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忽必烈的末日
「這時候分兵,皇上也真是的。」桑哥埋怨著道:「我們手裡就這麼一點兵力,要是分出去,這仗還怎麼打?」
忽必烈一向以處理事務讓人心服著稱,象這次這樣讓人很不服的事情少之又少,實在是他這道要貼木兒分兵的命令讓人難以接受。
貼木兒沒有說話,嘆息一聲,道:「是啊,現在分兵,真的不合適時宜。我們手裡這點兵力,就是全部集中起來,也不見得就能打得過南朝,要是再分兵的話,那還不等於把脖子伸出來讓南朝來砍。」
「對啊,將軍,無論如何不能分兵,應該馬上向皇上說明。」桑哥很是贊同貼木兒的分析,給他出主意。
貼木兒搖頭,道:「不,還是分兵吧。」揮手阻止桑哥說下去,道:「你不要多說了,我們不分兵能行嗎?南朝在東邊登陸,無異於把利劍對準了大都,要是我們不分兵,大都還不朝夕即下?現在的大都幾乎是一座空城,別兒哥又指望不上,除了分兵還能有更好的辦法?」
實情就是這樣,桑哥雖是不願,還是不得不接受分兵這一殘酷的現實,腳一跺,嘆息一聲道:「將軍,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貼木兒沉思一下,道:「這一分兵,我們的兵力大為削弱,原訂的圍殲南朝軍隊的計劃不可能實現了,我們還是撤到這裡進行布防的好。我們的任務只能是拖,拖住時間就是勝利。」他指著地圖的地方的就是保定。
「這是皇上的密旨。」親兵小跑著進來,把手裡的密旨遞給解晉。
解晉接過,拆開一看,點頭道:「皇上還真是個解人,什麼事都想到頭裡了,我們需要什麼就來什麼。」把密旨遞給歐軍行。
歐軍行接過一看,很是開心地道:「想睡覺,馬上就有人給遞枕頭,這樣的事情總是讓人高興。皇上這道旨意,無異於就是給我們送枕頭。火槍兵和特種步兵都來了,我們可以把網撒得更大些。」
「有了這兩支生力軍,我們還有什麼顧忌?」解晉很是贊成歐軍行的觀點,道:「即使韃子想圍殲我們也不可得了,就是忽必烈派出百萬大軍,我也可以取他上將首級。」
火槍兵的作戰能力有目共睹,特種步兵的機動性已經被證實,其戰鬥力也極強,得到這兩大臂助,膽子一向很大的解晉膽氣更壯了。
「將軍,有情況。」部將白水義小跑著衝進來,向解晉報告道:「前方送來消息,韃子有撤退的跡象。」
「韃子撤退了?」解晉和歐軍行很是驚奇,同時走到地圖前,看著地圖,兩人對望一眼,解晉沉思道:「是了,廖將軍登陸成功,韃子這是調兵趕去東線。至於貼木兒本人,我想他在兵力給分散的情況下,不得不向北撤退,尋找更加有利的時機與我們決戰。」
歐軍行大點其頭,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老夥計,機會來了,我們何不趁此機會來個一鍋燴,既把貼木兒的軍隊吃掉,還要把他調往東線的軍隊也吃掉。」
「你胃口真大。」解晉點頭道:「你這主意不錯,我也是這麼想。我想,我們也兵分兩路,你和火槍兵去北線,追殲貼木兒,我和特種步兵去東線。你認為怎麼樣?」
歐軍行想了一下,道:「這主意好。趁韃子在撤退途中,無法應戰的時機,一舉殲之。你打完這仗,把善後的事情交給特種步兵,馬上登船,趕去與廖將軍匯合,一舉兩得之便。」
「那就這麼說好了,我們馬上出發。」解晉大步而出,飛身上馬,沖歐軍行一抱拳,道:「老夥計,保重。」
在歐軍行保重聲中,飛馳而去。
「將軍,後面發現大量南朝軍隊,他們騎著一種兩個軲轆的怪東西,跑得飛快,速度不在我們騎兵之下。」探子飛馬趕來,跳下馬背就是一通讓桑哥莫明其妙的消息報來。
自行車是兩個輪子,這個探子還真有創意,居然給他說成是兩個軲轆,出語不凡!
