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大殺器的戰鬥,絕對不可能以某個人輕鬆獲勝為結果。極大的情況是兩敗俱傷。
這一次,沈靜秋沒有判斷失誤。看著兩個身影從天上斗到地上,從山上斗到山腰,最後精疲力竭,倒坐在地,連話都快說不出來,果然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此時此刻,就輪到沈靜秋出馬了。
沈靜秋同羅隱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緩慢的來到離著兩人十步遠的地方站定。
司徒閱急促的呼吸,對沈靜秋說道:「趕緊殺了周一道,不然等周一道恢復過來,你們二人都得死。」
周一道呵呵的笑了起來,「司徒小兒,你還不知道吧,老夫之所以能夠找到你的藏身之處,多虧了這位羅世子指路。你瞧瞧這兩個小年輕,感情多好啊,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哈哈,被人賣了還指望別人幫你殺了我,司徒小兒,你是有多愚蠢啊。」
「周匹夫,你給本公子閉嘴。你屁都不懂。」司徒閱怒極,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對沈靜秋喊打喊殺,著實讓人詫異。
周一道呵呵一笑,「羅隱,沈靜秋,你們替老夫殺了司徒閱。事後老夫必有重酬。」見羅隱同沈靜秋不為所動,周一道又加上籌碼,「你們都知道老夫是南越國的國師,在南越,老夫的話比聖旨還管用。就算你們想要周烈的項上人頭,老夫也能替你們達成心愿。怎麼樣,老夫的條件可讓你們滿意。你們放心,只要你們趕緊替老夫殺了司徒閱,屆時等老夫養好了傷勢後,就替你們取來周烈的項上人頭。」
沈靜秋嗤笑一聲,「國師大人還真是能說。如果我說我要南越聖女的項上人頭,國師大人也一定會答應吧。」
周一道對沈靜秋怒目而視,「丫頭片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是看著國師大人這麼辛苦的想要說服我們二人,心裡有些不忍,所以就替國師大人將餘下的話說完。」沈靜秋似笑非笑的,顯然是沒將周一道放在眼裡。當然,也只有這個時刻,沈靜秋才能在兩個牛逼人物面前囂張。要是換做平日裡,只怕話還沒出口,就被周一道給拍死了。
司徒閱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老匹夫,吃癟了吧。本公子看上的人,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被收買。」
周一道呸了一聲,「司徒小兒,你被人賣了還替人說話,你莫非就是個蠢蛋。」
「那又如何。」司徒閱一臉不在意的模樣。「她能在本公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那說明她足夠聰明,懂得審時度勢,懂得利用機會。這樣聰慧的人,是本公子看上的,那說明本公子的眼光一流。誰像你這個老匹夫一樣,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說來說去,真正蠢笨如豬的人就是你這個老匹夫,難怪被羅隱那小子三言兩語的就騙了過來。你不死誰死。」
「司徒閱,老夫定要殺了你。咱們再戰三百回合。」
司徒閱捂住心口,哈哈大笑,「老匹夫,你連站都站不起來,你有什麼資格同我再戰三百回合。老匹夫,本公子實話告訴你,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啊啊啊……」周一道怒極。
司徒閱輕蔑一笑,顯然沒將周一道的反應放在眼裡。轉頭盯著沈靜秋,「沈靜秋,羅隱,你們二人算計了一場,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就是想離開這裡,雙宿雙飛嗎。替本公子殺了周一道,本公子就成全你們。」
沈靜秋挑眉一笑,「我憑什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在事後秋後算賬,殺了我們二人。你如此高傲的人,豈能容忍旁人算計。」
周一道哈哈大笑,「司徒小兒,你也不過如此。哈哈……」
