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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被拿了下來,大管事哆哆嗦嗦的,不敢將包袱打開。筆硯閣 m.biyange.com直接交給風雲子,無論裡面有什麼,要由風雲子來處理。
風雲子將包袱放在案桌上,直接挑開包袱,露出裡面的物件。
「啊!」眾人驚呼。包袱打開,一個黑漆漆的木頭人帶著詭異的笑容,望著眾人。不用仔細看,都知道這個東西邪門的很,定是凶煞之物。留守在院子裡的人聽到這一聲驚呼,都跟著嚇了一跳。紛紛猜測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有妖孽啊,這是誰做的?」羅老夫人杵著拐杖,七竅生煙,臉色漲紅,「看看,快看看那上面都寫了誰的名字。」
風雲子面容嚴肅,念道:「羅傳,生於……」
「啊啊啊……」羅老夫人驚聲尖叫,差一點又昏了過去。
羅隱不顧一切的推著輪椅衝到案桌前,拿起漆黑的木頭人,上面不僅僅寫了羅隱父親羅傳的名字,母親軒轅氏,大嫂慕容氏,還有羅隱的大哥以及羅隱的名字全在上面。大房一家子,除了羅敏同羅蕊逃出升天外,所有人的名字都出現在了詭異木頭人的身上。
羅老爺子指著詭異木頭人,手指頭都在哆嗦,問風雲子,「這是什麼東西,府中怎麼會有這個玩意。」
風雲子一臉沉重,「這是詛咒。用人血祭之,詛咒所有名字出現在這上面的人。凡中了詛咒的人,皆死於非命。此乃失傳已久的惡毒秘法,貧道曾在大周同南越的邊境見過,沒想到國公府竟然也會有這等惡毒的詛咒。」
「天啦,我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啊。究竟是哪個天殺的害了你啊。」羅老夫人哭天喊地,痛苦不已。
羅隱手指緊緊攥著,青筋暴露,心底的怒氣快要衝破身體,爆炸出來。嘴唇張了張,壓著嗓音問道:「你說凡是中了詛咒的人,都會死於非命。那為什麼我卻沒事。」
風雲子嘆氣,不經意的朝沈靜秋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你本來也會死於非命,不過因為某些因素,你的命格被徹底改了。所以你很幸運,躲過了詛咒。」緊接著風雲子又爆出一個更大的更刺激人心的說法,「貧道仔細看了這個詛咒,十分惡毒。不僅出現在上面的人會死於非命,還因煞氣久久不散,冤魂纏繞,多年後血親之人都會相繼枉死,無一倖免。屆時羅家將因詛咒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蘇玉兒還活著,如果蘇玉兒也在這裡的話,就會對風雲子的話有切身的體會。在上輩子,羅家滿門被軒轅端派去的人綁架,最後全部被坑殺,老少不論。唯獨羅隱因為在外征戰逃過了一劫。
」啊啊啊……「羅老夫人心口發痛,除了能啊啊啊的叫著,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羅老爺子臉色煞白,已經被徹底嚇住,「大師,你是說羅家終有一天會因為這個滿門被滅,對嗎?」
風雲子沉重的點頭,「是的。」
「那有沒有辦法化解?」羅修急切的問道。枉死,這些年羅家死的人哪個不是枉死。大哥是枉死,大嫂是枉死,大郎是枉死,大郎媳婦同樣是枉死,就連羅張氏也是枉死。還有失蹤的羅保,只怕也逃不掉枉死的下場。
羅老夫人承受不了這個事實,徹底昏了過去。
羅家人都表情凝重的望著風雲子,希望風雲子能夠化解羅家的災厄。
風雲子四下看了看,「辦法自然有。一是將這個東西毀掉,二是給枉死之人超度,化解他們的怨氣。」
「那怎麼毀掉這個東西?」羅老爺子急切的追問。
風雲子看著羅隱,又看了眼沈靜秋,「你們二人命格特殊,不在詛咒之內。貧道需借用你們的血,洗淨詛咒。」
「多少?」羅隱捏緊拳頭,面無表情的問道。
「按照大小,需一人一碗。」風雲子鄭重說道。
羅隱冷冷的說道,「可以。不過我家夫人體弱,不如全用我的。」
風雲子搖頭,「必須你們二人一人一碗血,否則不會有效果,說不定還會帶來更大的災厄。」
沈靜秋按住羅隱,說道:「我沒事。一碗血我還承受得起。」
羅隱猶豫了片刻,才答應了沈靜秋。等取來了工具,沈靜秋同羅隱,兩人當著所有人的面各自放了一碗血。
風雲子拿著兩碗血,眼神竟然顯得格外的痴迷。羅隱警惕起來。要是風雲子準備拿兩人的血去做什麼惡毒的事情,比如詛咒之類的事情,只要冒出一點點苗頭,他就會下令當場格殺風雲子。幸好風雲子只是痴迷的看著,並沒有任何不軌的念頭。風雲子將兩人的血和在一起,然後在眾人緊張的觀望中,將血朝詭異木頭人潑去。
