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光啟帝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內心也是驚懼不安。無論汪德如何開解安慰,也不能讓光啟帝有絲毫的放鬆。最後沒有辦法,只能請來太醫給光啟帝診治身體。
太醫給光啟開了安神的藥,可是光啟帝並沒有服用,反倒是將藥給掀翻了。
「朕沒病,吃什麼藥?」光啟帝大怒。
眾人大驚,不敢再勸,只能依著光啟帝的性子。
次日一早,光啟帝精神不振。找來羅隱問話,也顯得無精打采。羅隱不動聲色,權當什麼都不知道,一板一眼的稟報情況。羅隱如此表現,反倒是取悅了光啟帝。都說人一老就越不服老。光啟帝同樣如此,他自認為自己還年輕體壯,精力充沛。誰敢說他老,誰就是同他對著幹。讓他日子過的不舒坦,他就讓對方一輩子都過不舒坦。
光啟帝勉勵了羅隱一番,讓羅隱抓緊時間,務必將鴻烈太子的後人抓出來。屆時他定要將對方碎屍萬段,讓對方知道同他作對的下場。羅隱領命而去。
羅隱辭了光啟帝,並沒有立即出行宮。而是轉道去見了太子妃羅敏。
太子妃羅敏悄聲問羅隱,「沈姑娘還能不能來給殿下醫治一次?」
羅隱搖頭,「如今情況,靜秋她不能再進行宮。不過靜秋說了,她人雖然不能來,但是會開點藥給太子殿下服用。姐姐不用擔心藥效,其實就是一些有安神作用的藥水。姐姐若是不放心,弟弟可以親自服用,讓你看看效果。」
「不用如此麻煩,我信不過沈姑娘,難道還信不過你嗎?你是我親弟弟,我相信你肯定是一心為我著想,是不會害我的。」
羅隱笑了笑,「殿下近日如何?可有為難姐姐?」
「不曾。殿下這會都在慶幸,慶幸陛下遇刺的時候他不在現場。不然難保不會被陛下遷怒,就如同二王爺一樣。寧家因為他,損失過半,可謂是損失慘重。真不知老二那邊要如何同寧家交代。」
羅隱嗤笑一聲,「有什麼號交代的。寧家投資軒轅戰,本來就冒著風險。拿好處的時候不說軒轅戰如何如何,倒霉被牽連的時候就在抱怨。這可不是寧家人該有的作風。要是寧家人真這麼做了,那我可是真心瞧不起他們。」
羅敏抿唇一笑,「我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引來你這麼多說辭。罷了,罷了,不說這些。陛下那裡如何,可有為難你。這幾天我吃不香睡不好,就是擔心你的事情。」
「姐姐放心,我很好。不過近日面見陛下,瞧陛下臉色不好,貌似是昨夜沒有睡好。」頓了頓,羅隱稍微提醒羅敏一句,「陛下精神不好,脾氣自然也不好。姐姐最近這段時間,就別往前面湊。等事情了結後再論。」
羅敏一臉擔心,「可是又出了什麼事情。」
羅隱搖頭,不肯吐露真相。羅敏心頭猜測,肯定羅隱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她不追問,不過她有眼睛,有腦子,自然會自己分析判斷。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前後想一遍,情況已然有幾分明朗。只是她猜測不出羅隱會做什麼,會不會有危險。偏偏羅隱又不聽她的。羅敏最後想到沈靜秋。如果沈靜秋出面,羅隱總會聽進去幾句吧。
於是羅敏讓人給沈靜秋帶信,將自己的擔心如實相告,希望沈靜秋能夠私下裡勸勸羅隱不要凡事行險。
沈靜秋接到信件,看完後就放在燭火上燒成了灰燼。江瑤在旁邊問道:「姑娘,要約見羅世子嗎?」
沈靜秋搖頭,「他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是行險,也是因為值得行險。」沈靜秋回頭看著江瑤笑了起來,「我相信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無需約見他。這個時候他需要專心致志的做事,所以我不能打攪他。」
江瑤應下,「奴婢明白了。」
行宮內,光啟帝眼皮子直跳,一天心情都極差。這已經是第四次甩了茶杯,讓伺候的內侍,個個都戰戰兢兢。就怕不知什麼時候,光啟帝就會將怒氣發到自己頭上,屆時會性命不保。
