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交換
開年後的第一次全委會在一片和諧輕鬆的氣氛中結束了,會後,幹部們在私底下紛紛議論,韓老大似乎比平時開會更沉默了,這也給人一個信號,今春的省委**換屆,恐怕韓老大是真的考慮要走了。儘管他們也並不願意相信,這才過了短短大半年時間,原本在西州說一不二的韓老大竟然隱隱萌生了去意,但事實上情況確實不容樂觀。甚至不少部委辦局的頭頭們已經開始主動向陳揚靠攏了,畢竟如果韓老大真的要走,那麼除了在西州如日中天的陳市長之外,誰還有這個資格接替書記一職的呢?
陳揚當然也能猜到這些幹部們在私底下都議論著些什麼,對此,他只能報以苦笑。事實上如果說西州誰最不希望韓老大走人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不管從組織程序還是從個人聲望這兩個方面來看,他都不認為自己已經有資格取而代之了,而在已經初步摸清楚了韓海天的性格之後,他壓根就不希望上面換個人來跟他搭班子。
的確,在現在這個他全力著眼於發展西州經濟的節骨眼上,保持西州班子的穩定比什麼都重要。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都不能都盡如人意,在新年前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卻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了。當然,現在的他並不知道。
會後,陳揚如往常一樣,跟幾個和他走得比較近的幹部在過道上又閒聊了一會兒。現在一、二把手間有矛盾,幾乎已經成為了西州官場上的不揭之秘,因此,他也不再向剛來時候那麼低調,對於主動向他靠攏的一撥幹部,他都是採取照收不誤的態度,而他跟這些幹部們向外界展現出來的親密無間,也無形中會給其他中立幹部一個很明確的信號,該站隊的就趕緊了,在西州,保持中立是沒有任何前途的。
回到辦公室後沒多久,就迎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市財政局長朱友天在秘書胡立楠的陪同下,進到了市長辦公室。
胡立楠推出去後,陳揚示意朱友天坐下,然後才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這個白白胖胖的朱局長。雖然這老朱還沒有開口,但他也大約能猜出他來找自己幹什麼的了,無非還不就是來跟自己哭窮來的。
果然,朱友天進屋坐下後,就耷拉著腦袋,唉聲嘆氣起來:「陳市長,您上星期批的在籌建深水碼頭的那兩個億的款子,市財政方面真是拿不出錢來啊。」頓了頓,又道,「前面在大會上,您在報告上又提出來要建設新西州的宏偉藍圖,我不是對您的施政方案有意見,可咱們西州的底子薄,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您剛來那會兒省里撥下來的那十個億,早花得七七八八的了,您說吧,您讓我這個財政局長今年上哪兒去給您弄錢啊?總不能財政剛剛有點起色,咱們就找下面的企業伸手要錢吧?」
他一上來就倒了一肚子苦水,不過所言卻也非虛。
這幾年西州財政一直吃緊,今年看態勢會有個巨大的飛躍,但比起陳揚提出的建設新安東藍圖,去年的財政增長實在是毛毛雨,今年還是需要四處跑資金和貸款,他這個財政局長倒也有發牢騷的理由。只是他這苦心營造的一副一心撲在工作上的公僕形象卻跟他白白胖胖的外表顯得很不相襯。
見陳揚不吱聲,他就又嘆口氣道:「陳市長,現在市財政滿打滿算也就能挪出個五千多萬來,建深水碼頭的缺口,我是真沒轍兒了。」
說完,他便一臉悽苦之色的看向了陳揚,一副等陳揚定奪的意思。這也是他到此來找陳揚的主要目的,在南港新建深水碼頭的項目上,雖然政府方面以地皮入股,資金方面只是出了小頭,但就這一丁點兒的份額,也不是現在的西州財政所能承受得起的。當然,真要砸鍋賣鐵也不是說一定湊不齊這個數,可做為韓老大的人,他可不會這麼給陳揚拼命找錢,這等難題自然留給你陳市長自己解決咯,誰叫你丫的好大喜功來著。
