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玉鳳早晨走的時候,猶豫了片刻,還是沒讓言麗跟她一起去。
她心裡想著,如果葉芳不答應給她看病的話,她就是撒潑打滾也要把錢借回來。
女兒還沒有出嫁,兒子也沒有長大,她不能就這麼死了。葉芳是她們家唯一的救星。
但是一想到女兒昨天說的,言雨涵提出的,借錢必須打借條,找律師的事兒。范玉鳳不由得搖頭。
一場手術下來,如果真像陳哲說的那樣,會花費幾十萬,那絕對不能留下這樣的證據。
說她自私也好,吝嗇也罷,這麼多錢,她和老頭子肯定還不清,將來說不定還得兒子言孟熙還。這樣一來,兒子一輩子都會被這筆債壓的喘不過氣來,那他一輩子就全完了。
而幾十萬對於葉芳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就這樣一點小錢,他們都不肯幫忙,可見是真沒把他們當親戚看。既然如此,她也就不用太給葉芳面子了。
葉芳以為傍上一個大款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呸!有錢人都怕麻煩,如果知道葉芳的夫家還和她頻頻聯繫,那男人還肯搭理她?
葉芳如果不想失去金主,就只能按照她畫下的道來。
范玉鳳原本沒有打算這樣,她只是想跟葉芳借幾個錢幫女兒湊湊嫁妝。
誰知道不過是隨隨便便找了一個查病的藉口,竟然真的就查出了這種要命的病呢。
為了自己的兒女不成為沒娘的孩子任人宰割,也只能對不起葉芳了。
下定決心的范玉鳳,臉上帶著一絲冷笑。
言麗還在一旁勸道:「媽,你身體不好,還是我陪著你去吧。」
范玉鳳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現在是雙身子,雖然反應不強烈,也得注意點才行。昨天剛回來,今天再出去,肯定會受不了,聽話,好好在家休息。」
范玉鳳是絕對不願意女兒陪她去的。
撒潑打滾雖然是范玉鳳的特長,但如果當著女兒的面,她還是會感覺丟人的。
她一個人過去,反正誰也不認識她,要到錢才是最要緊的。怎麼丟臉都無所謂。
言麗好說歹說范玉鳳就是不答應,她也沒轍了。
&熙回來的也真不是時候,爸要不是送他回學校,就能陪您一起去了。」
&弟弟回來也是不得已的,要不是他姐夫對他不理不睬,他哪用得著回來?」
在范玉鳳心裡,女兒雖然重要,但是畢竟是別人家的。只有兒子,才是自己的命根子。
所以即使說兒子壞話的是自己女兒,她也不樂意。
言麗也是一時嘴快。聽到老媽的抱怨,她立時閉上了嘴。
明明早就知道老媽對她和弟弟的態度,此刻言麗仍舊覺得有些傷心。
對老媽的擔憂,對弟弟的抱怨,以及對這些天來陳哲不聞不問的心寒,種種不良情緒積聚在一起,讓言麗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委屈,不由得落下淚來。
兒子女兒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范玉鳳偏心兒子,但是也不可能對女兒的傷心無動於衷。
看到言麗流淚,她長嘆了口氣,「麗麗,媽不是埋怨你,你別往心裡去。」
言麗這會兒能說什麼?只能順著母親說的點點頭。
范玉鳳拍拍女兒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言麗望著母親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間抽動了一下。
范玉鳳別看心裏面想的挺好,但是真正來到鼎卓集團恢宏的大門前,她方才發現,別說找葉芳哭訴,她根本連大門都進不了。
保安一看到她穿著打扮都與公司里的人格格不入,便根本不打算讓她進去。
就算范玉鳳一直強調自己要找葉芳,也沒有人搭理她。
所有人的口中都是同樣的話,要見葉特助必須預約。
從鼎卓集團的大門處被趕出來,范玉鳳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她沒想到辛辛苦苦過來一趟,會連葉芳的面都沒有見到。
如果當真見不到葉芳,借不到錢,該如何是好?