再一次的,光啟帝扔了朝臣的奏摺,滿腔怒火的在大殿內走來走去。
汪德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光啟帝,「陛下,該用晚膳了。」
光啟皺眉,揮揮手,「朕不餓。」
又煩躁的走了幾圈,無以排解,光啟帝乾脆提起筆繼續批閱奏章。這一忙就忙到了半夜。用了半碗粥,光啟帝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睡覺。沒想到睡到半夜,光啟帝再次被噩夢驚醒。夢中的場景同頭一天幾乎一模一樣,漫山遍野的蛇蟲鼠蟻朝他湧來,無處躲藏,眼看著就要被毒蟲爬滿身體,他就從噩夢中醒來。
這一醒來,再也睡不著。臉色也顯得格外的陰沉。接連兩晚都做同一個噩夢,這是什麼預兆。光啟帝身為帝王,對這種情況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夢是不是預兆著什麼。難道是上天給他的提醒嗎?
光啟帝當即下旨命欽天監監正,還有高僧元一,以及在青雲觀掛單的天師道高人張真,即刻來行宮陛見。
光啟帝下了旨意,就算是半夜三更,也不能耽誤了。汪德接了命令,當即就安排騰翼衛去請人,務必在光啟帝啟程回京之前將人帶到行宮。
光啟帝這裡發生這麼大的動靜,當即就將行宮內的人給驚動了。大家都很不安,心裡都在懼怕是不是又是一場血腥的屠戮。反觀行宮外,倒是一片安靜,眾人都在沉睡。
羅隱帶著青衣衛的人在獵場內巡視,來到謝家這一片的時候,同謝明遠偶遇。
羅隱沒有迴避,也沒有屬下退下。很正常的同謝明遠打了一聲招呼,「謝公子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謝明遠笑道:「剛抄寫完一本前朝孤本,內心興奮難耐,所以出來走走。這不會給羅世子帶來麻煩吧。」
羅隱面無表情的說道:「的確有些麻煩。謝公子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然明兒一早怕是精神不振。」
「羅世子說的是,我這就回去休息。希望明兒一早起來後,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羅隱突然笑了,「謝公子年輕力壯,想來休息片刻就能養足精神。」
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後各自離開。
欽天監監正,高僧元一,還有天師道的張真,在天亮過後,幾乎同時達到行宮。三人一起面見光啟帝,聽光啟帝訴說這兩日的噩夢。然後光啟帝就問三人,這噩夢預示著什麼。
三人紛紛低頭頭,背地裡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張真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反而朝欽天監監正看去,意思不言自明。
欽天監監正是有官身在身,這樣的場合下,由他第一個發言是最為合適的。
於是欽天監監正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對光啟帝說道:「啟稟陛下,微臣夜觀星象,發現帝星正被狼星環伺。」
光啟帝頓時緊張起來,問道:「此話何解?」
「帝星黯淡,定是有強敵在側,預謀謀害陛下。」欽天監監正大聲說道。
光啟帝大皺眉頭,表面看來他對欽天監監正的話持懷疑態度,實則已經是信了七七八八。不過光啟帝還要再聽聽高僧元一還有天師道張真的話,才能下定最後的決心。
高僧元一道了一聲佛號,故作高深的說天道循環。在光啟帝的一再逼問下,這才正兒八經的問起來,光啟帝最近是不是接觸了什麼特殊的人,因為光啟周身哦瀰漫黑氣,顯然是被妖物所禍。
光啟帝一聽,差點大驚失色。
然後天師道的張真又說,觀光啟帝面色,此次噩夢很不尋常。極有可能是有人在做法謀害光啟帝。
