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老將軍在皇帝的一聲命令當中終於是停下了手,只是一雙虎目狠狠地等著那人,又在進了屋子的一些人身上掃了一圈,原本還想說明昭的人立刻噤了聲音。
這時候一個人站了出來,溫雅的聲音緩緩響起,不急不躁,但是又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皇上,明昭身為將軍一直盡心盡力,為我朝謀福,更是在青龍水災與民間瘟疫之時做出了重大的貢獻,此等心性又怎能作出殺害同僚之事呢?況且今日下午明昭將軍為保護他人不惜以身犯險,並受了傷,又怎麼會有那多餘的精力去殺人呢?
皇上,此事疑點很多,皇上明察秋毫,還請還事實一個公道!勿讓我朝失了一名大將,失了一名忠臣!」蘇潛默上前一步,對皇上行了一個大禮。
皇帝沉默,看著那站在床邊的明昭,終是開口。
「將明昭打入天牢,蘇潛默徹查此事。」皇帝沉聲說道,命人將大氅給明昭罩上,他人看到了就知道,皇帝這還是信任這明昭的。
「臣遵旨!」蘇潛默應道,看著侍衛將明昭帶走,眼中神色低沉。
不過這已經是對於現在這種情況最好的結局了,看了一眼床邊的屍體,蘇潛默陷入沉思之中,他總覺著此事不簡單。
明昭被人帶出,院子裡還有門外站著不少的人,有個大家族的人,還有朝臣,外面更是站著一些女子。
他們驚訝的看著被押走的明昭,心中驚疑不定,明昭真的殺人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姐姐,這句話,該我說了。」走到大門口,司玉忽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明昭看了她一眼,卻搖頭笑道。
「妹妹此話為時過早。」說罷,大搖大擺而去,好似根本就不是去的天牢之中一樣。
司玉冷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明昭下獄的事情火速的傳遍了整個千雪山,到了第二日更是傳遍了整個雲都城,成為了雲都城當日最火爆的消息!
不管是街頭巷尾還是各處酒樓茶館,就連那煙花笑都被這則消息給充滿了。
一位女子倚欄而坐,看著水中來去自如的魚兒,玉手輕揚,撒了一把魚食,只見那群有序游著的白色錦鯉爭先恐後的向著某一處聚攏,陽光之下背部閃著漂亮的光澤。
「小姐,難不成真的是明昭做的?」
一位穿著華麗的中年女子,眉眼間有些疑惑,好似是想不明白,不得已就問向了坐在那裡撒著魚食的悠閒女子。
「你覺著那明昭有那麼愚蠢嗎?」那女子緩緩一笑,露出一張令人驚艷的小臉。
「奴婢覺著那明昭倒是聰明的很,不像是做出這等蠢事的人。」中年女子猶豫著說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自己心裡有認識,還懷疑個什麼?」女子輕鬆地說道,好似絲毫都不為這件事情所動。
中年女子悄悄地看了這個女子一眼,女子目光輕移。
「這般看著我作甚?這哪個朝代的朝堂不是亂的要命,今日這事兒,明日那事兒的,在朝堂上枉死的人可不少,況且這明昭又是這麼高調,世家大族早就蠢蠢欲動了,只要能尋個機會,他們就會痛下殺手,毫不留情!」女子冷嘲一聲,將手中的魚食全都撒入池塘,擦了擦手,將帕子扔到了一旁。
「謀殺朝臣,人贓俱獲,為何元勤帝沒有直接處置了明昭?還不是因為明昭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那明昭就像是他煉出來利劍,只要有明昭在的一天,那世家大族就會多一絲的危險,最終都將被斬殺在明昭的手中。
元勤帝怎麼可能失去這張王牌?再者,那司家為何會從世家大族中落下來卻還是如魚得水的在這夏恆之中橫著走?還不是因為元勤帝的原因,雖然不知道元勤帝與司家到底有著什麼約定,但是單從一個第一世家大族的位置自願淪落到普通的朝臣之家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之間的利益好處定是不淺。
再有一點,明昭是個人才,你以為白衣公子的稱號是白來的不成。」
女子說道,身後的中年女子被驚到了。