一想起昂貴的醫藥費,范玉鳳就臉色鐵青。
不行,她一定要借到錢,好好治病,她要健健康康的活下來。就算是為了一雙兒女,她今天也得把錢借到。
范玉鳳站在鼎卓集團門外,看到大樓前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咬了咬牙,暗暗將這豪華的地方當成鎮上的街道,就地打了個滾,哭天搶地的哀嚎了起來,「老天爺,你怎麼就不長眼呢!這輩子,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啊,你怎麼就讓我得了這樣要命的毛病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兒子剛剛才初中畢業,他沒了母親可怎麼活呀!」
大公司雲集的地方,何時出過這樣的事情?不一會兒功夫,范玉鳳周圍便圍了一圈的人。
范玉鳳一看人多,表演的更起勁了,高聲喊道:「葉芳,你就救救大嫂吧,你侄子才只有十幾歲呀,她不能沒有媽媽。求求你,別避而不見。這麼多人攔著我,我怎麼可能找得著你呀!葉芳,我求求你,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范玉鳳以前在鎮上就不止一次撒潑打滾過,每次都能逼著對方讓步。今天來到陌生的地方,她更是分外賣力,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往下淌。
瞄到周圍的人,神色有所觸動,范玉鳳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幾個頭,「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爺,求求你們行行好,誰認識葉芳,幫我帶個話吧!我實在是進不去呀,一到門口就會被保安攔住,根本見不到葉芳的面,我,我……」范玉鳳說到這裡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周遭圍著的人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同情之心,自古皆然。好幾個人伸手去扶范玉鳳,「這位大姐,有什麼事情,你先起來再說。」
范玉鳳哪裡肯?她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如此才能逼出葉芳,讓她為了息事寧人,答應她提出的要求。
她知道這裡經過的,要麼是葉芳的同事,要麼是周圍公司的人,當著這些人的面,葉芳絕對不敢公然說不借給她錢,逼著她去死。
&家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女人。我們那裡一年到頭收成個萬兒八千,已經是高收入了,這次,我身體不舒服,去醫院做檢查,才知道得了腫瘤,還不知道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現在急需用錢。
我們鄉下人,哪裡能夠負擔的起昂貴的手術費?思來想去,我唯一認識的有錢人便是在大公司上班的妯娌葉芳了。
希望她看在才十幾歲的侄子的面子上,幫幫我,讓我將手術做了。孩子那么小,不能沒有母親。我死了也就罷了,我家老頭子要是再娶個刻薄的女人,那我兒子可怎麼活呀?葉芳求求你,見我一面吧!」
范玉鳳哀哀哭泣著,好多人都不由得紅了眼圈。
葉芳是誰?周圍不知道的人還真是少。在幾次娛樂報道的普及下,所有人都已清楚,葉芳是鼎卓集團董事長劉軒的愛人。
沒想到,葉芳還有這樣一個窮親戚,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如此想道。
不過聽范玉鳳說的情真意切,有些心腸軟的人,臉上已經泛起了不平之色。
還有一些好事之人,想到范玉鳳提起葉芳時,用的是妯娌兩個字。
莫非……葉芳是有夫之婦?
這消息可勁爆了,葉芳本人沒什麼新聞價值,但是和鼎卓集團的董事長劉軒聯繫在一起,這價值可就高了。
如果將這條新聞賣給報社……
有些心思靈動的人,已經離開人群開始打電話了。
還有些人開始套話,「大姐,葉芳不見你,你可以給她打電話啊。」
范玉鳳故意做出一臉無知的表情,囁喏道:「我,我大字不識一個,哪裡會用那種東西。」說著,羞愧地低下了頭。
眾人不由得腦補出范玉鳳來自某個山溝溝里,連電話都沒見過。
&姐,你別著急,一會兒葉芳就出來了。」
&啊,大姐。人不能忘本,哪能夠自己發達了,就不管親人死活呢?」
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安慰,范玉鳳心裡踏實了。民意都在她這邊,葉芳一定會妥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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