三人異口同聲的說有問題,容不得光啟帝反駁。光啟帝趕忙問如何找出兇手,如何破解。高僧元一就說,答案在光啟帝心中。端看光啟帝能不能下定決心。
天師道張真也說做法之人,所用手段格外的惡毒,看其手段,應該不是本國人。就差直接告訴光啟帝,想讓他死的人要麼是西涼人,要麼就是南越人。就看光啟帝有沒有這個大決心。
「妖物!」天師道張真剛剛說話,就沖角落大吼一聲,頓時將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
天師道張真面見光啟帝,不能攜帶佩劍,只能掏出懷裡的符紙,朝角落一扔。一時間,竟然從那角落裡湧出無數的毒蟲,密密麻麻,將宮中內侍和宮女們都嚇得抱頭鼠竄。這一幕正好印證了光啟帝噩夢中的情景。
「陛下快走!」張真同元一同時大吼一聲,兩人齊齊做法,硬生生的抵擋住毒蟲。使得汪德能夠從容的護衛著光啟帝離開大殿。
光啟帝臉色極為陰沉的站在大殿外,關注著大殿內的情況。有元一同張真同時做法,那些毒蟲都無所遁形,全被處理乾淨。不過大殿內的氣味著實不好聞,刺鼻熏人,讓人噁心欲吐。
有內侍在一旁小聲嘀咕,好好的行宮,怎麼會有這麼多毒蟲,還都是藏在陛下起居的宮殿內。莫非打掃衛生的沒用心?還是真的有人在暗害陛下。
這話被光啟帝聽在耳朵里,進了心頭,不免開始多思多想。那些毒蟲,還是元一他們說的話,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
欽天監監正還有元一和天師道的張真,一起從大殿內出來。三人跪在地上,請光啟帝誅除邪物,還大周朝朗朗乾坤。
周皇后領著後宮嬪妃們也來面見光啟帝,請光啟帝下定決心。再放任下去,國將不國。就連遠在京城的杜太后聽到消息後,也派人來勸解光啟帝,國運要緊。在國運面前,規矩禮儀全都可以丟在一邊,不用理會。
光啟帝在眾人遊說之下,很快下了旨意。賜婚南越昭武公主嫁給新封的定親王軒轅端,婚禮就在五日後,正好趕在杜太后壽辰之前。
軒轅端得知這個賜婚的消息,頓時嚇得差點昏了過去。
謝明歡撲上來,「王爺,你怎麼呢?可是哪裡不舒服?」
「完了,完了。」軒轅端喃喃自語。
謝明歡哭著說道:「王爺要是不喜這門婚事,那咱們就去求陛下,求太后。求他們收回成命,另外再給王爺賜婚。」
「你不懂,你根本什麼都不懂。」軒轅端一把推開謝明歡。
謝明歡不傷心,只是心疼。眼神痴痴的望著軒轅端,「王爺,你的痛,你的苦,你的隱忍,我全都懂,我全都理解。我願意為了王爺付出一切,只求王爺能夠憐惜。」
「憐惜?」軒轅端冷哼一聲,「這些日子以來,齊國公府可曾派人出面同本王交涉,可曾派人來接你回去。就連你的親人都不曾憐惜你,你讓本王如何憐惜你。」軒轅端挑起謝明歡的下巴,用力捏著。
謝明歡面露痛苦之色,「我從不求家人的憐惜,因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殿下,殿下能對我笑一笑,能夠溫言關心我,我就滿足了。」
「你可真賤。」
謝明歡露出笑容來,「就算賤,我也甘之如飴。這輩子我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還請王爺不要嫌棄我出身低微。」
如此深情,足以讓人動容。軒轅端神色微變,放開了謝明歡,雙手將她摟抱在懷裡,輕聲問道:「若是有一天本王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你也會不離不棄嗎?」
謝明歡笑著,「無論世間如何變化,我這輩子都會跟隨在王爺身邊。王爺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王爺一定能夠否極泰來,心想事成。因為他們都不如你,只有你才能擔當大任。」
「真的嗎?」軒轅端輕撫謝明歡的臉頰。
謝明歡痴痴的望著軒轅端,勇敢的表白,「王爺,我愛你!」
軒轅端笑了,狠狠的吻上謝明歡的雙唇,揉捏著謝明歡的身體。