「您是說,白衣公子?」
「呵、司柯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都是爭奪那個名頭罷了,正主兒現在可還沒有吱聲呢。一群跳樑小丑,若是明昭想反咬他們一口簡直輕而易舉。
只不過這事發突然,明昭直接被下了天牢,想要翻身也得好一番折騰,興許明昭此次也要吃上不少的苦頭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想要明昭之名的人可不少。
夏恆的戲還是蠻有趣兒的,也不知道最近主子如何了。」女子喃喃出聲,就在這時,一道影子閃過,翅膀扇動的聲音從天空之中傳來,一隻通體雪白的不知名鳥兒落在欄杆之上。
女子眼睛一亮,趕忙上去將信鴿捉到手中,從它的腳上,摘下一隻小小竹筒。
「小姐,是主子?」中年女子忙上前低聲問道,卻看女子看著手中紙條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半晌,竹妃將紙條收了起來,手掌微握,紙條瞬間華為碎沫,隨手一撒,扔進了池塘之中。
看著遠方的天空,竹妃又看向了中年女子。
「主子來信,搜集吳家還有王家所有的證據,暗中交到京城府尹那裡去,你先去把明昭是白衣公子的事情傳出去,助她一臂之力吧。」竹妃說道,中年女子不禁詫異,還是領命下去了。
竹妃看著池塘中的魚兒,半晌笑了。
「明昭啊明昭,你到底是進了主子的眼了。」竹妃會心一笑,聘聘而去,池塘之中被她擾亂的魚兒們終於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但那水波卻是一波接著一波,不斷的擴散著。
天牢之中還算不錯,並沒有外面牢獄中的黑暗潮濕,反而乾燥明亮,此刻一件牢房之中,明昭躺在張木板兒床上,不遠處有一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個茶壺,一個破瓷碗。
獄卒在裡面不時走動著,卻從未找過她的麻煩,走過之時偶爾也會向她這裡張望一下,眼中全是對她的好奇。
明昭的名聲從幾年前就已經很大了,前些時日更是立了大功被封為將軍,只是今日卻進了這牢獄當中,昨日昨日發生的事情他們當然也是聽說了,但是這樣的一個柔柔弱弱的那女子,真的會殺人嗎?
外面的光線透過高處的窗子投射進來,照射在那穿著白色囚服躺著的人身上,黑色的長髮散落在背後,讓人看不清她的臉,從進來開始她就一直在這裡躺著,紋絲不動,若不是那細小的起伏,他們都會覺著這人暈死了過去。
不再看她,獄卒離開,當獄卒離開的時候,明昭緩緩睜開了眼睛,轉身,向著外面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看上方的光線,有些刺眼,眯了眯眼。
昨日之事並不是她所做,她思來想去,那屍體不會平白無故就出現在那裡,但若是想要無聲無息的將屍體搬運到她的床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那必定得是那裡面伺候她的人。
而且要是這樣的話,那行都搬運之間怎麼都會有動靜,但她為何有沒有醒來?
定是有人動了手腳!只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動手呢?本事還不低,沒有讓任何人發現,那麼多的太醫,定然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收買了,那麼就只能有一個可能了,那人是個高手!
讓她陷入沉睡,想一想,明昭心中一寒,若是那人想要殺了她,豈不是易如反掌?
可為何卻沒有直接將她殺死呢?這樣想的話,那就應該不是吳家,那麼是誰呢?曹家?總之絕對和世家大族脫不開關係,但是那人絕對會再次出現的。
明昭再次閉上雙眼,牢房之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陽光灑落,一絲浮沉都沒有。
夜幕降臨的時候,這裡熱鬧了起來。
「懿兒。」
「三殿下。」明昭沒有起身,看著眼前的男子,她現在可是被嚴禁的,他卻能進來,她倒是忘記了,這裡面也是有著他的人呢。