陳揚的手指在桌上輕敲著,目光卻是在朱友天發亮的禿腦門上打著轉,對於這個不聽自己招呼的韓海天嫡系,他是不怎麼感冒的,就拿前段時間舊城改造項目預付工程款的問題來說,自己明明告訴財政,先別急著給錢給開發商,可這廝卻捧著韓書記的尚方寶劍,大筆一揮就把五個億轉到那幾家承建商的賬戶上,回頭等陳揚知道時,已經晚了,剛想找這胖子來問責時,韓書記卻在常委會上用一句按合同辦事輕巧的幫這廝解了圍。
按合同辦事是沒錯,可當初政府跟這幾家開發商簽的代建合同本身就有問題,預付標準達到了讓人咋舌的80%,本來這也沒啥,政府一句暫時沒錢給先欠著,那些開發商自然也沒辦法,陳揚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可誰知道,回頭財政口這幫人跟自己玩了這麼一手先斬後奏的把戲。
很明顯,這老朱肯定從中撈了不少好處費,至於是多少,陳揚並不想知道。而且因為這背後涉及到了很多市委常委,陳揚有點投鼠忌器,才只能把這事先忍下來了。
只是,這些錢可是西州最後的一點家底了,也是陳揚來西州時,省里給他的啟動資金。這也導致了現在自己的工作十分被動,很多新的工作設想都很難開展起來。
可以這麼說,這個手裡捏著財權的胖子一天不除掉,對自己接下來的一系列工作開展十分不利。
但這胖子跟韓海天是穿一條褲子的,要挪走他還真挺麻煩的。而且,陳揚手頭上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接替對方。
一時間他似乎有些拿捏不定主意,過了一會兒才沉著臉道:「朱局長,兩個億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我不信財政連這點錢都掏不出來了,如果掏不出來,就找銀行借,反正年前我要看到這筆款子。」頓了頓,又道,「算了,我乾脆這麼跟你說吧,你要是一定說你辦不了,那麼我可以找人來替你辦,但你這個財政局長也別想幹了。」對於這種不聽招呼的下屬,他可一向來沒什麼好臉色,必要時,該端的架子還是要端的。
陳揚的話說得很死,並且很不近人情,但站在他的角度上來說,這也正常,不然一個個的都把難解決的問題推到領導跟前,那還要你們這幫幹部幹什麼用?
朱友天臉色尷尬異常的看了看陳揚,額上冒出了幾滴熱汗,心裡破口大罵著,可卻拿這個給自己臉色看的市長一點辦法也沒有,末了,才咬了咬牙,一梗脖子道:「陳市長,我剛才說的都是實際情況,並且要是能跟銀行借,我也不會來這兒找您想辦法了。您要是真覺得我這個財政局長不合格,那您就換掉我好了,反正這些年下來,我也給銀行那幫大爺當孫子當夠了。」
因為歷史原因,西州政府債台高築,欠各大國有銀行的錢起碼超過三十個億,這點陳揚當然知道,現在甭說跟銀行借了,就是為了減免拖延一些利息,每年財政方面都得花不少錢上上下下打點一番。雖然都是國家單位,但金融業裡面的潛規則甚至連政府都避免不了。
陳揚聞言心裡卻是冷笑不已,這傢伙倒是個硬骨頭,真以為自己搬不動他麼?
當即冷聲說道:「那好,既然朱局長你自己也覺得不能勝任,你明天就可以把請調報告交到組織部去,我會讓組織部考慮,重新安排個合適的崗位給你的。」
朱友天張了張嘴,愕然不已,他剛才也是一時氣不過才發了一會兒牢騷,卻沒想到對方卻就坡下驢,說出了這等傷感情的話來,還真是一點也不含糊啊。
西州雖然窮慣了,可他這財政局長可當得滋潤得很,一年下來,少說都有百十來萬的進賬,真讓他自己請調到其他部門,除非他腦袋被門板夾了才會幹這等蠢事。
可話已經說出口,覆水難收,一時間只能是愣住在當場,有點下不來台。
陳揚冷笑著送走了這位財神爺,轉個背,朱友天就上了市委辦公樓,找到韓老大訴起苦來。
很自然的,韓海天好言安撫了這個得力手下一番,很不客氣的當著手下的面,批評了陳揚武斷官僚的工作作風,一個同志辛辛苦苦的幹了大半輩子工作,不能因為一時的客觀存在的困難,就動不動的拿換人相要挾,那不是對同志的正確態度,這種態度是很不要得的嘛。最後更是信誓旦旦直言會在常委會上幫他說話的,讓他放寬心好了。
聽到韓老大的一番撫慰之言,他才稍微舒展開了眉頭。離開韓老大辦公室時,心裡還是多少有點忐忑,畢竟陳揚剛才的態度很強硬,似乎早就存了換掉自己的心思。轉念一想,雖然都在傳韓老大要走,但這麼樣一位高級幹部,想挪個位置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想到這兒,他才又放寬心了下來,搖頭晃腦的哼著小曲兒,離開了辦公大樓,腦子裡卻琢磨著回頭是不是得馬上去剛包下的那個西大小美女那兒泄泄火了,不然最近老是心神不定的呢。
