。有時候難免會身不由己。」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嬤嬤,「嬤嬤的話怕是一時半會說不完,我們不妨到亭子裡坐著說話。」
「奴婢都聽三姑娘的。」
沈靜秋率先來到亭子,坐在石凳上,清涼感覺頓時襲上心頭。周嬤嬤挨著石凳,坐了半邊屁股。
沈靜秋端起茶杯,示意江瑤和夏月都退後一點。不然周嬤嬤不肯說實話。「嬤嬤有什麼話,請直說。」
周嬤嬤斟酌著說道:「還請姑娘見諒,以後奴婢若是有事情要辦,還請三姑娘行個方便。」說完,還特意朝江瑤看了眼。對江氏兄妹的底細,周嬤嬤也知曉一二,知道江瑤不是個普通的婢女。
沈靜秋笑著,既不答應也不否認,頓時就讓周嬤嬤的心提了起來。
「三姑娘放心,奴婢既然敢厚顏來求三姑娘行個方便,自然有回報。」頓了頓,繼續說道,「想來四少爺為何出事,三姑娘已經知曉。三姑娘如果要對付那兩兄弟,奴婢可提供一二幫助。不知三姑娘有沒有興趣。」
沈靜秋挑眉,「嬤嬤這話倒是直接,那說說看你如何幫我?」
「奴婢可以為三姑娘提供可靠的消息。」周嬤嬤壓低了聲音說道。
沈靜秋心中詫異,莫非胡姨娘和周嬤嬤在沈靜恆、沈靜鵬兩兄弟身邊安插了人手?這兩人的手伸的真長。真是好本事,沈靜秋心頭感慨。沉吟片刻,「此事暫且不提。還有兩天,四妹妹就要出嫁了,不知胡姨娘準備了什麼禮物?對了,前兩天在老夫人那裡,遇到五妹妹。五妹妹一臉不快,同我抱怨四妹妹好些事情。說四姑娘犯下大錯,不僅平安無事,還能嫁到葉家去。著實有些不服氣。胡姨娘最關心五妹妹,難道就沒一點想法嗎?」
周嬤嬤狐疑的看著沈靜秋,不討論沈靜恆兩兄弟的事情,反而說起沈靜芸,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沈靜秋想對沈靜芸動手,又怕髒了自己的手,所以請她們出面嗎?周嬤嬤心頭惴惴不安,這個三姑娘,心思深沉莫測,加上堪稱絕色的容貌,將來再大點,那還了得。
周嬤嬤在想,她是不是想錯了,從一開始就不該想著同沈靜秋合作。心中殺機一閃而過,卻讓周嬤嬤謹慎了不少。
沈靜秋挑眉,她五感敏銳,又一直細心觀察周嬤嬤的反應。連一點微弱的變化都沒放過。周嬤嬤此刻心思不純,倒是讓沈靜秋警惕起來。或許她將人逼得太急了。於是沈靜秋說道;「嬤嬤想要表達誠意,光是那兩兄弟的消息,可不夠哦。」
周嬤嬤又仿佛是見到了光明,心想或許沈靜秋是可以合作的。「還請三姑娘明言。」
沈靜秋把玩著茶杯,「我告訴嬤嬤一個消息,除了胡姨娘外,嬤嬤可不能再告訴別人。你道那葉天水為何會盯上沈靜芸,還同沈靜芸有了首尾,甚至讓沈靜芸懷了身孕?」
周嬤嬤面色不動,心道沈靜秋果然知曉這一切。那麼當初她唆使沈靜月去沈老夫人那裡告狀,其用心不可謂惡毒。
沈靜秋輕聲一笑,「我對五妹妹沒有惡意,因為我知道,周嬤嬤同胡姨娘一定會保護好五妹妹,不會讓五妹妹涉險。」
周嬤嬤挑眉,「三姑娘痛快,三姑娘如此實誠,奴婢洗耳恭聽。」
沈靜秋點點頭,「沈靜芸落到今日地步,全是沈靜宜一手操辦。就如你想的那樣,葉天水根本就是沈靜宜派人引過去的,沈靜芸身邊的丫頭香玉,也早早的被沈靜宜收買。對了,就連七妹妹送誒沈靜芸的那些安胎藥,也全都是沈靜宜安排的。沈靜宜一力促使沈靜芸嫁到葉家去,為了就是宮裡面的葉惠妃。嬤嬤好生想想,沈靜宜那樣有野心有謀略的人,豈會甘心做一個王妃。」
周嬤嬤大驚失色,「此話當真?五王爺自小養在寧貴妃名下,就算沈靜宜想要拉攏葉惠妃,就不怕寧貴妃怪罪。要知道寧貴妃同葉惠妃一直都不對付。」
沈靜秋喝了一口茶,說道:「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寧貴妃同葉惠妃二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周皇后。為了對付周皇后,這二人未必就不能聯手。等周皇后和太子倒了,二人再一決雌雄。屆時沈靜宜早就掃清了一切後患,五王爺也未必就沒有勝算。」