「懿兒,你受苦了。」南贏賦一身暗色衣袍,外面罩著黑色大氅,顯得他的皮膚倒是更加白皙了,燭火微晃,光線不明,他的臉還如前一世一樣,她曾經為之深深著迷的眸子,深邃。
「三皇子,隔牆有耳,還有我叫明昭,而且三皇子深夜來此是否有些不妥?」上次一事,兩人已經完全說明了,還用得著這般假兮兮的?況且他演著不累,她都累了。
「呵!沒有人能聽到我們的對話。」南贏賦看著裡面冷漠的女子,眼中的深情忽然消失,整張臉都變得冷峭。
終於不再演戲了。
「明昭,你現在處在困境當中,而我可以救你。」救她?明昭看著南贏賦,她可不認為他有這麼好心。
「哦?三殿下為何要這般做?」最近她除去了朝中不少的人,而他的人更是損失了好多。
她不認為,南贏賦有這麼好的心腸,打什麼好主意。
「為何?明昭,你最近都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清楚,我可以一概都不追究,你也鬧得差不多了,現在你被困在這裡,你覺得他們能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你嗎?你覺得你可以輕鬆脫身,安然無恙嗎?」南贏賦說道。
「三殿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南贏賦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到了此時還要過來與她談判。
「懿兒,你一直都知道的,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聽到此話,明昭忽然笑了出來,南贏賦神色一沉。
「你這是何意?」
「何意?殿下難道是年老了嗎?我都說了,我與殿下永遠都不可能走在一起,更不可能成為殿下的人!殿下何必總是做這些沒有用的事呢,殿下又何必讓自己成為笑話呢?您這樣做若是讓吳嬪娘娘知道了、被吳家知道了,殿下您還能得到他們的贊同嗎?」
明昭的話一針見血,南贏賦是很有謀略,但是目前為止別人看到最多的也只是他的母家而已,他與他的母家息息相關,現在卻來撬母家的牆角,幫助母家的對敵。
真是可笑,她是有用,但若是一個正常之人,定不會如此的選擇,況且南贏賦一向沉穩,現在怎麼會這般毛躁?
她不解的同時,又很厭煩,她怎能上當?
「明昭!懿兒,我是喜歡你的,我要你做我的正妃,難道以後與我一起共享這天下不好嗎?我會讓你成為這世界上最高貴的女人,與我一起看這大好江山,我來執掌江山,你來母儀天下這難道不好嗎?」聽到明昭的話南贏賦眼底浮現怒色,下一瞬就被壓了下來,轉而深情款款的向著明昭繼續說道,明昭聽到後無聲一笑,沉沉的看著南贏賦。
「母儀天下?這確實是每一個女人的夢想。」包括她前一世也確實是想陪伴在他的身邊,來看這大好江山,只是她捨棄了一切最後換來的是什麼?
南贏賦此人太過狠心,最後還不是因為她威脅到了她的帝位,威脅到了他心中所愛,而將她除去。
「殿下說的很好,這確實是個很讓人心動的條件,只是多謝殿下的好意了,明昭坐不起那樣的位置,也不想成為那樣的女人,殿下您何苦緊緊糾結於這個問題,你我是仇敵,是站在對立的,這一點永遠都不可變!」明昭的話狠狠的打擊到了南贏賦身為皇子的自信心,南贏賦眉眼間都浮現了怒氣。
這一幕何其相似,都是對她發怒,只上一世因為的司玉與她發了脾氣,這一世,是因為她的不服從嗎?真是可笑。
「明昭,你為何總是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
「殿下又何必總是這麼執著與我呢?殿下,難道您就不怕娶了一個妻子回去,日夜相伴,同床共枕,最後沒有死在敵人手裡,卻死在了自己妻子手中嗎?殿下,我不是其他的女子,這種事情,我會做出來的。」明昭笑著,一張素淨的臉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但是他卻從這短平靜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絲絲殺氣。
南贏賦心中一驚,他早就知道明昭對他有著濃厚的敵意,並且這個敵意,卻不曾想,她想殺了他?
這究竟是為何?!