司徒閱異常惱怒,目光森冷的盯著沈靜秋,「沈靜秋,本公子不計較你算計我的事情,沒想到你卻如此不識趣。你以為我們二人坐在這裡動彈不得,就真的成了案板上的魚,可以讓你隨心所欲嗎?你簡直就是天真。本公子大不了拼著幾十年的修為不要,一樣能夠將你斬殺。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試試看。」
沈靜秋冷冷一笑,「前輩不用嚇唬我。你們二人如今連動彈一下都不行,我同羅隱想要殺了你們,雖然不至於說易如反掌,總歸也是有辦法的。前輩莫非忘了,我同你其實也算是一類人。」
司徒閱神情微變,周一道眼珠子亂轉,不知在動什麼心思。司徒閱死死的盯著沈靜秋,「你若是打主意想要殺了我們二人,那麼今日的結局就是誰也別想走出此地。本公子大不了拼著性命不要,難不成還不能留下你們二人的性命嗎?」
周一道哈哈大笑起來,「司徒老弟說的沒錯,大不了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將這兩個小兔崽子的性命留下。就當是墊背用。」
羅隱微微變色,擔心的朝沈靜秋看了一眼。沈靜秋面色從容,沒有被司徒閱的威脅嚇住。沈靜秋輕蔑一笑,「拼命?在前輩眼中,小女子就是如此愚蠢的人嗎?而且你們如今的情況,值得小女子拼命嗎?」
司徒閱大皺眉頭,「你到底想要什麼?」
沈靜秋似笑非笑的看著司徒閱,「我想要什麼,司徒前輩不是很清楚嗎?」
「你想通絡隱離開,本公子可以成全你們。除此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我不信你。」沈靜秋直言不諱,「除非你今日以你心頭之血起誓,放我和羅隱離開,終身不得追究過往所有的事情,終身不得殺害我同羅隱的親人,終身不得帶走我或者是羅隱,並且終身不能傷害我們二人,若違背此誓,天道不存,道心永滅,魂飛魄散。」
「好生毒辣的小丫頭。」周一道感慨了一句,「莫非司徒小兒立下誓言,小丫頭真要殺了老夫。」
「你是南越的國師,殺了你我不會有絲毫的負擔。」沈靜秋似笑非笑。
周一道哈哈大笑起來,大讚,「不錯,不錯。小小年紀,還是個女娃娃,就有這等殺伐手段,將來定是個禍國殃民的角色。不如老夫就先結果了你。」周一道拼著損耗修為,勢要結果了沈靜秋這個禍水。
沈靜秋冷冷一笑,攔住羅隱,對付周一道這樣的人,普通的功夫沒有用。沈靜秋當即抽出纏繞在腰間上的鞭子,灌注靈力在其中,狠狠的朝周一道的天靈蓋打去。屬陰寒之氣的靈力通過鞭子,直接灌入周一道的身體,迅速串入奇經八脈中,周一道痛哼一聲,硬生生的倒在地上。
司徒閱看著這一幕,頓時大皺眉頭。目光複雜的盯著沈靜秋看,「你的丹田修復了?」
沈靜秋福了福身,「多謝前輩多日的照顧,若非前輩督促,靜秋一定不能這麼快就修復好受損的丹田。」
「你出乎我的意料。」司徒閱感慨了一句,「我沒想到你真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復丹田,更沒想到你會準備的這麼充分。竟然還知道利用我輸入你體內的陰寒之氣來壓制周一道。你很聰明。你的資質雖然一般,但是你的聰明你的悟性你對天道的理解足以彌補資質方面的不足。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該同這個男人在一起,他只會耽誤你,只會讓你一輩子碌碌無為。」
羅隱大怒,微微眯起眼睛,儼然是對司徒閱生出了殺意。
司徒閱輕蔑一笑,根本就沒將羅隱放在眼裡,不過是個凡人而已。若非看在沈靜秋的面子上,羅隱連同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沈靜秋輕蔑一笑,「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司徒前輩就別以你心度我心,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是一條道的上的人。所以前輩還是省省吧。」
司徒閱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很可惜我們對道的理解完全不同。不過我堅信有一天你會認同我對道的看法。」
沈靜秋神情堅定的說道:「不會有那麼一天,因為我很清楚我的道心是什麼。司徒前輩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不如抓緊時間以心頭之血發誓。只要你立下誓言,我定會幫你將周一道給殺了,以絕後患。」