他的話把桑哥給弄迷糊了,皺著眉頭喝道:「做為一名好探子,匯報情況時一定要簡潔明了,象你這樣囉哩囉嗦的,怎麼做的探子。」
「我的話夠清楚了,還要怎麼才算簡潔?」探子在心裡叫屈,急中生智,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劃出自行車的模樣,道:「將軍,南朝軍隊就是騎的這東西推進。」
探子的繪畫功底當然是沒話說,很差勁,不過輪廓還是初具,桑哥在馬上歪著脖子看了半天,沒有看出個名堂,跳下馬蹲在地上瞅了好一陣子,才問道:「你說,他們騎這個?這東西能騎嗎?」
「能,不下萬多兩萬人騎著這東西,跑得飛快,就是我們的馬也不見得就能快上多少?」探子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
正常情況下,馬一小時跑五十里很輕鬆,自行車卻沒有這種高速度,但是這是在追擊桑哥軍隊,特種步兵在全速推進,其速度自然比正常情況下快了許多。
「歷來只見兩條腿的男人騎女人,就沒見過騎兩軲轆。」桑哥在感慨中說了一句粗話,道:「你沒謊報?」
探子急得狠狠一腳跺在地上,道:「將軍,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說謊,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將軍,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他們就一萬多兩萬人,也太不把我桑哥放在眼裡了,就這點人也敢來追我。」桑哥濃眉一軒,下令道:「傳令,準備戰鬥。」
部將蒙白忙提醒他道:「將軍,我們的任務是儘快趕到大都去防守東線,不能在這裡和南朝軍隊耗啊。」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桑哥一口否決了蒙白的提議,道:「朝廷現在是太需要勝仗了,一支不到兩萬人的南朝軍隊就在我們面前,我們豈能錯失這一良機?再說,我們有準備,他們是沒有準備,倉促應戰,我們是必勝之勢。」
蒙古這幾年的敗仗一個接一個,丟失了大量的土地,根本就沒有象樣的勝仗,要是把這支南宋軍隊給吃掉,那無異於一個天大的消息,對振奮蒙古軍隊極其低落的士氣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蒙白也不好再說。
命令一傳下去,蒙古軍隊列隊完成,只等宋軍到來。沒等多久,只見不計其數的人影出現在視線里,旗幟飛揚,正是宋軍。
桑哥瞪大了眼睛也是沒有看見他期待已久的兩個軲轆的東西,只見宋軍排著整齊的隊形,向他們開來。自行車只是運載工具,又不能在戰場上衝殺,當然是在戰鬥前集中安放在穩妥地點了,桑哥沒有眼福,不能一睹自行車風采,真遺憾!
「我攻中軍,你們攻打左右兩翼。記住,動作一定要快,一定要猛,不能拖而不決。」桑哥簡單地下令。一拍馬背,率先沖了出去。
桑哥的戰術正確,兵力也占有優勢,按理這一發起進攻,可以占到上風。讓他想不到的是,戰事的進展完全不是他想像的那樣,特種步兵沉著應戰,絲毫不落下風,陣勢穩固,非一天半日所能動搖得了。
陷入苦戰的桑哥開始後悔了,早知道特種步兵如此難以對付,還不如甩開他們,直去大都的好。最讓他後悔的是,半日後探子的匯報,探子急急趕來,喘著粗氣,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後面出現在一支南朝騎兵。」
自己是全力趕路,無論如何宋軍也不可能追上,桑哥有點難以置信,問道:「你說什麼?我們後面出現南朝騎兵?他們是怎麼到後面去的?難道他們會飛?」
這些問題,探子哪裡能夠回答,接著道:「他們的旗幟上有一個解字,很可能是解晉的騎兵。」
解晉的騎兵善長長途奔襲,要是他的話,問題就再明白不過了,派出特種步兵從後追擊桑哥,而解晉本人卻衝到頭裡去,為的是把他兜住,再來個前後夾擊。想明此節的桑哥真的是後悔得要命了,下令道:「撤出戰鬥,一刻也不能停,往北撤。」
桑哥只猜對了一半,解晉想把他攔住再前後夾擊,這點沒錯。只不過,解晉沒有想到的是,桑哥居然在半道上對特種步兵下手,等到解晉得到戰報,他已經衝到前面好遠了,只好折返,是以桑哥和特種步兵打了半天他才趕到。
解晉是最善於利用機會的,哪會給他機會,指揮騎兵從背後殺過去。一支軍隊不論士氣有多高昂,一旦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對士氣的打擊相當沉重。更不用說,蒙古軍隊現在的士氣極其低落,四萬多接近五萬人的一支軍居然拿特種步兵都沒有辦法,解晉這一壓上去,結果自然是想得到:蒙古軍隊立時風流雲散!