「你恨我。」南贏賦說出這三個字,明昭微微一頓,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恨嗎?也許吧,即使自己再說著不恨,但心中還是有恨的吧。
她攜恨而生,但不是只恨他一人,而是這個不公道的世間。
「三殿下您請回吧,若是明昭有幸能從這裡出去,我與三殿下只會是敵人。」明昭躺在了那木板之上,閉上了眼眼睛。
南贏賦拳頭緊握,另一隻手還是隱隱作痛。
「是因為南贏鈺?還是因為蘇潛默?」
聽到這兩個名字,明昭沒有動靜,久久都不回答他,南贏鈺心中怒氣升騰,甩袖而去,終於這牢房之中恢復了一片寧靜。
只是不等過去多久,門外又來了一人,淡淡的胭脂味道傳來,這味道是那麼熟悉,前一世她可沒少聞過。
「吳嬪娘娘,夜黑寒重的,雲水殿還不如這大牢中舒服嗎?」明昭躺在木板之上,也沒有起身行禮,就那麼斜著腦袋看著吳嬪。
吳嬪也沒有不悅,反而眼中有著淡淡的喜悅,這是在高興,她就要死在這大牢之中了嗎?是這樣的吧。
「明昭,本宮早就說過,你蹦躂不了多久的,公子卿又怎樣,將軍又怎樣,到了最後還不是要死在這深深大牢裡。明昭啊明昭,待到你行刑之日,本宮會親眼看著你是怎麼被人千刀萬剮的。你就放心好了。」吳嬪在門口低聲笑著,看著那淡漠的女子,心中不快。
「我的兒子豈是你能夠染指的,吳家又豈是你能夠招惹的,明昭本宮會助你一臂之力的,至少不會讓你死的那麼輕鬆。」
「吳嬪娘娘,您又不能對我直接下手,您何必在這裡亂吠呢。」明昭毫不留情的說著對面的女人。
「吳嬪娘娘,等您什麼時候再做回貴妃之位,您再來說這種話吧,但有一點您要記住,您的兒子並不是誰都看的上眼的。
雖然現在的明昭即使只是一個階下囚,也不是您能夠說怎樣就怎樣的,明昭也不再是那個從前能夠任您懲罰的那個小女子了,若是您就像是現在,您信不信即使明昭身處牢獄之中,也能將您那美麗的頭顱擰下來。」
明昭笑著,身體還是平躺著,但是纖細的手卻在空中那麼抓了抓,之間對面女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腳步不由得還想後面退了幾步,明昭嘲諷一笑。
這個女人不外乎也就是這樣,狐假虎威,若是沒了吳家的庇佑,她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明昭冷哼一聲,不屑的看了吳嬪一眼之後,又閉上了眼睛,這難得的休息時間,她得好好休息。
「好好好,你可真是個好的!明昭,死到臨頭還是這般能說,本宮就看看你還能活多久,你,還有鎮國將軍府,你們都要為我的大哥還有我侄子陪葬。」吳嬪說著,如黃鶯般的聲音說出這等話來,更多了一分的可怖。
「娘娘,若是明昭永遠出不去也就算了,但是一旦明昭出去了,吳家定會覆滅!」說罷明昭不再理會她,吳嬪被她這話震在了原地,久久的看了半晌,眉眼一沉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那就看你的命究竟有多大!」
牢獄之中終於又恢復了安靜,只是明昭很不明白,這個女人來到這裡到底有著什麼意義,現在她被關在這裡,難道就這麼招人來看熱鬧?
只是吳家,曹家,這兩個尖刺,現在是忍不住了嗎,真想看看狼狽為奸的兩大家族都會有什麼悲慘的下場。
蘇潛默還有祖父他們定會想法設法的救她出去吧,她就靜靜地等待著就好了,只需等待。
日轉星移,已經三天了,但是明昭一直都躺在那床板之上,一動不動,就連那放在地上的食物都沒有動一下,水也不曾喝過一口。
獄卒被嚇了好多次,也前去叫了她幾次,當對上一雙黑幽幽的眼睛時,更是被嚇了一跳。
誰也不清楚,為何這個小女子會這般嚇人,為何會這般沒有人氣兒,死氣沉沉的,看著人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在想些什麼,不吃不喝,已經三天了,若是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沒有等到刑罰,自己都餓死了。
看著那還是一動不動的人,獄卒無奈心中卻對這位年輕的女將軍越來越好奇了,送飯的人走了,明昭緩緩睜開眼睛,不是她不吃飯,而是這裡的飯菜不能吃,皇帝雖然將她關在這裡,但誰又知道真的是否安全呢。
更何況那三皇子還有吳嬪動用人手都能進來,混進一些其他人更不在話下了,不得不防啊。
三天了,應該快了,希望蘇潛默能夠找到她所留下的證據並且能集合到那些能夠為那些證據作證之人,那些人都應被自己塞到了雲都城的各個角落之中,那些證據全是吳家還有曹家這些年來犯下的罪證,包括青龍鎮的罪證,雖然他們掩藏的很好,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做得再嚴密,只要有一點點的疏漏,就會被人牽扯出來,她本想著再等等,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將這些證據交上去,那時候必定能將他們兩家一網打盡,只是現在卻不得不先做了,只可惜不能徹底的將他們剷除了,既然敢對她出手,那麼她就等著看那曹吳兩家徹底淪落。
「起來,有貴人要見你。」獄卒當然也能看出來這明昭是否真的失寵了,這幾天也有不少人,而且都是地位極高的人來看明昭,只是聖上有命任何人不許探視,不然往常他們怎能見到那樣的人?