司徒閱慘烈一笑,沈靜秋還真箇善於抓住機會的人。以心頭之血立下誓言,那是最惡毒的誓言,而且一定會應驗,絕對沒有僥倖逃脫的可能。這就是天道,天道給了他們無窮的力量,同時又給修道之人無窮的束縛。這也是為什麼修道之人都不在人世間出現的原因。他們若是敢在人世間翻雲覆雨,必遭天譴,絕無意外,不過是早晚的區別。
司徒閱低垂著頭顱,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靜秋不得不提醒他,「前輩,時間有限,還請前輩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司徒閱猛地抬起頭,面對沈靜秋,「今日,我司徒閱以心頭之血起誓,從今以後,將不會……若有違背誓言,將天道不存,道心永滅,魂飛魄散。」說完,司徒閱吐出一口鮮血,與此同時,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響動,驚雷乍響,驚住所有的人。
司徒閱抬頭望著刺破天幕的驚雷閃電,露出一絲苦笑,吐出最後兩個字,「誓成!」
又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驚雷。誓言已成,絕無悔改的餘地。
沈靜秋面對司徒閱福了福身,「多謝前輩成全。前輩對我的救命之恩,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和督促,我全都記在心裡。他日若是有機會,定會重謝。」
「你已經還了人情。」司徒閱面色平靜的說道:「我給你的那點幫助,比起你兩次對我的啟發,又算得了什麼。是你啟發了我,我才能參透自己的瓶頸。否則今日我必不能同周一道暢快一戰。好了,廢話少說,替本公子殺了周一道。」
「好,我這就替前輩殺了周一道。」沈靜秋說到做到。
羅隱卻微微搖頭,「不要髒了你的手。」
沈靜秋笑道,「我不僅要殺了他,還要讓他魂飛魄散。」
司徒閱愉快的笑了起來,「沈靜秋,快動手吧。遲了你要後悔的。」
後悔什麼?沈靜秋沒有問。她甩出鞭子,灌注靈力,再次朝周一道打去,這一次她要毀了他的肉身,而下一鞭她就要毀了他的魂魄。只是沈靜秋忽略了一件事情,像周一道這樣的人,自有保命的手段。軀體可以丟棄,魂魄絕對不能散。只要魂魄在,就有重見天日的可能。而周一道的保命手段,自然是用在保護魂魄不受傷害方面。這一點司徒閱明白,但是司徒閱沒有對沈靜秋提起隻言片語。
而沈靜秋對修道對魂魄之事只知皮毛,自然不清楚這裡面的道道。
兩鞭子下去,沈靜秋確定周一道死得不能再死。沈靜秋對司徒閱說道,「前輩,晚輩不辱使命。」
司徒閱抬頭看著上空,若是沈靜秋的勢力再上兩個台階的話,她就能看見半空中有一團如同白色霧氣的存在。白色霧氣是從周一道的身體中飄出的,『他』朝著司徒閱的方向,晃動了兩下,就好像人在作揖道謝一樣,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的逃離了此地。
司徒閱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沈靜秋,本公子立下誓言,這輩子都不能對你動手,也不能對羅隱動手。可是這不代表別人不會對你們動手。你親手殺了周一道,此仇可謂是不共戴天。等到他日周一道尋找到合適的奪舍對象,恢復修為之後,那時候就是你們二人的死期。希望你們二人好好的活著,一直活到周一道殺回來找你們報仇的那一天。
「前輩,晚輩告辭!」沈靜秋沒有等到司徒閱的回答,於是繼續說道。
司徒閱看著沈靜秋,微微一笑,「靜秋,你今日替本公子除去一個心腹大患,本公子要怎麼感謝你。」
沈靜秋挑眉,心中有些警惕。司徒閱從來就不是一個遵守禮節的人,她替他除掉周一道,他發下重誓以後再也不找他們的麻煩,按理說兩人就是貨款兩清,互不相欠。根本就談不上感謝不感謝的。司徒閱突然說要重謝,這實在是不符合司徒閱的性子。也就難怪沈靜秋會心生懷疑。
司徒閱仿佛沒有看到沈靜秋對他的警惕之心,自顧自的說道:「在本公子的臥室,床腳下面有個暗室,裡面是我這些年搜集的一些寶貝,應該對你有用。你去取了出來,就當是本公子給你的謝禮。從今以後,本公子不欠你什麼,你也別指望本公子會再一次出手救你。好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們走吧。」
沈靜秋放鬆了一下,「多謝前輩好意,無功不受祿,我們就此告辭。」
司徒閱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似乎並不在意沈靜秋的拒絕。
