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春聽說喬延山的病可以治癒,激動的眼淚都落了下來。
一山和一凡聽了同樣非常高興,前世姥爺雖然也活了很久很久,可一直被病痛折磨著,錢沒少花,罪沒少受。
一次又一次的入院,一次又一次的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沒想到,這一世一切都改變了。
二人對視一眼,在他們的心裡,媽媽認識的能有這個能力的,只有喬遠東一個人。
喬延山很高興,大手一揮道:「咱們先去吃飯,吃過飯坐車回去。」
他們來的這個景點附近有不少農家樂,之前在網上一山找了幾家口碑比較好的,他們也沒有大的行李,就是每個人背了個背包,步行著去了最近的一家。
這家農家樂是個二層小樓,旁邊還有一趟平房,院子看著寬敞乾淨,喬延山就決定在這裡吃飯。
「看看想吃點什麼?」喬延山問兩個孩子和顧青春,又問看著很樸實的老闆娘,「你們家有什麼好吃的?」
老闆娘看了看這四個人,就說了些小笨雞,野生大鯉魚什麼的,一凡打斷她的話,「來點簡單的吧,素一點的,姥爺你胃不好,明天還要看病,還是不要吃太油的好。」
顧青春也贊同,「我們幾個人吃不了多少,少來點就好。」其實是心裡裝著事,說是能治好,真的能不能治好誰又敢保證?何況,上一次花了三四十萬,這回又要多少錢呢?
心裡存了這麼多的事,哪裡能吃得下飯?
喬延山一想也是,就對老闆娘歉意的道:「那就給我們煮點麵條吧,要熱湯麵,再來兩個小菜就行。」
老闆娘聽了有些不高興,什麼也沒說拿著菜譜就走了。
顧青春悄聲道:「咱們應該去那邊的飯店的,不應該來農家樂。」
一山道:「沒關係的姥姥,這些農家樂大部分還是挺重視口碑的,要是他們態度不好或者收高價,很容易被人掛到網上,這樣就很少有人會來了,他們才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雖然是這樣,但被人怠慢也不是什麼好事。
幸好他們也不在意,麵條端上來,就著兩個簡單的拌菜吃飽飯,付了錢就準備離開。
一位穿著西裝的男子走過來,很恭敬的朝喬延山道:「這位先生女士,我家太太有請,幾位請跟我來。」
喬延山和顧青春面面相覷,他心裡立刻警惕起來,皺著眉頭問:「你家太太是誰?不認不識的找我們幹什麼?」
這附近都是農家院,可畢竟也是比較偏僻的地方,他說著立刻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這一舉動讓那位西裝男哭笑不得,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彬彬有禮的道:「我家太太讓我告訴二位,她娘家姓李,二十幾年前曾與二位相識。」
喬延山腦海里立刻浮現出大半年前,在商場裡見過的穿著華貴的女人。
顧青春也想到了,她不自覺的挺了挺胸,不想在昔日的情敵面前矮了氣勢。
二人對視一眼,喬延山伸手牽住妻子的,另一隻手扯住一山的,而顧青春則牽了著一凡的,幾個人往農家院的小樓走去。
李文萍沒想到,在這小小的農家院裡竟然能見到喬延山夫婦和女兒夏天的一對雙胞胎兒子。
或許是因為愧疚,這大半年,她一直沒有睡好,只要睡著,就夢到自己和小女兒穿著華服品著美食,而那個當初她絞盡腦汁算計來的孩子卻被自己拋棄後,過著吃不飽穿不暖,整日為生活奔波,早早就結婚生子的日子。
她這心裡就愧疚的睡不著覺。
想了好久,直到喬延山夫婦要離開,她才下定決心叫住他們。
她當然不會單獨見喬延山,反正當初的事情顧青春也是知道的,她乾脆讓司機把他們一家四口全帶來。
可是當喬延山站在她對面的時候,她近距離面對他的時候,一聲驚呼沒克制住喊出聲,「你,你,你怎麼變的這麼老了?」
喬延山這一生,從無到有,從有到無,經歷不可謂不豐富,後來破產後為了女兒和兩個外孫,拼命出車養家,又得了重病九死一生,面相蒼老也是正常的。
而李文萍則嫁給富商,注意保養,每天在意的也無非就是這張臉,就是她的富商老公也是不出力白白胖胖的,對比之下喬延山是又黑又瘦。
喬延山笑了笑,淡淡的道:「我本來就老了,不像這位太太,養尊處優的。」
他話里的譏諷不要太明顯。
李文萍苦笑,卻沒回答他的話,反而把目光落在了兩個孩子身上,「這兩個,是你們的外孫?」