貴人?明昭疑惑的睜開眼睛,有些模糊,微微緩了一下,那門口的幾個重影終於匯成一個人。
緩緩站起身來,三天滴水未進,渾身無力,腳踩在地上都軟了,有些發抖,暗暗咬牙,走向門口。
這獄卒看著裡面緩緩走出來面無表情的人,看了一眼地上的食物和水,眼中划過一絲不可思議,這個女人是鐵打的嗎?
在獄卒的帶領和催促下,明昭終於走到了一件暗室當中,除了那桌子上的燭火,沒有其他任何光亮,除了這扇門,完全就是一間密封的屋子。
此時,那桌子對面坐著一位穿著暗紅色披風的人,寬大的帽子將她的頭完全隱藏在裡面,看身形是個女子。
明昭抬步,鐵鏈的聲音嘩啦啦的作響,緩步走到了女人的對面,坐下。
「明昭。」如清泉一般的聲音響起,說著她的名字,明昭一驚,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燭光之下,對面的女人伸出一雙纖纖玉手,染著燭光,將頭上的帽子摘掉。
「明昭,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明昭起身單膝跪地行禮,待到那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昭起身。
「起來坐下吧。」
「是。」
明昭坐在椅子上面,身上感到有些無力,低著頭,等待著對面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說話。
「明昭,你很像一個人。」等了半天,等到了這麼一句話,明昭皺眉,疑惑的看向了對面的皇后,皇后卻不再說話了,只是這麼笑著看向她,心中一動,明昭再次開口。
「娘娘是說我的母親嗎?」說完之後,明昭看到對面的女子笑容加深。
「果然,你很聰明,怪不得皇上那般喜歡你。」此話有些怪異,明昭不語,對面的女子今日有些怪,這話也有些怪異,但還是一如往日的雍容華貴,但是這身氣息悄然變幻。
「她是一個非常美的女子,好像不食人間煙火,就像那九重天之上的仙子一般,更有一顆純淨至極的心。
當初連本宮看到她的第一面時,都驚住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皇后緩聲說著,明昭就聽著,雖然不知道皇后這大半夜的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但是關於自己的母親她還是要仔細認真的聽。
因為她很好奇她的母親,這促使她想要繼續聽下去。
「你的母親身負滿身才華,又一位絕世之才的父親,從小就揚名雲都城,那時候她就已經是一個名人了,還未及笄之時就有媒人上門提親,丞相府的門檻兒都快被踩爛了。
第一次見面之時,是在一個秋天,才子佳宴,她就那麼靜靜的站著,不聲也不語,卻又像是天生的明珠,在黑夜之中散發著光芒,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終是一曲名動雲都城,將那雲都第一的名聲給坐實了,就連我那優秀的姐姐都被她給比下去了。」說到這裡皇后看向了明昭,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長。
「並不意外,她成了全雲都城中最受歡迎的女子,意料之中的,也最令人傷心的是,她與當時最優秀的男兒走在了一起。」
聽到這話,明昭看著皇后,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小沈皇后看著明昭神秘一笑。
「明昭,你可知,當時的太子妃並不是沈家嫡女、我的長姐,而是你的母親!眀元瑤!」晴天霹靂,明昭眼中划過一絲震驚,太子妃?她的母親?
即為太子妃,可是她的母親又怎麼會嫁入將軍府?!