沈靜秋這番話,看似是異想天開。仔細想想,沈靜宜未必就不是這麼想的。周嬤嬤心中感慨,沈靜秋小小年紀,就有這份見識,來年他日,又會是何等的驚采絕艷。果然是三元公的女兒,這份聰慧,少有人比得上。
沈靜秋蠱惑著,「我想周嬤嬤同胡姨娘都不想有朝一日看到沈靜宜心想事成,成功的坐上那個位置吧。」說罷,還朝皇宮方向指了指。
周嬤嬤蹙眉,她們當然不想。沈靜宜坐上那個位置,對她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沈靜宜想要拉攏的葉惠妃,靠的無非就是沈家二房同葉家的親事,更關鍵的是沈靜芸肚子裡的孩子。只要孩子在,就意味著沈靜宜拿到了一手好牌。」
周嬤嬤大驚,盯著沈靜宜,神色變幻。「三姑娘想讓奴婢做什麼?」
沈靜秋慢慢的說道,「嬤嬤同胡姨娘無論想要做什麼,只要不危及沈家滿門,我一概不會幹涉。」
周嬤嬤驚疑不定,「三姑娘知道了?」
「並不知道。」沈靜秋搖頭,「只不過看你們行事有些詭異,故此我就猜想,胡姨娘的身份怕沒麼簡單吧。莫非是哪個敗落世家的小姐?當今皇上登基那兩年,京城不少功勳世家被奪爵,被流放。算算胡姨娘的年紀,故此有此疑問。」
周嬤嬤長出一口氣,之前果然是她自己嚇唬自己。想想也是,任誰也不可能想到胡姨娘竟然會是鴻烈太子的後人。金枝玉葉的人,又豈會給人做妾,還處處受到主母打壓欺凌。
周嬤嬤一臉誠懇的同沈靜秋說道,「還請三姑娘替我家姨娘保密,主家遭難,還是戴罪之身,若是聲張出去,怕是侯府都要被牽連。」
沈靜秋笑笑,「嬤嬤放心,你們的難處我都明白。不知沈靜芸的事情,嬤嬤可有成算?」
周嬤嬤斟酌一番,衡量利弊,對沈靜秋說道:「三姑娘的意思我們明白了。既然沈靜芸同沈靜宜都要靠那未出世的孩子立足,那奴婢少不得要為我家姨娘還有五姑娘打算。三姑娘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那就辛苦嬤嬤了,此事還需保密。另外,沈靜宜做的那一切,嬤嬤不妨找個機會透露一二給沈靜芸。相信嬤嬤也樂意見到沈靜芸同沈靜宜兩姐妹打擂台的場景。」
周嬤嬤會意,笑了起來,「三姑娘放心,奴婢省的。那兩兄弟的消息,奴婢依舊會給姑娘送來,希望三姑娘不會嫌棄。」
「當然不會嫌棄,我正求之不得。」
二人達成初步合作意向,周嬤嬤心滿意足的走了。
夏月提來一壺熱水,給沈靜秋的茶杯里續水。江瑤在旁邊問道:「姑娘何必給周嬤嬤面子,那個老虔婆,惡毒的很。」想到哥哥江武的腿就因為周嬤嬤才斷的,到現在還沒有痊癒,江瑤對周嬤嬤自然沒有好感。
夏月說道:「江瑤姐姐這話說錯了。給周嬤嬤面子,也是為了事情能夠順利完成。姑娘的手也無需沾染那些髒污。」
沈靜秋笑笑,調侃夏月,「你倒是什麼都懂。我這雙手……」沈靜秋攤開雙手看了看,手指修長,骨節均勻,膚色白皙滑嫩,當真是一雙秀色可餐的手。沈靜秋自嘲一笑,「我這雙手早就髒了,自然無需別人替我去弄髒雙手。」
夏月忐忑,「姑娘!都是奴婢無狀,還請姑娘見諒。」
沈靜秋搖搖頭,「不怪你,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標榜過自己是個冰清玉潔,不沾染絲毫塵埃之人。生在俗世中,自然要行俗世之事。故作清高,本姑娘不屑,也沒必要。」
夏月很緊張,「姑娘幹嘛這麼說,在奴婢眼裡,誰都比不上姑娘。就是王妃也不行。比起那些人,姑娘比她們好多了。至少姑娘坦坦蕩蕩,當是磊落。」
江瑤在旁點頭,她們貼身伺候沈靜秋。都說私下裡的面目,才是一個人的真面目。沈靜秋私下裡就如同現在一樣,光明磊落,有一說一,絕不會來虛的,更不會在意那些虛名。