只聽『呲』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燃燒了起來。很快,詭異笑容的木頭人身上就冒出了白煙,煙霧越來越濃,也越發顯得詭異。
膽小的人紛紛後退,生怕裡面會鑽出可怕的東西,將人吃掉。
風雲子大喝一聲,事先早有準備的大管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火種丟到了詭異木頭人身上。木頭人燃了起來,突然每個人的耳邊都想起了一聲驚天刺耳的怒吼聲,每個人都聽得那麼真切,聲音中充滿了強烈得恐怖氣息,還有憤怒和不甘,猶如是地獄裡來的惡魔一樣。
膽小的人已經被嚇得哭了出來,「啊啊啊……」
「是誰,是誰在吼叫。」羅修怒吼,揮舞著雙手,朝空中抓去。
「定!」風雲子大喝一聲,瞬間就壓制了詭異的怒吼聲,每個人的耳邊都清淨了下來。
羅隱當即問道,「大師不打算同我解釋一下原因嗎?」
「請看!」風雲子劍指正在燃燒的木頭人。
「木頭人在流血,有鬼啊!」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聲音一落下,祠堂院落里一半的人都逃了出去。
羅隱板著臉,沈靜秋推著輪椅,兩人都湊近了詭異木頭人打量,火還在燃燒,發出木頭燃燒時候特意的噼里啪啦的聲音。沈靜秋驚奇的說道:「它的眼睛在流血。」
羅隱大皺眉頭,一個木頭人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流血。羅隱回頭死死的盯著風雲子,他此刻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是風雲子在裝神弄鬼。
風雲子道了一聲無量天尊,說道:「貧道早已經說明,這個詛咒以鮮血為引,破之依舊需要用到鮮血。流血代表著凶煞已破。接下來只需要替枉死的人做一場超度就行。不過超度方面,佛門比我們道家更有研究,國公爺不如請得道高僧,替貴府枉死的人做七天水陸道場。只要誠心誠意,府中之人的運道自然會有所變化。比如之前那位質疑貧道的公子,數月之內,定會枉死。但是因為凶煞已破,詛咒已解,雖然依舊會遇到災厄,卻可以逢凶化吉,求得一命。」
沈靜秋心頭突突突的跳著,風雲子說的人分明是羅二郎。沈靜秋狐疑的看著風雲子,並沒有著急著發問。
羅隱沉默片刻,說道:「就暫且相信大師所言,希望凶煞真的已破。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還請大師幫我。」
「國公爺請說。」風雲子態度很好。
羅隱眼神堅定的說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了我的父母兄長大嫂,是誰想要我們全家的性命。這個人現在有沒有在國公府內。如果在的話,希望大師能夠指出來。」
這一次輪到風雲子沉默下來。
羅隱逼問,「大師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
風雲子一聲嘆息,「此乃秘法,世間還知道這樣秘法的人少之又少。貧道無法從詛咒中看出是何人所為。但是做這件事情的人,必然在南疆南越一帶生活過,接觸過甚至是特意學習過這方面的秘法。或許施法的人本身就是這方面的大師。總之,貧道能說的就是這些。國公爺想要知道是誰害了你的家人,不妨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相信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對於這個答案,羅隱相當的不滿。
沈靜秋拉住羅隱的手,示意他不要咄咄逼人。得罪了風水大師,對自家不會有任何好處。
沈靜秋客氣的對風雲子說道:「今日多謝大師相助,國公府上下都會銘記大師的恩情。」
「夫人客氣。這是貧道的本分。」
沈靜秋笑道:「還請大師幫忙看看,府中的風水需不需要調整?」
風雲子大笑起來,「夫人放心,國公府的風水極好,無需更改。」風雲子的目光朝羅隱那邊掃去,笑道,「很快夫人就能心想事成,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沈靜秋先是一愣,接著狂喜,「大師的意思是內子的雙腿有望痊癒,對嗎?」
「不可說,不可說。」風雲子神秘一笑,瀟灑離去。