謝明歡渾身顫抖,輕哼一聲。即便牽動了傷勢,也不能阻止她獻身給軒轅端。這輩子她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她會嫁給軒轅端,只會嫁給軒轅端。所以她早就做好了為軒轅端奉獻出一切的準備,包括她的身體她的智慧她的青春。
南越使團這邊,昭武公主將桌面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臉色陰沉如水,恨不得提起鞭子去將軒轅端抽一頓。
二皇子周烈一臉晦氣,「你說如今我們怎麼辦。婚期就在五日後,難道你真的要嫁給軒轅端?」
「不嫁!」昭武公主想都沒想,當即說道。
「不嫁,那咱們怎麼辦?逃走嗎?」
昭武冷冷一笑,「讓你去打聽消息,你打聽到了嗎?」
「行宮被封鎖,裡面的消息傳不出來。就算傳出來,也傳不到咱們的耳朵里。軒轅端那邊,更靠不上,如今還不知如何焦頭爛額。」
昭武冷哼一聲,「此事是軒轅端引起的,若非他野心勃勃,我們怎麼會被牽連。你派人告訴他,趕緊將此事擺平,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二皇子周烈不得不提醒昭武,「軒轅端要是擺不平,你打算怎麼辦?看他那樣子,只怕如今還指望著咱們幫他擺平一切。」
昭武公主大皺眉頭,「實在不行,那就殺回去。光啟帝突然下旨賜婚,肯定沒安好心。說不定是想借著婚禮,將咱們一鍋端了。所以你趕緊吩咐下去,隨時準備撤退。」
「你確定?」二皇子周烈不太願意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昭武公主冷哼一聲,「你然你說說光啟帝為什麼給們賜婚?他是好意?你沒聽到,欽天監還有妖僧元一以及天師道的人都來了。他們來了,怎會替我們南越說好話。他們巴不得我們死,但是我們卻不能讓他們如願。總歸這次聽我的沒錯,否則等你死在大周的時候,可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
二皇子周烈被說服,答應去做安排,準備隨時撤離大周。只要討回南越,大周就拿他們沒有辦法。
當天,獵場眾人啟程回京,準備為杜太后賀壽。
羅隱借公事之便,來到沈靜秋的馬車旁。
沈靜秋偷偷的掀起帘子,朝羅隱看去。
羅隱側頭看向沈靜秋,「最近好嗎?有沒有好好休息?」
沈靜秋抿唇一笑,「很好。已經恢復了很多。你呢,最近好嗎?」
「最近比較忙,會一直忙到太后壽辰。你若是有事找我,就讓衛一刀跑腿,他隨時都能找到我。還有,最近不太平,你要當心。」
「你也是。」沈靜秋放眼,朝遠處看去,微蹙眉頭。
羅隱也順著沈靜秋的目光看過去,然後說道:「那人是晉王,前幾天才到獵場。晉王同令尊怎麼會在一起,不如我派人去打聽一番。」
沈靜秋點點頭,「你說晉王會不會是因為軒轅茜的事情找上我父親。」
羅隱搖頭,「軒轅茜的死同你沒關係,他沒理由為了此事找上沈大人。你且等等,我去去就來。」
羅隱最後沒有親自過來,而是派了人過來給沈靜送了一個消息。晉王找上沈青康,不為別的,而是為了沈靜如的事情。據說,晉王在來京的路上偶遇沈靜如,至於後面的事情,開動想像力就能猜個**不離十。
一聽沈靜如的名字,沈靜秋頓時大皺眉頭。沈靜如被關在朧月庵裡面,又怎麼會同晉王產生關係。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沈靜如收買了朧月庵的人,從朧月庵逃了出去。然後費盡心機的搭上晉王,想讓晉王替她出頭。至於沈靜如怎麼會有銀錢來收買朧月庵的人,這就要問在侯府內吃齋念佛的高姨娘了。
沈靜秋冷笑一聲,一個個的都不知好歹,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
回到侯府,剛一進門,沈青康就將桌子給砸了。將余氏嚇了一大跳。
余氏連忙問,「怎麼回事?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回來就發這麼大的火。」
沈青康臉色陰沉,喘著粗氣,明顯是氣狠了。