沈靜秋笑了起來,「你們啊,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長進不少。行了,隨我回去吧。過兩日四妹妹出嫁,我做姐姐的,也該送上一份添妝。」
到了沈靜芸出嫁這一日,沈家果然沒有一個賓客上門,就連沈靜宜都沒有回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家,派了家中管事送上薄禮一份。整個侯府,冷冷清清的,除了門前那對紅燈籠外,不見絲毫的喜氣,比起當初沈靜宜成親的熱鬧場景,沈靜芸的遭遇果然淒涼。
沈靜秋拿著禮物來到沈靜芸的院子,沈靜芸已經穿好了嫁衣,化好了新娘妝,安靜的坐在妝檯前,打量自己做新娘的模樣。
沈靜秋走上前,將禮物往沈靜芸面前一放,笑道:「四妹妹今日真美。」
沈靜芸冷笑一聲,「三姐姐何必言不由衷。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可是你們一個二個都是來看我的笑話的。沒有一個賓客上門,沒有一點喜慶的色彩,算什麼大喜日子。你們都是這樣想的吧。」
沈靜秋帶著笑,沒說話。
沈靜芸冷哼一聲,「我就知道,父親母親急匆匆的將我嫁到葉家,所有人都在猜測我肯定同葉天水有了首尾。你們也都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沈靜秋笑而不語。
沈靜秋的態度激怒了沈靜芸,「你們憑什麼指責我,憑什麼看不起我。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沈靜秋將禮物往前一推,「四妹妹,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看看我給你送來的禮物嗎?」
沈靜芸冷哼一聲,打開匣子,裡面是一套赤金頭面首飾,樣式是今年最時新的。沈靜芸見了就心生歡喜,又想到這是沈靜秋送的,頓時那歡喜勁就少了三分。關上匣子,「多謝三姐姐,算你有心了。」
沈靜秋笑笑,「這是應該的。姐姐在這裡祝福四妹妹心想事成,同葉妹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沈靜芸微微變了臉色,「多謝三姐姐吉言。我這裡忙,就不招呼三姐姐。」
沈靜秋不以為意,施施然離去。
沈靜芸陰沉著一張臉,見躲在角落的香玉,招招手讓她過來。香玉不敢違抗,本來她是要被處死的,後來是沈靜芸開口留下她。沈靜芸說習慣了有香玉伺候,離不開,所以香玉得以留下性命。香玉本來很感激沈靜芸能夠救下她,打算安心留在沈靜芸身邊,好好伺候。卻沒想到沈靜芸保她的命,不過是為了折磨她。
如今香玉的身上,每天都是青青紫紫。唯獨一張臉,好生生的,掩蓋住了沈靜芸所有的惡行。
香玉不敢違抗沈靜芸的吩咐,怯怯的走上前。沈靜芸端起滾熱的茶水就朝香玉潑去。香玉痛得啊啊啊大叫,手上已經起了水泡,身上也紅腫了。香玉想哭卻哭不出來,「姑娘,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奴婢如今這個樣子,沒辦法好好伺候姑娘了。姑娘不如將奴婢打發出去吧。」
沈靜芸冷冷一笑,「想要逃開我身邊,你做夢。我告訴,這輩子你只能在我身邊伺候。你要是敢裝病躲避,敢尋死覓活的,我就將你弟弟賣到礦上,將你妹妹賣到窯子裡去。你自己想清楚了。」
香玉嗚嗚的哭了起來。「姑娘饒命。」
沈靜芸冷冷一笑,「好好伺候,我自然不會要你的性命。」她還沒折磨夠這個女人,又豈會讓香玉輕易死去。
吉時已到,喜娘進來給沈靜芸蓋上蓋頭。然後扶著沈靜芸起身,朝門外走去。沈靜芸突然停下腳步,「我大哥呢?」按理說,出嫁女應該由兄長背出去。如今只派一個喜娘過來,是什麼意思?不屑嗎?