今日所經歷的這一切,對所有人來說,足以銘記終生。最先是半信半疑,接著又是烏雲罩頂,最後雨過天晴,一切都結束了。不少人懸著的那顆心送算可以放下來,輕鬆一笑。
羅隱同羅老爺子絕不輕鬆,羅修同樣是一臉凝重。
羅老爺子一巴掌拍著桌面,茶杯亂跳,紙筆抖落。羅老爺子怒道:「究竟是誰在處心積慮的害我們羅家?想要滅了我們羅家滿門,定是同我們羅家有深仇大恨。老二,這件事情你好好查一查。就從老大出征的那些年查起。」
羅隱狐疑的看著羅老爺子,「祖父是認為父親在戰場上結下的仇家所為?」
「這是一個可能。這些事情你二叔父比較清楚,讓他去查,也是希望能夠早點有個結果。」羅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滿臉的疲憊。
羅修點頭,「五郎你放心吧,我肯定會將當年的事情查清楚。」
羅隱蹙眉,當年父母兄長大嫂相繼過世,羅隱同樣派人查過,可是卻沒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線索。很顯然,他當年弄錯了方向,希望這一次能有所收穫。羅隱點點頭,「那就辛苦二叔父。」
「不辛苦。」
羅老爺子又說道:「老夫當年年輕的時候,南征北戰,也得罪過不少人。看來老夫還得將以前的老關係梳理一番,查查有沒有可疑的人。五郎,那個風雲子有沒有透露什麼有用的消息。」
羅隱搖頭,「什麼消息都沒有。風雲子只管解煞,其餘的他也不清楚。」
羅老爺子很是失望,借著又大怒,「行如此惡毒的事情,還有如此耐心,甚至願意等待幾十年,可見咱們這個仇人不僅本事了得,心性也十分堅韌。這樣的人,若是入朝為官,不可能默默無聞。」
羅修心頭一驚,「父親是在懷疑朝中的大人嗎?」
「凡事皆有可能。要知道老夫還有你大哥當年鋒芒太過,可是得罪過不少人。當然,如果咱們羅家男人沒這本事,羅家也不會有今日榮耀。」
「這件事情就交給我,我會派人徹查朝中諸位大人。」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朝外透露一字半句。」
羅老爺子連連點頭,「五郎考慮得很對。這件事情萬萬不能透露出去,要是被咱們的仇人知道了,只怕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出來。我們在明,仇人在暗,簡直是防不勝防。」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這才散去。
羅隱出院門的時候,羅修叫住羅隱,「五郎,當年大哥大嫂過世的事情,我……」
「當年是侄兒不懂事,誤會了二叔父。還請二叔父見諒。」羅隱誠懇道歉。
羅修笑了起來,拍拍羅隱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直有一個心結,一直想弄明白他們去世的真相。你放心,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羅隱點點頭,「二叔父說的沒錯,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羅修有些尷尬的看著羅隱,「五郎,前些天是叔父不對,反應太過激烈。希望你不會放在心上。」
羅隱笑道,「二叔父說笑了,都是一家人,我自然不會計較。」
「那就好,那就好。」羅修如釋重負。
羅隱說道:「二叔父要是沒事,侄兒就先告辭。」
「沒事了,你回去吧。」
羅隱回到東院,將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天色已暗,沈靜秋提著食盒敲響了書房的房門,「五郎,是我。」
門裡沒有動靜,死寂一片。沈靜秋沒有猶豫,推開了書房的房門。屋裡沒有點燈,光線很暗,羅隱人不在外間,沈靜秋朝裡間看去,就見羅隱坐在書桌後面,面對窗戶,沉默不語。見羅隱這個模樣,沈靜秋突然覺著很傷心。
她將食盒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到羅隱的身邊,緊緊的抱住他。「五郎,如果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
羅隱淒涼一笑,「這麼多年過去,我都已經接受了父母兄嫂死於意外的事實,即便我心裡頭時不時的會冒出一些疑問出來。可是當真相被揭開,原來我也會變得脆弱,也會如同大部分人一樣,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沈靜秋輕撫羅隱的面頰,「五郎,我已經派人聯繫東山寺的高僧,後日就可以為父母兄嫂他們超度。」