沈靜秋見司徒閱沒有挽留,當即就同羅隱快速的離開了此地。心中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來這裡,不要再見到司徒閱。
沈靜秋沒有去取司徒閱所謂的寶物,而是同羅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此地。到了山下,也不顧休息,買了馬匹急匆匆的朝京城趕。轉眼之間,離開京城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如今離京城越來越近,對家對親人的渴望也就越來閱強烈。還有三日就是新年,她盼望著能夠新年之前回到京城,同家人團聚在一起,同他們一起守歲過年。
見沈靜秋不要命的趕路,羅隱急了。
「靜秋,身體要緊,而且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在除夕當日趕回京城。」羅隱強行將沈靜秋帶下馬,輕撫她的面容,上面全是一路風塵。沈靜秋的眼裡泛著血絲,眼角周圍有些青黑,都是因為著急趕路沒有足夠的休息所致。看到沈靜這般模樣,羅隱自然也能想像自己又是一副什麼模樣。
羅隱輕輕的將沈靜秋攬在懷裡,「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不然我會心疼的。」
沈靜秋悶笑一聲,「我沒事。我看上去狼狽,其實精神很好,身體也很好。」頓了頓,沈靜秋有些感慨的說道:「說起來還是要感謝司徒閱,他對我有再造之恩。我還記得剛醒來的時候,全身都不能動彈,唯獨一雙眼珠子能夠轉動。那種活死人的滋味,這輩子嘗過一次,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是司徒閱,是他將靈力灌入我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慢慢的修復好我的經脈,讓我終於能夠站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也是因為如此,即便司徒閱封鎖我的記憶,甚至對你生出殺心,我對他也生不出恨意來。」
「不要再說了。」羅隱的聲音都在顫抖,「求你,不要再說了。」他只要光想想沈靜秋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吃喝拉撒全要靠人幫忙,年紀輕輕卻如活死人一樣活著,他就受不了。心都在絞痛。無數次的痛恨自己,當初他為什麼沒有跟著跳下去。如果跳下去,有幸不死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陪伴在沈靜秋的身邊。
沈靜秋抬手,擦過羅隱的眼角,濕潤的觸感混合著滿臉的塵土,讓沈靜秋有些心酸。沈靜秋笑了笑,「你哭了?」
「胡說八道。」羅隱面無表情的瞪著沈靜秋。
沈靜秋嗤笑一聲,「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哭就哭吧,我又不會說出去。其實你為了我哭,我很感動,幹嘛要否認了。」
羅隱撇頭不肯再看沈靜秋一眼。這個蠢女人,連點眼力見都沒有。
沈靜秋輕撫著羅隱的面頰,目光痴纏著,用著無比輕柔的聲音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乖,不難過了。我以後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再也不會涉險,更不會讓你擔心。」
羅隱又忍不住瞪了眼沈靜秋,這是將他當小孩子哄,是吧。忍不住笑了笑,狠狠的在沈靜秋的臀部拍了一巴掌。沈靜秋吃痛,跳了起來,臉色漲紅,又羞又惱,恨不得將羅隱打成豬頭。就算要動手打她,又怎麼可以對那個地方動手。真是,真是太不要臉了。
羅隱瞧著沈靜秋一臉窘迫的模樣,卻哈哈大笑起來,自然惹來了沈靜秋的一記白眼。
羅隱也不在乎,牽著沈靜秋的手,笑道:「走,今晚我們住客棧。好好休整一晚,明兒再出發。」
沈靜秋順從的點頭,她的確需要休息。
羅隱不放心沈靜秋拋頭露面,怕被人認出來,傳到京城那邊去。所以在進入客棧之前,已經給沈靜秋帶上了紗帽,完全遮掩住了一張絕色容顏。客棧老闆鍵兩個小年輕要住店,還是在年下,難免好奇的多看了幾眼。不免猜測,這兩個小年輕莫非是要私奔。客棧老闆腦洞有些大,還腦補了不少劇情,著實有些感天動地。
羅隱敲敲桌面,隱含不滿,看傻眼了嗎?