喜娘不敢說話。香玉鼓足了勇氣同沈靜芸說道:「大少爺今日不在家。」
沈靜芸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里,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二哥也不在嗎?」
香玉懦懦不敢言,其意思已經是不言自明。
沈靜芸冷冷一笑,乾脆掀開了蓋頭,喜娘著急,卻也不好出聲勸解。沈靜芸冷哼一聲,「既然大家都看不起我,那我還成親做什麼?」說完,乾脆就坐下,不走了。
喜娘哎呦哎呦的叫喚,「四姑娘,吉時就快到了。這錯過了吉時,可是不吉利的。」
沈靜芸冷冷一笑,「我來問你,葉家來結親的人是誰?是葉天水嗎?」
「這,這……」喜娘不敢說。只能使眼色給門外的婆子,趕緊去將沈劉氏請來。
沈劉氏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四丫頭,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使什麼性子?你簡直是胡來。」
沈靜芸冷笑,「娘,今日果真是我的大喜日子嗎?府中上下冷冷清清,除了兩個紅燈籠外,還有什麼?連個囍字都沒貼,算哪門子大喜日子。大哥二哥避而不見,嫌棄我給他們丟人。既然如此,當初不如一杯毒酒結果了我,何必讓我活著受這份罪。」
「造孽啊!」沈劉氏頓時就哭嚎起來,「你這個作死的。今日這一切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自愛,你看上誰不好,偏偏同葉天水,還有了……你不嫁又能去哪裡?乖孩子,熬過今日就好了。等你生下葉家的嫡孫,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沈劉氏給婆子們使眼色,不等沈靜芸反應,婆子們就架著沈靜芸往外面走。喜娘趕緊追上去,將蓋頭蓋上。
沈靜芸這一回沒有反抗,很是順從。沈劉氏頓時鬆了一口氣,拉著香玉囑咐了一番,讓香玉務必盯著沈靜芸,要是有個萬一,就扒了香玉的皮。香玉哪裡敢反抗,連聲答應,追了出去。
順利的將沈靜芸送上花轎,看著花轎離去,沈劉氏落下眼淚,心裡難受得不行。不過想到沈靜芸肚子已經懷上葉家的骨肉,想來沈靜芸在葉家的日子不會難過。回頭看著冷冷清清的侯府,想到沈老夫人的厭惡,沈劉氏又覺著淒涼。誰家嫁女兒是這個樣子,里子面子全都沒有了,徹底成了京城的笑柄。最近沈青凡因為惱怒她不會教養閨女,都已經大半個月不曾進她的房門。想想這些,沈劉氏心裡頭就一肚子悶氣。
花轎出了侯府,直接朝葉家而去。一路上有不少看熱鬧的人,對著花轎指指點點,都在議論沈家同葉家這門倉促到讓人不敢置信的婚事。
而在花轎中的沈靜芸,卻腹痛如絞。捂住腹部,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痛,好痛,肚子突然痛了起來,痛得沈靜芸已經沒有思考的力氣。花轎停了下來,喜娘將沈靜芸攙扶下來。蓋頭遮掩著,看不到沈靜芸蒼白外加一臉冷汗的面容。對於沈靜芸一副沒力氣的樣子,只當是沈靜芸在緊張。
攙扶著沈靜芸進了葉家大門,香玉跟在後面,突然捂住嘴巴。沈靜芸出事了,嫁衣上已經出現了深色印記。怎麼辦,是說出來,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香玉忐忑不安的跟著進了大堂,見沈靜芸跟一臉不滿的葉天水拜堂。然後被送入了洞房。
沈家沒擺酒席請客,葉家卻廣撒請帖。雖然葉家名聲不好,加上這門婚事著實讓人鄙夷,有講究的高門大戶都不會上門,但是想要攀附葉家這顆大樹的人卻不少,這些人紛紛上門,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葉家的婚宴也顯得格外的熱鬧。大家看著離去的新郎和新娘一起起鬨,其中就有人不走心的叫了出來,「新娘子是在流血嗎?」
葉家人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點,聯想到沈靜芸正有孕在身,頓時慌了。連忙派人去請大夫來給沈靜芸診治。於是沈靜芸的新婚之日就變成了搶救沈靜芸腹中的胎兒。
大夫到來,給沈靜芸檢查。說沈靜芸心情鬱結,吃食上頭又沒忌嘴,加上早前就受過驚嚇,本有落胎之相。今日再一勞累,所以才會動了胎氣。葉家要求務必保住沈靜芸腹中的孩子,只要能保住孩子,定有重酬。
大夫心中鄙夷,心道難怪沈家和葉家急急忙忙的將婚事定下,原來是沈家四姑娘不自愛,早已經珠胎暗結。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表示會盡力搶救孩子。