見沈青康不說話,余氏就問沈靜秋,「靜秋,你同娘說到底怎麼回事。」
沈靜秋嘆了一口氣,「母親讓人將高姨娘叫來吧。等高姨娘來了,事情也就清楚了。」
余氏有些糊塗,看向沈青康,只見沈青康冷哼一聲。余氏跺腳,當即命人將高姨娘叫來。
高姨娘一來,沈青康就拿起杯子朝高姨娘砸去。高姨娘委屈的不行,哭了起來,「老爺這是怎麼了。妾身哪裡惹了老爺生氣,讓老爺一回來就沖妾身發火。」
「你還敢說。我來問你,是不是你拿錢給靜如,讓她在外面亂搞?」沈青康鐵青著臉色,質問高姨娘。
高姨娘愣了下神,「什,什麼?靜如不是在朧月庵好好的嘛,難道是靜如出事啦?天啦,老爺,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你給我閉嘴。你生的好女兒,丟人現眼的下賤玩意。我倒是不知道我沈青康有這麼能幹的女兒,到了朧月庵還不消停,竟然勾搭上了晉王。如今靜如要去晉王府做妾,你高興呢?」一說完這話,沈青康又狠狠的砸了一拳頭桌子,將在場的人都唬了一跳。
高姨娘眼中閃過狂喜之色,轉眼又哭嚎起來,「老爺,妾身真不知道這件事情啊。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沈青康冷冷一笑,「今日我就將話同你說明白,我沈青康的女兒就算是嫁給瘸子聾子,也不能給人做妾。既然沈靜如她自甘墮落,那麼從今以後,她就不是我沈青康的女兒。我們沈家丟不起這個人。」
「天啦,老爺可不能這樣啊。靜如她是你的女兒啊,這都是意外啊。老爺,你不可不能不要靜如啊。要是靜如沒有了老爺幫襯,怕是進了晉王府要不了三五天就要被人弄死。老爺,妾身求求你,求你一定不能拋棄靜如啊。老爺要怎麼罰妾身,妾身都認了。」高姨娘驚恐的哭泣,跪在地上,抓著沈青康的褲腿不放。
沈青康一腳踹翻高姨娘,「敢做就要敢當。你既然敢偷偷的給靜如送錢,助她買通朧月庵的人,又助她認識晉王,還爬上晉王的床,就要承擔今日的後果。夫人,你派人將高姨娘關起來,明兒就送到莊子上去。這輩子我都不要再見到她們母女二人。誰敢替她們母女二人說情,就是同我做對。」
沈青康撂下這番狠話,轉身就出了正屋。
高姨娘不停的哭,哭得人頭痛。見沈青康走了,又來求余氏,「夫人,求你看在婢妾伺候這麼多年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定要勸勸老爺,不可以將靜如除名啊。一切都是婢妾的錯,要罰就罰婢妾一個人吧。夫人,婢妾給你磕頭了。」
高姨娘砰砰砰的磕頭,額頭磕破了皮,看上去格外的可憐。
余氏嘆息一聲,「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們咎由自取。老爺的性子,你伺候了這麼多年,你難道不清楚嗎?靜如是咱們沈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會有一份豐厚的嫁妝,嫁到好人家去做正頭娘子。可是你們呢,偏偏不走正路,盡往歪門邪道走。明知老爺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可你們還要挑釁老爺的底線,僥倖的以為只要靜如進了王府就可以高正無憂。哼,你們啊,就是太高估了自己,卻低估了別人。行了,你趕緊下去收拾收拾行李,該留給靜如的都收拾出來,我命人給她送去。從今以後,她是生是死就同咱們沈家三房沒關係。」
余氏說完,不等高姨娘反應過來,就給下人使了個眼色。婆子們當即上前,堵住高姨娘的嘴,將高姨娘拖了出去。
高姨娘被拖走了後,屋裡也安靜了下來。
余氏揉揉眉心,煩躁的說道:「這次狩獵,發生這麼多事情,你父親已經夠煩的。沒想到她們母女二人竟然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自找死路。」
