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欠條?」聽了言雨涵的話,言麗脫口而出。
言雨涵將茶杯放到桌子上,聽見言麗這麼問,當即分外驚訝的道,「借錢打欠條不是天經地義的嗎?還是說,大伯母他們沒打算還這筆錢?」
&然不是了。」言麗連忙否認道。
她剛剛之所以脫口而出那樣的話,並不是打算賴掉這一筆借款。而是出於中國人的傳統思維。
要知道,親戚之間,無論是借錢還是借東西,都沒有打欠條這樣一說。只有彼此不熟悉的陌生人,或是缺乏信任的兩人之間,才會打借條的。
她不過只是略顯意外的順口問了一聲,卻沒想到這句話竟惹得言雨涵不快。
言麗生怕言雨涵會後悔剛剛做出的借錢決定,猶豫了一下,解釋道:「雨涵,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什麼可說的。我剛剛只是有些不習慣。你知道小鎮上從來沒有打欠條這種事兒,我一時沒想明白罷了。」
言雨涵也不是真的要反悔,他只是想讓言麗知道,這錢,並不是那麼好借的,僅此而已。
&來是這樣啊,那是我誤會堂姐了。咱們先來商量一下借錢的具體時間,到時候我會請律師過來」
&要請律師?」言麗徹底懵懂了。
她實在是搞不清楚言雨涵要做什麼了。住著這麼豪華的洋房別墅,借他們幾萬塊錢,卻表現的如此大動干戈,真是讓她莫名所以,一頭霧水。
莫非小嬸她們家外強中乾,並不是她們表現出來的這麼有錢?所以才會為了區區幾萬塊錢勞師動眾成這樣?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收不住了。想想言雨涵中午吃的是什麼?不過是普通的打滷面而已,雖然味道不錯,但這卻不是豪富之家該吃的東西。
自以為真相了的言麗,心裡即使百轉千回但表面上卻依舊裝作毫不知情。
沒有直接將疑問問出口,也沒有打消借錢的念頭,只撇了撇嘴角,心裡頭略有些不屑。進門時的拘謹倒是鬆懈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家窮的緣故,言麗對金錢有著一種莫名的崇拜。
面對著資產無數的大富豪,她可以將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但是面對著和她差不多或是比她還貧窮的人,她就會自動站在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剛開始言麗認為,小嬸家已經非同尋常,所以她過來的時候,便像是第一次去男朋友陳哲家一般,恨不得將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現在經過一番試探,言麗莫名覺得真相了:原來,小嬸家並不是她和母親想像中的那種有錢人。不過借個幾萬塊,就這樣勞師動眾的。可見家底不夠厚。
想清楚後,言麗骨子裡的一種傲氣,不由得迸發出來。
言雨涵對言麗表現出的各種態度,根本無所謂。他要做的,就是讓大伯母這一家人,無論是看病還是借錢,都到他這裡為止,不會去打擾老媽葉芳。
現在該說的兩人都說完了,他只要靜候大伯母他們再次登門就可以了。
又說了幾句閒話,言麗便站起身,笑吟吟地告辭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很是有些矜持。
言麗的表現讓言雨涵看了有些好笑,別人是前倨後恭,她這算什麼?前恭後倨?
送走言麗,言雨涵微微鬆了口氣。只要大伯母他們按照他說的打欠條,以後借錢,肯定會有個限度。
只能說言雨涵放心的太早了。他上輩子只和商場上的精英或是政界的老狐狸打過交道,從沒有同農村的婦女交過手。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潑婦。這種人有時候是最不講理的。你用對待正常人的方式對待他們,最後肯定會碰一臉灰。
言麗雖然精明點,但她畢竟讀過書,又在大城市歷練了幾年,身上學自母親的粗俗淡化了不少,直接將對農村不怎麼熟悉的言雨涵迷惑住了。讓他覺得對付大伯母一家不是什麼難事。
*
言麗回到家後,發現老媽范玉鳳的情緒已經穩定多了。沒有前天的歇斯底里,仿如還是不知道自己得病時候的模樣。
言麗鬆了口氣,老媽情緒穩定,對控制病情也有所幫助。
坐到老媽身邊,言麗將見到言雨涵的事情整個同范玉鳳說了一遍,末了總結道:「媽,依我看小嬸他們家也不是咱們想著的那種有錢人。要不然何至於為了幾萬塊錢這樣大費周章?又是要欠條,又是找律師的?」
范玉鳳卻不如此想,她冷哼道:「麗麗,你呀,就是太好騙了。」
言麗不明白老媽怎麼突然這樣說她,有些不滿,「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的精明能幹可是周圍村鎮裡都數得著的,怎麼就好騙了?」
范玉鳳滿臉不悅,「還說你不好騙?你弟弟上午回來了,你知道嗎?」
&麼?」言麗一愣,「孟熙回來了?還沒到放假的時候啊!」
一提起弟弟言孟熙,言麗就忍不住要皺眉。上學時整日裡不是逃課就是打架,交一些狐朋狗友,連初中都差點沒畢業。
還是陳哲家裡給找的關係,讓他到市裡的職教學校去學一門技術。
今兒個並非周末,他怎麼回來了?
范玉鳳臉色不怎麼好看,「孟熙錢丟了,想找他姐夫借幾個錢,他姐夫竟然避而不見。孟熙沒法子,就只能回來了。」
聽母親話語裡對未婚夫陳哲不滿,言麗忙道:「媽,陳哲是公司的老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辦呢。肯定是傳話的人沒說清楚。」
&我生病的事兒總清楚吧,從那天走了之後,他可有問問我死了沒有?」
死亡的陰影一直籠罩在范玉鳳心頭,兒子回來,她不忍讓兒子擔心,只得強打起精神。面對知情的女兒,范玉鳳忍不住脾氣了。
陳哲的做法,言麗也頗有微詞。但是又能怎樣呢?兩家現在連個訂婚儀式都沒有舉行過。
確切的說,范玉鳳也不過就是陳哲女友的母親,根本算不上丈母娘。他關心范玉鳳的病情算情分,不關心也是本分。言麗絲毫不敢拿這件事情說話。
看著女兒低著頭沉默不語,范玉鳳嘆了口氣,「麗麗,我之所以說你被騙了,正是因為見到了你弟弟。」
&和他有什麼關係?」言麗不解。
范玉鳳雖然是個農村婦女,但是該有的智慧絲毫不少,她敲了敲女兒的額頭,有些不滿她的遲鈍。
&弟弟比言雨涵還大點呢,這次為了幾百塊錢,卻要跑回家來。言雨涵雖然又是要請律師又是要打欠條,可是幾萬塊錢的事,他就敢做主借出來,你還覺得他們沒錢嗎?」
言麗被范玉鳳一席話說得心頭巨震,是啊,幾萬塊錢他一個孩子就能做主,哪會是沒錢人呢。
倒不是言麗當真想不明白,而是言雨涵表現的太成熟,讓她忽略了對方的年齡。
現在有親弟弟做對比,言麗哪還不明白,她是一葉障目了。
&咱們怎麼辦?真的寫欠條嗎?」
范玉鳳冷哼道:「寫什麼欠條?下次直接去找葉芳,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也要讓我打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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