老闆被羅隱給敲醒了,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給兩人登記。羅隱要了兩間上房,給足了銀錢,自然要求最好的服務。老闆卻在感慨,心道雖然是私奔的小情侶,好歹也知道守禮,沒有住在一個屋裡。這讓老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更好奇了。
安頓下來,洗漱過後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依舊是麻布白袍,寬袍廣袖,同在山裡時候的打扮一模一樣。若是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就是沈靜秋臉上的笑意多了。
羅隱在門外敲門,沈靜秋對門外說道:「進來吧。」
羅隱推門進來,就見沈靜秋穿著寬鬆的白袍,披散著烏黑濕潤的頭髮坐在窗前,窗戶敞開著,冬日寒風嗚嗚的吹進來。羅隱當即皺了眉頭,黑著一張臉走上前,將窗戶給關上了。
沈靜秋看著羅隱,微微一笑,「我身體很好,這點風對我沒影響。」
「就算你身體很好,也不該如此糟踐自己。」羅隱不悅的說道,然後拿起乾燥的毛巾給沈靜秋擦拭頭髮,「剛洗漱完畢,就坐在窗戶前吹風,你當自己是銅錢鐵臂嗎?你是人,是人就會生病。這會沒生病那是你運氣好,不代表你將來就不會生病。總之,從今以後不准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沈靜秋嘴角微微揚起。此刻的羅隱很囉嗦,可是沈靜秋卻感覺分外的溫暖和貼心,無論羅隱如何數落她,她都是一張笑盈盈的臉。這個樣子倒是讓羅隱有氣發不出來,敢情說了半天,這死丫頭根本就沒聽進耳朵里。
羅隱冷哼一聲,面上露出不悅之色,手上卻依舊那麼的輕柔,生怕弄壞了一根頭髮絲。
沈靜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這還差不多。羅隱高興了一點,不過目光一落在沈靜秋的身上,笑意又斂了下來,眼神變得幽深。羅隱不經意的對沈靜秋說道:「以後別穿成這樣,粗糙,會弄壞你的身體。」
沈靜秋想笑不敢笑,用著輕柔的聲音,安撫著羅隱有些焦躁的心,「身邊只有這些衣服可穿。你要是不喜歡,等到了大集市,買兩件成衣換下來就行。」
羅隱沉默了一下,「是我考慮不周,我早該想到這一點的。你坐著,我很快就回來。」
羅隱沒有告訴沈靜秋要做什麼,急匆匆的出門去了。這一去就是將近一個時辰。等羅隱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店家也送來了豐盛的晚餐。
沈靜秋坐在飯桌前,等候羅隱。
羅隱手裡提著個包袱,推門進來。對擺在卓上的飯菜視而不見,直接將包袱放在沈靜秋的眼前,對她說道:「拿去換上。」
沈靜秋挑眉,打開包袱,裡面竟然是兩身女式衣裙。原來羅隱出門就是為了此事。沈靜秋失笑,她很清楚因為司徒閱封鎖她記憶的事情,羅隱對司徒閱很不待見。若非司徒閱是沈靜秋的救民個人,羅隱連殺了司徒閱的心都有。不過沈靜秋還是沒想到,羅隱對司徒閱竟然不待見到如此地步。就連身上的一件衣服也成了靶子。
沈靜秋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提起包袱進了裡間。片刻之後,沈靜秋穿上了羅隱帶回來的衣裙走了出來。這是一件紫色百褶裙,襯著她的面色,越發顯得肌膚如凝脂白玉一般,猶如剛剝殼煮雞蛋,讓人好想伸手去掐一把。
羅隱還真的就這麼幹了,沈靜秋笑著打掉羅隱的手。
羅隱也跟著笑了起來,說道:「你穿著一身好看。」
沈靜秋低頭左右看看,「大小挺合適的,你從哪裡買來的。」
羅隱笑而不語,沈靜秋挑眉,心頭瞭然。十有**羅隱是做了一回梁上君子,不過也肯定會留下銀兩。好在明兒一早就會離開這裡,不用擔心衣裙的原主會看到她。沈靜秋甜甜一笑,「辛苦了一天,吃飯吧。」
「好,吃飯。」
沈靜秋同羅隱之間,極少有機會坐在一起安靜祥和的用餐。這一餐,也算是有一個紀念意義。沈靜秋同羅隱都遵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安安靜靜的用完了一餐飯。
冬日的夜晚除了寒風還是寒風,實在是沒什麼看頭。兩人剛用晚飯,還沒有睡意,外面又不能去,只好窩在屋裡。