羅隱埋首在沈靜秋的懷裡,此時此刻,他真的需要一個擁抱,需要一個支撐,需要有人在他身邊陪伴安慰。
沈靜秋緊緊的抱住羅隱,原來羅隱的心也是血肉做成,他並非有金剛不壞之身,也不是真正的鐵石心腸。他只是將情緒埋藏的太深太深,需要旁人用力的挖掘,才能將他的心事挖出來。沈靜秋感到心疼。此時此刻,不需要任何言語,只需要抱著他,給他溫暖,給他支持就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衣衫被浸濕,羅隱哭了,一直無聲的哭泣,讓人心碎。她想以身代羅隱經受這難以承受的痛苦,可是她卻不能。她能感同身受,因為上輩子她也失去了父母兄弟,也因此她很清楚這痛究竟是如何的痛徹心扉,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走廊上的燈籠已經點亮,護衛們也開始換班。管事在書房外敲了兩次門,食盒裡的飯菜也早就冷了。沈靜秋同羅隱卻一直保持著一種姿勢,不曾變動一下。
夜色深沉,心情就如同這夜色一樣,被黑暗籠罩,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光明。
羅隱緩緩的抬起頭來。黑夜中,並不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表情,可是沈靜秋依舊能夠感受到羅隱表情中的的堅定,某種不可名狀的決心,還有感激。
沈靜秋深吸一口氣,吻上羅隱的嘴唇,悄聲說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謝謝!」他很慶幸在他最為脆弱的時候,有最愛的人陪伴在身邊。心頭涌動著強烈的感情,想要同沈靜秋訴說。
沈靜秋按住他的嘴唇,「什麼都不用說,我全都明白。」
羅隱緊緊的握住沈靜秋的手,一切盡在無言中。這一夜,二人相擁而眠。
國公府花費重金,請東山寺高僧替亡人超度,消息傳開,引來無數的猜測和議論。
余氏急匆匆的來到國公府,見到沈靜秋,就問道:「靜秋,風雲子大師替國公府看了風水,說了什麼?國公府突然超度亡魂,莫非是風雲子大師的建議?」
沈靜秋點頭。「正是。風雲子大師看了府中風水,並無問題,唯獨不好的就是有血煞之氣籠罩。說是做一場超度,就能化解。」
「阿彌陀佛。我就說風雲子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你該早點將人請來,那樣的話國公府也不會出那麼多事情。」
沈靜秋在想,如果早點將風雲子大師請來,真的就可以避免那些事情嗎?比如羅張氏的死,羅保被人切掉命根子。這些事情看似都是必然會發生的,難道風水一改,就成了偶然發生的事情嗎?沈靜秋有些疑惑,她相信風雲子,卻也心生懷疑。或許真有天道,否則也無法解釋為何她能重生,謝明歡也能重生,還有疑似重生的軒轅芷。這一切似乎冥冥中早有安排,沈靜秋卻無法窺破其中的真相。
余氏又具體問了問風雲子都說了些什麼,沈靜秋都是一言帶過,沒有告訴余氏實情。這是羅家內部事情,沒必要將余氏將沈家牽連進來。
余氏放心離去,國公府的風雲才剛剛開始。
羅老爺子,羅修同羅隱都很忙,都忙著暗中調查當年的真相。羅老夫人經此刺激,徹底病倒了,纏綿病榻,下不了床。每每昏睡過去,就口說胡話,驚聲尖叫,無論怎麼叫喊,都沒辦法將人叫醒,只能依靠羅老夫人自己走出噩夢。
沈靜秋瞧著羅老夫人這個模樣,也不是個事。放任下去,以羅老夫人的身體,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而如今正是關鍵時候,羅老夫人不能死,國公府也不承受羅老夫人逝去的後果。尤其是羅隱,一旦羅老夫人過世,光啟帝勢必以守孝為由收回羅隱手中的兵權。屆時國公府將全盤皆輸,太子妃也必將遭受難以承受的後果。
於是沈靜秋每天早上都來看望羅老夫人,問問大夫情況,接著背著人偷偷的給羅老夫人身體中灌入靈力,希望以此能夠幫助羅老夫人漸漸走出噩夢。羅老夫人的身體有了靈力的滋潤後,昏睡的時間漸漸少了,清醒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也能吃下一點稀粥。只是每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羅老夫人就抓著任何人的手,哭個不停。好幾次沈靜秋來看望羅老夫人的時候,都被羅老夫人抓了個正著。