陳揚當然不會知道這胖子此刻的心思,因為還有小半個月就快到農曆新年了,他要趕緊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乾淨,畢竟家裡可是催了好幾回了,今年他可不能像之前在辛莊那樣,無論如何他都得回家去過年了,畢竟有了兒子了嘛。
怎料,快下班的時候,書記辦公室那裡來了電話,林朝陽說是韓書記有事找他商量,請他下班前過去一趟。
陳揚皺了皺眉,自從上次因為吳振邦的事情跟韓海天幾乎撕破臉之後,無論大小事宜,韓海天都拿到碰頭會或者直接拿到常委會上去解決了,像這麼找自己先進行溝通,可從來沒有過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准不會是什麼好事。
一路琢磨著,趕在下班前,他才慢騰騰的來到了位於市委大樓五樓的書記辦公室。
書記辦公室說不上有多豪華氣派,但看上去還是很讓人覺得挺舒服的,尤其是近窗台上的幾盆小吊蘭,更是尋常難得一見的珍品。陳揚到時,韓海天正忙著給他這幾盆寶貝澆水,聽到腳步聲後,他才把手裡的噴水壺擱下,轉過身,對陪陳揚進來的秘書知會了一聲:「小李,去倒兩杯茶過來。」跟著又不動聲色的招呼陳揚坐下,「坐吧,市長。」
陳揚依言坐下,沒多會兒,李秘書奉茶上來後,識趣的掩門離開了。
「市長,有個事我想跟你先通個氣。」韓海天倒也不客套,上來就一副開門見山的樣子。
陳揚不知這老狐狸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點了點頭,「你說,韓書記。」捧起茶,吹開上面的熱氣,淺淺的泯了一口。
「嗯,是這樣的,相信上次省委組織部的工作組下來時,也已經找你聊過了,聽趙副部長的意思,這次省委黨校組織的市級高級幹部進修班,可能會撥給我們西州兩個名額,雖然組織部方面有自己的考慮,但我想主要還是看我們市裡的意思,關於推薦誰去進修,我想先聽聽看你的意見?」
陳揚聞言稍稍愣了一下,顯然對韓海天這麼急著找自己聊這個問題微微有些詫異。他來的路上,還以為韓海天是想替那胖胖的朱局長出頭的呢,要說那老朱在自己這裡吃癟後,不來韓老大這裡訴苦,打死他都不相信。只是他卻沒想的,韓海天找自己,卻是想跟自己溝通這次的高幹進修班的人選問題。
對這次省委黨校搞的市級高級幹部進修班,之前省委組織部趙副部長帶工作組下來考察幹部情況時,確實跟他聊到了一些關於這期進修班的問題。關於這樣的高幹進修班,陳揚之前倒也知道一些,一般來講,這種跟換屆選時間舉緊挨著的高幹進修班對於那些追求上進的幹部而言,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學習晉升機會,誰都知道,去高幹進修班走個過場以後,回來大多會調到其他地方擔任一方主官了,一般不是當市長就是當書記,可以說是實打實的鯉魚躍龍門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往往一有這種機會,那些有望動一動的幹部們自然是打破頭也要去爭取一下的了。
不過,對於市級層面的一二把手來說,這同時卻是一次難得的踢走異己的機會。
只是這期進修班得過完年後,到三四月份才開班,現在也才稍微有點風吹草動而已,是以陳揚那天跟趙副部長聊起,也沒有太怎麼考慮人選問題。
反倒是這時聽到韓海天說省委組織部這次打算給西州兩個名額,他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要知道往常像這種學習機會,每個市有一個名額都算不錯的了。這次省委組織部一給就給倆名額給西州,難怪韓海天這麼熱心了。
沉吟片刻,陳揚毫不猶豫的拋出了兩個名字:「嗯,政府這邊,我覺得國棟同志不錯,我到西州工作這大半年時間,國棟同志一貫表現良好,對我的工作十分支持,並且幫助很大,加上年齡也很合適,可以說各方麵條件都很符合中組部對幹部任用的相關規定,至於市委方面,我個人建議可以向省委推薦安軍書記。」
陳揚把這個想法一說,韓海天本來還稍顯和藹的臉龐立刻變得有些深沉下來,他用屁股去想也知道陳揚此刻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了。