葉家人提心弔膽,香玉更是驚怕。孩子是沈靜芸立足的根本,沒了孩子就沒了一切。而且沈靜宜也暗中囑咐她,要照顧好沈靜芸,務必讓沈靜芸順利生下孩子。可是萬一孩子沒保住,該如何是好。香玉急的沒辦法可想,想要讓人給沈家傳消息,結果葉家將沈靜芸陪嫁的人都給拘了起來,誰都不准出去。
一直到天黑,大夫一臉疲憊的走出來。對上葉家期盼的目光,大夫搖搖頭,「老夫已經盡力了,可是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葉夫人當即大叫一聲,差點昏厥過去。被婆子扶著,指著新房大門,怒斥:「掃把星,不守婦道的賤人,下賤的玩意,害了我家天水不夠,還將我家孫孫害沒了。老天啊,你怎麼這麼狠心,怎麼不將那個賤人給劈死啊!」
葉夫人傷心失望,被人扶著下去。新房這邊愁雲慘霧,葉家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將院門一鎖,讓她們自生自滅。
香玉嚎啕大哭,怕什麼來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如今孩子沒了,她們還能活命嗎?香玉瑟瑟發抖,鼓足勇氣進臥房看望沈靜芸。
沈家得知沈靜芸流產的消息,是在第二天一早。葉家送信的人將信送到,就走了,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說。
沈劉氏一聽這個消息,頓時就昏了過去。醒過來後,就嚎啕大哭,「我可憐的芸兒,你以後可怎麼辦啊。老天爺怎麼這麼不開眼,這是要逼死人嗎?」
「給我閉嘴。」沈老夫人早就一肚子怒氣,「當初你們貪念權位,不顧沈家幾十上百年的清名,保下沈靜芸,還將她嫁到葉家。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是你們的報應,你有什麼資格哭。與其哭沈靜芸這個小娼婦,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善後,怎麼將沈家的名聲挽回。」
沈劉氏不敢再哭,只是一下一下的抽泣。
沈陸氏擦擦嘴角,心中鄙夷。「老夫人,四丫頭流產,此事太過駭人,萬萬不可傳揚出去。本來四姑娘被許配給葉家,就已經引來諸多猜測議論,要是四姑娘未婚懷孕的消息再走漏,那咱們沈家就真沒臉見人了。家中還有這麼多未定親事的孩子,她們將來可怎麼辦啊。」
沈老夫人連連點頭,「老大媳婦,你說的對。四丫頭未婚有孕的事情的確不能聲張出去。四丫頭流產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派人去葉家走一趟,讓他們自行處置。告訴葉家,沈家姑娘嫁到葉家去,那就是葉家媳婦。我們做娘家的也不能不顧規矩,肆意插手。」
沈劉氏不敢相信,「老夫人,我們要是不替靜芸出頭,以葉家的手段,靜芸的性命堪憂啊。求老夫人開恩,派人去看望靜芸,提點葉家一二。就算靜芸沒了孩子,可還是沈家的姑奶奶。相信葉家看在咱們沈家的面上,也不敢苛待了靜芸。」
沈老夫人目光冷冽的盯著沈劉氏,「老身早就想結果了那個下賤胚子。留著她活在世上,就是我們沈家的恥辱。你真心疼女兒,當初就該對她嚴加管教,而不是一味縱容,鑄下大錯。行了,其餘的話都不要再說,老身也不愛聽。老大媳婦,你既然管著家,吩咐下去,府中從今日開始關門閉戶。除了採買人員,其餘人等一概不能出府。誰敢私自派人去葉家,或者干別的什麼事情,抓住了一律打殺了事。」
沈老夫人一番話說的殺氣騰騰,沈劉氏癱倒在地上。沈陸氏低眉順眼的應下,「兒媳聽母親的吩咐,一定會看好門戶,不讓任何人有機會鑽了空子。」
沈老夫人連連點頭,「如此甚好。你若是忙不過來,可以讓你三弟妹同你分擔一點。至於老二媳婦手中的差事,全部交到你手上打理。以後二房就不再管事。」
「多謝老夫人體諒。」沈陸氏嘴角微微翹起,沈劉氏囂張了十多年,可有想到會落到如今的境地。沈陸氏起身上前,扶著沈劉氏,「二弟妹,事已至此,不如放寬心懷。就當從沒有靜芸這個孩子。」
沈劉氏目光兇狠的盯著沈陸氏,「你,你惡毒。」
沈老夫人大怒,沈陸氏則是一臉委屈的樣子。微微背過身,確保沈老夫人看不見,壓低了聲音同沈劉氏說道:「二弟妹,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爺開眼。」突然聲音又大了起來,「哎呀,二弟妹,你這是做什麼?你就算對老夫人不滿,也不該詛咒老夫人吧。」
沈老夫人大怒,「反了,反了,來人,將二夫人帶下去。我看她是病了,腦子不清醒。病好之前,都不用出門。」這相當於是將沈劉氏給軟禁了。
沈劉氏大叫冤枉,婆子們慣會看眼色,知道老夫人不痛快,乾脆將沈劉氏的嘴巴堵上,然後將人給架了出去。