「才子佳人,雙宿雙飛,羨煞了多少人,只是你的母親卻忽然失蹤了,三年,整整三年,只是人還是當初的人,一切都不如從前了。
我的長姐已經成為了新一任的太子妃,而明元瑤卻在不久後嫁入了鎮國將軍府,並且在七個月後就生下了一個女兒。」皇后說完之後,笑著看著眼前的年輕女子。
明昭那眉眼與明元瑤極其相似,一顰一簇之間都是風情,從第一面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她的娘親很美,她也的確繼承了她娘親的優點,只是一個孩子身上爹娘的影子都會存在,在她身上也的確有她娘親身上的那種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的那種悠閒散漫,時不時露出來的殺伐果決卻與她的娘親無關,若說她的娘親是天上的仙子,明昭就是地獄的魔鬼。
這一點也定是繼承了她的父親吧,只是這與司凱鋒卻是太過遙遠,元勤帝嗎……
「只是好景不長,不過兩年,明元瑤就死了,你可知道你原本還應該有一個弟弟的,只是這個時候死了,到底是誰害的呢。」皇后笑道,纖長的手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安靜地笑看著對面的年輕女子。
真是可惜了那個女子,風華正茂,突然香消玉殞,帶著許多謎團就那麼去了,就連她的死都成一個謎。
燭光微動,明昭緩緩抬眸,看向對面巧笑嫣然的女子,可以先向對面的女子在年輕時也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標緻美人。
「娘娘為何在此時告訴明昭這些?」這些話從不曾有一人與她說過,她所知道的關於自己母親最多的就是,她是一名才女,是丞相明賜之女。
「呵呵,這個問題有意思。本宮也只是想提醒你,皇上看重你並不只是因為你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更是因為你的母親,若是當年你的母親沒有失蹤,或許今日你該稱皇上一聲父皇,稱你的母親一聲母後了。」皇后不急不緩的說著,看著明昭的表情,卻失望發現,明昭還是紋絲不動,除了最開始的一絲震驚之外,在沒有絲毫的變化。
「娘娘到底在擔憂什麼?」明昭忽然專注的看著皇后,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皇后一愣,對上的是對方一雙幽黑幽黑的眸子,好似一汪深潭,又好似一潭死水!
她沒有問自己母親的事情,沒有因為自己母親的事情而受到打擊,更沒有為自己的母親而感到羞愧,反而直接問道別人的心中去。是啊,她在擔憂。
果然,這個明昭果然比她的母親更加有趣,沈皇后看著明昭。
「你果然比你的母親要有趣的多,若是進了後宮,想必會是所有女子的夢魘。」這話說的不假,有相貌,有才情,有智慧,有情商的女子真的不多。
「娘娘,您何必這樣說,您明明知道明昭不會進宮,畢竟在他人的心中這世上還有比您心中的權利地位更重要的不是嗎?娘娘您何必擔憂您的地位呢,您已經是一國之母了不是嗎?
沈家家大業大,雖沒有涉及朝堂,但也是如今是世家之中最穩固的不是嗎,您已經是皇后了,身邊還有太子,只要您能夠別無他想,以後也定是衣食無憂了。
庸人自擾啊娘娘。
今日您來到這裡不應該就是為了與明昭說這些往事吧。」明昭從始至終都是直直的坐著,不曾有過絲毫的懈怠,充分的體現了她對皇后的尊重,即使她已經三天三夜滴水未沾,即使她已經頭昏眼花甚至耳鳴。
「是啊,為什麼呢,也許是覺得,你不會就此跌倒吧,明昭。」皇后這般說著,明昭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位皇后,看來這位皇后並不是像表面上看的那樣不諳世事,反而她看的比誰都要更清楚,她是個不錯的對手。
「那明昭還要多謝娘娘高看了,也多謝娘娘今日帶給明昭這個消息。」明昭看著皇后,皇后看著明昭,皇后有些恍惚,這一幕何其相似,只是在十幾年前,相對而坐的是她的長姐和那個女子罷了。
皇后站起身來,快要出門之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明昭還是安靜的坐在那裡,側面泛著淡淡的光圈,眸子微垂,那雙眼中凝聚著比夜色還要恐怖的未知危險。
與她一起說話,皇后驚破天荒的感覺自己在與虎謀皮,荒唐一笑,皇后沉了眸子離開了這牢房之中。
明昭眯了眯眼,趕走眼中的不適,站起身來隨著門口的獄卒回到之前的牢房之中。
現在她終於知道皇后為何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那般冷淡,就連看一眼都是懶得看,原來竟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嗎,原來皇后那淡淡的敵意竟是來自於皇帝的緣故,只是她現在來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是擔心自己入了後宮嗎?
只是如今告訴了她這個消息,已經將她進入後宮的這條路直接堵死了,畢竟元勤帝再怎樣都是自己的父輩不是嗎,而且即使可能性極小,也不能否認元勤帝有可能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只是當年母親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無故失蹤?又為何三年之後又回來了?這三年之中到底發生了何事?而她又是誰的孩子?既然如此司凱鋒又為何會接受自己的母親?又為何願意將自己認下?