可不是嗎?真要以為陳揚是大公無私的舉薦跟自己有齷齪的政敵,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看看吧,陳揚推薦的這兩個人,黨群副書記賴安軍就不說了,自己的鐵桿擁躉,另外一個常務副市長廖國棟,也可以說是自己人,要是這兩人一走,自己在常委會的控制權還不岌岌可危嗎?真若是自己能如願在省委**的換屆選舉中進一小步倒還好說,可這種事自己心裡可是一點譜兒都沒有,別到頭來兩頭都落不著好,那邊沒上去,這邊又失了勢,成了名副其實的傀儡書記。
陳揚看看韓海天的表情,心裡冷笑不已,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兩個眼中釘拔掉後,西州的局面可謂是霍然開朗,即便還是不能掌控住常委會,但起碼在政府這邊,再也沒人敢跟自己對著幹了。
雖然最終決定幹部推薦人選的權力還是在黨委書記這裡,但陳揚做為市長,他說的話在省委組織部那裡還是有相當分量的,尤其是這次還有兩個寶貴的名額,你黨委書記對人事權再怎麼有決定權,也總是要顧忌一二的。
更何況,若是事後傳出風聲,說什麼本來陳揚是打算舉薦這兩人的,最後卻因為書記的緣故才改換了人選,那自己可是結結實實的把兩個心腹都給得罪死了。誰都知道,在官場上,阻人進步等同於殺人全家,絕對是讓人不能容忍的,
因此,這可是把雙刃劍,操作一個不好,立刻就會讓自己陷入不利局面,難怪會讓韓海天這麼頭疼了。
陳揚微笑著喝茶,目光淡然,顯然對於舉薦誰他都無所謂。另外,對於自己舉薦的兩個同志,都是很符合規定的,韓海天真想否決掉也相當的困難。
不過韓海天既然敢把陳揚叫來,顯然早有準備他會如此說,略一沉吟後,他才開口道:「我心裡倒是也有兩個人選,不過跟市長的意見略有不同。」
「哦?書記,你說出來聽聽,或許我也有欠考慮的地方。」
陳揚神色不變的看向韓海天道。
「我的考慮是,這次推薦王俊康和馮廣田兩位同志去省委黨校學習深造。兩位同志年齡方面都還算合適,之前的各項表現也符合干修班的要求及提拔任用幹部的標註。」
陳揚聞言眉毛一挑,卻也不覺得太過意外,副書記王俊康雖然是韓海天的人,但看來韓海天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之前已經說過,被他寄予厚望的王俊康在管理中越自由貿易區毫無建樹,這次不降反升,還能給廣大幹部一個信號,跟著他韓書記還是很有前途的。想來韓海天也知道王俊康是爛泥巴扶不上牆,留下來誤事的機會遠高於幫上他的忙,這次讓其去學習一下,說不定連替代人選都已經找好了呢。
至於推薦組織部長馮廣田,則更沒什麼號奇怪的了,韓海天存的心思百分百跟自己別無二轍。
顯然,這個方案陳揚是不可能同意的,他的底線是廖國棟必須走人,不然老是有個韓海天的心腹跟在自己身邊,他怎麼都不會舒服。
他當即旗幟鮮明的表示了反對意見,侃侃說道:「韓書記,首先一個,我個人對俊康同志的工作沒什麼意見,但站在組織部選拔任用幹部的標準考慮,俊康同志在工作中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過人的能力,也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政績,相較而言,國棟同志不僅年齡上有優勢,並且在微汽廠改制重組過程中發揮了很大作用,可以說完全符合組織部提拔選用幹部的標準。相信就算報到,也絕對沒什麼問題,反倒是俊康同志,以他的過往工作表現,推薦給省里,恐怕只會讓省委方面對我們西州班子有不同看法。」
陳揚這番據理力爭的話,以及他為下屬謀利益而寸步不讓的表現,若是讓那廖國棟看到聽到,恐怕都要對陳揚感激涕零,後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了。
韓海天聽後,臉色卻是變得陰晴不定起來。顯然,他可沒想到陳揚會這麼直白,一點轉彎的餘地都沒留下,說的話甚至還隱含著些許警告之意。
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他拋出這兩人名單,他也早知事不可為,無非是在漫天開價坐地還錢罷了,陳揚同意了那就皆大歡喜,不同意的話就再聊唄,官場裡最奉行的可不就是妥協藝術嗎?
