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親自過去把奶娘扶到座位上。
茶、點心、果子全部端上。
奶娘的確有些喝,汩汩灌了兩大杯茶,綠苗和芳翠蹲下,為她敲打放鬆著腿。
陸靖遠在一旁猶猶豫豫,不知如何開口。
多年未見,奶娘看著他,眼眸中的怨氣也仍然尚存,「年紀大了,沒法子起身給陸大人請安,您多多恕罪。」
陸靖遠一個激靈,他突然站直,雙手作揖給奶娘鞠了一個躬,「大恩不言謝,陸家始終欠您的。」
奶娘的喉嚨哽咽了下,立即別過身去,不想受這一個大禮。
可十幾年的苦難煎熬,哪裡是一個禮就能還清的?
「您這一個欠字,讓老婆子我再也無法開口,只求您今後能好生對待清婉。她無依無靠,艱難得很。硬撐著到今天,她比任何人都不容易。」
陸靖遠連連點頭,「一定,你放心,一定。」
「行了,事情做完,我便走了。」
奶娘不想在這裡多呆,因為每一個角落都能讓她想起過往的傷感。
陸靖遠還想再留,陸清婉卻攔住了他,「父親在家中照看一下巧姨娘,我送了奶娘再回來。」
方青陽主動的蹲下背著奶娘出了門,陸清婉準備跟著,卻被陸靖遠拽住說話。
「這個小廝……」
他此時仔細看,發覺很有些面熟。而且他對奶娘的眼神和熱度,恐怕也是極其親近的人。
陸清婉也不準備再隱瞞,「就是和我一起長大的陽哥兒,奶娘的兒子。」
陸靖遠恍然,「只做你身邊的小廝豈不是委屈了?不如做個管事,跟著陳叔歷練一些,將來你想帶走,也都隨你。」
陸靖遠很想彌補一些過往的錯。
陸清婉倒是笑起來,「父親,你知不知道他是誰的人?」
「誰?」陸靖遠一怔。
陸清婉湊近道:「他可是溫陌寒暗衛營中殺出來的人,管事?呵呵……」
留下兩聲冷笑,陸清婉轉身就走。
陸靖遠愣在原地傻半天,隨後才跑了幾步,「原來你早就和那溫……私下有來往?你這個丫頭,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陸清婉一個踉蹌,腳步交疊得極快。
怎麼老爹瞬間就反應過來?
為了嘲諷一下老爹,說漏了嘴,果然做人不能過度得意……
上了馬車,氣氛略有些傷感。
陸清婉給奶娘揉著肩膀和雙手,故意賣乖地道:「您真是善良大度,就這麼放過她了?」
奶娘冷哼一聲,傲嬌地道:「當然沒有,我故意縫口子的時候,多扎了她幾針!」
陸清婉沒忍住地笑出了聲。
奶娘有一點惋惜,「可那時她已經感覺不到疼,早就麻木成死豬肉,心裡一丁點兒都不解氣。」
「是您心中壓根兒沒記著仇。」陸清婉最懂奶娘的心。
奶娘搖了搖頭,「是看到她,想起了你母親生你的時候……」奶娘反手抓住陸清婉的小手道:
「所幸你出落得如此美艷漂亮,又聰明果敢,你母親在天上看見,不知道有多高興。」
想到生母,陸清婉的心情也追憶起來,「我一定會把害死母親的人給揪出來,讓她能在天上笑一笑。」
奶娘始終希望她忘記仇怨,「你若能安心嫁個如意郎君,你母親會笑得更開心。」
提到溫陌寒,陸清婉不由得想起還沒空去挖出來的聘禮,「不能再等,的確要開始謀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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