沈靜秋在旁邊陪著說話,「我剛聽說這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我沒想到靜如竟然會認識晉王,竟然還要去晉王府做妾。難怪父親一聽這事情,就氣的不行。這會父親定是去見老夫人,要同老夫人商議靜如的事情。」
「丟臉,真是丟臉。一輩子的臉面都沒了。」余氏嘆氣。「你父親好強了一輩子,卻沒想到會栽在子女頭上。先是靜卓惹禍,好在靜卓如今長進了。後來又是靜如這死丫頭。將她關到朧月庵去,本以為她會有所長進,卻沒想到還叫她鑽了空子,竟然爬上了晉王的床。真是糊塗頭頂。」
「娘別生氣了。慪氣傷身。」沈靜秋輕聲勸解。
余氏搖頭,「靜如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你的婚事就要被牽連。你說我能不生氣嗎?你父親的處置辦法好,就該將她除名,將高姨娘趕出去。」
且不說余氏如何嘮叨,沈青康怒氣沖沖的離去後,果然是去見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這些日子擔驚受怕的,就怕沈青康會被那一出接著一出的事情牽連其中。每日裡都要求菩薩保佑,保佑沈青康平平安安的。沈老夫人如今再也經受不起再失去一個兒子的打擊。沈老夫人日盼夜盤,總算是將沈青康盼了回來。
沒想到沈青康剛一見面,就說要將沈靜如從家譜中除名。
沈老夫人很是意外,直問:「這是怎麼了,怎麼牽連到靜如的頭上。靜如不是好好的在朧月庵住著的嗎?」
沈青康一臉怒意,「母親,兒子真是羞於提起此事,實在是太丟人了。靜如自從去了朧月庵,高姨娘就一直在暗中給她銀錢,讓她收買朧月庵的尼姑。前段時間,晉王進京,路過朧月庵附近,沒想到靜如竟然將主意打到了晉王頭上,而且還讓她將此事辦成了。今兒回京的路上,晉王找到兒子,說要納妾,就是納靜如為妾。母親不知道當時兒子羞愧的已經是無臉見人。沒想到我養出的女兒,竟然會如此自甘下賤。」
沈老夫人大皺眉頭,問道:「當真是晉王?」
沈青康點頭,「此事千真萬確。」
沈老夫人又說道:「老身知道你的脾氣,受不了這樣的事情。當初靜芸的事情就讓你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如今又來個靜如。你要將靜如從族譜中除名,老身全都理解。不過這樣做,會不會得罪晉王。要是晉王以為我們在落他的面子,特意針對我們沈家,加上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我們沈家的情況怕是不妙。」見沈青康大皺眉頭,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沈老夫人又繼續說道:「就算要除名,也不要公開,悄悄的將此事辦了就成。其實事已至此,就算除名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倒是讓人議論紛紛。對這種事情最好的處置辦法就是不加理會,只當這事情沒有發生過。」
沈青康皺著眉頭,問道:「母親的意思是不除名?」
沈老夫人笑了笑,「如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除名不除名有用嗎?要老身說,你若是真不待見,一杯毒酒灌下去,也就一了百了了,旁人也不能指責你做錯了。不過你是她老子,父女情總是要顧慮的的。朝中的非議也是要考慮的,晉王府那邊的態度你也要有所顧忌。」
沈青康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靜如自甘墮落,甘為人妾,我就當做沒她這個女兒。除名,必須除名。」
沈老夫人哀嘆一聲,「你要是下定了決心,那就去做吧。老身不攔著你。」
沈青康說做就做,當即就命人去將族老請來。卻不想,這個時候門房來報,說是晉王府將沈靜如送了回來。還說就算是要納妾,也要走個形式。三日後,晉王府會派人來接沈靜如正式進門。