羅老夫人一個勁的哭啊哭,傷心得無以復加。反覆的說著一句話,「我可憐的兒啊!」
沈靜秋只能安靜的陪在羅老夫人身邊,一邊灌入靈力,一邊聽著羅老夫人的哭訴。直到羅老夫人哭累了,睡了過去,沈靜秋才得以解脫。
沈靜秋叫來全嬤嬤,詢問情況。
全嬤嬤一個勁的嘆氣,偷偷擦了把眼淚,「老夫人這是太傷心了,接受不了大老爺他們是被人詛咒死的。」
「老夫人每天都這樣哭嗎?」沈靜秋皺眉問道。
全嬤嬤點頭,「正是。奴婢擔心老夫人再這樣哭下去,會將眼睛哭瞎的。」
這也正是沈靜秋所擔心的地方,沉默片刻,沈靜秋說道:「我會將三夫人接回來,讓三夫人每日裡陪著老夫人說話。或許情況會有所改善。」
全嬤嬤愣了下,問道:「老爺子會答應嗎?」
「為了老夫人的身體,老爺子肯定會答應的。」沈靜秋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羅老夫人,也嘆了口氣。短短數天,羅老夫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全嬤嬤又說道:「孟家那邊得知老夫人病了,送了藥材來,還想上門看望。消息傳到奴婢這裡,奴婢不敢做主,還請夫人定奪。」
孟家是羅老夫人的娘家,羅老夫人的父母兄弟早就過世了,如今孟家當家的是羅老夫人的侄兒侄媳。沈靜秋說道:「老夫人身體不適,不宜見外人。而且事關重大,如果老夫人在孟家人面前說漏了嘴,屆時該如何是好。」
「夫人的意思是拒絕孟家。」
「正是。」沈靜秋點頭,「不過孟家畢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不讓他們上門顯得太過苛刻。這樣吧,你就安排他們在門外看一眼,然後將人帶到花廳招呼。總之不能讓孟家人近老夫人的身,更不能讓孟家人聽到隻言片語。」
「奴婢明白。還是夫人考慮地周到。」
「還我兒性命,打死你,打死你……」
羅老夫人一聲怒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沈靜秋第一次看到羅老夫人發惡夢,一瞬間都被驚了一跳。全嬤嬤急忙奔到床前,壓住羅老夫人的雙手,阻止她自我傷害。沈靜秋也來到床邊,幫著全嬤嬤。羅老夫人緊閉著雙眼,扭動著身體,想要伸手拍打撕扯,雙手被控制住,就抬腿四處亂踢。以一個老人來說,羅老夫人的力氣大得嚇人,全嬤嬤同沈靜秋兩個人,堪堪能夠制服羅老夫人。而且怕傷害到羅老夫人的身體,兩人都要很小心的控制力道。總之陷入惡夢中的羅老夫人,各種瘋狂不可理喻。
鬧騰了將近一刻鐘,羅老夫人才安靜下來,重新陷入昏睡中。
全嬤嬤哭著同沈靜秋說道:「這種情況,老夫人每天都要來一兩次。夫人可有看到老夫人脖頸處這道抓痕,就是老夫人自己抓出來的。奴婢心疼老夫人啊,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靜秋當即說道:「今日內,我就讓人將三夫人接回來。以後有三夫人同你一起照顧老夫人,嬤嬤也能輕鬆一點。」
「多謝夫人。只是老夫人不能長久這麼下去。長此以往,老夫人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沈靜秋扶額,靈力能夠滋潤羅老夫人的身體,讓她不至於衰竭而死,但是卻無法幫助羅老夫人走出噩夢。風雲子來的那天,就不該讓羅老夫人露面。羅老夫人沒見到那可怕的一幕,沒聽到風雲子那番可怕的話,就不會受到驚嚇。
全嬤嬤小心翼翼的同沈靜秋說道:「夫人,老夫人這樣子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太醫的藥沒用,奴婢以為不如再請風雲子大師過府一趟,替老夫人收驚。」
沈靜秋暗自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會派人去請風雲子大師。」
當天,沈靜秋果然派人將羅王氏接回國公府。能夠回到國公府,羅王氏感覺自己就像是經歷了一次重生一樣。短短一個冬天內發生的事情,恍如一場噩夢一樣。
沈靜秋在花廳見到羅王氏。羅王氏顯得很平靜,像是心如死灰,又像是看破了一切。
沈靜秋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這些日子三嬸娘受苦了。」
羅王氏輕輕搖頭,神情平靜,語氣也很清淡,「不苦。沒有走這一遭,也不會明白自己錯的又多離譜。」
沈靜秋靜默片刻,又說道:「因府中接二連三的出事,前些日子府中請了風雲子大師來看風水,發現了一些端倪。老夫人也因為此事病倒了。」