羅隱靠在床頭坐下,沈靜秋就蜷縮著依偎在羅隱的懷裡。不需要說一句話,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滿滿的都是溫暖。
沈靜秋把玩著羅隱的手指頭,「你知道嗎,之前我還以為今年過年肯定回不去了,想到要和司徒閱一起過年,心裡頭著實有些不舒坦。又擔心你的安危,怕你去了南越會遇到危險,擔心周一道會殺了你,擔心你在路上遇到什麼意外。那謝日子,我強作鎮定,實則內心一直是惶恐不安。不過老天有眼,總算讓我盼來了你,總算我們能夠一起回到京城回到家人身邊守歲過年。羅隱,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羅隱伸手輕輕的落在沈靜秋的紅唇上,眼神幽深的看著沈靜秋,啞著嗓音問道:「如何謝我?」
沈靜秋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的看著羅隱,「說聲謝謝不夠嗎?」
羅隱搖頭,嗓音越發暗啞,「不夠,遠遠不夠。」手指頭輕輕的在沈靜秋的嘴唇上移動,其含義不言自明。
沈靜秋笑了起來,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羅隱的手指頭,目光帶著挑釁。
羅隱頓時笑了,真是個膽大的,就不怕擦槍走火嗎?沈靜秋挑眉,她怕什麼,羅隱要是沒有這點定力也就不是羅隱了。
羅隱苦笑一聲,沈靜秋還真是看得起他。羅隱不能忍了,這女人太過勾人。低下頭,當即堵住沈靜秋的紅唇,帶著強烈的情感和霸道的氣勢,讓沈靜秋無處可逃。
沈靜秋的腦子裡有些放空,有些回不過神來。她心裡頭隱隱的有些後悔,似乎撩撥的過頭了。該怎麼辦了,現在喊停嗎,怕是羅隱有殺了她的心思。那是順著來嗎,沈靜秋趕緊否東。她想想,自己還真是個奇葩,此時此刻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裡想東想西。
「你走神了。」羅隱依舊禁錮著沈靜秋,不滿的看著她,眼裡滿是幽怨。
沈靜秋忍不住笑了出來,「抱歉,我……」她臉色發紅,神情有些羞怯,有些小女兒氣。她還在那裡解釋,卻不知這個模樣真正的勾人,羅隱的眼神也變得越發的幽深。
瞧著沈靜秋那一張一合的嘴唇,羅隱輕聲一笑,然後毫不遲疑的堵上去,整個世界總算安靜了,這個女人總算可以認認真真的同他吻一次。
沈靜秋都快喘不過氣來,感覺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樣。好在羅隱良心發現,在她快要死之前,總算放開了她。
羅隱輕撫沈靜秋發紅的面頰,壓低聲音說道:「真想現在就要了你。」
沈靜秋大囧,臉紅得如同滴血一樣。曾經那個純情的,被她調戲兩句就會耳根泛紅的羅隱的去了哪裡。老天爺,請將純情的羅隱還給她吧。
「你在想什麼?」
沈靜秋雙手捂住胸口,頻頻搖頭,「夜深了,我該休息了。」
羅隱看著沈靜秋,突然笑了出來,指尖滑過沈靜秋的紅唇,「要休息了,嗯?」
那一聲『嗯』,然沈靜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瞧著沈靜秋緊張的模樣,羅隱又很不客氣的大聲笑出來,「怕我吃了你嗎?」
沈靜秋頻頻搖頭。
「靜秋,你知道嗎,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你已經及笄。等過了年我就去拜見岳父岳母,商量我們的婚期。你說將婚期定在四月好不好?那時候不冷也不太熱,這樣你就不會那麼辛苦。要不定在三月份,三月份天氣也很不錯。就是不知道三月份有沒有好日子……」
羅隱嘮嘮叨叨的說著,沈靜秋卻有些走神,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及笄,已經可以出嫁。離開京城離開家人離開羅隱的這段日子裡,她究竟錯過了多少。不僅僅是她的生辰,還有浩哥兒的生辰。對了,還有靜安的婚事。
沈靜秋突然很急切的問羅隱,「我家二姐姐陳成親了嗎?」
羅隱搖頭,「我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沒有,不知道現在有沒有。」
沈靜秋鬆了一口氣。靜安年齡不小了,已經不能再拖下去,沈陸氏必定會安排靜安在年前出嫁。如此,她真的錯過了靜安的婚禮,倒是蠻可惜的。