桑哥這支被忽必烈緊急調往東線的軍隊就在行進途中給解晉解決掉了。
「將軍,保定失守了。」探子喘著粗氣向貼木兒報告。
他的目的地就是保定,他本想趕到保定,重新部署防禦,貼木兒全力後退,到現在離保定還有一百來里路,卻接到保定失守的消息,他很是難以相信這是真的,問道:「你肯定?」
「將軍,這是真的。」探子忙回答道:「蔑里將軍帶傷突圍,正等著將軍召見。」他說的蔑里將軍就是保定的守將。
一向鎮定的貼木兒急急地道:「快,快叫蔑里將軍。」
蔑里將軍渾身帶血,身上傷處不少,在兩個士卒的攙扶下過來,向貼木兒施禮,道:「罪將蔑里不花見過將軍。」
蔑里不花身受如此重傷,不用說保定肯定失守了,這是貼木兒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只覺得天旋地轉,強撐著問道:「把經過說一下。」
「遵命!」蔑里不花愣了一下,才道:「將軍,昨天後半夜,城裡突然起火,城門給刁民打開了,南朝的軍隊就進城了。他們進城後,對我們大加殺戮。罪將當時正在床上,給驚醒過來,倉促應戰。南朝勢大,罪將無力回天,只能逃了出來。罪將罪責難逃,請將軍處罰。」
貼木兒想了一下,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南朝軍隊有多少?」
蔑里不花估算了一下,道:「具體數目不詳,估計有五六千吧。」
「南朝五六千人,你不到三千人,這不是你的錯,你起來吧,好生養傷。」貼木兒安慰蔑里不花。宋軍奇襲保定這事太出人意料,就是貼木兒也想不到,蔑里不花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在兵力不占優的情況下還能力戰而退,實屬難得。
蔑里不花萬未想到貼木兒居然放過他,很是感動道:「謝將軍!」
貼木兒揮揮手,士卒架著蔑里不花退了下去,貼木兒下令道:「傳我的命令,不要管隊形,全力前進,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保定。」
不魯迷失奇怪地問道:「將軍,保定已經失守了,我們趕到保定已經沒有用了,不如繞道去大都。」
「我在想,南朝昨夜才奇襲了保定,能夠趕到的軍隊不會太多,我們應該在南朝援軍趕到之前把保定拿回來。」貼木兒解釋道。
不魯迷失不得不佩服貼木兒見機之快,道:「將軍高明。」
貼木兒的看法不能說不對,正如他所料,趕到保定奇襲保定的宋軍的確不多,但是貼木兒很快就知道他的對手比他想像的要強得多,這支宋軍人數雖然不多,其戰鬥力卻是超乎他的想像,說得誇張點他就是做夢也是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善戰的軍隊。
這支宋軍不是歐軍行的騎兵,而是代遠軍指揮的火槍兵。貼木兒沒有和火槍兵交過手,哪裡知道其厲害,直到火槍兵站在城頭上對準他的軍隊開火,他的軍隊中彈,成片成片地倒下,他才知道厲害。
在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後,蒙古軍隊居然連城牆都沒有摸到,饒是貼木兒膽氣比常人壯,也是為之膽寒。
保定是貼木兒北撤的必經之地,他原本想用作基地,在此組織起新的防禦,沒想到居然落到宋軍手裡,經過血戰也是無法拿回來,幾經權衡之後,他決定繞過保定,往大都撤退。這其中的道理非常簡單,火槍兵守住保定,目的就是拖住他,不讓他撤退,給主力部隊趕到爭取時間。
貼木兒的想法非常正確,他的計劃也不能說不對,然而無情的事實是:歐軍行的騎兵如期趕到,歐軍行騎兵的馬刀把他的計劃給徹底粉碎!
李雋把戰報遞給張世傑道:「你看看,我們這回真的是連湯都沒得喝了。」
張世傑接過看了一遍,遞給高達,道:「解晉,歐軍行他們真行啊,越來越厲害了,居然在韃子的縱深腹地還敢分兵出擊,打了個漂亮的殲滅戰。」
高達看了一遍,發表不同意見,道:「這不算稀奇,老夫也可以。一則,經過中原決戰後,我軍的士氣大振,鬥志昂揚,反觀韃子卻是大量的精銳部隊丟得精光,沒有多少軍隊,難擋我兵鋒。二則,這裡的老百姓無不是開門迎王師,給我們提供了大量的幫助,使得我們進軍的阻力減小了許多。解將軍他們的行動乍一看上去危險,其實穩若磐石。」
他的話的確是中肯之言,張世傑點頭道:「高將軍所言有道理,這一消一長,實力不成對比。忽必烈原先那個圍殲解晉和歐軍行的計劃本身就是一個狂妄的想法,即使他有那麼多的軍隊,在士氣不及我軍的情況也必然是一觸即潰。」
「別說了,我們趕快走吧。」李雋作總結髮言,道:「趁著北國風光好,趕緊去欣賞一下,要是去遲了,風景都會給人獨賞。」
忽必烈看著手裡的戰報,臉色變幻不定,道:「貼木兒全軍覆沒,巴布爾也撐不住了,大都的防守幾乎沒有,要是南朝兵臨城下,完全可以一朝而破。」
頓了頓,吸口長氣,穩穩心神道:「是該向別兒哥求助的時候了,他之所以拖延不進,那是在要脅朕。現在,除了向他求助以外,朕還能做什麼?蒼天啊,你就不保佑我大蒙古國!難道這就是朕的末日?」一口鮮血象水一樣噴出來,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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