沈青凡得知消息,就從衙門趕了回來。沈青凡也是一肚子火氣,本指望著沈靜芸爭氣點,將孩子平安生下,給她自己還有沈家帶來助益。哪裡想到,進葉家門第一天就流產了。之前的盤算也全都落空了。
得知了沈老夫人的處置,沈青凡沒反對。為了讓葉必楊兌現當初的承諾,在失去沈靜芸這個砝碼後,沈家必須要對葉家做出讓步。比如不干涉葉家如何對待沈靜芸的事情。沈青凡心裡頭想著,等過幾天葉家那邊消了氣後,就找葉必楊見上一面,試探試探葉家的態度。
比沈青凡更失望更憤怒的還有沈靜宜,沈靜宜在侯府布置了不少人手。即便沈陸氏關門閉戶,消息也在當天下午送到了王府。沈靜宜得知消息後,就將最愛的一套茶具給摔了。
巧兒和霜兒都在沈靜宜身邊勸著,讓沈靜宜不要生氣,怒氣傷身,不利於孕育子嗣。
沈靜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股火氣。吩咐下去,「準備準備,過兩天本王妃要回一趟侯府。」
「奴婢遵命。」
沈靜宜端起下人剛送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心中發狠,若是沈靜芸在她面前的話,她非得將沈靜芸弄死不可。無知蠢婦,明知道孩子是她的保障是她的根本,竟然還不知道愛惜身子,不知道保住腹中胎兒。如今沈靜芸已經成了一招廢棋,沈靜宜只盼著沈靜芸有點自知之明,趕緊自我了斷,好歹也能平息葉家的怒火。
沈靜宜心頭惱怒不已,她果然不該將希望寄托在一個蠢婦頭上。宮裡頭,葉惠妃那裡還沒搭上線,結果橋樑就斷了,真是氣煞人也。
沈靜鵬著急發慌的找到沈靜恆,見沈靜恆竟然在看書,大吃一驚。「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看得進書?」
沈靜恆翻到下一頁,「什麼時候?就是天塌下來,也應該看書。二弟,你別忘了,離著秋闈也就一個月的時間,你現在不抓緊時間,屆時你如何下場考試。」
沈靜鵬揮揮手,「我們不說這些,大哥,靜芸妹妹的事情,你怎麼看?娘被祖母給軟禁了,父親一句話都沒說。我瞧父親的樣子,還是想同葉家繼續做姻親。」
沈靜恆冷笑一聲,目光森冷。「當初我就反對同葉家結親,那是在拿我們沈家的名聲換前程,最後肯定是得不償失。果不其然,靜芸剛嫁到葉家去就出了這樣的事情。若是當初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處置,如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糟心事情。」
沈靜鵬無言以對,「大哥,事已至此,總要想想補救的辦法。畢竟這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影響。」
沈靜恆蹙眉,「想什麼想?安心在家裡讀書,就是最好的辦法。」沈靜恆不耐煩,乾脆讓人將沈靜鵬趕了出去。沈靜恆此刻無法靜心,丟下書本,在屋裡走來走去。沈靜芸一出事,他心裡頭就一直煩著。擔心學政大人會因為此事對他不喜,更擔心以前的同窗好友,也因為此事同他疏遠。狠狠的捶著桌面,鼠目寸光,一群人全都是鼠目寸光,真是氣煞人也。
二房愁雲慘霧,大房同三房的氣氛倒是不錯。
余氏就嘮叨著,二房如今翻不起風浪,府中也會安寧一段時日。老夫人手段強硬,辦法也多,相信關於沈家的流言蜚語,很快就會被壓下去。至於沈靜芸的死活,沒人關心。余氏隱約知道一點沈靜芸的事情,聽了後,呸了一聲,慶幸沈靜秋同沈靜芸不和,平日裡沒有來往。不然沈靜秋都要被沈靜芸給帶壞了。
沈靜秋笑了笑,卻不說話。
余氏就叮囑沈靜芸,一定要遠著二房。二房行事太沒章法了,哪裡像是世家的做派。連暴發戶都比不上。不過在世人眼裡,沈家同暴發戶也差不多。畢竟沈家是到沈青康三兄弟這一代才真正發家。沈靜秋的祖父,在官場混了一輩子,到死也只是一個從五品。若非沈青平棄文從武,立下赫赫戰功,又救駕有功,也就沒有沈家的侯爵。
余氏嘆氣,「大家都知道,這侯爵本就是大房的,還給大房也是理所當然。偏偏沈靜坤身子骨不行,不知什麼時候沒了,也就難怪老夫人一直不吭聲,默認二房霸占著大房的爵位。我就說依著老夫人的精明,又怎麼會一味縱容二房那樣行事。如今想來,一是大房沒個支撐門戶的人,二來,當初你父親已經病得起不來床,說不定哪天就去了。除了二房能夠依靠外,大房和三房都指望不上。不過如今你父親身體全好了,又將走上仕途,老夫人已經不是非二房不可。所以二房被老夫人敲打也就是難免的事情。不過過去十多年,老夫人都已經習慣凡事靠著二房,一時半會還改不過來。加上二房的靜宜成了王妃,老大靜恆是個讀書的料子,想讓二房主動交出侯爵,怕是不可能的。靜秋,以後我們三房同二房還會生出不少齷蹉,你,要當心。同二房那邊不要走近了。」
沈靜秋低聲問道:「母親,父親已經下定決心,要幫大房要回爵位嗎?」