羅隱手指彎曲,梳理著沈靜秋的頭髮。原本有些濕潤的頭髮,這會已經徹底幹了。羅隱對沈靜秋說道:「不用擔心,就算真的錯過了,等回去後你再補上自己的那份禮物就行。」
「嗯,我明白,我肯定會補上禮物。就是覺得有些遺憾。」
羅隱輕聲一笑,低頭,湊在沈靜秋的耳邊,輕聲說道:「等我們成親的時候,你再邀請她參加,也是一樣的。」
呼吸間的氣息噴灑在耳垂,沈靜秋感覺自己的耳垂一定紅了,臉頰也有些發燙。羅隱卻愛極了她這個模樣,恨不得將這個女人吞吃入腹,讓她永遠都不能離開自己的身邊。
沈靜秋猛地坐起來,她覺著不能再這樣了,太過危險。於是她對羅隱說道:「我要休息了。」
羅隱輕笑一聲,「好,我也該回去休息了。」
羅隱起身,本是充滿笑意的臉瞬間僵住。羅隱同沈靜秋交換了一個眼神,羅隱示意沈靜秋不要出門,他親自出去查看。
羅隱翻窗戶出去了,屋頂的動靜也消失了。難道那一聲響,是她和羅隱共同的錯覺嗎?沈靜秋不相信。
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打鬥的動靜,雙方都很克制,貌似都不想驚動客棧內的人。
沈靜秋站在窗戶邊,透過縫隙,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打鬥情形。又是一群黑衣人,不過人數並不多。沈靜秋微蹙眉頭,見羅隱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她也沒多事的衝出去。沈靜秋在想,這些人究竟是一般的宵小,還是別有用心的人派來的。若是前者,沈靜秋不擔心。若是後者,那就意味著兩人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沈靜秋輕蔑一笑,想讓她和羅隱死的人很多,但是這些人卻總不吸取教訓。她和羅隱兩人,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殺死的。真是不自量力。
黑衣人一共有五人,羅隱留下了三具屍體,其餘二人則逃之夭夭。羅隱處理完了屍體,這才回屋見沈靜秋。
不用沈靜秋詢問,羅隱就直接說道:「應該是探子。後面的路程,肯定不會順利,我們要早做準備。」
沈靜秋靠近羅隱,輕聲一笑,說道:「憋屈了這麼久,不如就拿這些人開刀,鬆散鬆散。」
羅隱笑道,「好,就聽你的。」
次日一早,天剛亮,羅隱同沈靜秋就結賬離開。這一路上果然不太平,路遇黑衣人,劫匪,陷阱,就連美人計離間計都用上了。這背後之人真是煞費苦心。
羅隱用敵人的衣服擦乾劍上的獻血,一抬頭就見沈靜秋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羅隱笑著問道:「怎麼了?」
沈靜秋笑問,「請問羅世子,是得罪了哪個小心眼愛記仇報復心重的女人。這麼多花樣,可不像那幾位的手筆。」沈靜秋口中的那幾位,指的自然是二王爺等人。要是這些人出手,必然是絕殺,那會搞出這麼多名堂。這麼一想,這一路上遇到的各種奇葩事情,還真像是女人做出來的。至少男人沒這麼墨跡,也沒這麼花樣。
羅隱蹙眉,乾巴巴的說道:「不知道。你別胡說。」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嘴巴上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就算沈靜秋不同於一般女人,羅隱也不能大喇喇的同沈靜秋討論某個女人。他之前是純情,是不懂男歡女愛,不過不代表他就蠢笨如豬。再說了,那也是過去。如今經歷得多了,尤其是心裡頭住進了沈靜秋後,夜半三更難免會想一想,自然會找些教科書來了解這方面的事情。了解得多了,這臉皮自然也就厚了,該有的情商也慢慢有了。
沈靜秋輕哼一聲,翻身上馬,冷聲說道:「可別讓我逮住這個女人。敢耽誤我回京的時間,抓住她,我定要扒了她的皮。」
羅隱當即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扒皮,我燒水添柴。」
沈靜秋一時間沒忍住,頓時笑了出來。心情格外的飛揚,之前那點小小的不滿早已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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