羅王氏微微頷首,「在回來的路上,我也聽說了幾句。聽說是在祠堂里發現了很不好的東西。」
沈靜秋看著羅王氏,心裡頭沒有猶豫,既然要讓羅王氏照顧羅老夫人,既然羅王氏也是羅家的一員,那麼就該讓羅王氏知道真相。沈靜秋說道:「在祠堂內發現了一個詭異的木頭人,據風雲子大師講,這是一個詛咒。凡是名字被刻在上面的人,都會死於非命。而且因為積怨已久,煞氣過甚,國公府上下都會被牽連,數年後羅家會因此滅門,斷子絕孫。我們大房除了太子妃,蕊姐兒並我和朝哥兒外,所有的人名字都在上面。而其中四人早年前已經過世,唯獨五郎活了下來。風雲子大師說五郎有奇遇,命運才得以改變。否則早就成了一抔黃土。」
羅王氏大驚失色,渾身顫抖,聲音都跟著哆嗦起來,「五郎媳婦,你說的是真的?」
「是。不過幸運的是,此煞已破,這一切都多虧了風雲子大師。但是老夫人受了刺激,每日陷入噩夢中,說著胡話。以免此事走漏風聲,所以老夫人身邊通常只有勸嬤嬤一個人伺候。全嬤嬤一人應付不來,因此侄兒媳婦就想了三嬸娘。還望三嬸娘能夠理解侄兒媳婦的難處,替侄兒媳婦好生照顧老夫人。」沈靜秋鄭重請求。
羅王氏鬆了一口氣,「這樣大的事情,的確不宜外傳。我身為兒媳婦,老夫人身子病了,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五郎媳婦不必如此。」
「多謝三嬸娘。三嬸娘剛回府,還沒來得及喝口熱茶,我就著急著提出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欠妥,希望三嬸娘不要同我計較。」
羅王氏嘆氣,「你也是為了老夫人著想,我自然不會計較。這樣吧,我先去換身衣衫,再去看望老夫人。」
「那就辛苦三嬸娘。」
有了羅王氏替沈靜秋分擔,沈靜秋頓覺輕鬆了不少。羅老夫人清醒的時候,羅王氏就拉著羅老夫人的手,說著過去老黃曆,一開始也沒見效果。不過說的多了,羅老夫人也能聽進去幾句,接上羅王氏的話。見羅老夫人沒有一味的哭下去,沈靜秋總算鬆了一口氣。當初決定接羅王氏回來,果然是對的。羅王氏同羅老夫人有太多的共同記憶,兩人肯定能夠說到一塊去。
全嬤嬤抹著眼淚,說道:「還是三夫人有辦法。奴婢同老夫人說起過去的事情,老夫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靜秋輕聲一笑,羅王氏自然有本事,否則她也不會捨棄其他人,獨選了羅王氏來陪伴羅老夫人。希望羅老夫人的身體能夠早日好起來,也希望國公府的災難真的已經遠離。
沈靜秋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煉化藥材,當最後一種藥材被煉化成功後,沈靜秋沒有高興,反而緊張起來。
沈靜秋雙手捧起藥材,鄭重的交給羅隱,說道:「接下來就看五郎你的本事,能不能配置出有用的解藥。」
羅隱眼神幽深,輕撫藥材,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情人。「靜秋,我沒把握一定能成功。」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
羅隱點點頭,「是,你說的沒錯,我肯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我已經邀請蔣太醫來幫我,他很樂意。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如果成功了,那將是一次真正的突破。」
沈靜秋笑道:「前提是有我煉化藥材。」
羅隱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幸好有沈靜秋在身邊,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也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
沈靜秋在東院收拾了一個小跨院出來,接下來數天,羅隱同蔣太醫就將在小跨院內配置解藥。成敗在此一舉,沈靜秋緊張得手心都在冒汗。為了保證安全,沈靜秋強烈要求加派了一倍的人手,將小跨院團團圍了起來,除了她本人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小跨院一步。