裝作貌似在思考問題的他,捧起茶缸,緩緩喝了口茶,才道:「嗯,市長剛才的意見倒也沒錯,雖然有客觀原因存在,但俊康同志的表現不如國棟同志,這確實是事實。這樣吧,政府那邊我看就推薦國棟同志好了。至於市委方面,廣田同志還是很符合推薦要求的嘛。市長,你認為呢?」
韓海天果不其然的馬上就做出了讓步,並且像陳揚拋出了橄欖枝。
陳揚聽後心裡冷然一笑,看來這段時間馮廣田主動投向自己,雖然只是在下面一些副處級甚至科級幹部的任用上跟自己配合無間,但卻讓韓海天真切的感受到了壓力了。人事權可是含糊不得,也一向來是書記手裡頭最重要的權力,自從賴安軍失勢後不得不裝起了低調,韓海天怕是做夢都想著趕緊把這塊權力收回吧。
想了一下,他才面沉如水的表態道:「對於廣田同志的工作表現,我是十分認可的,只不過嘛,按說他的資歷尚淺,而且也沒有擔任過副書記一職,跟省委方面的精神有點小出入,雖然破格提拔也未嘗不可,但......」
說到這裡,陳揚稍微做了一下停頓,瞥了一眼韓海天,才皺眉緩緩道:「之前市委組織部調整市屬各部委辦局的領導班子的事宜,而這項工作一直是由廣田同志一直抓的,一旦他去了省里學習,這個工作可就有點銜接不上了啊。」
韓海天聞言心裡一緊,哪還不明白陳揚是怎麼打算的,不由得暗罵起來,陳揚這個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緊接著,他忍不住想到剛剛來找自己訴苦的朱友天來,陳揚此舉意圖已經呼之欲出了,沒別的,部委辦局一動,即便只是微調,但顯然這老朱自己是沒辦法保了。
不過他向來果斷,陳揚要是真不肯讓步,他也沒辦法。回頭即便自己強行使用書記的一票否定的權力,推薦了馮廣田和王俊康兩人,組織部下來考察時肯定要徵詢陳揚的意見,到時候陳揚若是唱起反調來,還會讓上面誤會自己弄權,那樣反倒不美。
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他才輕咳一聲說道:「這樣吧,工作銜接的問題倒不難解決,我們完全可以把工作做在前面,我們還是應該主要要考慮的是幹部個人發展問題,畢竟,這次是很好的學習提高機會。」
陳揚聞言輕笑一聲,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他也不再猶豫,道:「那好,只要把銜接工作做在前頭,不出現影響工作的事情發生,我個人是十分贊同推薦這兩位同志去進修學習的。」
雖然馮廣田一走,陳揚在常委會上的話語權立刻落了一個台階,但陳揚還是沒有表示什麼異議。
......
很快,到了周四這天,省委組織部再次派下來了一個工作組,還是由趙副部長親自帶隊,除了對過去一年時間裡西州廳級以上幹部進行績效考核外,另外還分成了兩個小組,對馮廣田和廖國棟兩位同志單獨進行了考察,而關於兩位同志將有機會去省委高級幹部進修班學習的消息不脛而走。
儘管這期間陳揚一直都很低調,但是,在幹部們眼裡頭,他這回可是出盡了風頭,一方面,他向組織推薦跟他走得很近的馮廣田,讓靠近他的幹部們感覺到跟著陳市長大有奔頭,另外一方面,市里只要消息稍微靈通點的幹部,誰都知道,常務副市長廖國棟是韓老大線上的人,可聽說這次卻是在陳市長大力舉薦下,才獲得這個晉升機會的。對此,幹部們無不感嘆,還是陳市長心胸寬廣啊,絲毫不計較這個副手之前對自己工作上的不支持,完全是以德報怨嘛。
對於上述這些傳聞,陳揚只能報以苦笑,確實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可不管他的出發點是怎樣的,他還是能明顯感覺得出來,小道消息傳出來後,主動找機會向自己靠攏的幹部明顯多了不少。
帶著這份意想不到的心情,大年三十的前兩天,陳揚才收拾行裝,在紀仙兒的陪同下,乘飛機返回了燕京。
萬里高空上,晴空一片,萬里無雲。
或許是到西州做生意的有錢人都早離開了,因此,今天這次航班的頭等艙里,只有陳揚和紀仙兒兩人,另外,在門口則有一個穿黑衣的高個瘦削男青年,
這個男青年貌不驚人,但穿著嚴謹,即便是在飛機上,都還戴著一副墨鏡,一臉酷酷的樣子。
「請問兩位,需要喝點什麼嗎?」
一名長相甜美的空姐笑容可掬的詢問起了坐在後排沙發上的陳揚和紀仙兒兩人。
「小姐,幫我要一杯可樂,再幫這位先生要一杯咖啡吧。」
紀仙兒臉上掛著輕笑,隨口回應著空姐。