「你們」二字說的微微有些顫抖,可見此刻她的心情也並不平靜。
顧青春淡淡的道:「是啊,他們是夏天的孩子,夏天,當初那個孩子你還記得吧!」她的話里充滿了諷刺,「噢,你可能不記得了,是啊,誰願意去記不愉快的事呢,畢竟,那是一輩子恥辱的事情不是嗎?」
顧青春這輩子要說最恨誰,就是這位破壞了她和喬延山的婚事,生下孩子後又拋夫棄女的女人了。
一看到她,她心裡的怒火就壓不住,不冷靜的說出這面這番話,她就後悔了,不該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
她有些擔憂的低頭看了一眼兩個孩子,可誰知道這二人根本沒在聽她的話,而是低著頭在鼓秋著什麼,她才放下心來,歉意的看了眼喬延山。
她並不知道,一山和一凡正豎著耳朵聽的認真呢!
又一位前世沒有出現,也沒有聽說過的女人。
喬延山朝她溫柔的笑笑,李文萍看在眼裡,苦澀在心裡,「對不起,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知道你們現在過的並不好,這張支票,你拿著,回去給夏天,你們……」
她想說買個樓或者做點小生意吧,就被喬延山打斷了,「我們現在過的很好,這些錢,我們不會要,夏天也不會要。」
喬延山覺得,她拿出這二十萬塊錢的支票,分明就是對自己的瞧不起。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夏天,想讓這兩個孩子生活的好一點。」李文萍垂下頭,略帶失落的道:「你們別想歪了,拿著這些錢,做點小生意用。」
「哼,好大的一笑錢啊!」顧青春冷哼一聲,伸手去抓一山的手,「走,咱們走,這錢她自己留著吧,咱們有手有腳,餓不死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
李文萍也急了,她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這回低三下四的完全是出於對女兒的愧疚,對於這二人雖也有那麼一瞬的不好意思,但她闊太太當慣了,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
「你們餓死餓不死的我不管,這錢是我給夏天給她的孩子們的,你們沒權力拒絕。」又不耐煩的道:「沒本事就拿著唄,要這個硬氣也不知道苦的是誰?」
顧青春氣的道:「你要給夏天自己給去。」拉了下喬延山,「走了老喬,人家瞧不上咱們,嫌咱們沒本事呢。」拉著男人和孩子走到門口,終究氣不過,「我們是沒本事,所以再苦再難也不會把自己的孩子扔了,更不會使損招搶別人的老公,那都是有本事的人才做的事。」
李文萍被氣的肝痛,把支票撕了罵道:「真是不知道好賴,活該一輩子受窮。」
話雖是這麼說,可畢竟是有些心疼,不管怎麼說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可是喬延山夫妻不肯要這錢,要讓她真的去找夏天,跟她說自己是她的親媽,她還拉不下這個臉。
再說,這件事,要是讓她丈夫知道了,那她的家庭怕是就保不住了,那個男人原本就在外面找了小老婆,要知道自己瞞著他在婚前還有一個女兒,只怕毫不猶豫的會提出離婚,所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
要不是因為司機是她的心腹,又是遠在效外,司機也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她也不能把人叫過來見這一面。
暫時沒有別的辦法,李文萍只好把這件事撂下了。
等一家人出去走到汽車站,顧青春還氣的不得了。
喬延山嘆氣道:「算了,別生氣了,這錢咱們不要就是了。」
顧青春喘息著平復了下心情,「我就是一時沒忍住,哎,看到她就想到當初,算了算,這麼煩心的事不去說她,反正她也不敢去找夏天。」
喬延山想了想,蹲下身跟兩個孩子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媽媽好嗎?」
一山連聽帶猜想,就知道了這又是一個拋夫棄女的故事,心想媽媽怎麼這麼可憐呢?