羅隱同蔣太醫一進去就是十天,整整十天沒有出過房門一步。除了每天送飯的時候,沈靜秋能見到羅隱一面外,其餘時間,沈靜秋只能在房裡耐心的等待。無數次,沈靜秋都想開口詢問羅隱進展如何。可是每一次話到了嘴邊,沈靜秋又咽了下去。她不想給羅隱壓力,她相信羅隱比任何人都緊張解藥,比任何人都渴望解藥能夠成功。
朝哥兒纏著沈靜秋要爹爹,沈靜秋被纏得沒辦法了,只好同朝哥兒進行一場嚴肅的談話。
沈靜秋問朝哥兒,「你想讓爹爹站起來嗎?就像娘親這樣,可以抱著你出門,可以同你一起跑跑跳跳。」
「要!」朝哥兒大聲的回答。
沈靜秋又說道:「爹爹現在正在進行一項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打擾,朝哥兒也不能去打擾爹爹。因為如果朝哥兒去打擾了爹爹,爹爹就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一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朝哥兒你想一想,要是娘親要求你從早到晚都坐在椅子上,不能站起來走動,你覺著難受嗎?」
「難受。爹爹是不是很難受?」
「是的。所以爹爹也需要像朝哥兒一樣站起來。為了爹爹能夠站起來,我們不去打擾爹爹,好不好?」
朝哥兒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著一股子靈動勁,「好!我是乖孩子,我要爹爹站起來,我不去打擾爹爹。」
沈靜秋一把抱住朝哥兒,在朝哥兒的臉上親了好幾口。朝哥兒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娘親,痒痒!」
於是沈靜秋就朝著朝哥兒的咯吱窩哈氣,朝哥兒大笑起來。這是朝哥兒同羅隱之間,最喜歡玩的一個小遊戲,每一次都會喜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興奮得無以復加。如今沈靜秋替代了羅隱的位置,朝哥兒依舊從中體會到了快樂。
沈靜秋站在小跨院門口,房門從裡面打開,走出兩個狀如癲狂的男人,那一刻沈靜秋有種想哭的衝動。羅隱推著輪椅,沖沈靜秋咧嘴一笑,舉起手中的瓷瓶,笑道:「解藥配置好了。」
沈靜秋顧不得眾人的目光,衝上去抱住羅隱,她真想吻上羅隱的嘴唇,即便羅隱身上因為長期沒洗澡一身臭烘烘的。
羅隱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心情猶如三月春風,吹化了一冬的寒冷。偏生有人不識趣,非得來打攪小夫妻二人的甜蜜時光。
蔣太醫激動的說道:「國公爺趕緊將解藥服下,老夫為你把關,定能解掉身體中的毒藥。」
沈靜秋不好意思的放開羅隱,心情起伏不定,好似四月天,一會陰一會晴。她緊張的問道:「有問題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用藥。」
羅隱牽起沈靜秋的手,「我想先沐浴更衣,之後再用藥。」
沈靜秋笑了起來,估計羅隱也是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才會要求先沐浴更衣。
蔣太醫一個勁的嘆息,這解藥都做了好,羅隱竟然不著急服用,還要先沐浴更衣,真是臭講究。
沈靜秋推著輪椅,來到後院,讓人準備熱水,然後親自伺候羅隱洗漱沐浴。兩人在浴池裡溫存,沈靜秋抱住羅隱的腰,「我好緊張,不知道服下解藥後,會是什麼結果。」可是她又盼著羅隱能夠早點服用解藥,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能早點知道答案。
羅隱輕撫沈靜秋的背脊,「放心,這一次肯定行的。」
「要是不行的話,時間根本不夠煉化第二批藥材。光啟帝一定會趁機收走你手中的兵權。五郎,我很擔心。」以前沈靜秋是信心滿滿,可是事到臨頭,恐懼緊張的反而變成她。沈靜秋覺著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每一刻都是身心的雙重折磨。
羅隱親吻沈靜秋,聲音嘶啞著,糾纏著,恨不得將沈靜秋揉進骨血里。他在沈靜秋的耳邊悄聲說道:「不會有事的,我有信心,這一次我肯定能夠站起來。」
沈靜秋有些迷茫,她抬頭望著羅隱,不確定的問道:「一定嗎?」
「一定!」羅隱鄭重的對沈靜秋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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