不過,等她的目光瞥到了坐在斜對面座位上的那個戴墨鏡的男青年後,笑容卻立馬變得有些無奈,甚至還有些許的惱意藏在其中。
也不奇怪,本來好好的二人世界,卻多出了一個礙眼的電燈泡,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轉頭又看了一眼舒舒服服躺靠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陳揚,身子一低,軟軟的靠過去,湊近陳揚耳邊,撇撇嘴小聲說道:「老公,你就不能叫他去外邊坐嗎?他這麼一大活人跟這兒杵著,我總覺得怪彆扭的。」
「有什麼辦法啊,這小子又不歸我管,我可叫不動他。」
陳揚聞言不由苦笑了一聲。對此,他也十分無奈,自從上回差點出了事之後,這個據說是中南海某部任職的現役軍人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身邊。
雖然這個男青年出現得很突兀,但卻也在情理之中。
並且,他可不敢小瞧這個貌不驚人的男青年,別看這人也就二十啷噹年紀,聽說在那支特種隊伍裡頭已經混到了教官的職務,身手、反應等各個方面的強悍程度自不消多說,總之,一個打十個,百個估計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好在平時陳揚工作時,他會自動隱匿在某個連陳揚都找不到的角落,不然,陳揚才真是要欲哭無淚了。
紀仙兒聽陳揚這麼一說,也沒轍兒了,只能悄悄吐了吐舌頭,順勢又趴在陳揚肩頭輕咬了一下陳揚的耳垂,跟著臉蛋卻又是一熱,不大放心的輕聲詢問道:「老公,你說咱倆在這兒親熱,他應該不會瞧見的吧?」
「你說呢?你今天這麼打扮,怎麼,還怕別人瞧見什麼嗎?」
陳揚呵呵一笑,伸手樓過了紀仙兒。
別說,紀仙兒今天一襲黑裙,v領開得稍微有點低,露出胸前一片雪白,某處溝壑也似乎若隱若現的,顯得格外嫵媚性感。
紀仙兒聞言臉上更熱,她現在燕京西州兩頭跑,偏偏兩地的溫差相當大,在燕京得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可一到四季如春的西州,卻又可以換上裙子了,搞得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穿什麼好了。
不過,她還是喜歡穿裙子的多,畢竟,女人嘛,沒有哪個是不喜歡漂亮的。更何況在心上人面前,她可是毫不保留的想要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現給心上人看的,比如今天這條很有些性感的黑色裙子,她也只是敢在陳揚面前穿一下,可她萬萬沒想到,上了飛機後,才看到自己和陳揚身邊竟然多出了一個黑衣男子,著實把她嚇了一跳。而等到陳揚跟她說起,她最近這幾次到西州來時,這個酷哥其實一直都跟他們家裡待著,更是把她嚇得魂兒都快沒了,一想到自己在家裡時候,跟陳揚在客廳做的那些羞人事兒,她簡直都有點抬不起頭來面對這個年輕人了。好在陳揚隨後才告訴她,人家那小伙子可是很守紀律的,一直都是住在別墅外面,除非有什麼他認為的異常情況,才會進到屋裡來。
不過,這時聽到陳揚調侃的話語,她還是忍不住輕啐了一口,說道:「你可別瞎說,那我到下飛機前,我不會換身衣服呀。」說著,又瞥了守在艙門的那個酷哥一眼,才略微寬心下來,回過頭,媚眼如絲的看向陳揚,呵氣如蘭道:「老公,你說,我要是穿這身出去,你會不會說我啊?」
「哈哈,我可沒有那麼封建。」
陳揚不以為意道,雖然仙兒今天打扮得有幾分性感,但還是可以接受的,也沒什麼見不得人嘛。
紀仙兒顯然對陳揚的答案不大滿意,有些不悅的小聲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你就這麼大方呀?」
跟著又咬著陳揚耳朵小聲說道了幾句,才算是饒過了陳揚,起身去了洗手間。
陳揚趁這機會,才朝前面不遠處的酷哥喊了一聲:「小張,你也別跟那門口站著了,怪累人的,趕緊過來坐下吧,不然我總覺得怪彆扭的。」
誰知那酷哥毫不領情,回過頭,面無表情的沖陳揚搖了搖頭:「首長,我習慣了的。」
陳揚無奈,只好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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