沈青康當即被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沈青康大怒,「母親,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晉王府的態度,他這麼做分明是在羞辱我們沈家,羞辱我沈青康。母親,此事絕不能容忍。」
沈老夫人皺眉,「你啊,就是太易動怒。晉王的意思,老身也看到額明白。可是那畢竟是晉王府,不是我們侯府能夠抗衡的。既然晉王府給了三日的時間,實在不行就給報個暴病而亡。不過此事不能在家裡做,得放在外面。」
沈青康怒氣橫生,「那就依著母親的,報個暴病而亡。」
沈老夫人點點頭,如此甚好。
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晉王府似乎早就料到了沈家下一步的動作,不僅僅是將沈靜如送回來噁心大家,還給沈靜如派了四個粗壯的婆子,個個都是孔武有力,都有一身武藝在身。想要解決沈靜如,必須先解決這四個婆子。不過如此一來,就相當於同晉王府撕破了臉皮,對侯府極為不利。如今的侯府,不是當年沈青平還在的侯府。多結善緣少結仇才是上策。就算侯府同晉王府不是一路的,從利益上來說,也最好別成仇家。
就因為有了這些顧忌,侯府在行事的時候必然是束手束腳,讓沈青康鬱悶不已。
沈老夫人再三提醒沈青康,等會見了沈靜如,可別亂發脾氣。有話好好說,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咱們不要她的命,可也不能讓沈靜如敗壞沈家的臉面。
沈青康陰沉著一張臉答應下來,心裡頭格外的憋屈。
沈靜如在晉王幾位婆子的簇擁下,施施然朝沈青康走來,行禮,「女兒拜見父親,父親近來可安好?」
沈青康嘴邊的肌肉都在顫抖,只怕一張嘴就是大聲怒斥。
沈靜如絲毫不在意沈青康的態度,又朝余氏請安,「女兒給母親請安,母親近來可好。」
余氏嘆了嘆氣,沒吭聲。
沈靜如又問沈靜秋,「三姐姐近來可好?聽聞秋狩上,多少男子為了三姐姐折腰,真是羨慕死妹妹了。」
「當不起。」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靜如,「到王府為妾,想來正是妹妹這些年來所求的。只是如此一來,沈家的臉面,父親的臉面可就沒了。妹妹難道不知道給父親道個歉嗎?」
沈靜如輕聲一笑,「姐姐這話可說錯了,妹妹給王爺做妾,說起來還是給咱們沈家拉了一個強援。」
「無恥!」沈青康再也忍受不住,衝上來,一巴掌打在沈靜如的臉上。
晉王府的婆子們要衝上來保護沈靜如,沈靜如揮揮手,捂住被打的臉頰,帶著笑意,說道:「父親打我是應該的,畢竟是我敗壞了沈家的名聲。只是事已至此,打我就能解決問題嗎?父親不如轉個彎想想,等女兒進了晉王府,得了王爺的寵愛,必要的時候也能替父親謀取一二好處。父親,你說是嗎?」
「下賤玩意!」沈青康怒罵,「我就沒你這樣丟人現眼的女兒。」
沈靜如臉色僵硬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說道:「不管父親承不承認,我的身體裡都流淌著父親的血脈。」
沈青康連連冷笑。
沈老夫人趕緊出面說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六丫頭,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也不管你是給誰做妾,總歸咱們沈家丟不起這個人。你要去晉王府做妾,沒人攔著。不過你不能從沈家出門子。老身同你父親商量好了,你這就去別院住著。三日後,晉王府是怎麼安排就照著辦。」
沈靜如的臉色微微一變,福了福身,這才說道:「按理說老夫人同父親發了話,孫女就該聽著,不該反駁。只是如此一來,不僅僅是孫女沒了面子,就是王爺那裡也會震怒。所以孫女請老夫人收回成命,容許孫女在侯府出門。」
沈青康當即說道:「妄想!我沈青康就沒你這樣傷風敗俗的女兒。容你活在世上,已經是格外開恩。還想留在侯府出嫁,簡直是妄想。」