那麼司老將軍呢?又是否知道自己並不是司家血脈之事?想起他對自己的疼愛,明昭有些迷茫。
聽剛剛皇后的話,母親的死事有蹊蹺,自己本應該有個弟弟,這句話前一世臨死前,司玉也曾說過。
只是那個弟弟如今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那是不是說明是母親將他產下之後才被人害死?那麼那個人是誰?
劉氏?
不知為何,明昭直覺認為此事與劉氏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將軍府並不是誰都能隨意進入的,那時候若說誰有最大的機會下手,那麼只可能是在將軍府的劉氏!
手上,腳上的粗重鐵鏈嘩啦啦的響著,在這寂靜的牢獄之中竟是有那麼幾分的滲人。
寂靜?明昭忽然發現,這牢獄之中此刻靜的異常!
立刻站住不動,明昭沒有回頭,看著前方的身影。
「你是誰!」前方的身影背部朝她,聽到聲音之後,身體的關節就像是機關一般頓頓的回過身來,只是他的眼睛已然目光呆滯,眼神處於放空狀態。
明昭眸色一暗,看著這牢房之中,緩緩回過身去。
「廣安。」
「明昭,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啊,也一如既往的讓人厭惡。」廣安笑著從暗處走了出來,明昭皺眉,這天牢之中重兵把守,別說南贏賦還有吳嬪,就說剛剛的皇后都是悄悄的來此,可見把守之嚴密,但是廣安卻是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裡,為何會這樣?
「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我?你以為本公主想來嗎?本公主也只不過是來此送你一呈,畢竟喲有人可是等你許久了。」送她一呈?
有人等她?
明昭皺眉,心中浮現不祥的預感,運動內力,剛剛要掙脫鐵鏈,卻駭然發現自己的內力全失,眼前漸漸泛黑,最終失去知覺……?廣安看著倒在地上的明昭,臉上浮現陰狠之色,邁步向前,手中出現短刃,舉起狠狠揮向地上之人!
就在此時一隻纖纖玉手從側面伸出來,制住了那刺向地上之人的利刃。
「白素薇!」廣安氣急敗壞的看著身旁的白衣女子,一張原本秀美的小臉此刻猙獰無比。
「公主,破壞規則可就不好了。」白素薇手中一使勁兒,廣安的臉色下一瞬間就變得蒼白無比,直接癱軟的坐在了地上。
「白素薇!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廣安驚恐的看著站立著的白衣女子。
白素薇看也不看廣安一眼,反而直接蹲下身子將躺在地上的女子扶起,讓其靠在懷中。
「只是讓公主暫時休息休息罷了。」白素薇看著懷中的女子,眼底綻放異樣的光華,纖纖細手輕輕地撫上明昭的臉,是那樣的輕柔,仿佛在撫摸自己最心愛的寶貝。
「你個混賬!本公主要殺了她!」廣安大聲的叫著,只是下一刻,那原本微笑的女子,忽而看向了她,廣安一愣。
「公主,我不喜歡聒噪的人,而且,你若是殺了她,動了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白素薇說著,一雙美麗的杏眼,睜的大大的,就那麼看著廣安。
廣安心中一寒,她能感覺到,白素薇說的是真的,若是剛剛她真的動了明昭,這個女人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
「瘋了、瘋了、你瘋了!」廣安搖著頭,仿佛不相信這是之前與自己相處的那個溫柔淡雅的世家之女,一個女人為何會瘋狂成這個樣子?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個女人不正常,她不正常!
「我說了,她是我的,我會讓她成為這世間最完美的人。」白素薇將明昭抱住,帶著明昭離開了牢房。
廣安愣住,在她們消失之後忽而笑出聲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昭、明昭!從今日起我看你還能和我爭什麼……」
------題外話------
親親們有木有覺得被驚到?有木有?有木有?!對了,謝謝我們滴秀才說的好聽送的月票票!還有評價票票!愛你喲,麼麼噠!小笙發現萌芽也晉升為秀才了哈,嘿嘿!恭喜恭喜哇!謝謝你們噠陪伴喲~最近呢有親親說文文裡面有錯別字的事情,還有有的章節連不上,小笙已經在很努力的找錯別字了哇,最近因為耳朵壞了,不能帶眼鏡,所以碼字的時候小笙那是相當痛苦哇!腦袋都要塞到屏幕里了,碼字的速度也是慢了不少滴,還木有存稿了……還有章節的事情,小笙會好好檢查滴哈!小笙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儘量會讓親親看好滴!愛你們麼麼噠~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58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