「是啊,你父親的心意從來沒改變過。只可惜大房的靜坤身子不好,想讓大房襲爵,除非靜坤能夠好起來。畢竟本朝有規定,爵位須有嫡子承襲,無嫡子,則從宗族中過繼嫡子。萬萬沒有庶子襲爵的事情。我還記得,先帝時期,臨江伯家無嫡只有一個庶子,五服內也沒有可過繼的子嗣,臨江伯走通了宮裡的關係想讓庶子襲爵,都被先帝駁回。最後臨江伯一過世,臨江伯府的爵位就被收了回去。可見朝堂對爵位管制是極為嚴格的。大房只有靜坤才有資格襲爵,而靜坤想要襲爵,除非身體能夠好起來。」
余氏說完,又是一聲嘆息,「也不知大房有沒有這個福氣。」
沈靜秋笑了起來,「娘操心這麼多做什麼。反正就算是輪著來,那爵位也不會落到我們三房頭上。要我說,娘還是多關心父親的事情。父親仕途順暢,將來也能給娘請封一個一品誥命夫人。」
余氏笑了起來,「你啊,就是嘴甜。我沒想過你父親能做多大的官,只盼著全家都能平平安安。就像現在這樣,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沈靜秋笑笑,「娘,你的要求太低了。你不僅要盼著父親仕途順暢,還要盼著哥哥從軍順利,早日立下戰功,他日也能封妻萌子。還要盼著浩哥兒快快長大,最好是遺傳了父親的聰明才智,將來也考一個狀元回來。」
余氏打趣沈靜秋,「除了這些,還要盼著我家靜秋許一個好人家,夫妻恩愛。」
沈靜秋微微紅了臉,「娘就愛打趣女兒,女兒不依。」
「好,好,娘不打趣你。不過你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偏偏二房鬧出那些齷齪的事情,連你的婚事都被耽誤了。」說起這個,余氏就一肚子火氣。沈靜芸的事情一出,少說也要再等一年才能給沈靜秋說親。想想真不甘心。余氏盼著二房還要更倒霉一點,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怒。
沈靜秋從余氏這裡出來,就讓丫頭提著一份禮物,來到位於東院的大房。
沈陸氏很意外沈靜秋會來大房這裡,沈靜秋笑道:「我記得今日是二姐姐的生辰,故此特意送上薄禮一份,賀二姐姐生辰。」
沈陸氏很感動,「三丫頭有心了。這府中這麼多人,唯有你記得你二姐姐的生辰。」說罷,又是一聲嘆息,「本想著今年給她辦個生辰宴,誰想到府中接二連三的出事。最後只能委屈了我家靜安。」
沈靜秋笑道:「大伯母不要嘆氣,靜安姐姐是有福氣的人。今年辦不成,明年肯定行的。」
沈陸氏連連點頭,「秋姐兒就是嘴甜。讓你陪著我說話也怪無趣的,我讓丫頭領著你去見靜安,你們姐妹好好說說話。」
「那侄女就先告辭。」
沈靜秋來到沈靜安居住的院落。得知沈靜秋是來為她慶賀生辰,沈靜安很感動。「你人來就行了,幹嘛還送禮物。」
沈靜秋笑道,「禮不可廢,不然我該被人說不知禮數。」
「說不過你,進來吧。」沈靜安邀請沈靜秋坐下。兩姐妹一起閒聊家常,自然少不了最近最熱門的關於沈靜芸的事情。
沈靜安小心翼翼的問道,「三妹妹,對於四妹妹的事情,你怎麼看?」
沈靜秋搖搖頭,「我得知此事,都吃了一驚。實在是想不明白,四妹妹怎麼會同葉天水有了首尾,還有了身孕。說起來,都怪嚇人的。」
沈靜安有些狐疑,看沈靜秋的表情不似作偽,難道沈靜秋事先真不知道沈靜芸的事情。總覺著,這一切沈靜秋應該知道的,她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沈靜秋設計安排了這一切。如果是真的話,那真的太嚇人了。
沈靜秋不動聲色,無論沈靜安問什麼,沈靜秋的表現都無懈可擊,完美的演繹了一個後知後覺的閨閣姑娘。沈靜安雖然沒有完全放下懷疑之心,不過對沈靜秋的話,也有了七八分的信任。
沈靜秋逮著機會,終於問出今日的主要目的,「二姐姐,好些日子沒見過三哥,三哥他還好嗎?」準確的說,沈靜秋重生後,府中唯一沒見過的人就是沈靜坤。就連過年時候全家吃團圓飯,沈靜坤也沒有出來。
沈靜安神色黯然,「還是老樣子。眼看著入秋了,接著就是冬天。每年冬天,就是三弟最難熬的時候。」沈靜安說完,偷偷抹了抹眼淚。
「二姐姐別傷心了,不知妹妹今日有沒有福氣見見三哥。」頓了頓又說道:「我父親時常替三哥可惜,說家中這麼多子侄,讀書最有天分的當屬三哥。若是三哥的身體好起來,說不定我們沈家又要出一位狀元郎。」
沈靜安擦乾眼淚,「謝你吉言。既然三妹妹如此誠心,那我帶你去看看他吧。他整日整日的不出門,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能來看望他,他一定很高興。」