沈靜如沉下臉來,「父親不認女兒,女兒無話可說。只是女兒心中有些話不吐不快。這些年來,女兒究竟有哪裡做的不好,為何父親對女兒一直不假辭色。若是女兒身為嫡女,父親還會對女兒如此嗎?」
沈青康一臉輕蔑的看著沈靜如,「就你?你認為你一直受到不公的待遇,甚至認為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你的庶出?簡直是荒謬。你說你處處都表現得極好,那我就告訴你,你是處處都不如靜秋。你不如靜秋有氣度,更沒有靜秋的大度包容,靜秋在外面處處為沈家的名聲考慮,絕對不會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而你呢,這些年來你真有做好過一件事情嗎?就算你同靜秋換個位置,她就算是庶出,你身為嫡出,你也比不上她。可是你不思反省,不知改錯,竟然一味的嫉妒。將你送到朧月庵,本想是讓你修身養性,讓你改過自新,可是你卻勾搭上晉王,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我沈青康有你這樣的女兒,是極大的恥辱。今日同你說話,已經是格外給你臉面。你最好知趣一點,不要給臉不要臉。」
沈靜如的表情仿佛癲狂,又似悲戚,「哈哈,原來在父親的心目中,我一直都比不上沈靜秋。就算我付出所有的努力,父親也不會看我一眼。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以前都是我蠢,還妄想著得到父親的寵愛。父親放心,等女兒嫁到晉王府後,定不會拖累父親。」
沈青康一臉厭惡的看著沈靜如,「既然如此,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侯府。侯府容不下你這等骯髒之人。」
沈靜如緊緊的抿著唇,朝所有人看過去。已然知道,自己已經是眾叛親離,這個侯府已經容不下她。沈靜如呵呵一笑,「好吧,既然父親不願意看到女兒,那女兒就不在這裡礙眼。不過我身為沈家的閨女,我的那份嫁妝還請父親給我。父親不會吝嗇到嫁妝都不給吧。」
余氏大皺眉頭,沈老夫人也極為不喜。沈青康卻在眾人開口之前搶先說道:「你房裡的東西,你儘管帶走。你不帶走,我也會命人全都燒了。另外再給你五千兩白銀,從今以後別再進侯府的大門。我沈青康也只當沒你這個女兒。」
沈老夫人很意外沈青康會如此大方,一開口就是五千兩,相當於一份豐厚的嫁妝。沈家嫁庶出的閨女,嫁妝總值也不過四五千兩。這已經算是京城裡極為大方的。有的大戶人家,打發庶出的閨女,嫁妝不過區區三千兩左右。
沈老夫人本想反對,不過看了眼沈青康那表情,一副拿錢儘快打發沈靜如的樣子,沈老夫人就將那未出口的話全都咽了下去。至於余氏,微微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認了沈青康的決定。
沈靜如微微愣神,最後笑了笑,「真沒想到父親會如此大方,那女兒就卻之不恭。」
沈青康冷哼一聲,「我這就讓賬房的人將銀錢給你準備好。另外派人將你房裡的物件都收拾妥當。一個時辰後,必須給我離開侯府。」
沈靜如似笑非笑,「父親還真是迫不及待,恨不得女兒立時三刻就消失在您的眼前。不過今日女兒不光是要帶走嫁妝,還要同姨娘告別。所以還請父親多給一點時間給女兒。」
「這個要求不過分,老身答應了。」沈老夫人率先說道。
沈青康大皺眉頭,看向余氏。余氏微微搖頭,表示高姨娘還在府中,還沒來得急送到莊子上去。
沈青康冷哼一聲,大為不滿。既然沈老夫人都開了口,沈青康也就默認了這個決定。
沈靜如福了福身,恭敬的對沈老夫人說道:「多謝老夫人體諒。孫女會一直記掛著老夫人的。」
沈老夫人擺擺手,「去了晉王府好好伺候王爺,不要惹是生非,為家族招禍,就算是對老身的孝敬。」
「孫女謹記老夫人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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