不過姥爺好像也很可憐,一連兩個妻子都不要他了。
一凡卻嘴快的問:「她是誰啊,跟我媽媽什麼關係?不會是……」沒說完就被哥哥把嘴捂住了,有些事心裡明白就好,不用非得說出來大家尷尬。
「姥爺,我們知道了,肯定不會告訴我媽媽的。」
喬延山嘆了口氣,摸了摸一山的頭,「我們一山、凡凡最懂事了。」
一凡翻了個白眼。
坐上車,顧青春之前還篤定這女人不敢去找夏天,可不大一會又開始擔心,「你說她不會發瘋去找夏天吧?」
「不會吧!」喬延山安慰她,「看她現在應該是過的不錯,她應該不敢去找夏天,要不然事情傳出去,她怕是也不好做人。」
越是有錢人,越會顧忌自己的名聲,哪怕只是表面的,也會裝一裝。
「那就好,那就好。」顧青春又問:「你說,要是夏天知道了,會不會怪咱們沒要這錢?」
「你啊,就會胡思亂想,夏天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喬延山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夏天心裡明白著呢!你沒看,她連問都沒問過她媽媽,那還是她以為的親媽呢!這孩子啊,別看表面大咧咧的,其實心裡愛憎分明著呢!」
喬延山卻不知道,此夏天非彼夏天,她與那所謂的媽媽沒見過面,從記憶里也知道她對原身並不關心,自然也不會對她產生什麼母子之情。
到了市里,又倒車回家,兩個孩子坐了一天車,累的趴到床上就開始呼呼大睡,把夏天心疼的不得了。
「爸,我熬了粥和雞湯,你和顧姨喝點再去休息吧!」
「夏天啊,吃飯不急,你先跟我說說,你那個什麼朋友,介紹的這個醫生靠譜嗎?」喬延山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坐下,「以前怎麼從沒聽你說過這事啊!」
夏天笑道:「爸,你別急,靠不靠譜的咱們明天不就知道了嘛!」
顧青春端了粥和雞湯過來,「來老喬,先喝點湯,夏天說的對,明天去醫院咱們就知道了,你啊,別急,你問夏天,夏天也不懂這個啊!」
喬延山點點頭,又有些感慨道:「我就是怕花了錢再治不好,那還不如就這樣吃著藥維持呢!」
說來說去,就是怕花錢太多。
夏天聽了有些心酸,雖然傷心於喬遠東的耍弄,可心裡覺得他還是一個靠譜的人。
「我那個朋友說,他醫術很高的,一般人都請不動他,他肯來還是看在這個朋友的面子呢!具體的要等人家給你檢查過才能知道,爸,你就別急了,大不了像現在這樣唄!」夏天安慰父親。
喬延山一聽也是,總不能比現在還壞吧!
第二天,夏天和父親,顧姨一大早就去了醫院。
天氣很好,他們來的比較早,三個人就在醫院的院子裡一直等到八點,喬遠東不耐煩的打來了電話:「到了沒有?怎麼這麼不守時?」
「我們現在在院子……」夏天的話沒說完,就被喬遠東粗暴的打斷了,「趕緊上來五樓,我在這邊等你。」
夏天忙帶著二人匆匆的上樓。
喬遠東已經聽到電話里對方的咆哮聲,他有些擔心的問:「夏天啊,你這個朋友是不是脾氣不好?要是……」
「爸,他脾氣好不好跟我也沒有關係,管他好不好呢!」夏天不想提喬遠東,一想到一會就要見面,她的心裡就不能平靜。
幸好,她惦記著父親的病,那種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喬延山不再說話,直到上了五樓,喬遠東就那麼清冷的站在電梯口,看到他們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在前面帶路,「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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