沈靜秋隨著沈靜安來到東跨院,這就是沈靜坤所住的地方。剛走進大門,就聞到濃烈的藥味,有些苦澀,有些沖鼻。光是聞著藥味,沈靜秋就判斷出,此藥藥性兇猛。沈靜秋狐疑,難道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嗎?她記得分明,沈靜坤是在兩年後病逝。這麼說來,沈靜坤只有兩年的壽數。想想,真是可惜了。
沈靜秋跟著沈靜安,進了臥房。臥房門窗緊閉,混著藥味,還有別的奇怪味道,總之整個屋裡有種濃郁得讓人作嘔的味道,讓人心頭極為不舒服。在這樣的環境下養病,沈靜坤的病情如何能好起來。
沈靜秋溫婉的說了下,沈靜安嘆氣。小聲同沈靜秋說道:「三弟他不喜人開窗。我們也只有趁著他休息的時候開窗透氣。」
沈靜秋明白過來,跟著沈靜安走到床前。沈靜坤很敏感,一聽到動靜,就翻身坐了起來。見到是熟悉的沈靜安,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原來是姐姐來了。沒想到靜秋妹妹也來了,你們做吧。」
見屋裡氣悶,光線也不好,沈靜安就提議開窗。外面陽光大好,曬曬太陽,也能去去晦氣。
沈靜坤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窗戶打開,新鮮空氣撲面而來,果然舒爽了很多。加之光線明亮,沈靜秋定睛一看,唬了一跳。同記憶中的沈靜坤對比,如今的沈靜坤更為瘦弱,整個身體瘦小得仿佛一把就能捏碎。
皮連著骨頭,見不到絲絲肉,如同骷髏一樣。沈靜秋萬萬沒想到,沈靜坤已經到了這般境地。讓人不忍再看。
沈靜秋又想到,沈靜坤如今都成這模樣了,還能支撐兩年,想來一是有好醫好藥的養著,二來沈靜坤也有求生的**。否則以沈靜坤如今這鬼模樣,根本就支撐不到兩年後。
沈靜秋坐在床頭,不動聲色的將靈氣灌入沈靜坤的體內。因為不是身體直接接觸灌入靈氣,所以很多靈氣都被浪費了,讓沈靜秋心疼了好久。原本面無表情,一臉死灰的沈靜坤,有了靈氣的滋潤,氣息好歹穩定了一點,說話也沒那麼累了。
沈靜坤朝沈靜秋笑著,可是因為皮包骨頭,無論他做出什麼表情,看著都很嚇人。「多謝三妹妹能來看我。我如今這模樣嚇著你了吧。」
沈靜秋連連搖頭,「三哥多慮了,三哥好好養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沈靜坤輕咳兩聲,「我這身子骨,咳咳,不知哪一天就去了。」
「三弟不可這樣說。」沈靜安很急切,「你若是去了,你讓我和母親如何活?」說到傷心處,沈靜安哭了起來。
沈靜坤有些急切,「二姐不哭,我好好活著,一定會活的長長久久的。」
沈靜安破涕一笑,「我們說定了,三弟一定要長長久久的活著。」
沈靜秋看著這一幕有些心酸。她不知道沈靜坤的身體為什麼會虛弱到這個程度,據說是從胎裡面帶來的。可是胎裡面帶病的孩子不止沈靜坤一個,唯獨沈靜坤是最虛弱的。比之當初的沈青康還要不如。
沈靜秋微蹙眉頭,她有心救沈靜坤一命,卻不想將自己的秘密暴露出去。可是她也不能天天都來大房這裡。
跟著沈靜安離開沈靜坤的臥房,沈靜秋跨出門檻之前,還回頭看了眼。只見沈靜坤雙眼無神靠在引枕上。不細看,還以為那是一具屍體。沈靜秋心下黯然,沈靜坤的求生**,是來自於他本人,還是來自於沈陸氏和沈靜安。因為不想讓沈陸氏失望,所以才會一直強撐著嗎?
出去後,沈靜秋問沈靜安,「二姐姐,既然醫藥對三哥的病情沒有多大的幫助。為何不尋求的別的辦法。我聽說天師道很有本事,或許他們能治好三哥。」
沈靜安嘆氣,「早幾年母親就想過,還派人去請了人過來。因為沒聲張,妹妹才會不知道此事。不僅請了道家的,佛家的也請了,可是都沒有用。」
沈靜秋蹙眉,「二姐姐,我知道一個人,或許他有辦法救治三哥。」
沈靜安聽過太多相同的話,不過不好駁了沈靜秋的好心,「三妹妹說來聽聽。」
沈靜秋笑笑,「此事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等我書信一封,看看能不能說動對方。等有了消息了,我再同二姐姐詳細說說。」
「那就麻煩三妹妹了。」
「不麻煩。」
丫頭過來稟報事情,「二姑娘,三姑娘,王妃回來了,這會正在老夫人那裡說話。老夫人派人請姑娘們都過去。」
沈靜安很意外,「大姐姐怎麼回來了,難道是因為四妹妹的事情。就算是這樣,大姐姐也回來得太頻繁了一點。難道大姐姐不怕被人說閒話,不怕宮裡的娘娘怪罪嗎?」
沈靜秋笑道:「大姐姐做事,向來極有章法。想來王府和宮裡那頭,都事先打了招呼,應該不會招致娘娘的怪罪。」
「但願如此。」沈靜安還是對此事頗有微詞。
沈靜秋拉著沈靜安的手,說道:「二姐姐,我們去松鶴堂吧,可不能讓大姐姐還有老夫人等久了。」
沈靜安點頭:「你說的對,是該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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